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和白媚还想坚持什么,可欧阳冲态度坚决,她们也多少清楚自家主子这牛脾气,看似吊儿郎当每个正经,可真要发起牛脾气来,谁都拉不回来。二人只好从山沟沟下面爬上去,急急地朝宫里奔去。
待二人走远了,被压在马车下的欧阳冲原本急躁倔强的面容瞬间一变,眼底一抹腹黑狡诈飞快闪过。
“良开!”他冷声开口。
一抹黑影出现在他身侧,蹲下身来就要给他抬起马车。
欧阳冲连连摆手,沉声开口,“不用。压着吧。有内功护体,一天半天的死不了。”
“皇子,您……”良开一脸为难之『色』。这堂堂波斯皇子,还是北辽的一品丞相,如此被压着,可如何是好?
“行了。我心中有数。”欧阳冲冷淡的挥挥手,刚才马车摔下山沟的一瞬间,他绝对有能力拉回马车,并且让白媚和白娇也不会摔下来。但若真是那么做了,岂不是辜负了父皇将白媚和白娇放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了。思及此,欧阳冲眼底不觉闪过一抹深沉的嘲讽。
“皇子,四小姐的车回京都了,之前说是要去桃源楼的,这会不知……”
“行了。她要去哪儿随着她吧。你派人暗中保护好了,一旦有拓博堃或是耶律宗骁单独接近她的时候,立刻禀报!”
欧阳冲说着活动了一下压着的身子。这马车一路狂奔着到了京郊,然后又突然调转车头把他甩下山沟,想来都是那丫头的主意了。她想看他摔下山沟,他顺着就是了,不过这一下可不是白摔的。
腹黑算计如纳兰天作,绝不会让自己白摔这一下的。
与此同时,桃源楼门口也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刚刚在大街上惊鸿一瞥的幕凉来到桃源楼门口。
刚刚因为她那惊鸿一瞥的倾城风华而议论纷纷的众人,这会子见到幕凉出现在眼前,具是瞪大了眼睛痴痴地看着,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世家公子,这会子更是忍着流口水的冲动,目不转睛的盯着走近大堂的幕凉。
刚才大街上那惊鸿一瞥,很多人还没看真切,都是听传言说,胭脂扣虽美,却不及纳兰四小姐那一眼风华,万年弥久的感觉。如今幕凉就在眼前,人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在心中将幕凉与胭脂扣暗暗比较。
一冷一柔,一倾城倾国,一国『色』天香。
幕凉寒瞳淡淡的扫过众人,只一眼凝视,便犹如冰棱霜华降下,在人人心头凝结血『液』,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同时,周身却是寒澈冰封的冷意。
只消一个眼神,众人心中便已经有了高下。
胭脂扣虽美,但看的久了,便越加像是一个花瓶。而幕凉之美,可凉薄惊心,可寒澈冻骨,亦可明媚澄澈,亦可清冷绝美。
比起幕凉的千变万化,胭脂扣出了美若天仙,其他的,似乎都太单薄了。
幕凉身后,飞凤抱着用包袱包着的锦盒,宝儿跟在飞凤身后走近大堂。
幕凉扫了眼大厅,座无虚席。想来是雪原部落的仪仗队刚刚过去,看完热闹的人都来这里坐下吃茶交谈。幕凉抬脚上了二楼,店小二见过幕凉好几次,自然是认得她的,加上又是这大酒楼的伙计,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之道。
“四小姐,您来了。二楼雅座请,您上次的房间今儿正好空着,您是去那间?还是换到别的房间?”小伙计小心应对着。
幕凉脚下步子不停,挥手招呼飞凤和宝儿,“你们俩都上来,今儿没有什么主仆规矩,一会坐下来同桌就餐,都别拘谨了,就跟在琉璃院一样。”
幕凉的话不高不低,却是字字句句都落入下面一众世家公子的耳中。一众年轻公子迟迟凝着幕凉背影,心生感叹。
这四小姐说话做事如此干脆利索,洒脱随意,不见任何娇柔做作,对于自家丫鬟也是袒护有加,相处融洽,如此绝『色』优雅却又豪爽随『性』的女子,实在是比那娇滴滴的胭脂扣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246 不给一丝机会
幕凉在无数道痴『迷』的眼神中从容走上二楼雅间,去的还是上次的房间。甫一进去,便吩咐飞凤和宝儿坐在她的对面,她则临窗而坐,抬手随意的推开窗户,寒瞳淡淡的扫过窗外。
店小二目光从痴痴中回过神来,却听到门口的掌柜小声叫着他。
小伙计颠颠地跑到掌柜的面前,就听到掌柜的小声说着,“你怎么让四小姐坐这里了?你个没头脑的!忘了昨儿三殿下把二楼都包了,你还让四小姐上来!这一会三殿下来了看到了,你这不是找死吗?”
掌柜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小伙计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可屋内的幕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寒瞳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色』,薄凉无情地侧脸,更加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时候飞凤和宝儿已经坐下来了,正准备站起来,却听到幕凉淡淡开口,“都坐下。既然来了就没有离开的道理。点菜!”
