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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龙这愣种把那一吨重的“麻将锤”背上后，见自己两手还闲着，居然到墙根又抄起那对四百来斤的“赠送版”铜锤攥在手里，牛B哄哄站着显摆，大伙气的彻底没脾气了，矮人却哈哈大笑直竖大拇指。
“裁云带上了吗？”劳尔问明明。
“在这呢。”明明从怀里掏出短剑给干爹看。
劳尔点点头：“务必收好，这很重要。”
“放心吧爹。”
大伙刚向院门口走去，忽听见有人敲门。
“是明明家吗？”
明明打开门，见一个市府官员手托个木盒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两名士兵。
“这是城主大人让我送来的，明明过来收下。”那官员正是负责管理粪工村的，从前见到粪工们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今日却被城主命令亲自给粪工送东西，非常的不自然。
明明当即将木盒上的封条揭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大皮袋，向外一倒，竟滚出一堆金币。
官员显然并不知里面是什么，惊呆了。
“嘿嘿，老头挺够意思呀。”明明眼睛一亮，随便抓了两把揣进怀中，剩下的连同盒子交给爷爷。
“城主大人还有啥指示没有？”明明把一个金币悄悄塞进那官员手中。
官员一改先前倨傲神态，口气都变了：“大人还有一封信让下官转交给您。”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
明明接过信封，忽然一手搂住官员肩膀，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可能奇怪我和大人的关系，嘿嘿，告诉你也不妨。昨晚我救了他老人家一命，大人可是非常喜欢我的哦，我们一块喝酒到半夜，差点拜了把子。他还问起我管理粪工村的官员怎么样……”
那官员的汗唰地就出来了：“怎……怎么样？”
这些年他没少刁难粪工们，前年粪工要求加薪，就是他压住不让通过的。
“嘿嘿，还能怎么样？我可是说了你不少好话哦。”明明一副仗义的表情。
“哎哟，谢谢您了我的明明大人。”那官员松了口气，差点跪下。
“嗨，咱们这么多年了，谁跟谁呀。”明明一拍他肩膀：“这不，大人听说我要出远门，还送了点零花钱。哎呀，难得他老人家还惦记我，真是愧不敢当啊。”
官员已经一脸的谄媚：“应该的，应该的。”
“我以后不在家，这村长岗位就先交给我爷爷洛克了，以后你可要帮我多照顾照顾村子哦。”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官员诚惶诚恐。
“好，您就先回去忙吧，不送了。”明明将官员送到门口。
“不敢不敢，您一路慢走啊，多多保重。”官员退出门外，还毕恭毕敬地顺手带上大门，门关上了还听见喊呢：“一路顺风啊。”也不知道这是谁送谁。
老肥几个笑的不行，劳尔不明所以，明明这才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遍昨晚的事情。
劳尔闻听沉默了一阵：“我听你说的样子，怎么感觉那些刺客的路数颇似尼泊恩国的一个武术派系，一时竟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管他哪儿的呢，不关咱的事。”明明大大咧咧地说：“爷爷，这些金币您可收好啊。”
老洛克打开皮盒：“你们不在家，我们能花什么钱？穷家富路，多带点！”
明明只好又抓了一把：“够了爷爷，剩下一半留着给村里应急用吧，没准啥事需要。”
明明拆开信封，和劳尔一起看信。
信上文字不多，无非是老伯爵对明明的褒奖之辞，念其救助有功特赏金币一百以做盘缠云云。另赐一封介绍函，在帝国内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可凭此函寻求地方官府帮助。信后果然有一纸公函，在介绍明明身份一栏里，竟然写着：“华翰帝国北部行省伊森城之城市美容大师”。
“哈哈！”明明想起这是自己当年帮粪工要求加薪时对城主形容粪工之词，没想到今天城主把这个称号又封给了他。
“呵！”劳尔很高兴：“这一纸公函比那一百金币还要贵重的多，你可要收好。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利用它。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方显男儿本色。”
“明白，其实我压根就没想用。和那帮官老爷打交道，我有我的办法。”明明说归说，还是认真收好公函。
