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改 半世情 作者:马甲成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朱颜改 半世情 作者:马甲成神- 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紧紧靠着背后假山,一时间哀伤与愤怒齐涌,心痛与失望共举!若是将这情形换到数日前,我或许会乐得立马冲出去亲上他几口,可如今听来,真是莫大的讽刺。几日前我还在那儿挡着西瓜子那朵烂桃花,如今方知自己才是那正经的狐狸渣!
季幽,既然你与你娘子情深意重,又何苦来招惹我?
真想不到,原来我魅生与这些满园的莺莺燕燕竟然没什么不同,都念着一个有了娘子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莺莺燕燕是明知山有母老虎,还要向那虎山行,而我是不知山有母老虎,一知就打退堂鼓!
子山,我默默地在心中同我的子山告别:从此萧郎是路人……

丑女看到我的时候似乎微微有点吃惊,上来拉着我的手关切的问:“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面色?”
我摸了摸面皮,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不常照镜,实也无所谓如今这面皮是什么颜色。倒是丑女的面皮,我需要仔细斟酌一番。
那日被撞破我偷听刘齐与她的情。事,我曾许下诺言,终有一日会替丑女改颜,好让他们结成连理。如今我拿回了工具,刘齐又已做了薄亦光的门客,若是再拖下去,怕是不妥。
仔细摸过她的下颌额头,觉得这次或许要费上一番功夫。拿支笔画了她大概的面部轮廓,我细细的给她讲哪些地方要削骨哪些地方要磨平,哪些地方又要垫高。
丑女听得脸色刷刷的变,我不停地安慰她其实也就做完了有些疼痛,改颜的时候服了药是没有感觉的。
听得咕噜噜轮子滚动,却是刘齐来了。他拿着那张图看了眼,微微皱眉,道:“其实不用改那么多。改成这样,倒似换了个人似的,我不习惯。”说完去拉丑女的手:“就如今这样,其实很好,你又何必介怀。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便是这副面孔,换了一副,你就不怕我不喜欢你了?”不知为何,我心里微微一动。
丑女闻言抿着嘴,虽不语眼里却是满满的情意,想了一回,才看着刘齐道:“那就略微改改,如今这样我怕人家说我配不上你。”
刘齐叹道:“有何配不上的,我自己都不过是个瘸子。”伸出手将丑女一缕落发拨到耳后:“这么多年,没有你怎么会有我,你的心你的好,我比谁都清楚。你配得上我,也只有你配得上我。”
看着两人脉脉温情相对而笑,我悄悄退了出去。实难承受!
百无聊赖在府中乱走,心内郁结竟然没有记下来路,兜兜转转了大半个时辰,我才终于发现自己迷路了。
我看了看周遭,一个独门小院,冷冷清清,连个下人都没有,门前稀稀拉拉种了几株叫不上名的草,叶子稀稀拉拉并不好看。我鬼使神差的踱了进去,见内里一间小屋门微掩,忍不住好奇,推门而入。