“是,小姐。”飞凤和宝儿急忙应了坐下来。
掌柜的和小伙计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满脸的尴尬和紧张。
“四小姐,这……这三殿下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怕来不及收拾,您看……”
“掌柜的,没听到我家小姐说什么吗?点菜!”飞凤说着将一锭金子扔在桌子上,跟着幕凉日子久了,这丫头也知道幕凉耐心有限,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这掌柜的好,再墨迹下去的话,就小姐今天这脾气,说不定就把这桃源楼给砸了。
“这……唉!”掌柜的重重的叹口气,还想再劝劝幕凉,房门却被幕凉掌风凌厉扫上。掌柜的心一惊,还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就碰了一鼻子灰。
“掌柜的,这……这可怎么办?我这……是真的忘了啊!”小伙计一脸苦相,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掌柜的烦躁的推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不忘了吃喝拉撒??你看吧!这四小姐本来就不待见三殿下,如今这就要碰成一块了……”
“掌柜的,说什么呢?竟敢在背地后议论三殿下?”冷不丁一声冷喝响起,吓得掌柜的一个哆嗦急忙跪在地上,“三殿下到来有失远迎!三殿下,这……”
掌柜的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子前,子前一脸平静如水,而他身后站着的耶律宗骁显然是听到了掌柜说的话,此刻眸子淡淡的看向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尖上某个地方,倏忽一下,被撕扯的生疼。
“去开门。”耶律宗骁沉声开口,眼底深邃如夜,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那瞳仁最深的地方,隐隐的划过一丝狰狞的血痕。
掌柜的急忙爬起来,硬着头皮说道,“三殿下,小的罪该万死,不该忘了三殿下的嘱托,一时疏忽了让四小姐进了雅间,三殿下您看……”
掌柜的已经吓得说不出句子了,一旁的小伙计更是惊的脸『色』惨白。
耶律宗骁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下一刻眼神突然一凛,冷冷道,“开门!!”
这一声阴冷寒澈,像是裹了冲天的戾气,完全不是平时那高贵优雅内敛稳重的气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瞳仁充血,目光冰冷,周身都是冷凝的杀气。
掌柜的已经吓得不会动了,子前见此上前一步推开房门。下一刻,耶律宗骁墨瞳看向屋内,一瞬血『色』光芒划过,无尽失落阴霾眼底。
屋内空空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窗户开着,桌上白玉杯子里的茶水还是热的,可是他要见的人却已经离开。
子前看到空了的屋子,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三殿下刚才那般生气的原因,定是殿下感觉到了屋内的人准备离开,所以才让掌柜的开门……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这纳兰四小姐是不给三殿下一丝机会。
耶律宗骁看着空了房间,瞳仁一暗,旋即转身下楼,一言不发。背影比来时更添沉重。
……
辽皇体恤雪原部落的仪仗队长途跋涉,难免劳累疲惫,所以恩准仪仗队在宫外驿站歇息一日,明日面圣。
一众文武百官都被宣召进宫,商议明日晚宴事项。
除了真的气病了的八贤王,就连拓博堃和耶律宗骁也出现在金銮殿上,辽皇看着面无表情的二人,眉头紧皱。正当辽皇准备开口之际,金銮殿外响起大太监的通禀声。辽皇挥手让利丰前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利丰一路小跑着回来,在辽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辽皇脸『色』微微一变,威仪的眸子快速扫过耶律宗骁和拓博堃。
最后视线定格在拓博堃身上。
“皇弟!”辽王沉声开口,视线看似不经意的再次看向耶律宗骁。耶律宗骁垂眸而立,满腹心事隐藏的更加深了。
“臣在!”拓博堃前一刻也在走神,遮在金銮殿上就不能随时掌控那个小女人的行踪了,拓博堃生怕她短时间内又出什么『乱』子而他不在身边,所以这一颗心,根本不在朝堂之上。
辽皇看出拓博堃的心不在焉。心想你小子不就是想见纳兰幕凉吗?朕这不就给你机会见了!!
辽皇沉声发令,“皇弟,朕刚才收到奏报,波斯国皇子欧阳冲的马车在京郊山沟坠毁……现在人还在压在马车下面。”
辽皇话音一落,满朝皆惊。这波斯皇子可不比其他人,身份尊贵敏感,而且还是波斯国唯一传人,这要是在北辽的土地上出了事情,波斯圣皇一怒之下,若是使用厌胜之术,则北辽堪忧!
