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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风起萧索。
院中不时还有断裂的声音传来,她跟在花阳身后,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杂乱。所幸但凡是目光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伤者死者的出现,让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至少她的生命是有保障的,林无枉和花阳都算得上是高手高高手,幕后那个人就算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会傻到直面与他们相对峙。
想了半天,她甩甩头,竟然有点好笑——这算不算皇帝不急太监急。面前这两个人都还没什么事儿呢,就她一个劲儿的瞎操心!
片刻后,他们在一间屋子外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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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被严重烧毁的房间,她稍稍有些惊讶:“这里是……?”
言语间,便瞥见林无枉一双浓眉紧紧皱着,面色不怎么好。
“这里被烧得最厉害,大概是书房。”花阳说着,看向林无枉,微微一笑,“老林鼻子向来比谁都要厉害,这里面应该还烧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神宗天佑是耳朵比谁都厉害,林无枉是鼻子比谁都厉害,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太酷了!”
酷……?
花阳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又闪烁起来,一片好奇。
“太霸气了!”她拍拍林无枉,两眼冒星星,“我从小就有慢性鼻炎,最佩服鼻子厉害的人了!”
花阳却摇头喃喃起来:“这人成天都闻着死人的味道,在下看来,鼻子还是不要太灵才好。”
向阳“哦”了声,想了想,目光从钦佩变成了同情。也是,捕快的鼻子太灵,虽然对工作有帮助,但是在生活上就……
林无枉似乎对“死人的味道”并不介意,看向花阳,认真道:“我倒是无妨,倒是有的人,以后可千万别要找个鼻子太灵的老婆。”
听他二人抬杠,她暗暗好笑,立刻接嘴:“为什么?”
林无枉学着花阳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成天闻着他身上不同女人的气味,岂不是会很难受?”
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老公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味?向阳已经笑个不停,同情道:“自作孽,不可活!”
不想,花阳非但没有惭愧,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对着林无枉点了点头:“有道理。”他说着,负起手来,“找个鼻子不太灵,不太聪明的老婆,实在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不是么?”
……
我……我靠!
向阳再一次震惊了,这人是花的心安理得啊!脸皮也太厚了!回过神来,她立刻侧目瞟他一眼,鄙视:“花花公子!”
花阳咳嗽:“是花公子。”
“花公子不就是花花公子么!”
“不知花大姑娘对‘花姑娘’这个称呼怎么想?”
向阳忽然闭了嘴。
花花公子能代表的是男人的魅力,但是花姑娘代表的是……
这个绝对不公平啊!
向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林无枉却已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木门,她立刻噤声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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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
木门应声摇摇晃晃的缓缓打开,透过那条渐渐变大的缝隙,她的视线畅通无阻的落在了书房里面。
只这一瞬间,她忽然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尸体的自杀
古代民风淳朴,火灾之后,众人对徐夫人难免更加同情,嘘寒问暖一番,直到拂晓时分,人群才渐渐散开。向阳熬夜熬成习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徐夫人却露出了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见状,花阳与林无枉自然又安慰了一番,之后萧如鸿吩咐下人将她接回了朱府以作休息。
旭日初升,早市已开。
几人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直直寻着了在闹市的角落里面静静坐着的神宗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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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日一样,他依然穿着一袭青衫,长发用青色的缎带一丝不苟的束起,嘴角挂着很淡的笑容,看起来恍若天神,翩然出尘。
他这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难将他视作瞎子看待。更何况,也正如花阳所言,神宗天佑的眼睛其实比谁都看的清楚。
不等他们几个人走近,他便已侧过脸面对着他们,淡淡道:“昨晚城里有烧焦的味道。”
神宗天佑面前的桌子上,除了放着那筒沉香,还有三壶茶,三壶刚泡好不久,正冒着腾腾热气的茶。
显然,他一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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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真是想不明白。”花阳径自坐在了神宗天佑的对面,摇着头连连叹气,“这个人莫非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不成?别人想些什么,还没说出来,他就知道了。”
神宗天佑将茶推到花阳面前,似乎有些好笑,不禁莞尔:“我若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那花兄定然是只最狡猾的狸猫才对。”
林无枉也坐了下来,跟着摇头:“我看他是最懒最游手好闲的一只猫才对,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原来我在老林心里是这个样子。”对于林无枉的指责,花阳似乎并不介意,端起面前的茶杯,冲他眨着眼,“人生苦短,若是不及时行乐,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他说着看林无枉一眼,满脸好笑,“至少,在下比有的牛要悠闲了许多。”
这是又要开始抬杠的节奏啊!
