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凉话音一落,四夫人脸『色』大变,顿时煞白如纸。
幕凉冷笑着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北辽的规矩是,京都不得有人擅自往边关送信,违者……诛九族!”
幕凉说到这里,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是变了脸『色』,而一院子男女老少至少有一半人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其他一半更有直接被吓晕了的,还有一小部分一脸算计之『色』,生怕这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小命不保,另有十几个人脸上表情淡然,虽然紧张,但不至于『乱』了阵脚。
幕凉暗暗记下那十几个人的相貌特征。
“这书信如今就在我手上,这将军府的人也不是不可以邮寄家书,但必须要在朝廷备案,擅自送信可是死罪!不过他一个人死了倒也罢了,可怜的是要连累将军府所有人都跟着倒霉。你们说是不是?”
幕凉眸『色』冷冽的扫过院子里众人。
这送信的人被老李在将军府后院给截下了,正是四夫人身边的亲信。
如今四夫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可怜她都吓成这样了,却还要继续装疯卖傻。
“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呜呜!有人要害我的女儿!我好害怕!我害怕……下大雨了!下大雨了!呜呜,大雨好大,把我全身都淋湿了!”
四夫人从那日下雨开始就一直是痴痴呆呆的状态示人,她的两个女儿纳兰冰清和纳兰玉洁是真的吓傻了,至于纳兰采华刚刚被拓博堃送去了浣衣局的事情,四夫人这会还不知道。
四夫人坐在地上,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一边痴痴呆呆的自己跟自己说着话。
大夫人和三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是一脸厌恶。
幕凉这时候将那书信从老李手里头接过来,故意在四夫人面前晃了晃,四夫人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这书信上的字迹还真的有些熟悉!是不是啊?四夫人?”
幕凉挑眉冷冷一笑,冷冽寒瞳一瞬紧盯着四夫人装疯卖傻的脸,一瞬让四夫人脸上的肌肉狠狠地颤抖了几下。但她已经装疯到这种地步了,哪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四夫人这会是吓得浑身发抖,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旁的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书信上的字迹,奈何幕凉一直用手掌挡着字迹,故意不让她们俩看清楚。
大夫人和三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直觉觉得这封信应该与四夫人有关。
幕凉扫了一眼众人,将书信在手中折叠了几下,笑着开口,“这书信的事情稍后再议,我看四夫人这病可够离开的,这都不认识人了,是吗?老李,本小姐现在要进屋给四夫人治疗一治她的失心疯,你带几个人看守院子,万一四夫人一会发疯从屋里冲出来就不好了!”
幕凉话音落下,看似随意指了十几个下人负责看守院子,却正是刚才临危不『乱』的那十几个人。
老李明了幕凉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重复幕凉的话,并不做任何吩咐,却见这十五个人有五个人站在原地不动,有些不知所措,其中四个机灵的跑去关门挂上门闩,另外六个交头接耳迟迟疑疑的跟随那四个人去挂门闩。
幕凉指着最初关门的那四个人,对老李使了个眼『色』,便吩咐飞凤将四夫人带进房间。四夫人此刻嗷嗷大叫,自然是害怕的,她吃过幕凉的亏,不知道幕凉这是要把她带到屋里去干什么,四夫人越是喊着叫着,幕凉脸上的表情越是轻松。
“诸位可都看到了,四夫人这病绝对不能拖下去了,不是我非要强迫她,而是她这病随时发作起来可是会伤害这院子的男女老少的,如今,必、须、根、治!”
最后四个字,幕凉故意说的一字一顿的,听的四夫人脸『色』由白转黑,眸子里尽是无边的绝望和恐惧,身子抖如筛糠,竟是被飞凤和老李架起来给拖进了房间的。
院子里,大夫人和三夫人虽然满脸的伤痕,但这会子却是翘首看向屋内,都不知道幕凉这是要如何给四夫人治病。
要是稍后,四夫人出来之后,这病情比之前还要严重的话,那等着大将军府回来之后,大夫人和三夫人一定要借此大做文章,让纳兰幕凉彻底不能翻身!
与此同时,刚刚下朝的纳兰天作和耶律宗骁竟是在将军府门口不期而遇,说是不期而遇,不如说是狭路相逢!
纳兰天作挑开车帘看向对面骑马而来的耶律宗骁,眼底一抹嘲讽冷冷划过。
220 惹了她,谁都不痛快
耶律宗骁身上的朝服还来不及脱下,蓝金『色』的朝服,将他一贯是俊逸儒雅的气质,映衬的多了一丝阴郁的气息。瞳仁深处闪烁的光芒,仿佛被雾气萦绕,看不真切。
纳兰天作率先走下马车,同样的蓝金『色』朝服却在领口和袖口那里,比耶律宗骁少了一圈象征皇室尊贵的金『色』!
