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声把两人从谈话中惊醒,李全连忙松开了叶晓,转眼便看见了季桓轩站在他们面前,面露怒色。
“奴才在……”李全先是吓白了脸色,跟着拉着仍然处在木知木觉中的叶晓跪了下来使
劲求饶。
“在干什么?不好好干活尽在后面咬舌根。你,去那边跪着一个时辰好好反醒。”季桓轩指着李全,喝斥道。在他看来,李全勾搭着叶晓,在他眼里看着怎么都不是一副和谐的画面,甚至让他心里觉着极不舒服。
季桓轩走到叶晓面前,指了指她,道:“你,跟我出去。”
李全耷拉着脑袋,用无限同情的目光默默地看了眼叶晓,自己则乖乖地去一边跪着了。
叶晓一愣,本以为她也要受罚跪之难,结果却是被三殿下拽了离开了景仁宫。不过在她心里是情愿去跪上那一个时辰,不然跟着他出门,恐怕算不得什么轻松的事。这几日以来,也不知道三殿下看上她什么了,或者说是要故意和她过不去,出门办事总要让她跟着在边上伺候。以前他每次出门总是让张旭跟着,可现在是张旭也要跟着,她也得跟着,而有时候甚至只有她一个人跟着,就像今天,他就只带了她一个人随身伺候。
不过,令叶晓没有想到的,季桓轩却是去了珍月公主那里。
“宁月,你急着差人来找我,所谓何事?”季桓轩到了珍月公主那,开门见山地便问道。
季宁月嘟了嘟嘴,伸出手拉着季桓轩的袖子轻轻摇动着,带着撒娇的语气,道:“就知道三哥最好了,宁月有事找你商量嘛。”
季桓轩对这个妹妹有些无奈,一看她这个举动,他就知道她又有什么事要来求他了。每次她一旦有事情要求他时,她就会摆出这种娇滴滴的小女儿态出来,还偏偏不管场合地在别人面前也不避讳,弄得他哭笑不得。这不,堂堂一个公主就当众做出这种不雅姿态,况且边上还有客人,宋嫣然。
“到底什么事,需要这么没有主子的身段吗?”季桓轩低声斥责她,掀了袍角坐了下来,季宁月才松了手。
“参见三殿下。”宋嫣然盈盈上前,问了福安。
季桓轩淡淡点头示意,稍带歉意地道:“最近忙于公事,无暇陪你,便让公主代为相陪,宋姑娘不会介意吧?”
要说不介意,宋嫣然自然是有些介意的。她进宫一来是奉了太后之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想多见见季桓轩,可惜的是自己半道被公主劫了去,但是表面上她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摇头说了不介意。
“若是三殿下得空,记得来找嫣然便是。”自然还是得留点路给他,提醒他别忘了她才好。
“你若有事差人来说了就是,何必找我亲自跑这一趟。” 季桓轩转眼看向季宁月,沉吟了一会儿,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季宁月俏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了三哥。是这样的,我和嫣然说好了,隔两天她会带我出宫去走走,不多带护卫随从。可太后说了,我们两位姑娘不安全,必须得找人作陪,于是我就找你商量来着了。”
“心思又野了。”季桓轩斥了她一声,便称这事需要考虑便没有应允也没有否认。他寻思这事恐怕是太后的安排,找了季宁月去当这个中间的牵线罢了,不然哪可能让一个深宫中未出阁的公主单独去城外,而且还不多带随从,这根本不合情理。对于他,是不是要应允这件事还得思量一番,他并不觉得他需要和宋嫣然培养什么感情,就算最后指婚的对象真的是她,那也不必现在就套近乎。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晓,顿了顿,又问季宁月,道:“你想去哪?”
