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右粯、人屠,加上一个不知名的小后生,把九阴教闹了个乌烟瘴气。昨晚证实了人屠与右粯是同一个人,所有的人皆奉命留意一大一小两个可疑人物。这时一大一小两人同时出现,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了,所以骑鲸客毫不迟疑地用上了可怕的劈空掌,给对方来一记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
小祥鬼精灵,身形一扭,不但避开致命一击,而且鬼魅似的欺近对方的左侧,一掌反拂叫:“小心你的裤腰。”
叫声中,骑鲸客旋身连攻四五掌,一掌比一掌凶狠,一掌比一掌迅疾。
可是,小祥不与对方硬接,身形灵活如蛇,八方游走进退如风,眼看左闪,却又反从右方切入,掌拍、手抓、指点、拳捣,全是些令人防不胜防的诡异外门招式,不时还加上一腿,或者手脚并至像是饿豹猎食。
更令骑鲸客气愤的是,小家伙大笑大叫像个疯子,再加上一些挖苦和刺耳的咒骂,凡是小娃们能骂得出口的脏话全部出笼,委实让人受不了。
骑鲸客气得几乎发疯,不顾一切全力进攻,真力消耗甚快,脸面已出现汗水了。
另一面,右粯与鬼见愁的情势正好相反。
右粯是每招必接,步步进迫,把鬼见愁逼向路侧一个小小的泥塘。那是个圆径不足三丈的烂泥窝,是水牛洗澡的污水塘。
他有计划地逼攻,三方截击,紧锲不舍毫不放松,一步步驱赶。
鬼见愁并不认识他,事隔六七年,他已从一个大孩子,长成昂然七尺的英伟青年。
鬼见愁尚不知对方的来路,只知同伴逞一时口舌之快骂人挑衅,而引起这场纠纷,自己一照面便挨了一脚,踢得晕头转向,再接了两三招,便知道要糟,心生怯念,更感到手脚难以控制自如。
已经被逼得退了三四丈,距身后的烂泥塘已不足三丈了。
右粯向前迫近,一掌击出。
鬼见愁向左急闪,但见眼前人影一晃,左方已被截住,巨掌抽到,是一招极具威力的“鬼王拨扇”。
老贼骇然右移,避开一击也出手回敬,右掌疾挥。
右粯无畏地逼进,左掌硬接来招,“啪”一声响,掌背与掌心相接。
“哎……”鬼见愁惊叫,只感到右掌如中雷殛,整个掌心火辣辣地,右膀一阵酸麻,连退三四步。
尚未站稳,右粯已豪勇地跟到,一脚疾飞。
鬼见愁慌乱地急退,伸左手斜拨从中宫踢来的腿。
腿突然下沉,右粯一声怒啸,上体前俯,掌如天雷下击,沉重的“五丁开山”光临顶门。
鬼见愁大骇,仰身急退,抬左掌招架。
“噗!”架住了下劈的掌,只感到小臂奇痛彻骨。
右粯的左掌,就在这刹那间贴上了鬼见愁的右胸,真力倏吐。
鬼见愁如中雷击,只感到真气涣散,身躯不由自主向后飞退,想用千斤坠稳住也力不从心,大叫一声,退出丈外仍止步不住,脚下大乱,踉跄后移,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眼中涌现惶乱、恐怖、绝望的神色。左手颤抖着掩住右胸,右手吃力地从衣下拔出一把匕首。
“当!”匕首坠地,无法握牢。
人向后退,双腿重得像是绑了特重的练轻功铁瓦。
右粯一步步逼进,脸上杀机怒涌。
鬼见愁往后退,浑身在战栗,快崩溃了,突然竭力大叫:“伯全兄,快来助我……”
没有人回答,扭头一看,只感到心中一凉。不远处,小祥逗得骑鲸客宣伯全团团转,骑鲸客像是发疯,狂乱地拳打脚踢,招式毫无章法。
再一看,先前被右粯击倒的同伴,已踉跄而走,摇摇晃晃像是个灌足了黄汤的酒鬼。
鬼见愁完全绝望了,一面退一面叫:“站住!你……你是……是谁?”
“在下姓印名佩。”
“你……你用……用……”
“你知道在下用什么掌打你,是么?”
奇“你……你是……”
书“被击中处有一条看得见的线,直通向心坎,整条线都痛楚难当,像在抽紧你的心。”
“天哪!你……你用的是九……九绝诛心掌。你……你是……”
“九现云龙是在下的第一恩师,你记得么?”
“天!你……你就是那……小小娃娃?”
“不错,那次你一脚几乎踏破了在下的胸膛,在下回敬你一记九绝诛心掌,两不相亏。”
“你……你要……”
“我要和你算帐!”右粯大声叫。
鬼见愁心胆俱寒,吃惊地急退,突然大叫一声,失足向烂泥窝仰面倒下,立即陷入烂泥,不但被污泥裹了一身,也被腥臭的气味薰得晕头转向。
“好好先清醒清醒。”右粯冷冷地说。
鬼见愁挣扎着向泥窝外爬。右粯在旁拾起一根小竹枝,迎面拦住挥竹枝猛抽,叫:“滚回去!”
