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倾天下by墨倾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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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by墨倾长风-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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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皇?”皇后又现出先前那般讽刺意味的笑容,“公主不如去你父皇寝宫里看看那龙床上躺着的可还是你父皇?”
群臣变色。
文庆侯眉头一皱,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于文筠猛地一震:“你……你对我父皇如何了?”
“本宫能对他如何?”皇后笑,“得知公主遇险,你父皇悲痛过度,当晚便与世长辞,驾崩于长荣宫。”
于文筠双眼蓦地大睁。
殿内一片死寂,这个结果任谁也意料不到,很多大臣甚至以为,这不过是皇后为气于文筠而故意说的——皇帝久病于榻,已一年有余不曾露面,太医对此束手无策,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出面,谁也不会怀疑什么,只当他病重无法起身,但谁能想到他已驾崩?
既是驾崩,为何不闻半点动静与风声?
大臣们渐渐将目光投向冷笑不语的皇后,以皇后高傲的心性,还不屑于用这种方法与于文筠斗气,这么说……那就是真的?
如此重大之事,她竟然敢欺瞒至今?
而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她……
无人敢想,无人敢信,却又不得不信,想起皇后最近的所为,她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于琰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臂青筋隐突,对于这个意外得来的父亲,他感情并不深,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乍闻这个消息又怎能无动于衷。
“是你!”于文筠双肩颤抖,怒视着皇后,“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害死了父皇!”
“我?”皇后唇角一撇,下巴微抬,越过她望着殿外灰白的天际,淡淡道,“你既说是我,我承认又有何妨。”
“苏清玉!”于文筠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你怎么敢,怎么敢……你怎么下得了手,那是你丈夫……”
“住口!”皇后突然厉声打断,目光一收,落在于文筠身上,“他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是楚国公楚逸,从来不是他于詹正!他该庆幸能多活这么多年,而不是当年杀死楚国公时便命丧我手!”
于文筠气得浑身直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文庆侯沉着眉眼,上前一步就要说话,皇后眼角余光一掠,抬手便将他拦住,眸光一瞬化柔,然语气更为凌厉果断:“千古罪人由我一人来做,你勿需再多言。”
压低的语声无人能听见,只有楚清欢从她的口形判断出她说了什么,视线便在他二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皇后察觉,侧眸扫来,并没有太多表情。
文庆侯轻轻一声叹,看了眼平静的楚清欢,双掌相击。
击掌声并不重,殿外却呼地一下奔进两列甲胄分明的禁卫军,兵甲之气顿时森然,满殿文臣脸色又是一变。
文庆侯淡声道:“公主与太子一路辛苦,且护送他们回殿休息。至于各位大人,就不必回去了……陛下驾崩,新帝登基,尚有诸多事务需要商议处理,大人们且在宫里住几日,等忙完了这阵子,新帝自有赏赐。”
话说得客气,言下之意,却分明是要软禁了。
在场之人谁能听不出,当下很多文臣大怒,朝着殿门就要往外冲,却都被禁卫的长戟给挡了回来,亦有不少老臣怒斥文庆侯,后者却全然不入耳,只看着殿中的三人。
“啪!”于文筠抬手就打了一名禁卫一记耳光,脸色铁青,“谁敢动我!”
那禁卫一边脸顿时肿起,却依旧面无表情地与另一名禁卫一起伸手架起她,“公主,得罪了。”
于文筠用力一挣,没能挣开,她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心中怒极,却强忍着没有开口,她不能丢了公主的尊严。
“放开她!”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楚清欢一个错步上前,一手掐住一名禁卫的手腕,另一只手曲肘横出,正撞在那禁卫的胸口,禁卫痛哼一声倒退一步,松开了于文筠。
于琰亦一拳将另一名禁卫打出。
他那拳比楚清欢力道更重,那禁卫被打飞出去,硬是撑了两次才从地上站起来,而嘴角已流了血。
因为楚清欢的关系,他从定边被带回兆京之后,夏侯渊便将他交给石坚与清河手把手调教,有时候自己也会亲自指点,他天资上乘,又勤奋刻苦,因此进步神速,跟着夏侯渊去边境平乱时表现十分突出,与一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他那带了怒气的一拳打出去,又是十成十的力道,连这名久经训练的禁卫亦是消受不起。
楚清欢转身,抬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再怎样,这也是一国公主与太子,何必欺人太甚。”
“这样就欺人了?”皇后神情愈冷,“你若不为他们求情,或许他们面对的也就是这些,可现在,你为他们开了口……我倒觉得先前那样太过客气了。”
“是么?”楚清欢望向高阔深黑的殿顶,少顷,偏头问于琰,“巳时三刻可快到了?”
