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说了那猴儿的去处,省去了换玉的事情。
姚舜华立时对同窗们嚷了起来,一副说书的样子:“诶诶,说一个道一个,说个猴儿好厉害……”
她绘声绘色地讲着那猴儿,沈悦言到了,听了个半截,期期艾艾的到了扶摇面前来说话。
“扶摇妹妹,她说的什么猴儿,你可见着了?”
“走开,”扶摇不耐地挥手:“正烦心呢!”
“怎么还烦心了?”他拍着胸脯笑道:“哥哥是干什么的?专解疑难烦事,说说,是因为早上早饭没吃好啊,还是因为路上颠簸了?”
“呵~你过来。”扶摇笑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心情能好一点。”
“别!”
他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你不能再打我了,我娘说至少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打我!”
扶摇举拳比划了下:“我看你是三天不打……”
沈悦言跳开了去:“上房揭瓦,那都是自家人才干的事情,看来扶摇妹妹也是当我是一家人了嘿嘿……”
正是闹着,也不是是谁喊了句:“夫子来了!”
立即安静了下来。
扶摇托了腮,看着窗外出神。
夫子是位落魄的孔姓秀才,他年轻的时候因科举不中差点疯癫,后来也不知什么机缘到了鸿山书院来教学,也是名声在外的。
少年少女们都屏住了呼吸,平日严厉的夫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明明是少年装束,却是美貌非常。
沈悦言平日就是挨着扶摇坐着的,此时见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少年,顿时勾起了唇角,甚至想吹声口哨。
想着,就团了一小团草纸,趁夫子不注意扔在她的脸上。
扶摇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顿时回头瞪他,用目光怒斥他:“找死啊!”
刚一偏脸,正对上徐徐走过来那人漂亮的双眼,这双眼中却是恼意一闪而过,随即错开了去。
夫子随即在前面说道:“顾家三子,顾若善……”
、7、少年心事 。。。
眼看着他就要走过自己的身边了,扶摇忽然想起自己丢失的太祖灵玉来,她伸腿一下将顾若善拦住,探出头来对夫子笑道:“孔夫子!我和这位同学坐在一起好吗?”
平日她都淘气,夫子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此时见她突然要求要和顾若善坐在一起,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顿时点了点头。
她当即让开身子,示意他坐下:“你坐这吧!”
沈悦言立即炸毛了一样跳了过来:“不行!扶摇妹妹身份尊贵,只能一个人坐着!”
顾若善本来就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精神不济,此时见他们咋咋呼呼的当即抬脚就要离开,扶摇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按在了自己的旁边,顺带着给某人一个凌厉的眼神,警告他不许再闹。
然后对顾若善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好巧!”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是被这个笑容烫到了一样别开了眼,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沈悦言十分不满地瞪着他,这一下他和扶摇之间,便多了个人。这个人还长得那样好看,他无心读书,拿笔在草纸上面刷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趁夫子不注意,一下扔在扶摇的桌上。
她伸手打开,上面潦草写着几个字,酸不溜丢的口气:“那猴儿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了好东西送给你。”
一语双关,扶摇下意识看了眼顾若善,在下面批示道:“那得看你给我带的是什么了。”
她看着夫子的背影,顺手又丢了回去,沈悦言展开一看,对她笑得得意,她难得心情不错,看见他那傻样,没有给他个白眼。
夫子给大家留了做诗的主题,扶摇回头,顾若善正低头写字,他微微低垂着眼,她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眼圈红了一点,似乎刚刚哭过似的,她挨近了些,一低眼又看见他写得一手好字,顿时羡慕道:“我都还没想好怎么写,你真厉害!”
顾若善瞥着她,想起这刚回京城与她的种种纠葛,还有那天这小混账还恬不知耻的咬了他一口,顿时红了脸。
“这种程度的课业,我早就学过了。”
“是吗?”扶摇好奇道:“你是不是比我大啊,我十六了,你呢?”
“十七。”
她脸上崇拜的眼神比较明显,他就不计较那日的事情了。
书院的课业都比较轻松,除了正经八经学的那些,还设有骑射琴曲等,孔夫子安排好作息,让他们随意玩闹一会儿,这就去后面学堂教小一点的孩子了。
他走了之后,沈悦言连忙到了扶摇的跟前:“走,我带你去看看!”
扶摇还想和顾若善套套近乎,有点不爱动:“干什么去?”
沈悦言咬着下唇嘿嘿地笑:“我给你带的好东西啊,不看会后悔的哦!”
