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以鎏金为顶,七彩琉璃为车壁,十二层天蚕纱衣织造而成的车帘,奢华瑰丽。鎏金车顶在晨曦日光之下,反『射』出刺目夺彩的光芒,就连驮车的两匹马儿,也是打扮的花里胡哨,红『色』锦缎绣球加身,紫檀木镶嵌玉如意的套马索,连马蹄的铁掌都是分外讲究,铁掌的四周各镶嵌十二颗均匀耀目的夜明珠,白日里散发的是珍珠圆润柔和的光芒,到了夜里行路也是亮如白昼。
如此一辆马车,整个北辽罕见。
而这辆马车此刻却如同疯了一般的朝耶律崧这边撞来,赶车的是两个相貌狂野绝妖娆的少女,少女具是一身火红『色』轻纱长裙,内里的亵衣亵裤若隐若现,长发变成了粗粗的麻花辫子甩在身子一侧,头上是七彩琉璃打造而成的精致发箍,远远看着,鲜衣怒马,一派异域风情。
“保护九殿下!”
利丰见此,率先发声。
这不管耶律崧有没有机会成为储君,终究是辽皇的亲生骨肉,出了任何岔子,利丰都是担待不起的。
耶律崧此刻瞳仁一凛,下一刻调转了马头面对着疾驰而来的马车。
想跟他拼狠的是不是?他耶律崧还就不怵这一手!他这京都小霸王的称号虽然掺了些许水分,但他『性』子里的暴躁倔强却是实打实的。当着京都这么多百姓的面想给他难看?休想!
如今的他,也早已不是以前的耶律崧了!自从心底有了幕凉,他比谁都知道,如果想留在她身边,那就绝对不能做一个弱者!!
利丰看到耶律崧调转了马头,心下一惊,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眼看那马车就要撞上来了,利丰不敢大意,飞身就要挡在耶律崧身前,下一刻却被耶律崧一脸不耐的推开了。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具是发出声声惊呼,这九皇子单枪匹马的,一旦与这马车硬碰硬,那必定是要被撞飞出去的。
可耶律崧却一脸无所谓的倔强表情,邪邪一笑,双腿一夹马肚,胯下骏马朝中飞驰而来的马车撞去。
几乎是在与马车相撞的一瞬间,一人一马,与对面的马车同时朝对方的右侧偏开了一分,人车擦身而过,耶律崧的靴子与马车车壁摩擦出亮眼的火花。
眼见耶律崧平安无事,只是新靴子上蹭掉了一块鹿皮,利丰长舒口气,白着脸跟在耶律崧身后。
奢华瑰丽的马车在人群中急刹停稳,两名驾车的艳丽少女一甩发辫,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下来,面对利丰的质问和周遭瞬间将她们包围的绿衣骑兵视而不见,一个挑起马车车帘,一个放下紫檀木凳子。
车帘缓缓挑开,正冲着马车的人群不觉发出一阵惊呼。
“皇子殿下!南门到了。”其中一少女轻声开口,说的却是北辽百姓听不懂的波斯语。
随着车帘缓缓放下,一抹慵懒桀骜的身影悠然立在车上,一身火红长衫,有别于昨日那套的妖娆魅『惑』,而是在领口和袖口的地方都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以金丝挑线刺绣而成的芍『药』花与艳丽的红『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尤其是那芍『药』花的花心竟然还是神秘的藏蓝『色』,让这妖娆的红『色』,尊贵的金『色』,在这一抹幽蓝的映衬下,平添了一分妖孽魅『惑』的感觉。
敢将如此强烈的三种『色』彩穿在身上者,这片大陆,除了欧阳冲,再无第二人!
欧阳冲站在马车前,琥珀『色』瞳仁懒懒的扫了一圈众人,旋即一副纨绔不羁的模样,斜靠在马车壁上,伸了个懒腰,幽幽开口,“这就到南门了?怎么不见本皇子的幕凉大美人啊?”