于琰看向大殿内计时的铜漏,点头:“已经到了。”
她“嗯”了一声,对皇后道:“不妨再等片刻,或许就有什么消息会传进来。”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消息?”
“等等就知道了。”她淡淡道,“不出意外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有结果。”
皇后气息一重,便似要发作,文庆侯拍了拍她的背,她才勉强压住火气,往龙椅上重重一坐。
那双与楚清欢长得酷似的眼睛却冰冷冷地盯着她不放。
楚清欢淡然自若地随她盯着,这种情形之下,她本该是与皇后最为亲近的人,然而现在,最不亲近的就是她,最无奈的也是她,虽然她不喜欢被别人这样瞪着看,现在么,随便吧。
说是一盏茶,其实也不过半盏茶的时辰,殿外忽起一阵骚动,有人从外面疾奔而至,一路冲进大殿,顾不得喘口气便跪地禀报。
“娘娘,侯爷,安阳被围攻了!”
“什么!”皇后刷地站起,寒声道,“你再说一遍!”
“说仔细些!”文庆侯亦神情一变。
“安阳被围攻了。”那人喘了口气,嗓音因一路急赶而变了音,“四个城门都被大批人马包围,对方一来就打,根本不讲道理,四方将军只来得及下令关城门,根本无力抵挡,只怕不久城门便要被攻破。”
“可知是谁所属的兵马?”文庆侯眉头紧皱,目光扫过下面军部与兵部官员。
那两部官员脸色亦十分难看。
在莒卫境内,又能这般直打安阳,想到的唯一可能只能是自己的兵马,哪里会想到其他。
“不是莒卫的军队。”那人立即否定,汗流如雨,“对方军服与帅旗都与莒卫军不同,东南两边城门外的帅旗上写着‘石’字,西北两边的则是‘裴’字,小的不敢妄猜,只能尽快赶来禀与娘娘侯爷知悉。”
不是莒卫所属军队?
石?裴?
文庆侯蓦然目光一定,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答案,而皇后亦在同时看向他,眼底有着惊意。
两边的大臣再也顾不得先前的矛盾,全体一致地望着御阶上的两人,既惊又忧。
而那两人,却齐齐看向了楚清欢。
“不用怀疑,”楚清欢坦然迎着他们的视线,“你们心里猜测的,是对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单独谈谈
九月十六,裴玉答应楚清欢提出帮忙的请求,整军东进,分成数批绕过南水河,暗中行至安阳城外三十里处,直至今日巳时,突然向安阳城发难,进攻西北两门。
同为九月十六,夏侯渊与楚清欢分成两路,夏侯渊回大邺调兵,楚清欢与于文筠于琰两人回莒卫。原本计划由夏侯渊亲自带兵前来,未想半路收到兆京送来的边境急报,说乌蒙那边又起骚乱,比起上次更为严重,夏侯渊虽没有如之前那般亲自带兵前去平乱,但也需坐镇兆京,一时无法分身,只得将这边交给了石坚。
石坚的行事风格完全与裴玉相异,那边润物无声,这边大刀阔斧,从莒卫边境一路冲杀过来,能避则避,避不了就攻,如此连破数城,却并不恋战,一破即进,直取安阳。
如此大的动静,偏偏安阳半点消息都未传入,所攻城池皆留人制守,即使消息传递得出来,半路上也必被掐断,而在今日,那面“石”字帅旗准时出现在了安阳东南两边城外。
于文筠转身望向殿外,眼睛明亮,在听到那个“裴”时,她的心便猛地跳了一下——他竟然,亲自来了。
“你们速去调兵。”文庆侯一指军部与兵部那些官员,“宫中禁卫两万,只留五千,你们带一万五去。城外护卫营不管是否被对方所制,都必须派人去查探,命赵得胜从后方出击,尽量分散他们的兵力。城内预备守军与禁卫平均分派四个城门,必须守住。”
随即又对报信那人道:“你速回,前面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一系列的命令下达下去,有关大臣立即退下,各行其事,文庆侯立于阶上,神情肃穆,半晌,才收回远眺的视线,一落,缓缓一叹:“郡主,你意欲何为?”
楚清欢微微一摇头,道:“侯爷,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谈?”皇后冷冷一笑,目光既凉且痛,“你是我的女儿,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帮着你的杀父仇人!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楚清欢轻抿着唇,平静地面对着这样的指责,连看着皇后的眸光亦是平静如水。
无愧于人,无愧于己,岿然不动,屹立天地间。
万事,但求无愧于心。
蓦地,她窜身而起,如一道墨箭笔直射向阶上的文庆侯,没有人看清她的动作,连离她最近的于琰也只见黑色衣袂晃过,带起一阵风声,心惊欲动之时,便已见御阶上,楚清欢立于文庆侯身侧,手中匕首森冷刺眼,横架于文庆侯颈间。
转瞬之间,变故骤生,出乎所有人意料。
“阿楚!”皇后惊喝,不可置信中犹带几分受伤,“你在做什么?放开冷立!”
