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嫡长女云笑笑早就面红心跳,从椅子上起身欲要向他走去,然而却被云夫人抓住了手腕。云笑笑转头看向她,见了云夫人一眼严厉的轻瞪,顿时只有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君荣臻的位置就是君荣笙旁边,自然要路过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看着君荣臻的身影,北昊阳默默冷哼一声,对他前几日的冒犯显然还记恨着。
君荣臻也只是垂目睨视他们二人一眼,也不做招呼,直路走了过去。
对他这番行为,周围的各位王爷皆是见怪不怪,只有心中感叹他的大胆权势。然北昊阳面色虽还是有着笑,杏眼已是轻眯,闪动暗芒讽刺。
北瑶琴将他的神态看在眼中,待君荣臻身影远去落座。这才若有所思的转头朝北昊阳轻声问道:“皇兄,你不喜君荣臻?”
北昊阳冷屑的撇嘴:“目中无人,实在狂妄。”
北瑶琴摇头,谨慎道:“皇兄,君荣臻这个人的确目中无人,但是狂妄却并非无知,他如此狂妄却是有着他狂妄的本事。那段随他一同前来东宋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心智可怕,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人,若无大仇,不可为敌。”
北昊阳闻言淡淡点头,眼中虽还带着几分不屑,但是心中早就谨慎下来。侧头与北瑶琴对视在一起,压低声音道:“瑶琴,按说,秦王虽是如此,但是本事却大,你为何非要东宋太子不可?莫非你也被他那一副皮囊给迷了?”
提到君荣珏,北瑶琴不由轻咬下唇,眼底不甘有复杂:“君荣珏是我第一个感兴趣的男子,刚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听说他的容貌与宠妻的好奇才去寻他。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男子。”话语一顿,北瑶琴手掌握紧,指甲陷入手心中,暗沉压抑的声音里弥漫愤恨:“可是他竟然对我不屑一顾,穆清黎更是毁我面庞。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将他夺过来。”
北昊阳神色默默摇头,只要谈到穆清黎,他这个从来都眼高于顶,自信冷静的妹妹就会失态,让他不禁更加好奇。这穆清黎到底有何不同。
北瑶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垂眼看着桌上的糕点茶杯,恍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温柔的样子。他唯独对穆清黎温柔的样子……”眼中闪过狰狞,突然狠厉道:“凭什么穆清黎可以得到他那般的温柔,我定要让她知道她与我的区别,我要将她踩在脚下。更是要让君荣珏知晓,我才是最好的。”
北昊阳皱眉。北瑶琴从出生就从来没有受到过挫折,一帆风顺,受到北国所有人的尊重和赞赏。然而这一次在穆清黎这里吃了亏,竟然让她记恨这么大,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想到君荣珏,北昊阳神色阴郁,比之君荣臻,他对君荣珏更是不喜。按住北瑶琴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不屑道:“一副皮囊而已,虽有太子身份,权势看来却比秦王还弱小。”
北瑶琴神情一滞,默默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而一听北昊阳的话,目光却复杂起来。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皇兄,相比秦王的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君荣珏却是连猜都无法猜,就连与他相处都似不知如何……”
抬眼静静看着神色惊异的北昊阳,北瑶琴咬唇低声道:“有时候,我觉得君荣珏比君荣臻还要可怕。”两年前那默默的一眼,就似梦魇一样的深刻在她的脑海,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由的心冷。
不时夜里回想,她都不禁有些怀疑,那次若是她不是离开了,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杀了她?
北昊阳惊诧的看着自家妹妹。就凭那个病弱太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他的主要,他根本就不在意伤了你会不会影响东宋。
前些日子,君荣臻在耳边说的话再次回想在心头,北昊阳本事不以为意,如今再听北瑶琴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他不由的在意了。
北昊阳被心头的寒意惹怒,皱眉不耐道:“可怕?哼!你既然来了,难不成还怕了他?那你还何谈与穆清黎斗?”
被他这话一激,北瑶琴也将心中莫名再次升起的颤抖给压了下去,冷笑不屑道:“是我想多了。皇兄便是看着吧,今日我定将穆清黎踩在脚下,唯有我才可配上君荣珏,他的温柔也只能是我的!”暗暗咬牙,侧头对北昊阳慎重道:“皇兄只需站在妹妹这边,必要时为妹妹撑腰便可。”
北昊阳微笑:“这是必然。”
便是在这时候,宴会上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东边一处方向,隐约可以听到细小的议论声音:
“太子与太子妃到了,他们这一到才是正戏。”
“太子果然天人姿色,这太子妃也毫不逊色。”
“来了!是太子来了!”
太子?太子妃?也就是君荣珏与穆清黎?