季宁月歪头看着他,笑了笑,道:“鲁城。”
“这马车都得走两天了,太后会同意你一个公主跑这么远的地方?”季桓轩道。
却见季宁月连连点头,那期盼又带着楚楚可怜的眼神还真叫人不忍心去拒绝。只听她道:“所以太后才让我找人相陪了,但我想想这宫里也就是三哥最疼我了,所以三哥一定要答应我。”
“这事儿,我考虑了再说。”说着,他撇了一眼宋嫣然
接着季桓轩便称有还有事要办便离了去。
宋嫣然有些失望地看着他离开屋子,原本借着公主叫他过来一叙的份上想和他多聊几句,偏他称要忙公事没顾上说几句就离开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叶晓是第一次见到宋嫣然,却被她的眼睛吸引住,直到三皇子离开屋子,她还傻愣愣地盯着宋嫣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在叶晓的眼里,宋嫣然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举止投足之间都透着一分贵气。她和珍月公主不同,珍月公主虽也有大家的气质,但是生性天真可爱,容易让人接近,但是宋嫣然就多了几分骄傲。不可否认,宋嫣然长得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很妩媚,叶晓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子一定是会让很多男人喜欢的。
所以,叶晓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以至于连自己主子离开了还没有发现。
“你留下,还有事?”季宁月自然注意到了她,甜甜地扬起笑容,道,“我记得你,上次我们一起吃瓜子来着。”
叶晓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神游太虚的厉害了,忙行了跪礼,道:“奴才见宋姑娘漂亮,忘形了,公主恕罪。”
“你这个奴才,六根还不清么?”公主嗤笑道,不过脸上洋溢的笑意却没有什么恶意。
叶晓苦着脸,道:“公主这是要折杀奴才了,奴才六根早已清净,只是,人皆有爱美之心,姑娘这么漂亮,总不免让人多瞧着几眼。”
但凡女子听着别人称赞自己漂亮心里总是会端着些美意,宋嫣然也不例外,听着叶晓的赞词,不免透了些笑意,便道:“你这奴才,倒会说话。那你倒说说,你家主子是怎么看我?”
叶晓一愣,见宋嫣然那表情,脸色透着微红,倒有点腼腆。
叶晓道:“主子没……”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叶晓虽说自己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终究还是在市井中混了多年,就算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很快就从宋嫣然的眼神中瞧出了些端倪。若她直接告诉宋嫣然,三殿下压根没提起过她,是不是会碎了人家的芳心呢?当下,叶晓便转了话头,道,“主子一直都有说姑娘好,不过主子也说了,姑娘追求的人必然不少,自然也就不敢存那份心了。”
叶晓边说心里边祈祷,这话可千万别让三殿下听去了,不然少不了赏一盘栗子了,其实她连三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压根就不知道。
宋嫣然听了这话心头自然一阵雀跃,脸上的红晕更增了几分,对叶晓说话的语气便更柔了些:“你家主子已经离开了,你还不快跟上去。”
叶晓连忙趁着机会告退,临行前还能听到屋内两位姑娘的笑语,其中就有珍月公主在的揶揄声:“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三哥有这心……”
叶晓不及细听,连忙走了出去,快步跟上了季桓轩。
“怎么这么慢?”季桓轩其实已经站在原地有些时候了,却始终未见她跟出来,本还想再回进去看一下,但若是他亲自去找一个奴才好像委实有点有失身份,所以便一直站在原地等待。只是身为主子,在外面等一个奴才好像也有些不合身份,但是他好像也不愿意就这么一个人离开,于是刚才心里一阵纠结。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好不容易见她跟了出来,心头这才松了下来,但指责之言立刻就说了出来。
叶晓低头,喃道:“公主问起奴才点事,所以耽搁了。”
季桓轩点点头,转了身往前走,叶晓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想着刚才公主说要出游的事,心里不免想起了二皇子的交待,便寻思着这事是不是一个值得向二皇子报告的信息。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这万一这消息二皇子再不满意,会不会直接就对着自己的家人动粗了?
叶晓这头低着头跟在三皇子身后走着,而心思却隆重地在想事情,所以她整个人是完全不在状态,以至于连三皇子停住脚步都没让她发现,于是一头就撞了上去,连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季桓轩不由转过身,看着叶晓慌慌张张地捡起帽子戴到头上,一张脸涨得通红,怯怯地不敢看他,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其实,她是真的做错事了,居然用脑袋撞自己的主子。
“在想什么,还是地上有金子可以捡?”季桓轩挑了嘴角,伸出手移正了她的帽子。这奴才慌慌张张的,居然连帽子戴歪了都不自知。
叶晓忙赔上笑容,道:“三殿下高大,奴才小人物不敢直视。”
季桓轩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问我要东西吃的时候倒是双目放光,那个时候就敢直视了?”
叶晓抓了抓耳朵,有一种被拆穿心思的窘迫,微微红了脸。季桓轩看着她,暗暗有些发笑,还极少看到她这副害臊的模样,倒是看着不讨厌。
“叶涛,你说我要不要陪公主去鲁城?”季桓轩沉吟了片刻,突然问了这句话。
叶晓一愣,微微抬颔,下意识地直接回道:“这不是三殿下决定的事吗?”