“我刚刚说了,要与侯爷单独谈谈。”楚清欢冷然而对,匕首紧抵着衣领之外的肌肤,透出冷酷之色,“你若拦我,我可保证不了会不会误伤侯爷。”
“你……”皇后气得一身僵直,看着文庆侯,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文庆侯并不慌张,将那丝变化看在眼里,目光更为柔和,“清玉,你放心,郡主不会伤害我的。”
“侯爷,我们走。”楚清欢架着文庆侯,朝德政殿后门退去,同时警告,“谁都不许过来,若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
皇后的脚步硬是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挟持着文庆侯往后走,心里气苦,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冲着她就喊:“楚清欢!别忘了你是楚家的人,你姓楚,姓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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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德政殿,一直来到一片四面无物无人可藏身的空旷之地,楚清欢才拿开了刀,退开一步。
“先前出于无奈,才不得不行此下策,还望侯爷莫怪。”她略一点头,有礼地致歉。
文庆侯微微一笑,“无妨。”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感觉到她的恶意,出了德政殿楚清欢更是松开了抓着他肩骨的手,颈上匕首也是虚虚地架着,他又怎能看不出来,这不过是做做样子。
整了整衣襟,他笑看着楚清欢,“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想让你带她走。”楚清欢答得很快。
文庆侯一怔,笑容渐渐褪去,即使他想了很多个答案,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
而这女子严肃的神情,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可能开玩笑。
“不可能。”他默了片刻,道,“她忍了那么多年,藏了那么多年,等待了那么多年,等的无非就是这一日……你就在这里,她为何要走?哪怕你不在这里,她也不会放弃这些年来的忍耐与谋划。”
“不走,等着看这些年来的忍耐与谋划被人打破么?”
文庆侯脸一沉,“你当真要亲手毁了她?你不觉得太过残忍?她可是你母亲!”
楚清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有一丝赞赏。
将近四十依旧俊逸的容貌,不失年轻时的神采,又多了份岁月积淀下来的成熟韵味,与皇后一起站在御阶上时,是那么的般配。
他们两个,都衬得上彼此。
而难得的是,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不求回报的付出。
“正因为不想对她残忍,才要你带她走。”她看着他,突然问,“你爱她么?”
文庆侯一怔,在她平静淡然的注视下,没有任何不自在或尴尬,却也没有回答。
“你爱她。”楚清欢肯定地替他作答,“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时辰的接触,但我能看出,你是真心爱她。”
文庆侯渐渐露出一抹苦笑,“我是爱她,爱了这么多年,这世上除了已故的楚国公,恐怕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可那又如何?”
“侯爷可是觉得她不爱你?”楚清欢微勾了唇角,“你没有看出,她刚才对你有多紧张?”
紧张……文庆侯眼前浮现出皇后刚才那模样,那眼里的神情,确实是紧张,可是他却不敢多想。
一抬头,便碰上楚清欢带笑的神色,那双与皇后相像的眼睛里那抹浅淡笑意,不由让他的脸难得地红了一红,由此也蓦然明白过来。
“你是故意的。”他忍不住摇头一笑,语气肯定。
她是故意做出那样的举动,故意出其不意,故意持刀威胁,不如此,又如何能看到苏清玉刹那之间的真情流露?
“对,我是故意的。”楚清欢很干脆地承认,“我想让你看看她对你的爱,否则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爱你,只当她对你是朋友之情。也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人在瞬间作出的反应最真实,她又是那样聪明的人,想必她现在应该已经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文庆侯感慨地看着她,“你比她更聪明。”
楚清欢不置可否,对于别人的赞扬,她总是自动选择忽略。
“侯爷可曾想过,如果她做了太后,你们将永远没有机会在一起。而她,甚至到死都不愿意承认对你的爱。”
文庆侯沉默了许久,有些黯然:“她爱楚国公。”
“那又如何?”楚清欢挑眉,“谁规定,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爱上一个男人?草木有情,何况是人。我只知道,你爱她,她爱你,你能给她幸福,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文庆侯内心一震,因这句话而掀起了波澜,更因她那一席话与铿锵有力的语调而澎湃。
不是没有期待过,也不是没有向往过,只是多年来已习惯于将一切情感都深藏于心底,牢牢地锁起,不敢随意去开启,怕开启了便再也收不回,压不下。
可如今,她的女儿对他说,她爱他!
一道明亮的曙光自眼前绽开,他的唇角因决堤而出不可收束的心潮而微微颤抖,只想就此将心爱之人紧拥在怀,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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