“哎……”鬼见愁凄厉地叫,倒滑入泥窝。
“我不杀你。”
“你……”鬼见愁颇感意外地叫。
“还记得一笔勾销么?”
“他……他上……上次曾到黄州。”
“找火眼狻猊?”
“是……是的,但他又走了。”
“是不是怕在下追他?”
“不……不知道,我……我没问,他……他也没说,只知他告诉了火眼狻猊一些事,悄然走了。”
“你已挨了在下一掌。”
“你说……说过不杀我的……”
“当然,如果要杀你,那一掌早就震断了你的心脉。今后,你将在有生之年中,经常受到心痛症的折磨,掌力已损伤了你行血的经脉。”
鬼见愁向外爬,尖叫道:“你不如补……补我一掌……”
右粯扭头便走,冷笑道:“看看你自己,哼!杀你污我之手。抱歉,恕难从命,你自己了断吧,怕活得痛苦,为何不拾起你的匕首?抹脖子你总该会吧?”
鬼见愁爬伏在烂泥边缘,锤打着臭味四溢的地面叫:“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右粯不加理睬,到了斗场,叫道:“小弟,放翻他吧!”
小祥一声长笑,手一伸,一掌拍在骑鲸客的右臀上。“砰”一声大震,骑鲸客爬跌出八尺外。
小祥拍拍手,向右粯走近笑问:“怎样了?鬼见愁呢?”
“我打伤了他。”
“不宰了他?”
“饶了他算了,他并不是杀家师的真正凶手。身后来了暗器,右闪。”
小祥身形右闪,啸风声入耳,冷电擦左肋而过,擦伤了胁衣,好险,是一把飞刀。
右粯接过了飞刀,顺手掷出。
骑鲸客刚准备发射第二把飞刀,右粯发出的飞刀已一闪即至,刚好贯入骑鲸客的右肩井。
“哎唷!”骑鲸客狂叫,重行躺倒。
右粯挽了小祥便走,说:“小弟,永远不要以背部向着仇敌,即使对方已是半条命的人。”
小祥摇摇头,苦笑道:“又是一次教训,这家伙真够狠的。”
“咱们快走,他们的人大概快到了。”
小祥脚下一紧,问:“佩哥,咱们怎么办?”
“好好歇息,晚上找他们的主脑。”
“到何处歇息?”
“到南湖。不要进城了,走。”
绕过南湖。天色已是不早,倦鸟归林,炊烟四起。
南湖在望山门外,最热闹的长街主贯其中。站在湖西南,便可看到曾被他们袭击过的兴隆楼。
他们到了湖西岸,附近草木葱茏,已不见人迹。右粯突然脚下一慢,说:“瞧,前面那两个人,有一个是青衫客彭驹。”
第二十三章 冲破埋伏
……………………………………
天色已黄昏,晚霞正逐渐消退,满天红云已渐变成暗黄色。南湖里的鱼虾仍在湖面跳跃游动,似乎所有的鱼虾都游上水面来了。
前面百十步的旷野中,站着两个青衣人,分立路两侧,似在等候什么人。
右粯目力奇佳,认为路左那人是青衫客彭驹。
小祥从未在江湖闯荡,不知彭驹是何许人,问道:“佩哥,是敌是友?”
右粯长叹一声,黯然地说:“是敌,也是友。”
小祥发觉他的神色有点异样,惑然道:“怪事,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
“现在是敌?”
“是友。”
“佩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右粯又是一声叹息,说:“小弟,人到了我这种年纪,按老一辈人的想法,第一件事是准备娶一房妻室。”
“是啊!但与姓彭的……”
“彭驹的妹妹玉芙蓉彭容若,是武林三佳丽之一。不瞒你说,我曾经对彭姑娘付出挚爱的感情。”
“哦!她父兄反对?”
“彭驹可能不曾反对,而是雷少堡主……唉!不说也罢,改天我再告诉你。”
“要不要见姓彭的?”小祥问。他小小年纪,对男女间的事毫无兴趣,只要知道是否要发生冲突。
“见见他也好,我要把消息告诉他。”
彭寨主父子早已看到了他们,先前并未在意,但见两人脚下一慢,便暗中留了神。
接近至三二十步内,彭驹一怔,说:“爹,看谁来了?”
右粯这次化了装,但并未易容,因此彭驹认出是他,但彭寨主并未与右粯照过面,眉峰深锁哼了一声说:“儿子,你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
“这……”
“我怎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正是九阴教倾全力对付的右粯两个人。”
“哦!就是你栽在他手下的年轻人?”彭寨主兴奋地问。
“正是他。”
彭寨主随即长叹一声,兴奋的神色一扫而光,说:“为父不与他计较,你和他打打招呼好了。”
“爹,咱们可与他联手……”
“胡说!彭家的事,从不假借外人之力。”
彭驹不敢再说,右粯到了,也不便说。
右粯首先打招呼,抱拳施礼道:“彭兄,一向可好?”
