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笙哂哂的答道,她心里想的却是,姑娘我也是非常想要不抱恙的,但前提是,王爷您肯放过我啊!
既来之,则安之,苏月笙一向的行为准则。
跟一众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众人便四下分开,狩猎开始。
苏月笙本想把苏云浅带在身边,哪知道那只成心跟六皇子卯上了,两人比赛谁猎的多,猎的好,她还未来得及阻止,那两只已经狠踢马腹,一溜烟的不见了。
刚想去追,却被一直勒马停在她身侧的燕恒阻止了。
“底下有大批的护卫在,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仿佛看出了苏月笙的担忧,他好心的出言解释。
苏月笙也便没再追去,她本身对狩猎就不感兴趣,此刻,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众人都已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燕恒身后跟从的一帮侍卫。
燕恒本就是个清冷寡言的性子,她亦不发一言,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那我四处走走吧。”
为了打破这有些静谧晦涩的气氛,苏月笙勒紧了缰绳,踢了一脚马腹,就朝树林深处奔了去。
也不为狩猎,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燕恒,至于为什么要避开,苏云笙也不明白,她也不愿意多加深究自己心思。
只是,她刚跑了几步,燕恒的马就跟了上来。
“你是心虚吗?”看也不看苏月笙的表情,燕恒玩味悠闲的坐在马上开口问道。
“心虚?”苏月笙愕然,一时没消化燕恒的话,见燕恒也打算跟着她“四处走走”,她再避也是不得,就索性翻身下马,改骑马为牵马。
见此,燕恒也下了马,转头,将苏月笙的表情尽收眼底,有些狡黠的笑道:“本王这匹马,名唤惊雷,你可知道?”
咯噔!
苏月笙的心弦丝毫是被人猛的叩击了一下,那多年来费尽心机的隐藏,那心底最隐匿的秘密,让她立马一个激灵,随即更是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裹在厚甲之中,但是表面上却是仍旧不动声色不解道:“王爷的马非同寻常,在下已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俊勇非凡,是难得一见的宝马。”
“唔……”看着苏月笙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燕恒抬眸笑道:“既然知道,那你可该知道本王现在在怀疑的是什么?惊雷……”
“呵呵,”苏月笙闻言优雅爽朗的一笑,道:“王爷莫不是怀疑在下是女儿身不成?可是你也看到了它并不反感我。”说着还抬手去摸了摸身侧惊雷的鬃毛。
惊雷果真乖巧的任她抚摸,甚至还有要亲近她的意思。
“那你今日又为何要带上那麝香呢?”燕恒笑的越发一脸狡黠,那幽深的眸子也越发的妖冶。
苏月笙拍了拍惊雷的脖子,丝毫不意外的答道:“云浅这丫头总是粗心大意,我怕她惊扰了殿下的宝马,所以特意带了一份在身上,以备不测,这样的答案殿下满意否?”
“当然,只是……本王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惊雷对女子并非排斥,但是麝香若是遇到青葙香的话——若是男子便也无碍,若是女子此刻定然有内息紊乱,头晕目眩之状,忘了告诉你,今日本王出门的时候顺带在衣服上洒了青葙香。”
闻言,苏月笙脸色虽然维持没变,私底已经在暗探自己的内息,察觉到果然如燕恒所说,她眉头微皱,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她便恢复的常色。
事已至此,再掩饰也是无益,他既然已经发觉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若是自己不承认,只怕还会有接二连三更为高明的试探逼自己现出原形,在这人的七窍玲珑心面前,再多的掩饰都是自取其辱,与其这样,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既然没有一发现就当众揭发自己的身份,就代表事情还有迂回的余地。
想通这,苏月笙已坦然的迎上燕恒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开口道:“你既已明白,又何必要我亲口承认?”
先是借六皇子之口告诉她惊雷讨厌女子,暗示她要带麝香,她起初还有些犹豫,但若是不带,六皇子说的是真的,她的身份必定会暴露无遗,可是带了,虽然惊雷的问题解决了,但更让她郁闷的是,这人居然还带了青葙香。
苏月笙在心底暗骂,明防暗访,四皇子难防。
这般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的试探,也怕只能他那腹黑皮厚的家伙才想的出来吧,她如是想。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是与不是,王爷不是早已有了答案了吗?”