季桓轩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瞪了她一眼,道:“我在问你话,你将我一军吗?快回答。”
叶晓摸了摸头,戴整齐自己的帽子,这才发现就这没几步就被三殿下拍了好几下脑袋了,不由有些气馁。
叶晓眼珠转了转,想了一会儿,道:“三殿下,其实有机会出去走走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季桓轩哦了一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叶晓道:“三殿下总是忙于公事,是不是从来没有出去游玩过?其实外面真的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真的应该去尝试一下。”
季桓轩对她的这句话倒是比较认同。从小到大,他都是常居于宫中,既便后来出征边疆或者偶尔出宫,也都是为了办事,心里头挂着的全是公务上的事,从来没有哪一次带着闲情去游玩。
叶晓这头就越说越来了劲,心思也活络了不少,想起过去在家的时候,没少和宋胖两个人一起溜出去玩,在街市上看别人捏泥人、看人唱戏的,过节的时候那种热闹真的是很开心。想着,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忘乎所以地在原地打起了转,又蹦又跳地对季桓轩比划起了街市的热闹情景:“街市上有很多小玩艺儿,还有很多好吃的,记得有种豆腐闻起来臭,可吃起来香喷喷,可惜只吃过一次……”
接着叶晓是越说越带劲,手舞足蹈地几乎是掏心窝的想把宫外的热闹全部讲给他听似的,终于被他轻轻地咳声给止住了话头。
“我是在问你要不要带公主出去……”季桓轩很有耐心地提醒她话题离远了。
“殿下,奴才忘形了。”叶晓意识到说话的对象是三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立刻收口。
季桓轩无奈地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说重点。这个时候,正好树上有几片叶子飘了下来,挡在了叶晓的眼前,她眨了眨眼睛,却见另一片叶子恰巧落在了她的鼻子上。叶晓一怔,连忙用嘴想去吹开它,可这片叶子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就是不肯落下去。
季桓轩觉着有些好笑,便伸出手到她的脸上,轻轻地拨开了这片叶子。
叶晓见障碍物已经除去,眼前又一片明亮,马上又开始回话:“三殿下,公主由您在一边保护定然出不了事情,再说,奴才觉得殿下若是能带公主出外一游,她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你是不是很想念宫外的生活?”季桓轩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
叶晓狠狠地点点头,可马上又摇了摇头。她微微有些叹息,若说不想念宫外的自由那一定是假的,可是现在身在宫内,也由不得她。
季桓轩把她脸上兴奋又失望的表情尽数收在了眼里,唇角微微一挑。她说的没错,珍月公主在宫里确实寂寞,带她出去游玩一下一定会让她觉得高兴。至于宋嫣然,不管太后是出于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目的,只要他不去太在意就行了。还有眼前这个叶涛,带着她一起去应该也就不会缺人伺候了,或许还能有些意思。
“既然这样,你就跟我一起去吧,顺便找一下你说的那个什么豆腐。”季桓轩的话刚说完就看见叶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极为夸张的笑容,又让他肚子里一阵好笑,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淡。
叶晓跟着季桓轩走了一段路,叶晓突然想起公主说的话,突然道:“殿下,什么是六根啊?”
季桓轩微怔,但还是答道:“六根,指的是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
叶晓仍然不明所以,撇了撇嘴,近似自语道:“那我为什么是六根清净?”这词儿是黎月姑姑教诲她的时候说的,所以对于公主问她时便轻而易举说出了六根清净这四个字,只是她到现在依然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而且为什么她得六根清净?
她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是季桓轩却听得分明,竟还回了她的话:“那是因为你是太监。”
叶晓哦了一声,跟上了他的脚步,追问道:“为什么太监就得六根清净?”
季桓轩微微一怔,对于她这个疑问,他觉得挺难回答,便简单说了句:“那是因为你们太监少了那点东西。”
叶晓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说的话,便又问:“嗯,那太监少的是什么东西?”
季桓轩停住脚步,转眼看向叶晓。而叶晓就睁大双眼,万分迷茫地望着他期待着答案的样子,让他不禁心里打了个咯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反正叶晓是真的没有闹明白季桓轩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最后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在季桓轩的心里却有些异样,这个小太监的问题让他有些难堪。他总不能在她面前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然后当面指着给她说这些事吧?不过后来季桓轩也想明白了,敢情是这个小太监从六岁就净身当了太监,所以不明白这些事也属于正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过疲乏了,季桓轩回到景仁宫的当晚就病了。其实他也不算是个体弱之人,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武功底子也不弱,可是这一次却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这当口,惠妃来问了两次,这也是叶晓第一次见到这位娘娘,不过因为念着惠妃曾收买马勇要害她的事,心里多少对她有些忌讳,所以一直低着脸避着不让她见到,只可惜三殿下就没能放过她,所以她在惠妃面前还是露了脸。
“今天就你在我这儿值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