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笼包吃完了,茶也差不多喝完了,于是,方容想着,是时候该走了……正要招来小二姐结个帐,那名不安分的小表弟又扑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她慌忙便要退开,他却一脸激动地抓着一件物品,欣喜地看着她:“表姐,这是给我的吗?”
方容愣了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哎?那不是她先前买的簪子么?
这么近的距离,秦青自然也瞧见了,他眼睛一眯,神色不定,沉默地等着方容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捶桌子大哭,三天假期竟然就酱紫结束了QAQ明天又得早起上班了TAT
☆、恶人自有恶人磨
“表姐!”赵名音眨巴着无辜的双眼,望着方容:“这个,是给我的么?”明亮的眼眸闪啊闪,漾满了期待,他紧紧捏着那根白玉簪子,面上满是欢喜。
方容一怔,下意识便向自己的怀里摸去,怀中果真空空荡荡,自己先前特意包好塞在里面的簪子此刻被他捏在手里,她不由蹙眉。
犹豫着,她不知是否应当告知他,那根簪子已经有主……迟疑片刻,她见他一脸欣喜与想往,终究不忍打破他的希望,只得强压着叹息,道:“罢,你要给你便是。”
罢了,罢了!反正玉石铺离这里也不算远,待会儿再跑一趟便是,也省得他待会儿又拉出以的哭功,她委实消受不起……她这般想着,却未见自家夫郎眉宇已微微动了动,倒映着他面容的茶碗再度晃了晃,溢出少许茶水,滴落于地。
“真的?!”闻言赵名音欣喜莫名,激动地握紧手里的簪子,兴奋的就差转上几圈,他开心又得意的朝着秦青瞥了一眼,又调过头来一脸灿烂的冲着方容甜笑:“表姐,你待我真好!”
方容唯得苦笑。待他好么?其实,那真的不是准备给他的……她悄悄觑了眼自家始终沉默着的夫郎,也不知他会不会动气?虽说……虽说她还未说那簪子本是买给他的……
秦青垂着眼眸,淡然地凝视着手中的茶碗,唇角微勾,沉默良久的他这回终于开口了:“妻主,原来,那簪子是送给小表弟的?”
他眼角上挑,斜着眼睛看着方容,明明那动作极不规矩,他做来却有那么几分风情,方容一时呆滞,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口便要否认:“不,我那是……”刚吐出这几个字,眼角瞥见一脸疑惑的赵名音,她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秦青弯着眉眼,一副静待她说完的模样,她张着口开开合合了许久,硬是没能再吐出只字片语。
这要她说什么才好?
是?但实质上,那簪子原本并不准备送小表弟的……
不是?但实质上,那簪子此刻便拿在小表弟手里,且,是她亲口应允要给他了。
方容蹙眉,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当如何是好。自己这回,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她蹙紧眉头,一脸的惶惑。
她为难地看看左边。小表弟依旧一脸欣喜,说同意给他簪子的是自己,此刻断断不能反悔,再将已然送出的东西再向他讨回来。即便可以这般做,她亦不愿做……且不说届时这小表弟又会闹成哪般,于自己的面上亦过不去……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右侧。右边自家的夫郎似笑非笑,模样异常熟悉,熟悉的她已经预见她若是答了个“是”字后,自己会有哪般下场……
……委实难办啊!
她眉宇纠结,一副不知该如何应答的模样。不待她想明白,她左侧的少年人便率先跳起来了,冲着秦青龇牙咧嘴:“哼,表姐方才都说是给我了,你又何必多问?”他下巴高高抬起,一脸的高傲,眼中带了些许幸灾乐祸,语气有些冲。
方容蹙眉,有些责难地盯着他,对于他的口吻,她有些不满。
秦青斜斜看他一眼,也不辩驳,一口将碗中的茶水饮尽,随后将碗不轻不重地放于桌上,慢条斯理地换了较为舒服的姿势,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支着下巴,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开口:“小表弟是吧?”
赵名音鼻子一皱,一脸不满,趾高气扬语气有些坏:“我才不是你小表弟呢!”他扁嘴,很是不满,极其不服。这人做什么一副与他很熟的模样?还一口一个小表弟唤的那么亲热?他同他才不熟呢!
秦青也不在意,他依旧托着腮,也不看自家妻主既困惑又不安的脸,自顾自地瞧着面前稚气的少年,一脸兴味:“小表弟,我记得,当日你曾来过我醉春楼,对否?”
赵名音一僵,原先的趾高气扬立时矮了半截,他不自在却又佯装成满不在乎的模样回视秦青,唇角轻撇:“那、那又如何?那、那时表姐不也在么?!”
