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呢,何苦还记着这么点小事?”
凝霜连忙欠身道:“婢妾久未曾来给奶奶请安,十分惦记,便就不顾这暑热天气了。”
琉璃笑了笑,让她们二人在下首坐了。又让人沏茶。
被关了这个把月,凝霜看上去老实了很多,虽然还那么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不过礼节上倒是找不出什么差错了。琉璃自觉脸皮厚了许多,如今就自坐着不说话,她也能跟没人在旁边一样安然自若了。有心想看这两人有什么可说的,琉璃更是把嘴闭紧了。
到底凝霜忍不住开口,说道:“奶奶这一向可好?”
琉璃笑道:“过得去。”
凝霜知道她是成心晾着自己呢,于是又哑巴了。可是既打着请安的幌子,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坐着,更不能就这么走了罢?看了眼含雪,只好咬唇又道:“是了,我听丫头们说,奶奶前些日子把太子殿下的人都给训了一顿,婢妾真真是佩服奶奶的胆识!”
“姑娘这话可错了。”琉璃笑盈盈交叠着双手放在扶手上,说道:“我教训的是朝廷的四品命官,那段延山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当的是圣上授的官职,怎么能说他是太子的人呢?姑娘这么说,把圣上又置于了何地?追究起来,也算得是大不敬之罪了。”
凝霜愕住,一张脸羞得通红。
琉璃也没打算真拿捏她什么,见状如此,便也就笑道:“当然,咱们妇道人家嘛,有些事情不懂,瞎说了也没什么,只要不成心往外头传就好了,我也不会真拿这个跟人说嘴的。”
、242 小姑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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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连忙起身道了声是,咬着唇坐下了。
琉璃笑道:“好了,天这么热,我也不留你们多坐了,回吧。往后也不必日日地过来了,安心过你们的日子吧。”
接下来要办何府的事,她要避人耳目的时候多了,连房里头的人都要避着,怎经得再来她们两个时不时地掺和?
含雪忙道:“这怎么好呢?这可是婢妾们的份内事。”
“我说好就好,”琉璃摆手,端起茶来,“就这么定了。”
既这么着,再不走就不好了。含雪凝霜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琉璃估摸着时间不早,因也要去荣熙堂,于是随后也出了门。
回来时祈允灏也到家了,如果没有事情耽搁,正常回来都是这个时候。他最近不需要遁城了,只在营里。圣上这恢复早朝,各部便也都回到了正轨,城门虽然还是派着重兵把守,遁城却自有提督府负责。
琉璃走过去给他换衣,说道:“将军今儿怎么没着盔甲?”她记得中午在西湖楼见到他时,他身上是穿着银甲的。
祈允灏道:“脱在营里了。”说着大约也是觉得她问得不平常,于是又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会儿,问道:“我方才听范云说,你今儿去西湖楼了?”
琉璃给他束着腰带,点头道:“嗯,跟何府四夫人见面吃了个饭。听说四老爷的姨娘又有喜了,顺便给了些赏赐让她捎回去。”说着微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往他腰上挂玉佩与荷包,神情举止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什么。
祈允灏盯着她头顶。半日又抬手往她发上抚了抚,笑着走出门去。他也不是傻子,何府四房的姨娘有喜,值得她特地约了人家夫人出来吃饭?他不是一定要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她这样提防他,让他心里有点发苦。
翌日早上季小全就进府来了,琉璃也不说二话。只留了蕊儿她们三个,然后把人都支下去。拿了张写了字的纸出来与他道:“我听蕊儿说你读过几年书的,这张纸有几个地方,相应地写了几个名字,你都悄悄地去查访一下,问问他们当初造访过他们的那一男一女究竟长什么模样,有什么可以提供他们身份特征的线索,尽可能地多问问,有什么可疑的全都记下来回我。”
季小全将纸接下,看了纸上两眼,瞬间明白琉璃要他做什么。当下把它收好在怀,凝重地道:“小的谨遵奶奶吩咐。只是这人数巨大,要想有成果,也得花上些时日。”
“我知道。”琉璃点头,遂从月桂手上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来。递给他:“既然要去,就得装得像样点儿。这里头是三套换洗衣服,扮成什么人去问,你自己拿主意。还有两百两银子在内,出这个门后你就找个隐秘的地方将衣服换了,再租个小屋子住着,不要让人知道你跟定北王府有关,直到你办完事回来见我为止。”