只是,纵然没有这明黄『色』环绕,纳兰天作的气质也丝毫不输给耶律宗骁分毫。
“三殿下如此忙碌的人,怎下朝第一时间就来了府上呢?不知三殿下有何贵干?既然今儿要来将军府,怎刚才在朝上的时候不与在下打个招呼,好让在下准备一番!毕竟这是在下的府邸,怠慢了三殿下总是不好的。”
纳兰天作笑意阑珊,可是这语气当中却是夹枪带棒的,字字句句都在刺着耶律宗骁的心。
耶律宗骁骑在马上,气质淡然,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不悦或者激动的情绪。
“丞相不必多礼,本殿下来找四小姐。况且丞相一年到头也不回这将军府一趟,本殿下从来不觉得,这里是丞相的家。丞相在京郊的大院子可是夜夜丝竹之音不绝于耳,轻歌曼舞惹人羡慕,不是吗?”
耶律宗骁说着,不觉勾唇淡淡一笑。纳兰天作纵然腹黑,但是想在他这里占到便宜,也没那么容易。
纳兰天作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下一刻声音稍微沉了沉,淡淡道,“那臣现在让属下进去通禀一声,看看四妹有没有空?三殿下稍等片刻!”
“通禀?”耶律宗骁瞳仁不觉闪烁一下,眸子里一丝狭促的冷光幽然划过。
纳兰天作佯装一分无奈的点点头,“是啊,通禀。四妹这脾气如何,想来三殿下也领教一二了。如今想见她一面,不通禀一声,只怕惹了四妹不高兴,谁心里都不能痛快!”
“这将军府的门槛还真是高的令人刮目相看了!本殿下要进来见一见纳兰四小姐,居然还需要通禀!”
耶律宗骁面容不变,可这声音却明显带了一丝凌厉的嘲讽和不甘。在他周身那阴霾之气,愈发的明显,在一身蓝金『色』朝服的映衬下,更添丝丝阴郁的感觉,就如同雾气萦绕的幽深山谷,神秘危险。
耶律宗骁话音落下,就要抬脚进入,却见门口的守卫这时候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的厉害,“三殿下请留步!请容奴才禀报四小姐一声!四小姐有令,再放任何人擅自进去,奴才等人,杀无赦!今儿早上辽王才来过,小的们没能拦下,已经惹了四小姐发火,小的们拖家带口位卑言轻,还望三殿下体谅赎罪!”
其中一个领头的护卫跪在那里战战兢兢地开口。
耶律宗骁的脚步生生的停在那里,眼底一丝血『色』一闪而过,下一刻,淡淡开口,“你说皇叔来了?硬闯了进去还惹怒了四小姐?”
耶律宗骁问的自然也是纳兰天作想问的。
纳兰天作眼底精芒闪过,旋即眯起眸子看向院中方向。他跟耶律宗骁来了这么长时间,那小女人还在里面稳如泰山的坐着,这整个北辽能有如此气魄,胆大包天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跪在那里的守卫不敢撒谎,只能实话实说。
“回三殿下,的确如此!”
耶律宗骁脚步顿了一下,瞳仁垂下,遮挡了眼底复杂的光芒,旋即,他轻声开口,语气平和却又冷淡。
“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本殿下有事单独见四小姐!”
耶律宗骁话音落下,跪在那里的守卫顿时长舒一口气,急忙爬起来进去通禀了。
耶律宗骁站在门口,负手而立,长身玉立,挺拔颀长。一身蓝金『色』朝服尤为突出耀目,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天下女子心中的第一夫君人选。只不过,世人又有几人能看到他眼底那层层叠叠的雾气萦绕之下,深沉孤独的心呢?
耶律宗骁站在原地,看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威严高贵的气息散发出来,令整个将军府大门气氛紧张肃穆。
纳兰天作视线淡淡的从耶律宗骁身上扫过,下一刻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却见另一个守卫也战战兢兢地拦下了他。
“丞相大人!四小姐吩……吩咐了,除了丞相府的常住人口之外,其他人要进来,除了皇上,都要通禀!丞相大人,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什么?!我进去也要通禀??你是新来的是不是?不认识本丞相吗?我是将军府的大公子!!为何不能进这个门!”纳兰天作语气一冷,如何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贯精明儒雅的气质,在此刻莫名多了一丝不解。
幕凉那丫头拦着拓博堃,拦着耶律宗骁,这都说得过去,且不说那二人之前作出的事情让幕凉反感,单就他们不是将军府的人,以幕凉现在的『性』子,阻拦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何他也不能进门了!!
纳兰天作如何也无法接受!
耶律宗骁则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笑话!纳兰天作想跟纳兰幕凉讲道理,无疑是痴人说梦话!那个女人想做的,想说的,这天下,谁能拦住她?莫名的,耶律宗骁一想到幕凉的时候,心尖上某一个地反,就会有一种被极细的银针刺中然后搅动血肉的感觉,那种撕扯的痛,他从未有过。
蓦然,耶律宗骁的脸『色』不觉又阴冷了一分。
守卫站在那里哆哆嗦嗦的开口,“回丞相大人!四小姐说的是常住人口!按照四小姐新定的规矩,超过半年没进丞相府的都算是非常住人口!若想进入,也要依律通禀!”