零二七

这间屋子似乎只是间书库,成排的书架从底到顶密密麻麻地垒着书,一桌一椅孤零零的摆在一个角落,清减犹如普通小户人家,跟整个公子府邸很不相衬。
才不过在这里住了几日,我便已知道薄亦光这厮实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这府邸雕梁画栋自不必说,就是那地上踩的墙上贴的梁上粉的,都恨不能掺了金带了银,那厮的吃穿用度更是奢华无度。如今在这里有间这样的书库,我真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伸手摸了一把书架,满以为必会积满尘土,却不料一尘不染,似是经常有人打扫。再看那书,却不似摆设,有几本显然刚被翻过,尚折在那里堆在地上。我捡起一本来看,是《山河本纪》,又拾起一本却是本《列国传》,翻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书实在是五花八门,从四书五经到兵法奇谋,从治国策论到法家道家,从山河地理志到民间商传应有尽有。随手拿了本《道德经》翻了翻,竟然在书页上还有一行行小篆,似是笔记。
这小篆笔法清冽,感觉这人应该是个才思敏捷颇为理智的人。
我抄了书,慢吞吞在书架间缓缓穿梭,希望能找到本有趣些的话本子来,看了半天,却没有一本闲书。正叹这书库主人也太过用功之时,却在一个书架底层角落里看见几本厚厚的册子,已经被翻得稀烂。
好奇地抽出一本,翻了几翻,我脸腾地就红了。刚说这个主人用功,这立马就找到本春宫图,真真让人气馁。
又翻了两页,我不得不说这图画得还真是细致,各种姿势跃然纸上,实难以想象人的身体在那种时候竟然可以扭曲到那个角度。
将另几本翻出来,竟然还有些图文并茂的,遂丢了《道德经》拣了本名叫《庵中奇缘》的来读。看了个开头,觉得故事似乎有些熟悉,待得看到那男主人公被称之为光公子之时,我才恍然这竟就是那本套用了薄亦光勾引姑子情节的话本子。
真想不到这写话本子的竟然如此能耐,能写能描,书中插图无一不精美,几张光公子勾引庵中姑子的插图画得惟妙惟肖。图上男主衣衫尽褪,露出结实的胸腹翘臀,女子僧衣半解,袒胸露肩,两人扭打在一处。我回想了下薄亦光的样子,确也胖瘦适中身高体长,穿着那身银袍昂首挺胸摆着造型的时候,也颇为风流倜傥,想来脱了衣服如画上这般身材健美亦不无可能。
我一边翻一边缓缓踱到书桌旁,想坐下再看,却感觉眼角扫过一个人影,乍然一惊,侧头去看,却是幅如真人大小的画,挂在书桌旁那个书架侧面。
我不由得看得呆了。
画中人一身白衣,面若桃花姿若柳,一双凤目灵动皎洁,美艳不可方物,可是两撇柳叶眉却斜斜飞入鬓角,带着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气,立在一株青松下背着双手遥望远方,微微噙着笑意。
我呆呆地看着那张脸,竟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由得一阵迷惑。
背后突然传来薄亦光薄怒的质问:“什么人?”
我被他突然一喝,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的话本便掉在了地上。觉得鼻腔里似乎有鼻涕往下流,先吸了吸鼻子,这才掉转头去看他。
他见是我,似是微微一楞,走到我面前捡起我脚边的话本子,看了一眼,斜着嘴角对着我笑,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打趣,道:“好看么?”
我非常诚恳:“画工不错。”
他摇着话本:“真人比画的好,有兴趣看么?”
我想了想:“不要麻烦了,听说这个姑子投河了。”
他上前一步:“我是说这男的。”
又有鼻涕要流下来,我使劲吸了吸,退后一步:“不是我的茶,兴趣不大。”
他看了我一眼,终是笑着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丢给我。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却已低头去翻那话本,道:“那你对着本公子的裸图流什么鼻血?”说完抬头又轻飘飘斜我一眼。
我忙抬高下巴去擦鼻子,真又是一腔鼻血。不禁腹诽,那日看见季幽那副模样也就罢了,今天明明对这狐狸毛半分想法都没有,它又那么汹涌澎湃个什么劲。
眼角瞥见那画中白衣美人,我不甘示弱:“你的图有甚好看,我是看这画中美人自愧不如才血溅当场的!”
他闻言略略收了笑,走到我边上,与我并肩站在画前,默默看着并不言语。
我看他那模样似乎是在想念这画中人,不由八卦的问道:“情人?”
他沉默半晌,几乎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勾起嘴角说了句:“仇人!”
素闻薄亦光最爱美人,有三分姿色的女子他都会去撩拨一下,这么个大美人会是他的仇人?我着实不信,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去看他,想从他脸上分辨此话是真是假,无奈这厮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遂只好放弃。想来因爱成仇亦不无可能,便转回头去又端详了那美人一番,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
待得薄亦光将我送回住处,太阳早已西斜。
一脚踏入房中,却见季幽正坐在外间小室内,旁边桌上一桌饭菜。见我和薄亦光一起进来,眼神一黯,缓缓站起身来,脸色不太好看。
我乍一见他,想起白天在园子里听到的话,心里便堵得慌,一张脸便沉了下来,仿若未看见他般径自走到一旁去净了手。
余光瞥见季幽盯着我看了片刻,便转脸去看薄亦光,一把声音冷得渗人:“你们俩怎么在一处?”
薄亦光原本满脸堆笑,虽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皮笑肉不笑,却也始终保持风度翩翩,乍闻此言眼中似精光一闪,我恍惚间觉得那精光中藏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恨意,然而不过转瞬之间,他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一层,眯着眼朝我的方向瞟了瞟,状似随意道:“哦,没什么,今日天气晴好,便约了魅生一同逛逛花园。”说完一屁股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菜咂咂有声:“哎呀呀,我们家的奴才实在太不知节俭,魅生你一个人竟然吃这么一桌子菜,怎么吃得完,回头得好好管教管教。”说完便拿起筷子夹菜来吃。
我走到桌旁,也不禁奇怪,平时并没这许多小菜,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见薄亦光吃得正香,不由得皱了眉头去抢他手里的筷子赶他:“去,回你自个儿屋里吃去。就你那顿顿鱼翅漱口的主还见不得我这儿多几个菜。有这么待客的么。”
他一笑抢回筷子,又夹了一口鱼肉,道:“今儿不走了。念在我替你擦鼻血的份上,就赏我口饭吃吧。”边说边往嘴里扒饭,一脸无赖相,哪里有半分公子的样子。
我尚未及说话,旁边季幽重重“哼”了一声,猛地站起来差点将凳子带翻,便朝外走,迎面碰上端着一碗汤的阿夏,两人几乎撞到一起。阿夏惊叫一声,手里一盆汤直撒了小半到他袍子上,忙将汤放了再要去看季幽,他却怒气冲冲早就走了。阿夏愣愣的转过头来看了眼继续扒饭的薄亦光和面无表情的我,抿了抿嘴追了出去。
薄亦光这才抬起头来,握着筷子颇为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道:“看来你和高义君之间并不像刘齐说的,只是冒充私奔掩人耳目那么简单么。”他用眼神比了下门外,道:“人家似乎是特意将晚饭摆到这里来的喔。”
我沉着脸坐下,拿起筷子闷头扒饭,那厮却不依不饶凑上来道:“想不到你相貌平平手段却着实了得,怪不得看公子我的春宫图都面不改色。那家伙三贞九烈从一而终的很,你是怎么弄上手的?”
我“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用勺子舀起一勺汤便塞进他嘴里,狠狠道:“吃你的饭吧!”
做完才想起他乃是陈国大公子,我这举动着实逾越,哪知他却愣愣地看着我半天,咬着汤勺笑将起来,竟似非常愉悦。
我着实黑线,果然同这厮没有共同语言!