拓博堃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静候下文。而耶律宗骁则是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辽皇试探他的眼神。耶律宗骁敛了眸光,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247 他被气糊涂了
辽皇眸光落在拓博堃身上,意味深长的开口,
“诸位爱卿也都知道,这波斯皇子此番前来有意和亲,而我朝也不过就一个冰儿郡主,朕也着实舍不得,好在波斯皇子通明达理,不夺朕所爱,有意迎娶纳兰将军的嫡出长女纳兰幕凉为妻,自然,这亲事还要等纳兰将军回来再做商议。眼下,波斯皇子想要见纳兰幕凉一面,朕也正好还了他这个人情。
皇弟,就由你去将军府走一趟,找到纳兰幕凉,带她去见一面欧阳冲。这纳兰幕凉曾是皇家书院的学生,自然也是你的学生,由你前往,朕再放心不过了。”
辽皇话音落下,耶律宗骁瞳仁一暗,一抹暗沉在眼底缓缓涌动。一股无名的嫉妒在心底翻腾上涌,可他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拓博堃这边不动声『色』的接下辽皇口谕,转身走出金銮殿。一路上脸『色』肃杀,难看到了极致。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欧阳冲,这般下作的苦肉计都用上了!想见那女人?做梦!
拓博堃跃上马儿,就听到身后苍月小声禀报,“王,纳兰四小姐在……在……在……”
苍月在了好几下,都没勇气说出幕凉到底在哪里做什么。
拓博堃面『色』一沉,冷喝开口,“快说!她在哪里?!”他心底烦躁的厉害,这一刻只想将那小女人抓过来,『揉』在怀里,不许她再『乱』跑了!
苍月心里头叹口气,低声道,“王,四小姐回了书院,正在十一班跟耶律崧喝酒……还有其他班的学生都凑在一桌喝酒,大都是……是男的。”
苍月话音落下,就听到身前怦然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辽王府的马车被大王一拳打破了一个大窟窿。
下一刻,苍月只觉得眼前衣袂翻飞,冷风如刀子割过面颊的感觉一瞬传来,抬头一看,拓博堃与胯下马儿已经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苍月无奈的摇摇头,使劲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追上自家大王。
奔驰的骏马上,拓博堃一脸萧寒煞气,冰冻天地。心底却如同油锅翻滚,沸腾燃烧。鲜衣怒马却不敌一身寒霜。
才刚到十一班门口,拓博堃就听到里面欢笑声此起彼伏,热闹不已。
拓博堃面容如被秋霜,与院子里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反差。
幕凉坐在中间的位子上,身旁是耶律崧和袁芳芳,耶律自强坐在她对面,另有其他班几个胆大豪爽额学生,虽说平日里都是些惹是生非的祖宗,但这几人却都有着过人的能耐。
有精通音律却从不按节奏弹奏的琴痴户部尚书三儿子黄三郎,因为在去年辽皇额生辰上故意与别人弹奏不一样的曲子致使整个乐队曲子打『乱』,而被赶到了皇家书院。
有精通十八般武器却从不愿意使用真兵器,只喜欢纸上谈兵的书痴羽林卫四品带刀护卫长的小儿子御南,上个月因为研究兵器,而把羽林卫一个守卫队的兵器全都拆开之后却没安回去,致使当天的接班出现重大失误,被打了五十大板之后也扔在书院。
还有大理寺监察史的李茜茜。
幕凉与他们闲聊,也是为了将来培养自己的势力打下基础。老李那边的人,就如今儿的车夫,反应太慢,手脚也不够麻利。那天在将军府找来的四个人,跑跑腿打打杂还行,比起老李的能耐,差了就不是一个档次了。如果想在这封建王朝保护好自己,手下就要知己知彼,而这知己知彼的基础便是培养自己强大的暗探络。
“四小姐,我李茜茜没什么敬佩的人,你是第一个!来!敬四小姐一杯!”说话的李茜茜是大理寺监察史的小女儿,为人『性』格暴躁一点就着,前些日子堵着席阑珊一顿臭骂的时候,她就是那带头的人。
这李茜茜小小年纪却是一身戎装打扮,头发不好好的挽起发髻,偏要把编成麻花辫子盘在头顶,脸上不施粉黛却是在眉心贴了四叶草的花钿,指甲上也是贴上了夸张的黑『色』火把图案的花钿,这般打扮若是放在现代,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太妹一枚。可李茜茜的优势就在于这北辽不管是官道上还是江湖上的消息,她都知道的很快。
尤其是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李茜茜是信手拈来。
如今这三人都对幕凉前些日子的作为深感佩服,几个人凑在一桌,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幕凉与他们在一起也是随『性』自在的多。这几人都是大大咧咧执着却又随意的『性』子,一桌子的人把酒言欢,幕凉偶尔抛出的一句话,会逗的一桌子的人笑的前仰后合。
幕凉端起酒杯对李茜茜淡然一笑,“来!干了!算是庆祝御南今儿能提前安好那一个队的兵器!”
幕凉的话正戳在御南的痛处,他端起酒杯郁闷的说道,“幸亏全都安好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安不好,今儿就不能坐在这里喝酒了!”幕凉随意淡然的一句话,让御南眼角嘴角一起抽搐,下一刻,所有人都爆发出强烈的欢笑声。李茜茜和袁芳芳更是兴奋的都要把桌子掀翻了。
没想到平日一贯是冷着一张脸的幕凉,还能说出如此喜庆搞笑的话来。
而后知后觉的耶律崧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