伊森城南外，一行人出了村子来到通向南方的大路上，明明忽然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爷爷，干爹，你们一定保重身体啊……”
“干爹你伤还没好利索，有啥重活你们就找老肥大块他们干……”
“老肥啊，你在家少惹祸啊，别老气你奶奶……”
“大块啊，没事帮家里多干干活，少出去跑……”
“棒子啊，我房里还有一些书，你喜欢拿去看吧……”
“爷爷，干爹，你们一定保重身体啊……”
他这没完没了腻腻歪歪的车轱辘话说了一圈又一圈，大家快烦死了。
老肥笑道：“我说明哥，好像有挺多话没说完呢是吧？要不咱回家喝一桶去？边喝边聊咋样？”大块和棒子也跟着起哄。
劳尔笑着让大家停下了脚步：“明明第一次离开家，有点放不下是难免的。我看就送到这里吧，路再长，还得你们自己走。”
老洛克忽然上前拉阿龙到路边，背过众人，一手摸着阿龙脑袋，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阿龙却没啥表情。大家以为老洛克在嘱咐孙子什么，没有在意。
“鲍雷斯王子，一路上还请多照顾明明和阿龙了。”劳尔对矮人行了一礼。
矮人忙鞠躬还礼：“说哪里话来，明明和阿龙都是俺兄弟，您就放心吧！”
阿龙傻笑着过来了，这小子似乎对即将离开家乡还丝毫没有感觉，明明有点担心以后万一他想家了闹将起来该如何是好。
在众人的目送下，明明和阿龙、鲍雷斯向南走去。
走着走着，明明突然又掉头回来了。他跑到老洛克和劳尔面前，“咕咚”跪在了地上。
“爷爷！干爹！你们多保重！”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老洛克还好，微笑着对明明点点头。劳尔有点绷不住了，一个大男人的眼圈竟然红了起来，忙转过身子，拼命眨眼不让眼泪流出，伸出仅有的右臂向后挥了挥手。
明明起身又到老肥等人面前，一人胸口用力打了一拳：“你们三个！保重！”说完扭头去追赶鲍雷斯和阿龙了，微风吹过，少年的眼角有一点泪光闪动……
大块咧嘴揉着胸：“不行，俺得好好练功，以后得还回去这一拳。”
棒子呲牙吸着气：“靠，这个家伙……”
老肥捂着胸口呆了半晌，忽然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呜呜，明明哥你这样谁受得了啊，你知道俺最舍不得你走了，临走临走还他妈来这么一手，呜呜，以后老肥想你了可咋办呀……”
劳尔抬头望天，北部地区的秋天快来了。十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正抱着那婴儿从南方赶来，十六年后，他又在这里送那长大了的婴儿走向南方，真是世事无常啊……
卷一｜第三十一章 粪之理论
卷一 第三十一章 粪之理论
明明从小到大，没到过离家两百里外的地方。目前行走的这一片地域，他还是比较熟悉的。这里属于北方大平原，土地肥沃，近几十年被开垦了许多农田，沿途有不少农庄。
刚开始明明心中还颇有一股眷恋之情，对爷爷和干爹以及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恋恋不舍，走出好远后还频频回头望向那渐渐消失在红森林后的伊森城。
不过少年心性，很快明明就变得活泼起来，毕竟是从此走向陌生新鲜的新天地。未来的不可知是我们前进的原动力，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流传已多年了，还挺有道理的。不知前途如何，不知明天如何，这也是历险生活最大的魅力。
矮人鲍雷斯怕明明想家，路上不断讲些笑话给他听，不过矮人笨拙的表达能力实在讲不出什么可笑的东西，经常笑话还没抖出包袱呢自己就先笑的不行，明明对他的样子反倒更觉得好笑。
阿龙背着麻将锤，手里还拎着俩铜锤，走到后来自己也感觉无聊了，便把铜锤插到麻将锤的两个圆洞里。远远看去就像背了个大箱子，上面插两个大铃铛。
阿龙路上看到啥都新鲜，见有老农锄地，跑上去瞧瞧，看到牛羊吃草，跑上去摸摸。一高兴还要帮老农锄两下地，把牛羊抱起来玩一玩，明明拦都拦不住。
有一次非要抱一头怀孕的母牛，那母牛不从，好一阵挣扎尖叫，结果召来一头强壮的公牛。公牛心说我老婆你也敢抱？看我顶废了你的小弟弟！刨两下蹄子就低头向阿龙冲来，阿龙拍手说好玩好玩，一下就抓住公牛两角，双膀一较力，把公牛摔了个跟头，结果用劲太大，把人家一支漂亮的牛角给掰断了。阿龙忙吐两口吐沫想把断角再给公牛粘上，试了几次都不行，一看这不惹祸了吗？扔下角就跑了。公牛趴地上看着断角伤心地哞哞直哭，那怀孕母牛却含情脉脉地盯着阿龙雄健的背影狂抛大牛媚眼，可惜阿龙根本不理解……
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倒也不寂寞。路边全是农田，种植着各种庄稼，高粱、大豆、玉米、各种蔬菜……矮人大是赞赏，说华翰真是富饶之地，他们冰封地带差远了。
