薄,透,诱。
充分利用了云纱这种上等人家的女子只用来当作春夏罩衫,以增加衣裙美感的面料。
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一副想看又羞于看的模样,小一和小三儿更是眼观鼻尖,目不斜视。
只有楚清欢拿书册顶着下颌,看不出什么神色。
“没有了?”见奶娘停下展示,她兴致缺缺地问。
“肚兜都在这儿了。”奶娘头也不抬,指挥着小二几个按原样叠好,又拿起余下几个盘子里的衣服,“不过还有这些没看呢。”
随着衣服抖开,淡淡幽香散发开来,可见都用上等香料熏过。
“啊……”惊叹声里,楚清欢看到了做工精良却开胸极低的衣裙以同样惊艳的轻透的姿态呈现在众人眼前。
“好看!”季婉瑶眼睛亮得象天上的星星,象看到了宝贝。
“好看是好看,不过还欠缺了点。”楚清欢往门框上一倚,遥遥指着那裙子,口吻专业,语气随意,“领口开得不够低,无法衬托出女子胸部的丰满。裙摆到胯部应该再开个高叉,才能令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更具美感。袖子太长,全部去掉更能体现如藕玉臂……”
房间里刹那安静,唯有她清淡的语声落落回响,她淡眸一扫,只见所有人,包括奶娘在内,都张大了嘴,以一种惊世骇俗的眼光看着她,就连夏侯渊也从书册里抬起头来,既讶然又好笑。
“咳咳……”屋外的石坚象是突然被呛着了口水,随即又闷哼了一声,低声发恼,“你踢我做什么……”
楚清欢一拍手中书册,看向奶娘:“现在可是看完了?”
奶娘拍了拍脸回过神来,难得的说话有些不利索:“还,还有没,没看的。”
胡乱地收起裙子,她定了定心神,拿起另一个盘子里的东西神神秘秘地将楚清欢往里拖。
“看看这个。”背着其他人将手里的东西展开来,献宝似地凑近给她看,“咋样?”
楚清欢定睛一看,这回终于抽了抽嘴角。
这不是这个时代女人来例假时用的那种月信带子……
“为了给你个惊喜,奶娘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呢……”奶娘相当满意地指着上面的绣花,“你看这边,这头是鸳鸯戏水,那头是百子图,这么大点的东西绣不下百子,就绣个童男童女意思意思。还有这反面……”
她顺手将反面朝上,看着上面的绣花乐呵:“姑娘家的有些事不懂,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以后你跟渊儿啊……哎,又害羞了……”
楚清欢拿着那带子,将绣着赤身男女肉搏图的反面折在里头,再折了几折塞入自己怀里,神情淡定。
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刺激,所以她还是决定不告诉奶娘,这种古代春宫图她不仅看过,还知道有多少种招式。
“奶娘的心意我领了,天晚了,奶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没事没事,奶娘身子骨硬朗着呢。”奶娘笑眯眯地开始扳指头,“等你以后跟渊儿有了孩子,我还要抱我的小孙孙,最好能多生几个,两个,不,三个,不不,四个还是要的……”
“哦,对了!”她抬手一拍额头,转身奔着食盒而去,“差点忘了正事儿了。”
麻利地打开盖子,白色的热气袅袅上来,里面竟还放着保温用的炭炉子,小炉上面是一个做工考究的银盅。
“阿欢,快来。”把银盅取出,打开,她回头招呼楚清欢,“快趁热吃了,这可是奶娘亲手做的。”
季婉瑶与小二几个都把脑袋凑了过来,仔细一看,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东西,她们以前在宫里可没少见。
------题外话------
第二十二章 要不要试试?
“尝尝这木瓜炖羊奶。”奶娘将楚清欢摁在椅子上,又变戏法似地取出个玉碗,将银盅里的东西舀出一部分递到她手里,眯着眼笑,“你的胸啊,小了些,不利于以后生养,胸大了奶水才足。”
“咳咳咳……”屋外又是一阵抽风般的咳嗽,比起先前更有壮大声势的迹象。
楚清欢眸光一冷,抬眸扫过,硬是将在场几人的笑声给逼了回去。
角落里,一人低笑,在她眸光所及时,那人以手支额,没了声息,但肩膀处却有可疑的耸动。
“这就是奶娘所谓的正事?”楚清欢看着手里的木瓜羊奶盅,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可不是正事?”奶娘将银盅盖上盖子放回炉子上暖着,嘴里絮叨,“以前渊儿胃口大,幸好奶娘奶水足,才将渊儿喂得白白胖胖……”
楚清欢将碗慢悠悠往桌上一搁,看书:“奶娘有心了,可惜我不爱吃甜食,这份心意只能辜负。”
“不爱吃甜食啊?”奶娘一愣,“那没关系,赶明儿奶娘做个奶参炖小鸡,里面再放点红枣当归,吃上一段日子,包你大上一圈……”
“奶娘。”楚清欢眼眸轻抬,一手撑头悠然说道,“有句话我只说一遍,您听好了。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只要是关于这方面,以后您都不要再拿给我。若不然,我立马走人。”
“哎哟,别别……”奶娘连忙上前给她顺气,苦了脸,“阿欢哪,奶娘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胸……好好,奶娘不说了,以后再也不提了,好不好?你别生气,别生气……”
“都出去吧。”楚清欢手指一弹书页,继续看书,“将桌上这些东西都带走,我不需要。”
“阿欢啊,这奶盅奶娘带走,这些衣服就放这儿,好不好?”奶娘拿眼睛瞅着她,眼看就要晴转雨,“这些都是奶娘的一片心意,奶娘花了好多心思在上头的……”
楚清欢头也不抬:“好,留下。”
奶娘顿时喜笑颜开,朝几个丫头连连使眼色,示意她们将这些衣裙肚兜都收起来。
“那奶娘走了啊,你好好休息。”心满意足地提起食盒,出门,“铁蛋,清河,还不打算走哪,想忤在这儿当木桩子?”