等季小全接了包袱,她又盯着他道:“记住,我有两个目的,一是要你查出那些证据去了何人手上,二则是要你再想办法重新捞出些证据来。这件事很有危险,你必须处处小心。”
此事事关多少条人命,与案的人又怎么会容许她顺顺利利去明察暗访?她不能不这么叮嘱着。
“请奶奶放心,小的一定安然无恙地把事情办回来。”季小全郑重地说。
琉璃吐了口气,往后仰到椅背上,她虽然知道他办事稳重,心思也缜密,可到底跟自己的日子不长,对他实力究竟如何也不甚了解,这样的大事,她不能不担着几分心的。可是,眼下除了他以外,她又没有更好的人选,于是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等你回来,我再对你的差事另做打算。”
这也算是一个保证。
这件事对于他与她双方都极有意义,他若办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于她来说,她得到了一个能干而且值得托付大事的助手。而于他来说,得到她的信任,并且看到她能够最终把何苁立斗垮,自然从中也会看到她深藏的力量,反过来信任她。这也是他能够从此安心为她尽忠的动力。
琉璃让蕊儿送了季小全出去,自己却觉有些疲惫。她这么处心积虑在对付的人,竟然是她的生父,她母亲到死都还抱着希望的那个男人,这可真是件悲哀的事。
在等待季小全办事回来的当口,王府也开始在为中秋节做准备了。
当然这些是梅氏与管事们的事,并不必琉璃亲自参与,不过,朝庆堂里今年添了新主母,想当然也比往年热闹些了。
听范云说,从前定北王与祈允灏祈允恪他们不在,府上过中秋也就是梅氏带着祈允靖与祈木兰在,人少无趣得紧,也就不怎么过这个节。这两天他们回来了,又娶了何毓华,按说要热闹些了,可是何毓华不是个好热闹的,祈允灏又总跟定北王夫妇不对付,所以还是各过各的。于是弄得府里上下当差的人都对府上过节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这可是琉璃嫁过来后头个节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冷冷清清过了。所以离中秋还有十来天,她就让范云买了好些花灯回来,准备要在长房里办个小小的花灯会,让所有人来猜谜,猜中的就有赏。又在小厨房做起了月饼,各种馅儿的。
正好连日天雨,琉璃也不大爱出门,便请教了厨娘如何拿月饼模子拍月饼,让蕊儿拿了和好的面团和馅,在花厅里行动起来。房里丫头们包括铃兰扶桑她们都出动了,厨娘乐得让她们去做,喜颠颠退了下去。
琉璃拿了梅花状的模子拍了三个饼,月桂正要点评,小丫鬟就进来说:“大姑娘差了人来问,说想来坐坐,请奶奶示下。”
琉璃抬头看去,果然见廊下站着个小丫头,脚下鞋子已经湿漉漉地了。
“能啊,怎么不能?月桂你去把大姑娘请过来。”
琉璃吩咐道。祈木兰虽然也住在东跨院这边,但是与她素无来往,琉璃也就没起过邀她来坐坐的想法。这会子突然要来,当然也就只能做足面子,让月桂亲自去接了。
屋里这些人听说祈木兰要来,忽然也就停止说笑了,纷纷下去各忙各的,蕊儿替琉璃端了药走过来,说道:“这大姑娘突然要来凑热闹,不知道什么意思?”琉璃头也没抬,继续将面团压进饼模里,往摊开的棉布上拍去,“你管她什么意思,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祈木兰因为才十岁,琉璃平素对她关注不多,加之她如今也请了女师在读书,往荣熙堂去的机会也不多,琉璃更可谓是对她一无所知。
不过,从琉璃往她房里送了两回吃的,她却一次也没有踏过朝庆堂的门槛来看,梅氏这家教也就可见一斑了。
很快,祈木兰就来了。月桂引着她进了厅堂的门,她皱眉往四下看了看,挥着鼻子跟前空气道:“怎么一股怪味儿?”
琉璃擦了手,起身道:“哟,是大姑娘来了。蕊儿还不去沏茶。”
祈木兰往她身上一打量,然后又看向这屋里四处,那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我记得大哥原先这屋子可不是这模样的,当初蕙姐姐在这里住时,这里摆着好些字画儿呢,怎么大嫂一来,就全变味儿了?”
“蕙姐姐?”
琉璃捕捉到这字眼儿,眼前立时闪过段文蕙的模样。
“对啊,蕙姐姐!”祈木兰扬高声音道,“蕙姐姐可是咱们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二嫂来也不差呢!大嫂是不喜欢字画,还是不喜欢蕙姐姐,怎么把这屋里的东西全都改了?”
这屋子琉璃自打住进来时就这模样,她没觉得什么不好,于是也就没怎么动。再加之也许是从郭遐那里学来的毛病,她喜欢专室专用,读书写字的地方一定是在书房,会客一定是在厅堂,所以从来没起过往厅堂里挂许多字画的心思。
她这意思是,段文蕙在这里住过?
祈木兰在椅上坐下,蕊儿端了茶来,她皱眉道:“我只喝雀舌。”
蕊儿怔住。琉璃笑道:“去拿雀舌。”
祈木兰看着蕊儿下去了,才又往桌上子那月饼摊子望去。“我听说大嫂在屋里做月饼,这可是下人们做的活儿,大嫂好歹也是个命妇,做这些个,就不怕丢了大哥的脸面么?”