每每想起这事,他就饮恨不已,只想咬着小手帕蹲在角落里扎眼前这个笑容恶劣的儿郎!他、他、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答应了自家表姐的求亲……呜啊啊啊……表姐是坏人!竟然在众人面前向这个坏儿郎求亲!这样要人家如何回绝啊啊啊?!表姐真是太呆了,这个人到底哪里好了啊呜呜呜……
不,不对!这一切一定是这个秦青算计好的!他瞪大眼,一脸愤慨地瞪着面前笑意盎然的秦青,万分怨恨。
其实,对于当日的事,赵名音一直处于懵懂状态,那日他去的晚,先前几人的对话他并未听到,那日那时那刻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一直很茫然。直到后来……有人在他耳边冷嘲热讽,说着什么他看上的那位表姐前些日子已然成婚了,对象还是秦老板……云云,联想到那日他听到的、出自于秦大坏人口中的话语,他终于恍然大悟,不由面色丕变。
听闻此消息后,他便想一路疾奔而来,却被那人阻止,又是一阵冷嘲。他忍着气,本着天大地大赶路人最大的原则,听着那人讥讽了一路,终于来到了江州。更可恨的是,那人一到江州竟然就直奔醉春楼,将他狠狠抛在身后,不顾他的咒骂与撒泼,令他愤怒难平。
想到那人,他便一阵恼怒,只想狠狠地咬上那人的手臂,以留下深深的牙印。
最最可恨的是,那人竟然跑去了醉春楼,醉春楼!赵名音咬牙切齿。那人不知醉春楼是秦大坏人的地盘么!?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秦青啊啊啊!他愈发恼怒地瞪着秦青,瞧他那模样,似是恨不能扑上去咬他几口,方能泄恨。
秦青依旧好整以暇,笑眯眯地瞅着他:“不,我说的并不是那一回,而是……方公子你第一次来我醉春楼的那回。”
第一回?方容诧异地睁大眸子,眸底满是疑惑,小表弟之前便去过醉春楼么?而且……为何秦青会唤他为方公子?她狐疑地来回看着二人,总觉得他二人间有股看不见的暗潮,来势汹汹。她轻咳一声,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赵名音闻言愣了愣,迅速的回想起了以往自己干过的好事,很快便忆起了那……犹如噩梦一般的夜晚,他握着茶碗的手一抖,茶碗整个跌落于地,整个碎裂开来。
秦青笑眯眯地弯着眼睛瞅着他,方容一脸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赵名音,只见赵名音面色惨白,猛地站起身来,匆匆丢下一句:“表姐,我先走了……”便转身跑了出去,连让人回话的余地都没有,如同来时一般,方容只得看着他的身影极其迅速地消失在了街角处。
方容满头雾水的回头,正要开口向自家夫郎询问,一回头,却见他的脸不知何时逼近了她,二人的唇齿仅剩半分便能接触,方容一呆,面色通红,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险些摔落在地。
大、大庭广众之下……她、她如何把持得住?!
秦青笑眯眯一把扶住自家妻主的手肘,避免了她当众出丑的模样,将唇齿凑近她,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偏耳过去准备聆听。
“妻主,那只簪子,本来是准备给我的罢?”秦青带着隐隐的笑意,用微哑的声音在方容的耳边“咬耳朵”。
面对他刻意的诱惑,方容不得不承认,自己全无抵抗的心,只想把他抱住了狠狠亲上去,然后压倒在床,做着洞房之夜做了又做的事。
“妻主……”秦青依旧轻轻的笑,半真半假地抱怨:“如今,你将要给我的簪子就如此随意的给了另一名男儿,你……接下来准备如何赔我?”