239 故意挑衅
欧阳冲话音一落,耶律崧身子不觉狠狠一凛,策马扬鞭到了他跟前,凝着他,冷冷道,“什么你的幕凉大美人!你他妈的说话注意一点!别不知羞耻!小心小爷我在这儿削了你!”
耶律崧此话一出,利丰顿时一头冷汗。
利丰已经认出这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的『骚』包男就是昨儿害的辽皇大动干戈的波斯皇子欧阳冲。昨夜里,欧阳冲进城之后就逛了一夜的青楼,根本没回驿站,也没进宫,完全不把辽皇放在眼里。辽皇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欧阳冲到底是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欧阳冲这昨夜睡在青楼,今儿一大早就赶来凑这个热闹,刚才那一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欧阳冲是故意挑衅,目的不外乎为了引人注目罢了。
利丰皱着眉头看着欧阳冲吗,欧阳冲眼底闪着耀目明媚的光芒,这般慵懒妖娆的气质,只怕是天下女子都会为之自愧不如。
三分妖娆,七分魅『惑』。还多了一分雌雄莫辨的神秘。
“唉!这是哪来的疯狗,大清早的就在本皇子面前『乱』叫?白媚,白娇,给本皇子这条不识趣的疯狗赶走!”欧阳冲一挥衣袖,眼底带着不耐的烦躁表情,只那气质,却是说不出的慵懒不羁,令人过目难忘。
“哼!不知是谁刚才变成疯狗四处『乱』撞!!”耶律崧冷冷的回击欧阳冲。
欧阳冲手下两名侍女,白媚和白娇同时拔出腰间软鞭,长鞭划破天际,黑『色』冷芒闪过,身前的十几个护卫悉数倒地不起!
围观百姓不觉发出阵阵惊呼。
耶律崧双腿加紧马肚,抽出腰间长剑就要回击,利丰急忙飞身上前阻止,视线飞快得移到欧阳冲身上,低声劝着,“波斯皇子远道而来,可能是不熟悉京都地形,刚才才会不小心闯到这里。既然皇子是找纳兰四小姐的,四小姐现在人应该在将军府琉璃院,皇子不妨去那里找去。若是皇子不认路,奴才可派人引领前往,皇子看如何?”
利丰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二人的面子都给了,又借助欧阳冲的话巧妙地将他推离这边。
可欧阳冲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在马车上再次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衣袖扫过一丝轻柔微风,丝丝脂粉香气散发出来,领口袖口的大朵芍『药』花愈显得艳丽靡靡。一众百姓看的有些发呆,若是这波斯皇子不是这般纨绔风流的话,这气质风采当时可与辽王和三殿下相媲美的,而且辽王太冷,三殿下太过高高在上,这波斯皇子却是不拘小节,反倒是容易亲近。
只是这脾『性』,太过于风流花心了吧。
欧阳冲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旋即懒懒道,“本皇子的确是地形不熟,可北辽的待客之道也着实让本皇子开了眼界了,这日后回到波斯,本皇子可有的话题跟父皇说了。”欧阳冲不冷不热的语气明显是在嘲讽耶律崧和利丰。
耶律崧此刻脸『色』铁青,不是为了欧阳冲骂他疯狗,而是不忿欧阳冲自以为是的提到幕凉,这让耶律崧心底很不爽。
利丰这会子脸『色』不变,淡淡道,“皇子最好是跟圣皇交代清楚了,若是说不清的话,奴才可以回去禀报皇上,由皇上亲自说与圣皇知晓这一切!”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利丰自然也不能丢了北辽的面子。
欧阳冲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艳丽如火的鲜花面具在此刻如盛放妖娆的繁锦之花,令人目眩『迷』离。
“辽皇何必多此一举呢!波斯可跟北辽不同,在波斯,能者居之,就算是老子,打不过儿子,也要乖乖听儿子的话!就好比说你利大总管,就算你自认能耐比耶律崧强,在北辽,你个阉人就是阉人,纵然他耶律崧一无是处,他是皇子就是皇子!这一点,在波斯,却是全然不同!”