琉璃笑意盎然,“无妨,你大哥脸面大了去了,这一星半点的没什么。”
祈木兰不妨这么说,顿时沉下脸来,“大嫂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怎么能这么说大哥呢?蕙姐姐可从来不这样!什么叫他脸面大了去,这是你身为妻子该说的话吗?”
琉璃道:“大姑娘做过别人妻子吗?”
祈木兰顿住。
琉璃笑了笑,“大姑娘要是没做过,怎么身为妻子该怎么说话?”
祈木兰脸红了,怨忿地瞪了她,“我知道你伶牙利齿,连爹爹与娘亲都可以顶撞,他们不计较是他们大人有大量,我可不是他们,你可别指望着我好欺负!府里每到节日都是那么过的,凭什么你这里就要格外不同一些?你们关起门来点灯笼蒸月饼,是不是成心怪母亲苛待你了?”
、243 药方子呢?
琉璃笑了,“大姑娘这话说的,你一来就挑我这里不是那里不是,怎么成了我欺负你了?你要是乖乖呆在云溪苑,我想欺负你也欺负不成是不是?再有了,我这长房里怎么着是我的事,也没有开门放人进来乐呵,怎么就成了成心责怪夫人了?你年纪小,我也不与你计较,我这里坐了一天了,出去逛逛去,就不陪了。”
说着把月桂叫过来:“好生招呼大姑娘,不得怠慢了。”
说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看她过得太逍遥,所以上门找碴来了!她可没心情陪个小丫头斗嘴,赢了胜之不武,输了又不甘心,索性晾了她在这儿,随她去罢。
出了院门顺着跨院廊下走了走,海棠就追上来了:“回奶奶,我去打听过了,原来府里听说咱们院儿自己过中秋,好些人都在议论这个事儿,言语里还在怪责梅夫人不擅治家,才把偌大个王府整得死气沉沉地,大姑娘不经意听见了,这就上咱们院来找不自在来了。”
琉璃扭头:“这都是原话?”
“那倒不是,”海棠道:“不过意思差不多,总之是觉得府里不像别的府那么热闹,所以都颇有微词。”
琉璃停步想了想,但凡府里有几个奴才的,哪里有不背地里说主子的?要说琉璃自己过节招致了下人对梅氏的不满,这话倒也可信。不过,她可不在乎呢,她又不是要跟她梅氏口袋里掏钱,就不信自己关起门来过个节还妨碍她了!
也就愈发地不愿回去面对祈木兰了。
逛了两圈,估摸着她也不好意思在屋里呆这么久,便就转身回屋。到了廊下见铃兰等人正扶的扶桌子,扫的扫地,便道:“这是怎么了?”
月桂拿着个簸箕走进来,说道:“奶奶就别问了,提起就气人。那大姑娘等奶奶走了。居然把咱们桌子掀了个底朝天。把咱们辛苦做的月饼全都撂地上了!”
琉璃看了眼四下,果然到处都是面粉,心里也很无语。但她还真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实在有*份。于是道:“掀了就掀了,没了就再做。让厨下再和一盆面和馅!看她还跑过来掀不掀?”
厨娘将面馅又送来了,琉璃洗了手再往饼模里压面。
蕊儿她们见她斗志不减,加上铃兰她们也还未尽兴呢。于是面饼摊子又很快架了起来。
正忙活着,转身出门的厨娘忽地就朝外弯了腰道“将军”。
琉璃抬头瞧去。就见祈允灏披着斗蓬走了进来。外面雨已经停了,而他靴子上有些泥泞。真不他今儿这么早回来,于是连忙让人上前替他解斗蓬。
见得琉璃两手沾着面正在忙活,祈允灏望了望,便也走了过来,“你在做月饼?”
琉璃点头,洗手从里头给他拿来双干爽的鞋,然后转身去沏茶。端茶回来时他也在桌旁坐下了,拿着饼模看了看,“这个。我也会。”琉璃还没表示出疑问呢,说着,他就往琉璃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干后,即熟练地从盆里另取了个饼模来。压了一团和了馅的面进去。
琉璃看他动作很是纯熟,便问:“将军怎么会做这个?”
祈允灏将面团紧紧地压进饼模里,然后拿着它往布上一拍,一个完美的八边形月饼就出来了。
“长年行军打仗的人,要是连这些都不会做,那怎么生存?往年我们在大漠的时候,要是战情不急,将士们想家了,也会做些各自家乡的小吃。所以我不但会做月饼,还会包饺子,烙煎饼,对了,你们杭州的年糕和粽子我也会做。”说到这里,他略有些得意地扬起唇角,一面仔细压着手下已塞进模子去的面团。
琉璃头次听他提起在外从军的事,便就没插话,一面也拿起饼模学他的样子做起来。一面想着,杭州的年糕是许多年没吃过了,自打进了京,就没遇上过几个南边儿的人,就更别提这些小吃了。还真有些想念。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在杭州住过?
琉璃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正好顿住了,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