苏月笙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伪装的这么好,甚至连声音都已经控制的很好,却不知道就是这声音出卖了她。
“那又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
“什么意……”苏月笙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听见西南方向,也就是苏云浅最后奔去的方向突然响起了一声厉啸。
那声音——分明是苏月笙交给她遇到麻烦或者危险时放的旗花发出的声音。
白天旗花绽放在空中看不出来,但是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那声音却是准确无误的传入了苏月笙的耳里。
在听到那一声尖啸之后,她想也不想,立马飞身上马,狠踢了一脚马腹,朝那方向奔去。
燕恒亦上马尾随。
第十四章 林郊风冷月恼怒
更新时间20121223 18:41:08 字数:3829
苏月笙一路疾驰,没有走林间的大道,而是越过杂草密集没有路的荆棘,径直往那个方向奔去。
由于她行的过于匆匆,沿途的荆棘、树枝全部都扫到了她的脸上、身上,她也只若未见,反而越发加快了马鞭。
这林郊为了方便皇族狩猎,放养了很多猛兽,以云浅那三脚猫的射技,若是真遇到了什么,怎么能应付的了?
想来也是自己太大意了,刚才就不应该放任她跟六皇子撒丫子跑,也许今天根本就不该带她来!
越想,苏月笙就越是后怕。
只是这一路疾行,除了耳畔呼呼的风声,却再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
不过,越是慌乱,她的心思反而运转的越发迅速。
若是真有猛兽,那至少也该有点动静,可是刚刚云浅的旗花分明是在这附近放的,为什么却没有异样呢?
想到这,苏月笙猛的一勒住马缰。
“当心!”
燕恒的呵斥声传来的同时,苏月笙也已向一侧狠踢了一脚马腹,借力将自己飞射出去的同时,让马被踢翻到了一侧。
“轰隆!”“铛!”
伴随着一声巨响,刚刚苏月笙骑马所站的位置塌陷了一个巨大的坑,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周边的树上暴雨般落下一阵箭雨,直向坑里飞射下去。
设想一下,刚刚若不是凭借着自己第六感,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及时,那她们这一人一马现在就是一大一小的两只刺猬了。
苏月笙后背凉了凉,就连被她踢翻的马,看到铺天盖地的箭雨擦着自己身侧落下去的时候,也怔在了地上,等那箭雨停了许久,它才猛的乱七八糟弹四个蹄子,愣是半天没从地上蹭起来。
苏月笙却是没有精力再去关心马怎么样,她一把将方才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藤刺拉开,登时就有一串血珠子圆润饱满的从手上、身上冒了出来。
燕恒此时也已赶至她身前,他的惊雷明显比苏月笙的马厉害许多,它只扬起蹄子一跃,就轻巧的越过了那个陷阱。
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月笙染血的指尖,衣衫,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同时,他在马上微微俯身,就手一拉,就将苏月笙带到了自己马上,坐在了自己身前。
苏月笙本想挣脱,却见燕恒已驱马向云浅的方向继续前行,再看自己的马还在地上没晃悠起来,也不再说什么,默默的抓紧缰绳。
他身上本来就带有淡淡的奇香,因为如此近距离,越发的馥郁,也越发的让人想要沉溺下去。
那香很特别,不是花香,却有比花香更为让人心旷神怡,细闻,那股清冽的气息里似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草木气息。
她坐在马前,看他勒住缰绳的手状似无意的揽过自己的腰,后背感受着他微微有些呼吸起伏的宽阔胸膛。
再是两世为人自诩为老鸟一枚的苏月笙,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那心头刚冒出来让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想法立即被对云浅的焦急与担忧所取代。
好在,惊雷是万中无一的好马。
不消片刻,就已行至那旗花发射的大致范围。
两人不用凝神倾听,就已能听见前方茂密的丛林里传来的狂妄笑声。
“李子,给本世子看清楚了,今儿个若是本世子射中了这丫头,这笼子里的女奴隶们便任你选去给你做老婆。”
“你混蛋!”
“主子,若是射不中呢?”
“若是射不中,那算这丫头命大福大,给本世子送去府里做个妾也不错。”
“你无耻!”
……
苏月笙挑眉听着,除了那两声“混蛋”“无耻”是发自苏云浅的口中,那对主仆的声音却是没听出来是谁。
而那人自称是“世子”。
世子……
想到这,苏月笙不由得抬头和燕恒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里也同样读出了几分凝重。
“好,本世子不怕你嘴硬,等下或者今天晚上,你就知道本世子的厉害了。”
听着这话,苏月笙也不再多想,径直从马上运了轻功飞到了那说话之人的面前。
待她站定,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心底不由得生了几分寒意。
她最先是一眼瞥见了被人反手吊在树上苏云浅,但见她虽面色恼怒,并未有任何损伤,苏月笙便放下了一颗心,再视线一扫,就见了十多个守卫,两个巨大的笼子,里面都关押着一些衣衫褴褛表情绝望凄然的女子。
而最怵目惊心的是,就在这笼子的不远处,地上,已经横布着七八个尸体,身上还插着几支箭羽,而那穿着,很显然之前也是被关在笼子里的。
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才死去没多久。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人猎?