“走走走……”清河赶紧拽起石坚。
石坚还想探进脑袋找他家主子,被奶娘一脚蹬了过去,“小兔崽子,瞅什么瞅,还不快走!”
石坚揉着被踹痛的屁股,呲着牙被清河拽出了院子。
季婉瑶拉着小五的手,干笑两声:“清儿,我们也走了。”
话还未说完,脚底已抹了油般哧溜窜出了门,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他人收拾好东西,也匆匆告了退。
这屋内的低冷气压,就是个傻子也感觉得到。
夏侯渊站起身来将书放回原处,状似惊讶地扬眉:“都走了?”
朝窗外看了看天色,恍然点头:“嗯,天色确实不早,那我也该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负起双手慢悠悠从她面前经过,向门口走去。
“王爷,先别急着走。”楚清欢手指敲击着桌面,抬头。
夏侯渊脚步一顿,回首,含笑:“王妃,还有何事?”
灯光柔和,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映下璀璨夺目的光辉,眉长入鬓,薄唇完美,这冷酷的男人此时展现出来的明艳足够让绝大多数女人为之眩晕。
只是绝大多数。
楚清欢微侧着眸,淡淡而问:“刚才王爷在角落里旁听,听得可惬意?”
“旁听?”他歪了下头,似不理解她的意思,“我刚才都在看书,并不知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想不到王爷非但擅长于掩人耳目,还善于装聋作哑。”楚清欢唇边勾起一抹浅讽,撑案而起,在他两步外站定,“奶娘要送什么东西给我,想必王爷事先有所知悉,但不知有何感想?”
“奶娘事先倒是有跟我提过。”这回他倒回答得坦然,“不过,具体为何物,我确实有所不知,也未曾亲眼看过。”
他似是想起什么,轻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萦回在夜色里,带着他独有的磁性:“不如,阿欢拿出来与我瞧瞧?”
“想看?”楚清欢唇边一抹似笑非笑,“不如王爷带回自己房间慢慢看?”
“一个人看没有两个人看有意思,带回去就罢了。”夏侯渊身子前倾,眸光落在她胸前,“这里面……藏了什么?”
楚清欢将手中书册往胸前一挡,挡去了他的探究,仅隔了一层单薄里衣的肌肤可清晰地感受到绣花透出来的质感。
鸳鸯戏水……
多子多福……
让人血脉贲张的春宫图……
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阿欢放在如此贴身的地方,想必这定是好东西了。”夏侯渊随即贴了过来,“奶娘从未对人这般上过心,我还真想看看她费了些什么心思。”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你靠我这么近,已是逾矩了。”楚清欢抬手,将他的脸挡在半尺之外,手背上清楚传来温热的呼吸。
夏侯渊笑笑,眸光落在桌子上,那里还放着碗木瓜羊奶,也不知是奶娘忘了还是故意。
“其实,”他竭力将笑意敛起,似乎想尽量说得婉转严肃些,“胸小不怕,多揉揉就好……嗯,或许我可以帮忙,反正不久以后你我也会成婚,我的手法肯定能让你满意……”
“夏侯渊。”楚清欢蓦然将他打断,唇弧阴森,“把你后半生的性福给掐了,我想,我的手法会让你更满意……要不要试试?”
------题外话------
第二十三章 铁蛋,黑蛋
翌日。
楚清欢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整个跨院里静悄悄的,她并未惊动他人,悄然出了院门。
随意地沿着路径行走,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将沿途所见默记在心里。
不觉到了马厩。
刚踏入,便听得一声响亮的响鼻,一转身,一匹高大健硕的黑马正朝着她摇晃脑袋。
正是夏侯渊的坐骑。
那马见她迟迟不过去,有些性急起来,伸着脖子冲她低鸣了一声,蓦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搭上了围栏,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朝她眨啊眨啊眨。
“你还认得我。”她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蹄子,仰着头跟它说话。
那马晃着脑袋又欢快地低鸣了一声,放下蹄子,将脑袋凑到她手心里,来回地磨蹭,马尾巴更是象把扫帚似地左右甩动。
楚清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喜欢撒娇的马,印象中,她以前骑过的马都跟她一般冷肃,最多在她面前温驯地低下头,舔舔她的手心。
而这匹马……以前好象也不是这么回事,在文晋的时候不是表现得挺象夏侯渊第二的?