替丑女改颜那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将工具一件件摆出来用水煮过的时候,能看得出丑女异常紧张。我拿出三粒药丸给她,道:“没事儿,把这吃了,睡上三天,醒来就好了。”
她接过犹豫了下,依言吞下,一炷香的功夫后便人事不知。
我换上一袭干净的白袍,用丝帕将口鼻掩住,拿起工具,刚要动手,门却被人推开。
头也不回的轻叱道:“不是说过今日不要打扰我么?”
一人干涩的声音道:“魅生……”
听出是刘齐,我不禁站起来,见他将头发全部束起在头顶扎了个鬏,一身干净的灰色衣袍,显然是刮过须发才来的,不禁有点奇怪,问道:“你这是……”
他坐着竹椅滑到我面前,抬头看我,说了一句自我学改颜来从未听到过的话。
他说,“魅生,将我改得丑些吧!”

零二八

魅生,将我改得丑些吧!
我不周山的改颜术能将钟馗改成帝俊,无盐改成西施,跟了师父这么多年,我这却是头一遭遇到有人要将自己改丑些,着实吃惊不小!
眨巴着眼睛看着刘齐,我确认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想了一回明白过来,看了眼床上的丑女道:“为了她?”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丑女道:“是。”缓缓问我,“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觉得她很丑吧?”
我垂下眼睛不语,却无法否认当初初见丑女的确惊为天人。
刘齐并不需要我回答,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也知道,我曾经有过个妻子,她说不愿意一辈子守着我这个残废,逼我写下一纸休书便走了。我虽说是一族之长,也不过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自从师父走后,一个人带着小悦很是不便。” 我想了想,才想起小悦应该是指他相依为命的侄女西瓜子。
“若轩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因为她长得难看,所有的孩子都不和她玩,我是个残废,有时候无人使唤便总喜欢使唤她,她却从无怨言。后来跟着师父学艺又成了亲,几乎两三年都很少与她来往,听说她那时候还生过场天花,差点死了。等到师父和我妻子都相继离开,一时间我独自一人很难持家,便又去找若轩帮忙。”他顿了一顿,笑着看我,问道:“你可是觉得我有事则有人,无事则无人?”
我点点头回答:“你的确很功利。”
他回过头去一笑:“是,我那时候想,她这个样子,又没什么朋友,我利用她也是说明她还有些价值,她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我暗地撇嘴。
“若轩的手很巧,她爹是村里最好的木匠,若轩自小跟他学手艺,也会做很多东西。有一次,村里的虎子来求她做件家什,若轩不肯。
那虎子小时候也还算跟若轩近些,可若轩却怎么都不肯,说虎子在她生天花的时候,连探都未曾去探望过她,根本没把她真心当朋友。可几天后,她按着我画的图纸,给我做了这张竹椅。竹子锋利,她的手上割了十几条口子,可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手上缠着纱布推着椅子兴奋的过来给我看时的样子。我那时候想,她生病的时候我也没有问过一声,可她为什么还把我当朋友。
小悦那时候还小,我又忙着勘察村里的耕田地貌,替耕田布水道设计机巧的耕具,小悦就常由她带着。后来小悦不知怎的也得了天花,她足足守着她十天十夜,几乎都没怎么合眼,才将小悦救回来。我很感激她,便渐渐将她看作家人。两年前,她陪我去隔壁村替人排水道,回来的路上遇上暴雨引发山洪,若不是她死死拽住我哪怕脱臼了都不放,我就被山洪给冲走了。”
刘齐说完看我一眼,道:“可是很无趣?我们俩之间并没有惊天动地爱得你死我活,就是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她就这么一点点走进我的心里,直到我再也放不开她。”他回过头去看丑女,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道:“人的皮相不过一张皮囊,再美的皮囊下,若这颗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