守卫话音落下,纳兰天作的眉梢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221 君子本无心
本来是看耶律宗骁笑话的丞相大人,这会子,却是落得个跟耶律宗骁一般的下场。
纳兰天作脸『色』迅速恢复正常,旋即云淡风轻的挥挥手,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上车之前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那就进去通禀一声吧。告诉四妹,我这个非常住人口的大哥回来了。想她想的紧,不知我这个大哥是否可以排在三殿下前面见一见四妹呢?怎么说都是亲戚,『插』个号应该没问题的吧!”
纳兰天作不愧是享有九尾狐称号的腹黑公子,在当前这般难看的局面下,还能自嘲的说出这番话来,并且捎带上了耶律宗骁。
耶律宗骁重新翻身上马,瞳仁静默,眼底却多了一丝阴冷的光芒。
纳兰天作坐在马车内,视线透过茜纱窗缓缓望出去,骑在马上的耶律宗骁看起来与平日没有差别,但那双眼睛再怎么掩饰平静,也躲不过他这双火眼金睛的试探。
纳兰天作期初还不相信,不相信耶律宗骁喜欢上幕凉了,也许耶律宗骁这样看似沉静豁然的天之骄子,他只是一时不适应幕凉如今的改变,心有愧疚,想要弥补幕凉。可能让他做出弥补的话,一次两次已经够多了,不管是当众重提婚事,还是说出的那些迎娶的代价,都足够惊世骇俗了,耶律宗骁所作所为,绝对已经不是单纯的愧疚,而是连他自己恐怕都不敢承认和面对的情感了。
这份感情有多危险,耶律宗骁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压制在心底!况且还有一个鬼影之手的传人……玉拂!
玉拂又岂会让耶律宗骁被别的女人抢去?
纳兰天作正在思考的时候,一丝凌厉的冷风从暗处袭来,继而稳稳地停在马车一侧,正好可以避过耶律宗骁的视线。
“丞相。”来人是纳兰天作丞相府大管家之子……良开。
纳兰天作坐在车内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毛』,淡淡道,“说。”
良开看了眼耶律宗骁的方向,旋即压低了声音说道,“丞相府有客到,贵客迎门,管家恐照顾不周,所以……”
耶律宗骁在此,良开自然不能说明白,只能打着暗语。
下一刻,马车内的纳兰天作神情微微一变,旋即却又很快恢复温润如玉的气质。一挥手,马车突然调转了车头往回走,去的方向正是位于三里外的丞相府。
几乎是同时,良开已经闪身离开。
尽管良开的身子有马车挡着,但耶律宗骁还是感觉到了良开到来的气息!如今又看到纳兰天作的马车突然离开,耶律宗骁瞳仁闪了闪,身后子前闪身出来,低声道,“殿下,要不要跟上?”
耶律宗骁收回视线,眸子静静的看向将军府大门内,摇摇头,淡淡道,“不用。纳兰天作做事,轻易不会让人抓住把柄。越是抓,越没有头绪,反倒会被他当猴耍,带你绕圈!你且退下!”
“是,殿下。”子前不再多说其他,闪身站在耶律宗骁身后,静静的等了半个时辰,都是不见将军府有任何动静。耶律宗骁始终是面沉如水,绝世面庞,高贵气质,在这一刻,似乎是融入了这天地的雾『色』之间,令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渲染了这无边雾『色』,还是这雾『色』『迷』蒙了他的身影。
雾里看花,君子本该无心,却无意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心。
另一边的马车里面,纳兰天作刚刚回到将军府,身后良开紧随身边,低下头轻声开口,“丞相,三殿下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纳兰天作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说道,“他要是能跟上来,就不是辽皇千挑万选的接班人了!不用管了,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老良舍得把你派出来了!”
良开是丞相府大管家的独子,平日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良开轻易不会出现。
良开摇摇头,“不知道。父亲不曾说。不过这次说是有贵客将丞相叫回来不是幌子,而是真的来了客人。”
良开的话让纳兰天作的心微微一沉,既然是真的来人了,还找到了丞相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下一刻,纳兰天作脚下步子一顿,转身绕过了前厅,去了东厢房。
“丞相,您……”良开见此,诧异的看着纳兰天作背影。
“去告诉你老子,不想干这个丞相府的大管家就直说,本丞相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此狠辣的一句话,纳兰天作偏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淡淡的君子之风,让人感觉不到任何阴暗的气息。可是良开却是吓得脸『色』大变!
丞相不开玩笑,一旦说了,便要照办!
良开脸『色』煞白,虽然不明白自家老爹到底做错了什么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