彭驹赶忙回礼,笑道:“托福。你好,印兄,这几天你辛苦了。”
“没什么。彭兄,知道令妹的消息么?”
彭驹恨声道:“知道,兄弟就是赶来与雷小狗算帐的,他必须偿命,血债血偿。”
“唉!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如果我能将令妹……”
“这都是命,舍妹福薄,你也无能为力。”
右粯黯然,长叹一声道:“目下雷奇峰父子投靠了九阴教,你要报令妹之仇,恐怕寡不敌众,须小心在意,如需在下……”
“谢谢,印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你知道午间的事么?”
“午间?午间在下尚未出城。”
“兄弟昨晚约斗雷老狗,约定午间在梅亭山梅亭决斗。”彭驹愤愤地说。
“他们去了没有?”
“哼!懦夫。说好了不许带人来,五更天,便有不少混帐东西到了梅亭山十面埋伏。”
“九阴教有的是人,他们不会与你约斗的。”
“他们在午间去了,但我不见他,宰了他们三个埋伏的人,击伤一名利用那人传信,告诉他父子在雷家堡生死一决。”
“哦!你要走了?”
“不,等家父的人到齐之后,跟踪老狗父子,在路上动手。如果我所料不差,不久他们便会赶回雷家堡应变,在途中与他一决生死。”
彭寨主突然接口道:“小兄弟,你与九阴教的事,老夫不加过问,但你必须立即放弃向雷老狗父子寻仇。”
右粯一怔,说:“在下的事,也不劳尊驾过问。请问尊驾高姓大名,可否见示?”
“不要问我是谁,记住我的话便可。”彭寨主傲然地说,口气颇不友好。
右粯不愿多事,向彭驹道:“不打扰了,告辞。”
彭寨主沉声道:“你还没有表示意见。”
右粯大踏步而过,淡淡一笑道:“在下没有表示的必要。”
彭寨主跨出一步,正待伸手相拦。随后的小祥大眼一翻,不悦地说:“你如果动手动脚,我可要骂你了。”
彭寨主大怒,沉声道:“小子无状,老夫……”
“怎么?想打架?”小祥双手叉腰大声问。
彭寨主掌一伸,却又收回挥手道:“小子真狂,你们走吧,老夫……”
“你如敢与我一个后生晚辈打架,保证你占不了丝毫便宜。”小祥得理不让人,轻蔑地说。
彭寨主怒火又发,吼道:“滚你的蛋!小小年纪牙尖嘴利,真该有人管教你,免得你日后闯祸。”
右粯不愿树敌,扭头叫:“小弟,走吧,手痒了是不是?留些精神,晚上再摩拳擦掌。”
彭寨主等两人去远,向彭驹说:“儿子,你记住,这人不是领袖群伦的材料,日后不必担心他,他不会与你在江湖争霸。”
“爹,怎见得?”彭驹问。
“他的眼神中,缺乏令人震慑的煞气。一个领袖群伦的人,这种令人慑服的煞气是不可或缺的。”
“哦!听人说,以德服人……”
“儿子,以德服人,不能用在江湖道上。”
“这个……”
“以威服人,你可以毫无困难地叫一百个人去死;以德服人,你决不能叫那一百个人去送老命。雷堡主英雄一世,九阴教凭什么能要他服贴卖命?儿子,你明白了么?”彭寨主神色肃穆地问。
“是的,爹。”彭驹心诚悦服地答。
“以为父的声望,与江湖实力,去巴结姓雷的狗王八,给了他不少好处,也替他化解不少纠纷,可谓结之以恩。到头来,他竟纵容儿子,逼死我的女儿,以怨报德,欺人太甚,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儿子。”
“孩儿明白。”彭驹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被小畜生逼死的人,还有一个银菊?”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那恶贼在武昌还糟蹋了不少女人。孩儿不明白,人怎么会变得如此走样的?以往那恶贼并不是好色之徒。”彭驹显得迷惑地说。
彭寨主哼了一声,道:“以往他被迫练功,从未近过女色;也不许可近女色。一旦获得自由出外闯荡,一切随心所欲,一旦沾上色字,便会诱发他的潜在兽性,一发不可收拾。一个真正的男人,生长在积非为是的家庭中,欲堤一溃,便不可收拾了。天下间最可爱的东西只有两样,美女与金钱。只有两件东西值得争,金钱与名位;有了这两件东西,也就拥有其他的一切了。你知道,雷堡主是天下第一堡的主人,而且一生中除了发妻以外,曾经威逼利诱巧取豪夺过上百个女人。小畜生一旦闯荡江湖,那还会安份么?”
“他将自食其果。”彭驹恨恨地说。
“是的,彭家寨与雷家堡,势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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