欧阳冲说完,利丰脸『色』狠狠一变。
做太监的,最痛苦的莫过于被人揭了这净身之短。
“白媚,白娇,随本皇子前往将军府,既然幕凉大美人没来,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将军府孤独度日啊!”
欧阳冲说着闪身走近马车,艳丽衣袂划出瑰丽妖娆的弧度,颀长背影透着三分傲气,七分纨绔。这一刻,他火红背影莫名让人想到了罂粟之花,红的如火,目眩双眸,却又应了那句话,越美的,越有毒。
这欧阳冲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究竟藏了怎样一颗深沉可怕的心,令人遐想不已。
耶律崧见欧阳冲的马车当真是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瞳仁一凛,下一刻不顾利丰阻止,打马扬鞭,竟然是朝欧阳冲的马车追去。
他绝对不会让这厮去『骚』扰幕凉的!这个风流花心的混蛋,竟敢妄想觊觎他的幕凉,他杀了他!!
眼看耶律崧追出去好远都不见回来,利丰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九皇子还是改不了这冲动易怒的『性』子,怎么最近这京都冒尖的人都是追着纳兰四小姐不放了?一个辽王和三殿下已经足够皇上对付的了,如今欧阳冲和耶律崧还过来凑热闹,这不是添『乱』吗?
但愿稍后进城的白家长子白小楼不会也被那四小姐『迷』了心智!
利丰擦擦额头冷汗,急忙吩咐手下进宫禀报。
“立刻回去禀报皇上,就说波斯皇子故意挑衅,九皇子不甘受辱与之纠缠,现在南门空缺,还请皇上定夺!”
利丰说完,挥挥手让手下退下。他则是迅速等上城门远眺,远处一对仪仗队已经缓缓而来,预计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南门,利丰一瞬脸『色』煞白。
240 大王呆了
疾驰的马车内,欧阳冲一想到稍后就能见到幕凉,眯起的眼睛不觉泄了一丝极致温柔的流光。修长冰润的手指缓缓挑开身后的车帘,看着紧追不舍的耶律崧,欧阳冲轻启薄唇,吐『露』芳言。
“白媚,记者,等那个废物快追上来的时候你就将马车开的快点,等他落下一段距离了,你再放慢速度等等他。让这厮今儿跟着本皇子好好地转转圈。”
语毕,他懒懒的靠在车壁上,琥珀『色』瞳仁划过一丝阴冷黑暗的冷光。
他昨儿得知,雪原部落白家竟然住在了京都南门三里外的驿站,当时就暗叫不好,这依着昨儿辽皇受的气,今儿定是不会给白家的人好脸『色』,所以这出城迎接的人必定还是耶律崧。
如此一来,他若想顺利见到幕凉,势必会遇到拓博堃的阻扰。如今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将耶律崧调走,这废物一旦跟在他身后,南门无人出面,辽皇纵有不情愿,也要派出拓博堃不是吗?
如此一来,他要见幕凉的话,拓博堃可就分身乏术了!
而他刚才故意出现在南门,就是借着南门百姓之多,他故意说出自己与幕凉暧昧不清的关系,到时候悠悠众口,而拓博堃和耶律宗骁之前一个担了利用幕凉的烂名声,一个是视她如卑贱泥土始『乱』终弃的名声,到时候,自然是他跟幕凉在一起才是水到渠成的结果了。
纳兰天作心思缜密阴险,不愧是天下腹黑公子第一人。
此时,马车是时快时慢的带着耶律崧兜圈子,在绕过一个胡同的时候,换了一身紫衣华服的欧阳冲悄无声息的下了马车,抄近道前往将军府。而耶律崧并不知道欧阳冲早已金蝉脱壳,还在马上疯狂追赶!