这支小队伍让田里农人们很好奇，停下手中活计远远观望，有不少农民都去过粪工村换粪肥，大多认识明明，纷纷向他挥手，明明也高兴地向他们挥手。至于双方想的是啥就不一样了，农民们的意思是你干啥来了？送粪上门吗？粪在哪儿呢？明明的意思是你们好呀，叫我吃饭啊？不了我还要赶路……
几个人顺着路一直走到傍晚，却还没有走出伊森城辖区。见天色不早，决定找个农家借宿。
前方炊烟袅袅，不远处有户农家小院座落在路边，到得近前，都闻到一股农家饭的香气。阿龙中午吃了五个带的馒头，这会早饿了，闻到饭味口水哗哗地淌。明明上前拍打篱笆门，恳求借宿，这家住着一对姓赵的老夫妇，非常热情地把大伙请进院子。
北部地区的老百姓最是淳朴，对客人极是热情，赵老汉马上让老伴再多烙些饼多整点菜，在院子里支起饭桌招呼客人吃饭，又搬出一坛高粱酒请客人喝。
矮人鲍雷斯对这烧酒非常有兴趣，上来就先干了一碗，结果辣的直咳嗽，连说好酒。明明对酒兴趣不大，阿龙更是不喝酒，只顾吃饭。
都说农家饭养人，主要因为都是自家种的粮食和蔬菜，从地里随吃随取，又新鲜又有营养。明明和阿龙将热乎乎刚烙出的大面饼抹上豆瓣酱，卷上一整根大葱，就着点了香油的小咸菜，喝着香喷喷的炖菜汤，吃得满头大汗。
阿龙太能吃了，光大饼就吃了十几张，足有七八斤，老太太炖的一只大土鸡也让他吃了个七七八八，搞得明明很不好意思，忙跟主人解释这傻弟弟从小就能吃能干，回头一定把饭钱给你。朴实的赵老汉忙说不用，盯着阿龙感叹道：“多好的劳力啊，俺儿子要有这好身板儿，一年能多整多少粮食呢……”
饭后赵老汉卷了根旱烟抽，明明在城里早就偷偷学会了吸烟，不过瘾头还不大，也没敢在家抽过。如今出来了没人管，腆着脸跟老汉要了一根。
月亮升起，夜色渐浓；微风吹来，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甘甜；附近池塘传来阵阵蛙鸣，墙角的蛐蛐也开始了歌唱，远处又偶尔传来犬吠声声……
这就是典型的农家田园生活，明明感到惬意极了。虽然曾经为了和农民联系粪肥交易而去过农家，但还没在农家吃住过，今晚还是第一次。
明明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心说这农家的小日子可真不赖，比伊森城里喧嚣嘈杂的环境舒服多了。这干完一天的农活，小酒儿一喝，小烟儿一抽，小风儿一吹，小嗑儿一唠，这要是再有个小妞儿一搂……嘿嘿，神仙生活不过如此嘛。
此地位于远郊，少有外人来，主人赵老汉特别高兴，泡上一壶粗茶和大伙围坐聊天。鲍雷斯高粱酒喝的有点多，满是胡子的小脸上蒜头鼻子红红的，吃饱喝足还不过瘾，掏出个大水囊请赵老汉再给装一袋，好明天路上喝。
聊天中，赵老汉得知明明就是伊森城粪工村的村长后，十分高兴。
老汉那浓重的北方方言听来特别实在：“哎呀妈呀，你就是那粪村村长呀？你可是个大好人呀！你可不知道，俺们农民种庄稼，那粪肥是贼要紧啊。俺们农家有话说呀，说啥玩意了着？啊对，是水多成河，粪多成禾；呃，这个……人靠饭养，地凭粪壮；那个……冬粪肥田，春粪肥秧啊！反正就那意思，没粪不行。你们那疙瘩的粪可真好，看来还是城里人吃地好，要不那屎不能那老臭，比俺们乡下人的屎臭多了。臭，就说明肥料好，好使就行呗，臭点算啥？你们那嘎的粪新鲜的很咧，拉回来沤上一阵子，往地里一整，对庄稼老有好处了……你看你刚才吃那饼，筋道不？那就是俺们用你们的粪整出来的粮食做地呀。还有，还有那大葱啥的，香吧？水灵吧？那就是用你们那嘎的粪培出来地……”
矮人听着听着就有点反胃了，这刚吃完饭咋就说这些呢？
一说起粪，明明就来精神头了，马上和赵老汉聊到一起。他对粪便可算是个资深专家，从懂事开始到现在也算有十几年的研究了吧，口沫横飞地大谈特谈起他多年研究出的关于对粪便的各种理论。
譬如说如何准确推断一沱粪便产出的时间啦；怎么看出是新鲜的还是隔夜的啦；如何观察出这粪便是吃的什么食物拉出来啦；可以通过粪便看出这人有什么疾病和习惯啦……还强调一定要通过粪便的颜色、气味、形状等等方面进行透彻的观察，方能够得出更多更准确的信息。比如粪便比较干或比较湿或比较黏稠等等能看出什么来；吃韭菜后的什么味儿、吃辣椒后的什么味儿、吃米饭或面条后的什么味儿；黄色和褐色的还有黑色的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拉出来为什么会有粗的细的……
鲍雷斯听到后面实在是忍无可忍，再也坐不住了，拉着阿龙跑进房中，躺炕上运了半天气才压住那股呕吐之意。
明明那一整套闻所未闻的粪便理论把赵老汉唬的一愣一愣的，居然听的津津有味，最后还称赞明明真是高人呀高人，不愧是粪村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