在这个七国纷争的时空,是有些国的纨绔还喜欢玩着以人为猎物,并毫无血性的将之残忍射杀的“游戏”。
起初苏月笙听来,还有点不敢置信,竟然会有人将生命践踏的至此,现在看来,由不得她不信了。
心不由得被什么东西无形的一抽紧,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痛。
清了清神思,再转首回头看那个世子时,她眼神已不由得冷了几分。
她道:“你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是很厉害的。”
那世子也不过二十三四左右光景,头顶八宝金冠,身着九幅黑色莽纹,容貌长的倒还英俊,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焰,再加之眼见着他那残忍的杀戮,苏月笙看着那张俊脸是如何也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美感来。
“哦?她很厉害吗?在哪里,本世子倒还没看出来。”
见突然奔出来的苏月笙,世子也只是惊了一下,随即便有些被人坏了好事的恼怒。
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惊吓,他正欲发作,却听那个态度有些寒冷亦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那人答道:“因为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
话音刚落,苏月笙已经飞速朝吊着苏云浅的绳子抛出了一枚树叶。
绕是如此轻柔的叶子,在她那夹杂着几分内力的劲道里,也不啻于飞刀一般锋利,旁人还未听到任何声音,只见青光一闪,还未看明,苏月笙已经稳稳的揽了苏云浅在怀里。
“哥……”
刚刚重新脚踏实地的苏云浅显然被吓的不轻,她一把抓起苏月笙的臂膀,且羞且恼,一边不住的抽噎着,“哥……”
“嗯,没事了。”
苏月笙安慰的拍着苏云浅的背,抬眸冷眼对着梁国世子道:“游戏到此结束,还请阁下放了这些无辜的女子。”
没错,那个罪魁祸首正是梁国摄政王之子,宇文思斐。
就在她听到那人自称是世子之时,她便有猜测,因为在燕国,几位皇子中只有太子下有一子,哪里会有什么世子,而近日由于燕楚交战,
梁国已同燕国初步达成协议,共御外敌。
但这前提是两国都要表示出诚意。
于是梁国便派来了摄政王的宝贝儿子来燕京为质子。
这事本是前几日皇上和朝臣才商量决定的,没想到这世子来的倒是早。
众所周知,梁国现任的皇帝宇文苍南其实只是个傀儡皇帝,梁国的大权都在摄政王宇文拓成的手上,这宇文拓成是个心狠手辣思虑周密之人,他一手废立了自己的两个侄子皇帝,其手段与权势可见一斑。
而苏月笙眼前的这个世子,便是梁国那位手眼通天的摄政王唯一的儿子,宇文思裴。
梁国此番派他前来,可见其诚意。
还有传闻这宇文思裴是个及其骄纵狂妄之人,从今日看到的情景,苏月笙已能肯定传言不虚。
只是猜到了对方身份,苏月笙的心却更多了丝顾虑,这点隐忧,从刚刚同燕恒的眼光交接中,已然能从对方眼里得到相同的顾及。
燕梁两国交好,便可共同防御一直虎视眈眈的楚、文、卫、齐,四个相邻国,若是交恶,梁国反戈,同另外几国几面夹击燕国,那么后果可以想象。
七国之中燕国实力虽然排在了第三,属于中上,但也不敌各国联军。
因此,如今,万不能得罪了这梁国的世子。
两相权衡,孰轻孰重,苏月笙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可是她做不到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二十多条无辜的性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她微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看那世子,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哼!她们不过都是些奴隶,能供本世子一乐,也算她们修了几世的福气,再者,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同本世子讲话?”
宇文思裴有些恼怒的斥道,在梁国,还没有几人能不把他放在眼里,纵使是他父王,又何曾有过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便是在燕国又如何,如今燕国有求于梁国,就是燕皇又能拿他怎么样,想起这,他越发咽不下这口气,他一把收了手中的折扇,对身后的护卫道:“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本世子一并绑了。”
话音未落,便有四五个护卫对着苏月笙苏云浅扑来。
苏月笙叹了口气,一甩手,将苏云浅送至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稳稳当当的坐着,看了一眼囚笼里那双双期待的眼神,也不再迟疑,朝着宇文思裴的护卫们出了手。
只见她身形一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她的出手,她就已经好整以暇的负手站好。
也不过刹那功夫,衣袂翩飞间,刚刚还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功夫不俗的二十多个护卫被苏月笙齐齐点穴、撂倒。
整个场中,就剩下睁大着眼睛满脸恼怒渐而转为焦虑的宇文思裴。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哆嗦着,连语气都有些发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