向阳拖开椅子,坐到花阳身边,来来去去看着三个人:“你们都有代表动物了,那我像是什么?”
“你?”
听她这么问,花阳似乎有些吃惊,睫毛扇了扇,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然斩钉截铁道:“鱼干。”
……
他说啥?
向阳差点没叫出来,瞪起眼睛:“什么?!”
“鱼干。”花阳点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双目中渐渐涌起些笑意,“还是被充分暴晒过的鱼干。”
充分暴晒过的鱼干是什么?心里涌出些不好的预感,她转了转眼睛,忽然一把抓住他手臂,凑近了他,笑容很假很亲切:“为什么是鱼……干呢?”
话说着,她还不忘暗暗用力,将他手臂越抓越紧,一副“你要是说的不好听我绝对揍你”的样子。
花阳垂下脸看着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臂,目光微微闪动,嘴角一弯:“鱼干美味,女人美味一点,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她轻轻“哼”了一声,松开手,转脸看向神宗天佑,不给花阳继续损她的机会,开了口,“神宗大哥,你猜我们昨晚看到什么了?”
神宗天佑微微一笑:“火灾?”
“不错。”
“还是发生在徐府的火灾。”
“也不错,还有呢?”
“徐大侠的尸体?”
“厉害!”她隔着桌子伸过手用力拍拍神宗天佑的肩,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露出了崇拜的表情:“一猜一个准!”
神宗天佑笑着摇摇头:“昨日下午粗略算了卦,晚上又闻到了烧焦的气味,猜出来也不值得佩服。”
他又将脸转向花林二人,微微皱起眉:“幸好二位下午时便已将徐夫人接走了,昨晚该没人受伤才对……”
话音未落,便被花阳打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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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神宗天佑微微一愣,奇怪,“哪里错了?”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一变,愕然,“难道尸体要杀的人不是徐夫人?!”
“是不是徐夫人我们倒是不清楚。”林无枉严肃起来,“不过,他们的确杀了人。”
神宗天佑沉默片刻,声音沉了下来:“他杀的……是谁?”
林无枉冷冷道:“他杀的人,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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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也会杀人。
神宗天佑算出来的卦半分不错,但是他却理解错了。死人要杀的人,不是徐夫人,而是他自己。
若放在往常让自己听见这话,向阳估计只会笑笑,不当一回事儿。可当事情一一在自己眼前上映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好笑。
这实在是一件又奇怪又可怕的事情。
徐闲庭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特意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自杀呢?
想到昨晚看到的那具被火烧的焦黑的尸体,向阳额上就止不住的冒着冷汗。
神宗天佑似乎没想到这一茬,显然有些吃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沉吟道:“那具尸体,可是看也不能看了?”
“不错。”林无枉答道,“孙先生检查过,尸体上有匕首的伤痕,的确是徐闲庭的尸体没错。”
神宗天佑怔怔的不说话了。
仔细想想,他们查案的时候,几乎算得上一直都在受挫。想要看徐夫人收到的字条,不想字条却被人盗了。想要看徐闲庭的尸体,不想尸体却消失不见了。若说没人捣乱,那才怪呢!
想了许久,向阳将手肘搁在桌上托腮看着几人,缓缓道:“之前徐夫人说,官府判定徐闲庭是自杀身亡,如果果真是自杀身亡的话,那我们看徐闲庭的尸体也没什么。更何况,现在可是大热天的,过了一个多月,尸体早就腐烂了吧。但是,徐闲庭的尸体却被人偷走了,甚至还放火烧掉叫人没法辨认,我觉得,一定是因为他的尸体上有什么官府没有查到的地方!”
林无枉目中浮现出少许赞同之色,不过片刻后便陨落不见,变成了疑惑不解。
神宗天佑道:“这样做也太大费周章了。”
花阳微微皱起眉,俊脸上是一片若有所思的模样。
向阳摸着下巴道:“他故意制造出火烧徐府想要伤害徐夫人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我觉得徐府一定还藏着什么不能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比如说,徐夫人收到的那张纸条。而徐闲庭——他已经死了,死人当然不会再次自杀,做出死人自杀的样子,便是因为尸体上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销毁两样我们想要看到的东西,这叫一石二鸟!”
林无枉点了点头。
向阳接着道:“我觉得,很有可能徐闲庭并不是被匕首杀掉的。按理说,他是数一数二的武林豪杰,被人用匕首一刀毙命,可能性应该不大吧?”电视上可都是这么演的……很多被害人被伪造成别的什么死法……
神宗天佑摇摇头:“若果真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死,要叫人看不出来,那便必定不是外伤。”
向阳道:“说不定是中毒?”