她犹豫一下,他立即拉起了她的手来:“快点走吧,我给放在童言那了。”
扶摇有点不情不愿的,可到底是顽劣的性子,也就由着他给自己拽走了。沈悦言的确是给她带了个可爱的小东西,就放在他的小厮童言那里,不多一会儿,俩个人并肩回来了,她的怀里就多了个蠕动着的小兔子。
原本兔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这小兔子一身白毛,却是黑眼睛黑耳朵,看起来特别有趣。
扶摇抱着宝贝似的回到了座位上,沈悦言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身后,就伏身在她的矮桌上面,对着她笑得灿烂。
“好吧?我都说了你一定会喜欢!”
“嗯,还可以,”扶摇可不想夸奖他,一夸他就得上天:“算你有心了。”
“呵~”沈悦言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下学后和我一起去我家好不好?我娘说给你做好吃的。”
做好吃的?
这事情以前是经常发生的,她看着沈悦言这笑得欠扁的脸,犹豫不决,沈家不是龙潭虎穴,沈家夫人温柔慈祥,可是沈悦言的哥哥们……她立刻摇头,白了他一眼,说道:“才不想去,你告诉伯母就说我有事,改日去拜访。”
沈悦言的笑脸一下就挂上了失望两个字,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怀里的小兔子:“去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去我家的吗?”
她想起沈家悦西哥哥那日说过的话,还是摇头:“我不去,你大哥不愿意看见我,才不去。”
沈悦言几乎是哀求着她了:“没有的事儿,去吧,我知道你生他的气了。”
说着抱拳对她求了求:“扶摇妹妹~”
小兔子在她的怀中舔了舔她的手指,扶摇想起往日那些情意,也是好久都没有去沈家了,最见不得沈悦言这副模样,只得应了一声。
“行,回头让人和我娘说一声。”
“好好好!”
沈悦言乐不可支,合掌在嘴边,甚至是亲了两口,这憨样逗得旁边的人直发笑。过了晌午,扶摇去外面学骑射,只得将小兔子暂时交给了姚舜华。这小妮子从来都是柔弱的,一见这样的课业就装肚子疼……
骑射骑射,顾名思义,就是骑马射箭。传闻太祖皇帝身长五尺,他垂手过膝最善骑射,之后历代皇帝都提倡民情学习骑射,到了扶摇这一代,也只是强身健体,学更重于乐了。
她从小就爱打打杀杀的,自然玩得不亦乐乎,就在书院的后山山下,大家骑马奔跑,对面树上挂着不同数量的铜钱,都用红线穿着,每天都积攒数量,多者为胜。教她们骑射的是位叫做凌风的侍卫长。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个闲职,嘱咐她们随意活动之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前面有两个人骑马绕了两圈,陈冬阳在扶摇身后推着她,让她去试试箭。
扶摇立即动心,让人送来了马,然后飞身上马,她背后背着羽箭,坐在马上一勒马身,动作之间可见英姿飒爽,英气得很。
沈悦言在后面踢了马儿一脚,扶摇两腿一夹马身,她一心二用,跳过障碍物,搭弓射箭,毫不犹豫。
那羽箭直直飞了过去,直接将一串铜钱钉在树身上面。
沈悦言跳了起来:“好诶!”
扶摇回眸一笑,随即连发三箭,箭无虚发,绕了一场跑了回来。
陈冬阳招呼她下马,她见沈悦言跃跃欲试的模样,将背后箭袋递给了他:“你去试试!”
沈接过来背在身上,也欣然上马:“好,扶摇妹妹看好了。”
他骑马顺利跳过障碍物,也是挑了个准头一箭过去,正中铜钱,回来再搭箭,再中,三箭三中。
沈悦言远远的对她招手,得意至极。
扶摇笑,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还未等他回来,一旁的顾若善等到了绕场回来的马儿,他身姿矫健,骑马也跑得飞快,沈悦言的马儿正站在场中心,他还未到跟前,就搭起了弯弓。
众人大惊失色,沈悦言眼见着长箭奔着自己破空而来,下意识偏头,那箭头就奔着刚才他射中的铜钱飞了过去,直将他的弓箭钉断了又将铜钱穿在树身,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好多人在下面拍手叫好,沈悦言看着自己被打断的箭头,回头看着对面马上的顾若善,沉了脸色。
陈冬阳也是无语地叫道:“好箭法!”
好险,没有这样比试的,沈悦言立时下马,他三五步跑到顾若善的马前,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半边胳膊,大力将他扯下马来。
他也是怒极,挥拳便打,顾若善一偏头就躲了开来,他再打,少年当胸一脚,便将他踢飞了去。
在一旁注意着他俩的扶摇早冲了过来,她大喊了一声沈悦言,顿时拦在了两个人的中间,顾若善握拳的手在袖内捏得咯咯作响,看着她不说话。
沈悦言站起来还待要上前,被扶摇一手拦住,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回头盯着顾若善,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她隐约记得那天晚上,她还是使了诈才得逞。
顾若善对他勾指头,他脸色倨傲,纯粹是挑衅,沈悦言用力,沉声道:“妹妹放开我,让我去会会他。”
扶摇伸手将他推开了些:“走开。”
说着向前一步,盈盈笑道:“顾若善,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拳脚呀!”