北昊阳嘴角上扬,心底却是对穆清黎很是好奇,也转头看向了东方。他便是要看看这穆清黎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初传言中的草包,瑶琴对比下的土鸡。然而此时成为东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太子妃,秦王倾情女子,太子当宝一样的宠溺。
东边火红灯笼照耀,金菊簇簇。
君荣珏身穿白净无过多装饰的白袍,一头黑发唯独额前用盘龙簪挽在脑后,步伐闲淡,好似游园。此时正低侧着头听与身边穆清黎说着什么,唇畔浮着宠溺的笑,眼眸在朦胧的灯笼烛光下也染了温度,任谁都能感受其中剔透无暇犹如落羽的温柔,柔柔的,淡淡的,不带半分重量却给予一切的温柔。
天人姿色,染了温度便落了尘,容色让见者更加惊心动魄。唯有心中暗叹:这副姿态也只有穆清黎在时才可看到,无论看多少次,依旧让人惊叹不已。
在他身旁的穆清黎一袭浅红色绣有多多金菊的裙子,笑眼宛若新月,娇唇含笑,如同完全绽放的夜空净水中的睡莲,在君荣珏的身边反而丝毫不减色彩,一双灵动的眼眸转动间波光潋滟。
这两人手掌相握的走来,周围人的目光与议论都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北昊阳眼中闪过惊艳,嘴角的笑也更加明然,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的身上上下打量。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女儿,难怪她娘能够将父皇迷得常年不忘,这等容姿的确动人,就不知道那性子是不是真的似他们说的那般的火辣。
他的眼神未免太过直白,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隐瞒。注意到他这目光的人却不止一人。
君荣臻冷讽的“哼”笑一声,举起酒杯将从异客居导入的酒水引入喉中,眼底闪过凶狠的血光。该做的告诫他已经做了,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也怪不得他。
那丝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自然被穆清黎感受到,她眼波一转,看向北昊阳。
北昊阳见到美人看向自己,自然勾唇微笑。在他看来,他不过是看了看太子妃,并为作何,以他的身份,自然无人敢多言一句来。
穆清黎目光在他与他身旁的北瑶琴身上流转一番,一瞬就猜想到了他就是北太子,神色毫不掩饰流露厌恶,侧头就不屑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神态自然被北昊阳看在眼中,心中顿时一怒,却也觉得从东宋王爷们那里听到的话语倒是属实。这穆清黎的确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他不屑一顾?
再看君荣珏,却见他正好也一眼淡淡的扫向他,这一眼与那日退朝时相见一样飘忽,却又有些不同,就好似他眼中莫名迸发出一道寒针刺入他的心头。针虽细小,但是难拔,随时随刻都在寒着。
北昊阳不禁猛的受了刺激一眼的闭了下眼睛然而垂下,直到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时,恼羞成怒的再次抬头,却见那人虽往这边走,却早已不再多看他分毫。
这会,君绯雨正紧紧的跟在穆清黎的身边,眼看就要到了最前排的权高位重之处,连忙伸手抓住穆清黎另一边手掌,仰头小声道:“清黎姐姐,我的位置在后面一些。”说着她指着偏后一些第二排的位置。
穆清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点头:“知道了,洛瑜跟着你去。”
君绯雨张口刚刚想说这个,经她先说了出来,顿时脸色一红,羞涩的点点头笑道:“那我们先去了。”说着,放开了穆清黎的手,连忙走到洛瑜的身边,已经将他的手掌抓入手中。
对此,洛瑜并没有多说什么,跟随着她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穆清黎看了君荣珏一眼,拉着他也往两人的位置走去。然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北昊阳兄妹二人旁边,这一走就刚好经过两人。
北瑶琴看着君荣珏那温柔的神色眼底不由闪烁着丝丝的痴迷,直到两人靠近了才猛的看向穆清黎,目光一凛,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她的腿就在穆清黎要经过时,突然伸了出去。
这一脚伸得时间把握精确,穆清黎刚刚要踏出去,突然觉得手掌被君荣珏一拉,脚步就刚刚顿在半空停了下来。她眼底闪过疑惑,抬眼就见到君荣珏的目光正看向下方,心有所觉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就看到一只穿着白色绣花宝珠鞋子的脚正往回收。
穆清黎眼中顿时闪过冷光。既然敢做了还能善终?嘴角一勾,脚下快速的无比的跟跟往那只绣花鞋踩了上去。
“啊!”北瑶琴惊痛尖叫,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手指着穆清黎怒道:“你……”
穆清黎挥手,“啪”的将她的手指打了回去,挑眉仰首笑道:“我怎么了?”不屑含笑的目光在她刺青的面颊上打量,又毫不在意的赞赏道:“刺青绣的不错。”
提到刺青,就如同刺到了北瑶琴的逆鳞。她面色猛的一闪而过狰狞,随即冷静下来,唯有眼神如刀,笑容虚假得阴毒:“太子妃莫非不打算道歉?”