方容尴尬的抓了抓头,干笑。
眼见周遭的人兴致不减,依旧兴味的盯着他们,秦青也不打算为难于她,弯着唇他笑了笑,示意自家妻主该走了,看着她结了帐,他主动挽住她的手臂,笑容满面地走出了福记。
方容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确定他并未动气,才开口解释道:“秦青,你……你听我说,那簪子……我……”
秦青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让她住了口,片刻后,又抿唇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在说“莫不是你以为你的心思能瞒过我?”,紧了紧交缠着的手,她笑的很是欢愉。能娶得这么一个七窍玲珑的夫郎,是她以往绝不曾预想到的。
至于秦青,他弯着唇角,心情很是飞扬。又借机欺侮了下胆敢上他醉春楼踢馆的小毛孩一把,他心情异常畅快。
慢慢走过了一家家铺子,又转过街头拐角,迈上了古朴的小桥,二人且说且笑,很是欢欣。
“放开我!”拐过巷子准备往回走时,二人一愣,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男儿夹杂着哭意的呼喊。
方容与秦青对视一眼,脚步均是一顿。正想着是否应当绕道而行,毕竟这也算是人家的私事,听壁角总是不好的。
脚跟刚转过去,巷子那头的争执却愈发的响亮了,连站在巷子这头的二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回,二人齐齐蹙起了眉。
“我说,放开我!”男子的声音中隐含着哽咽,以及愤怒。秦青蹙眉,只觉这声音莫名的熟悉。
“我……”似有女子正试图解释,却不知为何,又戛然而止。
“于大小姐,算我求你,放了我,可好?”这一回,那男儿的声音略显尖锐了起来,似是已然无法控制自己,隐隐听到“撕拉”一声锦帛破碎声,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巷子这头的方容与秦青再次对视一眼,听到那名字时,他们眉宇间的疙瘩也愈发纠结了。
不是错觉,巷子那头的……应当正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如之前所说,从明天起我就得去抱佛脚了QAQ,9号就要考试了啊啊啊啊(抱头大哭)!所以从7号到10号我得断更4天,11号晚上回来恢复正常更新,之后会基本日更(偶尔隔日更)到完结~抱住群么~
☆、决裂
这是江州白日里人最少的巷子,这里亦是江州有名的恶女——于钦于大小姐的地盘。
这里有一间小铺,名为竹草堂,这间小铺卖的不是别的,正是闺房秘物,于钦于大小姐正是这间铺子的主人。
只是,这日她却并未如同往常一般躲在铺子里捣鼓这个捣鼓那个,而是一脸为难的站在巷子口,万分无奈的模样:“你……你听我说……”
她会露出这个神情委实是相当难得的,对于于钦来说,生平最大的事莫过于喝酒,其他的事再大也得待她喝够了酒再来说。然而,此刻她却犹豫了,迟疑了,为难了。
这不禁让偶尔路过的行人好奇,究竟是何人有这般的本事,将江州有名的恶女刁难成这般?
刚完婚本只是随意逛逛,却不知不觉逛到了这地方来的方容与秦青二人闻得她二人的声响而驻步,站在了巷子那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异常。
方容本打算直接上前询问的,却被秦青一把拉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此刻不宜轻举妄动。方容只得蹙着眉头定在原地,被迫听起了壁角。
秦青眸子动了动,顺着于钦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一袭青衫的少年眸中含着泪,白白的牙硬是将原先红润的唇咬的青青白白。秦青眼睛一眯,眸色沉了沉,唇角的弧度收起了一分。
曹黎抽了抽鼻子后抬起眸子,神色认真却又含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甘:“于大小姐,事到如今,我认了,您没错,错的都是我!是我厚颜无齿紧紧倒贴着您不放,又不够当心才会让这种事发生!都是我的错!成不?您能有什么错?”他不敢眨眼,唯恐一眨眼,眼中那些软弱的泪水便会滚落,他只能努力的睁大眼睛,瞪着对面的女子。
那女子明明是他所熟悉的,偏偏他此刻却觉得陌生的紧。他不由自主地想后退一步,肩上那双女子的手却不让他如愿,紧紧的,疼痛的,抓着他的肩。
那双手,明明还是他熟悉的模样,指尖有着厚厚的茧,粗粗的,硬硬的,又带着他熟悉的温暖体温……偏偏……偏偏……
他忍着心头的酸楚与悲伤努力挥动着双手,试图将她挣开,却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我说,放开我!”推拒不开,他唯有嘶吼。他哑着声音,带着隐隐的颤音与泣音,眼泪终于还是不听话的滑落了下来。他狠狠别过头去,不愿让对面的女子瞧见他此刻的模样。不要让她看见,不能让她看见,这是他仅存的自尊。
手下的双肩颤动的厉害,即便他别过了头,她也能清楚的得知他此刻的表情,更遑论她眼力向来过人,早在他别过头去时便已清楚的看见了他眼中滑落的那滴晶莹。她心头一颤,模模糊糊的心痛。
她嘴唇动了动,话语脱口而出:“小黎,我……”只是话到嘴边,她又猛地顿住了。她眼神难得的迷乱了,她……她如何?她应当说什么?说什么?!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她眼神悲凉,话语到了这里,终究未曾说下去。
心头对她还有些期待的曹黎此刻终于黯淡了眸色,他垂下眼去,深吸一口气,道:“……放了我。”
于钦一愣,双手一紧。
“于小姐。”他仰头,面上残留的泪痕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的刺目。
于钦心头一颤,而后狠狠蹙眉。她从不知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竟格外刺耳。她宁可再次听他无礼的唤她“混蛋”,也好过“于小姐”这有礼却疏离的称呼。
曹黎依旧正视着她,眼中已然恢复了平静,尽管眸色依旧暗淡,他仰着头,一字一句轻轻的道:“放开我。”
于钦回视他的眸子,向来强势不懂听从她人话语的她,竟不自觉的在他看似平静的眸光下,一点点、缓缓地,将双手从他肩头移开,而后无力地垂落在两侧。
曹黎自她松手的一瞬间便往后退开了一步,而后,又是一步。他静静地垂着头,盯着地面,也不知在看什么。
于钦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终于放弃了原先的犹疑,选择了沉默。
“于小姐应当没有什么话要说了罢?”轻轻的,曹黎开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