……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宝蓝官服的拓博堃带着苍月出现在南门。冷峻面容,霸道气场,周身裹着的枭野寒气,凌夷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身子具是一震,喧嚣声戛然而止,人人脸上都是七分畏惧三分敬畏。
拓博堃打马上前,瞳仁暗沉,如被秋霜。
利丰见拓博堃来了,急忙上前迎接,可是在看到拓博堃冷冽寒彻的表情时,心底还是打怵的厉害。满朝文武最烦的是八贤王,最不不敢为敌的是纳兰天作,最惧怕的自然就是拓博堃了。
利丰也不例外。
尤其是今天的拓博堃,脸『色』比平时上朝的时候还要冷上三分,那双墨瞳此刻还隐隐涌动丝丝幽冥的寒气,森然凌冽,令人生畏。
“参见辽王!如今白家已经到南门外五百米,请辽王定夺!”
利丰垂眸低声开口。
拓博堃不看他,却也不看紧闭的城门,瞳仁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的流光,从出辽王府到现在,他这一路上想的似乎都是那个薄凉无情的小女人,不知她现在在将军府做什么?虽然有银狐日夜看守那里,但是也难保那小女人的『性』子会闹出什么令他无法招架的事情来。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拓大王定夺开城门的时辰,而白家的仪仗队已经到了城外二百米的距离,迟迟不见城门打开,坐在第一辆马车内的白小楼瞳仁闪过一抹云烟之『色』,轻轻挑开车帘,如玉手指被晨曦光芒映照的更添一分瓷白冰润。
“高山,让车队行进的速度再慢点,就说小姐身体不适。”
“是,少爷。”高山急忙应了,吩咐仪仗队速度减慢一半,即使如此,还是很快的行进了一百米的距离,眼看那城门再不打开,这打头的白小楼可就是连人带马车的要撞上去了,高山为难的在车外问着他,“少爷,您看……”
“再慢!”
“是!”高山不敢怠慢,只得吩咐仪仗队再减慢速度,本来是浩浩『荡』『荡』行进的仪仗队,如今完全是龟速前行,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这会子走的也比他们快很多。眼看所有人都是一副慢动作的抬脚落地往前走,白小楼不觉眯起云眸,眉梢轻轻挑高了一分,疑『惑』的看向紧闭的城门。
按理说这一旦决定进城,城门不开,这仪仗队是不合适停下来的。
“少爷……”车外高山的声音已经拖着哭腔了。
这还有五十米就要撞上了,可南城门一丝打开的迹象都没有,这里头今儿出来迎接的是谁啊?这不是坑人吗?里面的人不开门,他们就要一直往前走,这就剩下三十米了!次奥!
马车内摇着纸扇一脸平静的白小楼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却大门紧闭的南城门,面沉如水,波澜不惊。
“再慢!”清朗之音,烟轻淡薄。
“少爷,慢不了了……这……”高山拖着哭腔开口。
马车内,描绘着烟雨斜阳水墨画的白『色』纸扇啪地一声合上,清朗之音,淡淡响起,“慢不了的话,要你何用?要不滚,要不慢?高山,你选一样吧!”
白小楼素来不是喜欢为难这一众忠心耿耿的属下的『性』子,可这会,他也不会放过这个锻炼他们的大好机会。
马车外,一头冷汗的高山咬咬牙,低声道,“少爷,属下选慢……慢。”
高山说完,仪仗队的速度不由得再次放慢了三分!如果不仔细瞧的话,你还以为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可是你凑近了一看才会发觉,原来马车还在动,那华丽的车轮一节一节的压过地面,几乎可以用一毫一毫的距离来测量了。
整个仪仗队,呈现一种诡异的气氛。
城内,利丰一张脸再次惨白如纸,估计这外面的仪仗队就要撞上了,可辽王却还在自顾自的发呆。
241 朝思暮想
众人看着发呆的拓博堃,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