这道歉不知道要她毁了她的脸蛋道歉,还是为那一脚道歉。
穆清黎“哼”笑一声,面上的笑就似讽刺她的愚蠢。扯了扯君荣珏的手,仰头便是俏生生的笑道:“珏,走吧。”
君荣珏微笑点头。
“站住!”北瑶琴被他们二人这番无视的神态完全燃了心头的火焰,尤其是君荣珏的毫不在意更是让她心头发闷。然后就在她要离椅起身的时候,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
“啊”一声惊叫徒然响起,北瑶琴已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有些仲怔。直到回神,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头看穆清黎二人看去,却见两人已经坐上各自的位置。
这一切发生太过快速又出乎意料,“扑哧”一声戏笑不知道在哪里先想起,然后就一阵忍俊不禁的哄笑声。
北瑶琴浑身都开始轻微颤抖,手指痉挛的抓在地上面,好似在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睛死死的盯着穆清黎。
面对她的目光,穆清黎毫不在意,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拖着娇小的下巴,边吃着糕点不时扫过她一眼,完全不屑一顾的鄙夷。竟然打珏的主意,而且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想要害她出丑。她们两人本就是敌非友,没有一点点其他关系,她又何必留情?
看着她这副神态,坤荣军忍不住轻笑,伸手将她唇边的糕点屑擦拭。只要是她想做的就由着她做,一切后果他自会在后面担着。
北昊阳这时也总算体会到了这穆清黎的‘刁蛮霸道’‘无法无天’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难怪东宋王爷们谈论到她会是那副神态,这当真是‘无法无天’到了彻底,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瑶琴出手!莫非她看不怕误了两国的关系?
北昊阳伸手默默将北瑶琴从地上扶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冷静,转头看向身边的穆清黎,皱眉冷声道:“太子妃,你如此作为未免太无礼了吧,竟然无故向瑶琴出手。”
周围的人群早就安静下来,不管是幸灾乐祸看戏者,还是谨慎无奈的大臣们心中都闪过‘果真如此’的念头。这穆清黎一出现,果真总是会有事情发生。
面对北昊阳的冷然质问,穆清黎慢慢将手里的糕点吃完,再转头对北昊阳已经浮现完全怒意的面容笑了起来,满脸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
你做了什么?
你莫非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北昊阳只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给狠狠的堵住,憋得他恼怒不已,气却无处发。“做了什么?太子妃,你不觉得你这话未免太过可笑了吗?”
穆清黎缓缓摇头,依旧无辜笑道:“你看见我做了什么?”
北昊阳张口语言却又生生顿住,他明白了。穆清黎所作所为,没有一人看到,就算每个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可是谁又能说是一定就是她做的?这事她就是不承认,他有什么办法?莫非和她一起争论不休不成?
这一刻,北昊阳总算有些明白北瑶琴为何会对她如此愤恨。穆清黎,的确有将人逼疯的手段,她若是真的要对付人,根本就直面的来,却让人无法还手。
北瑶琴伸手扯了下北昊阳的衣角,只见她摇头,笑道:“皇兄,我无事,只是这东宋国的椅子未免太不结实了一些。”虽是笑着的,但是众人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咬牙切齿。
北昊阳沉着脸点头,意有所指的冷硬道:“放心,皇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北瑶琴抓着他的衣角一紧,微笑的点了点。这仇,她马上就会报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高昂的:“皇上,皇后驾到”通传声传来,在此时本就是安静的宴会中,格外的清晰可闻。
卷二 第六十一章 两女相斗
君无恭身穿明黄绣龙华服,面上含着温和的笑容,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一番盛装打扮的燕含烟。两人就在两排掌灯的宫女拥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会,君无恭马上就感觉到宴会中气氛的不寻常,这实在有些安静的诡异。他想也没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瑶琴身边的四分五裂的断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滞,眼中闪过恼怒。
燕含烟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按在君无恭的手臂上,对他默默微笑。两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凤椅。
一落座,君无恭才似刚刚看到北瑶琴身边的状况,疑惑关切道:“瑶琴公主这是怎么了?”
北瑶琴轻轻摇头,端庄有礼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无恭心中生怒,余光扫了一眼一副不关己事的穆清黎。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这些事情会影响两国?真是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让人厌恶。面上还作惊讶,挥手就命道:“还不给瑶琴公主再搬张结实的来?”
这时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宫女刚好来到,连忙答应着就放置在原来的位置,那原来椅子的碎木也在这个时候收拾干净。
北瑶琴也不做计较的缓缓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