脸上一痒,灼热的气息直扑面门,她抬手一掌拍出,将那个硕大的马头挡在一边,“不许舔我脸。”
手心又是一痒,却是那马趁机在她手掌心里舔了一下。
楚清欢皱了下眉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马,一个德行。
那马见她脸色不好看,一时有些惴惴,也不敢作声了,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地耷拉着脑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让人十分不忍。
楚清欢轻瞥着它,什么威武,什么神俊,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稍稍缓和了脸色,她抓起一把燕麦放在掌心:“吃吧。”
那马悄悄地掀起眼睑偷偷打量她的神色,确定她没有不高兴,这才欢欣起来,原地蹦达了几下,才伸出湿热的舌头将麦子卷进嘴里。
“咣当”一声响,紧着腰带准备过来喂马的石坚看到眼前这一幕险些绊倒,连忙撑住马厩的门。
“姑娘!黑蛋!”他使劲搓了搓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这,这……这是主子那匹眼高过顶除了主子谁也不理看也不让别人看更是不让别人摸谁要敢摸谁就要挨踢就算是他也只能端端正正喂食脾气比屎还要臭的马么?
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吧?
“突……”正吃着燕麦的黑马朝他怒气冲冲地一瞪,将嘴里未嚼尽的麦碎突突突地喷了过去。
石坚“啊呀”一声抱头蹲身,险险躲过这兜头盖脸的口沫,形容狼狈不堪。
“黑蛋?”楚清欢安抚地顺着黑马的鬃毛,“石坚,你确定这是它的真名?”
石坚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退到安全地带:“它叫墨骓,黑蛋是我取的。”
“墨骓,好名字。”她拍了拍马头,引得墨骓又一阵摇头晃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娘叫你铁蛋?”
石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些发窘,挠着头道:“听我娘说,我小时候爱哭,连我这个名字都镇不住,我娘就给我取了铁蛋这个名字。她说,男人可以死,可以流血,就是不可以流泪。她见不得我象个女人那样腻腻歪歪,就要我做个不怕磕不怕撞也不怕被砍头的铁坨子。”
楚清欢眸光一动,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女人,其实也是不多的。
再看石坚,倒不知那样小巧的个子,是怎样生出这么壮实的儿子的。
“姑娘……”石坚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所以你就想找个伴,把墨骓叫成黑蛋?”她勾起唇角,收回视线。
“墨骓太文雅,还不如叫黑蛋实在。”石坚不怕死地冲着墨骓嚷嚷,“你说是吧,黑蛋?”
墨骓怒,将围栏撞得哐哐直响,大有冲出去将他踏成肉饼的架式。
“冷静些!”楚清欢重重一拍它的脑袋,“你是有档次有品味有内涵的名驹,犯得着跟人一般见识?”
墨骓被她拍得甚为舒坦,当下围栏也不撞了,火也不发了,烈马化身为温驯的小绵羊,蹭着她的颈窝不肯放开。
那一双黑濯石般的眼睛,还斜斜地瞥着石坚,尽是高傲不屑。
石坚脸庞扭曲,恨恨地冲它挥拳。
“改日再来看你。”楚清欢将腻着她没完没了的墨骓推开,掸去衣袖上掉落的燕麦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问道:“这两日未见着许毅,你家主子将他安排在何处了?”
“许毅?”石坚想了想,“哦,他啊,主子叫他看大门了。”
楚清欢眉梢一挑,叫一个御林军副统看大门,这事儿也只有夏侯渊做得出来。
信步出了马厩,天际一道霞光染红了层云,说话间的功夫,朝阳已经升了起来。
略作环顾,前路两分,她挑了条未走过的石子小径,走了片刻,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处深阔的院子。
院子没有围墙与院门,厢房数进,院中景象花红柳绿,比起她那边更多了些脂粉气,不用费心思想便能猜到这是谁住的地方,当下绕过花庭就要往外走。
“这不是楚姑娘么?”温婉柔和的嗓音里透着恰当的亲热,俞心已走了出来,“既然来了,就进屋里坐坐吧。”
“不必。”楚清欢不冷不热地拒绝,并不与她多作客套,“路过而已。”
见她转身,俞心脸色也未见不快,依旧笑道:“那请慢走,改日过来喝茶。”
她的笑容映在霞光里,鲜亮而不失端淑,只是那明亮的光束却未能映到她眼底。
直到楚清欢的身影渐远,她才缓缓挑帘进屋。
“唔……”一处八角藤后的回廊下,李玉荷奋力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