少年早先委屈的小眼神,还在她眼前晃着,可那张脸早已变成了冷冰冰的模样,一见她拉开了阵势,却是转身就走。
沈悦言还待要追,凌风已经得了消息,他自然是不会让这些高官家的孩子们在眼皮子底下打起来的,赶紧将他拦住了。
扶摇虽然没像平日那样奚落他,但是他颜面扫地,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幸好也没别个在中挑拨,不多一会儿就结束了这一天的课业。
两个人回到前面学堂,姚舜华留下她家的小厮说给兔子放进了一旁的空屋子里面,扶摇满心的欢喜,见沈悦言脸色不好,只说要和他去沈家,将注意力吸引开了去。
顾若善这个时候也早就回去了,她让人打开锁住的空屋子,进去就愣住了。地上的确是有一只小兔子,黑眼睛黑耳朵的,可是它软软的就在门口团成一团,她伸手抱起来,发现它已经死了。
还很软很软,显然是才刚刚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大家看的都有点蒙,我回头修改一下设定,原来顾家若善是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他喜欢女装,不喜言语,现在更改一下,当初相遇时候,让他就是男装,
、8、沈家悦西 。。。
马车刚一停下,车上的少年就跳了下来,他双手都垂在身侧,一头扎进了自家的大门,小白子原本是跟着他去了书院的,这会就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已经没了影子,只能慢慢挪动着小短腿追了过去。
院内的树上似乎还有鸟叫,听着这小动物发出的声音顾若善越发的心烦,他走得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里,就直奔屏风的后面,小白子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家主子正在洗手,他狠命地搓着手,皮肤已经被弄得通红。
小白子顿时惊叫起来:“三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他伸手去拉却被一把推开,原本就是个被捡来的孤儿,他从小软弱,赶紧出去叫人了,幸好顾家才回来,也是闲置在家,顾燕北正是刚送了访客,赶紧过来看看。
少年使劲搓了一阵子手,右手的手背上已经破了一点皮,正呆呆坐在旁边。他走过去,仔细查看着弟弟的神色,辨别着是哪个弟弟。
“若善,怎么了?”
“大哥,”少年一抬头,眼圈顿时就红了:“我没事。”
“出去吧。”顾燕北给身后跟着的小厮撵了出去,伸手拍在弟弟的肩头上面:“有什么事就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能吗?”他伸出右手来,举到哥哥的面前:“大哥能帮我吗?今天跟每次不一样,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意了,他搭箭射人,是真的想要杀人,回去之后又,又……”
顾若善睁着双眼,偌大的泪珠从眼里滚落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跟在那同窗的后面,从窗跳进去抓着那只兔子就捏死了,很软软的兔子我想哭他还笑,怎么也控制不了,可那兔子死了之后他就没了。”
知道那个隐形的若善又不知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情,顾燕北一把将弟弟拥入怀中:“别害怕,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少年脸色苍白,控制不住对自己身体里面住着另一个人的厌恶:“可以前他做事我都不知道,现在突然感觉得到了是不是他要变成我了啊!”
顾燕北也是深深的担忧,安抚着他,让小白子去偏院里寻了早先的大夫来。
小兔子被沈悦言拿去埋掉了,他言辞凿凿的说要抓住凶手,气愤非常。扶摇一直在学堂里面寻找线索,关于那个神秘的杀兔凶手,她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当时不在场的同窗有很多,沈悦言说一定是顾若善做的,她不置可否,这个人有点怪,但是兔子这种女孩家很喜欢的小动物,也没碍着谁,轻易也不会招到杀身之祸啊!想不通,她心里有点难过,一想到那软软的触感,就堵得慌。
沈悦言处理好了兔子过来寻她,一见她脸色不好,更觉前功尽弃:“扶摇妹妹,其实我家里还有一只这样的兔子的,本来就是二哥带回来送的一对,我想你一只我一只的养着,现在你跟我回去,那只也送给你好不好?”
她摇头:“今天我不想去了,兔子也别送我了,说不定就因为我它才死的。”
说着人已经站起来了,宝林收拾好了笔墨过来寻她,一看这架势主仆二人就要走了,沈悦言赶紧跑过去拦住了。
他伸开双臂,就是不让她走:“妹妹说了那么多次不生气了,可还是生我大哥的气,不然怎么一次都不去了?以前打我都是一下比一下轻,现在打我一下比一下重,分明是还恼着,今个都答应我了要去看看,这会儿不知哪个瘟灾的给兔子弄死了你又反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
扶摇愣住,想起自己也曾自己这般努力的,想要追上某个人的脚步,可惜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