神宗天佑点点头:“倘若真是中毒,那么徐府内的人嫌疑便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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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亲近之人,他一代武林中人又如何会掉以轻心不幸中毒呢?神宗天佑虽然话上没有说明,但是潜台词却很明显——杀人的人,很有可能是徐夫人。
向阳越想越觉得没错,又推了推花阳,比划着分析:“你看啊,徐闲庭的自杀还有徐夫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是基于‘徐闲庭因匕首而死’这一条件进行的。如果徐闲庭是因为中毒而死,那徐夫人的不在场证明不就作废了么?再说了,他俩感情不是挺差的么,徐夫人应该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才对。”
花阳叹了口气,不说话。
神宗天佑道:“可昨日徐府被烧的时候,徐夫人一直在你们身边。”
向阳转过脸来:“这倒是……”她顿了顿,一摊手,“说不定她有帮手呢?”
林无枉道:“徐夫人娘家远在金陵,她在泉州城并无什么亲友,除了与包子铺老板娘交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徐府破败清贫,徐夫人貌若无盐,平日也不大出门。若是连朋友都没有,“帮手”这种事情也说不过去了。
她一个女人,是万万做不到这些事情的。
向阳又趴在桌子上了,泄气无比:“那说不定真的是徐闲庭尸体想要杀掉自己夫人呢……相爱相杀,多正常……”
林无枉却转过脸看着花阳,浓浓的眉扬了扬:“花三,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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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刚开始,花阳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个人聪明,当然还挺能说会道的,这时候却偏偏一个字也不说,向阳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她发现这是花阳的一个特点。
当别人讨论的时候,他都选择不参与,用旁观的眼光去看待一件事。
林无枉断案更多的时候挑的是人的感情方面下手,而花阳却习惯从别人的思维下手。
花阳沉吟片刻,开了口:“徐闲庭的死的确有些蹊跷,自杀的可能性不大。”
向阳猛地点点头。
神宗天佑喝了口茶,不语。
花阳接着道:“此前在下曾经询问过徐夫人平日是否时常外出走走。”
向阳道:“她说没有。”
“不错。”花阳点头,眉头一挑,“既然如此,徐夫人外出的时间便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若说有人为了杀掉徐闲庭特意掌握徐夫人的起居时间,就不太可能了。”
“对。”
“那么,徐闲庭死的时候,偏偏是在徐夫人外出去庙会时,这岂不是太过巧合了一点?”
向阳皱起眉来:“徐夫人只是偶尔外出,正好撞上这个‘偶尔’,的确有些太过巧合了。”
神宗天佑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徐夫人的嫌疑倒是很大。”
花阳却摇摇头:“若果真是徐夫人,凭她的力量,想要做完这些事,不太可能。”
神宗天佑道:“我也这样认为。”
林无枉道:“有帮手的可能性也不大。”
向阳苦着脸:“而且昨晚的火灾……”
花阳眨眨眼,截口打断她:“花大姑娘莫不觉得,将尸体偷出来,再让他死在我们面前一次,实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么?”
向阳想了想,肯定:“的确太麻烦了。”
林无枉也赞同:“若是爷我,便直接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剁了他,然后……”
向阳急忙打断他:“林大哥,你是捕快,不是凶手!”
花阳道:“但是那个人偏偏这样做了,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我们看到徐闲庭的尸体。”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看到尸体?”
“因为只有看到再次‘自杀’的尸体,我们才会产生别的猜测,不是么?”
向阳歪过头。
花阳接着道:“将尸体烧焦,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自然就会怀疑,这个人的死因大概不是因为匕首,而是因为别的什么,譬如说毒药一类的?”
林无枉面色一沉。
“接下来我们就会着手到对毒药的调查中去,不是么?”
神宗天佑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微微发白:“不错,我们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那个人”是不会笨蛋到把别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的。
花阳叹息一声,道:“那个人,应该很擅长诱导才对。”
不是埋好全套等着别人上钩,而是诱导别人心甘情愿的中计。
片刻后。
向阳忽然拍拍花阳肩膀,一脸正色:“我觉得,你很适合当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捕快朋友想做贼
众人都是一愣。
片刻后,花阳转脸看向她,惯常的有趣之色又回到了脸上。他抿了抿嘴角,道:“在下若果真要做坏事,定然是不会做这些麻烦的事情的。”
“那你要做什么?”
花阳伸出一只手来,一本正经道:“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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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向阳张了张嘴,上下审视他一眼,再一拉他袖子,鄙视,“我还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