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白，说了多少遍，我不是爹爹。”云悠有些无奈地说道。
短短的十年，云悠把自己磨成了一把利剑，一跃至金丹期大圆满，只差一步便能碎丹成婴。
但是她将所有的感情都收敛了起来，变得如同寒冰般冷傲孤清，灵动似水的黑眸冻结般，越来越像以前的白溯。
只会面对亲近的人和事物时，她才会露出柔和的表情。
云悠始终不愿意相信白溯已死，偶尔也会到他们初识的地方怀缅。却在一次前往青鸾峰的时候，在草丛中发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黑猫。
那时候的小黑猫还未开眼。她寻了好些天，也没有找到小黑猫的主人和母亲，似乎是被遗弃了。
云悠觉得它的出现十分特殊，于是她收养了它，并为它改名“狗蛋”，以此纪念白溯。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睛，然后从桌上跳下，变成了一团毛绒绒的白色猫团子，几步跑到云悠面前。
“呜喵。”小白猫低下头，有些委屈地在云悠的脚跟上蹭了蹭。
在石桌上卷缩成一团的小黑猫也不甘示弱，立刻跑了下来，抱住云悠的另一条腿。
云悠微微一笑，将小白猫和小黑猫都抱到了怀里，小白猫想用爪子去拨弄小黑猫的耳朵，但犹豫地抬头看了云悠一眼，还是乖乖地窝在云悠怀里，不动了。
“喵？”小黑猫则懵懂地看着小白猫，奶声奶气地叫唤了一声。
云悠带着两只小猫离开了碧落峰。
在到达执事大殿时，却有一人从飞剑落下，拦在了她的面前。
来人一身浩然正气。他面容俊朗，剑眉英挺，双眸深邃，鼻梁高挺，虽然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压迫，是一种从气势上的震慑。他身体颀长，着一身黑衣，右手握着一把也雕刻精致镶满珠宝的利剑，剑柄爬着龙闻，剑鞘是凸出的千百怪兽，都张着血盆大口。
“云师叔。”他朝云悠一抱拳道，“我是无量峰的弟子林楚涯，朱雀剑派的客人已经到达玄天剑宗，我奉掌门之命，请云师叔前往迎接朱雀剑派的来客。”
十年的时间，足够玄天剑宗又培养出一批优秀的苗子。无量峰的林楚涯是玄天剑宗最近崛起的新秀弟子，他出是修仙世家林家的嫡系传人，跟从前的天之骄子白溯一样，亦是纯阳之体和天灵之根。
他仪表堂堂，相貌出众，而且并没有白溯那般待人冷若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他很快取代了白溯成为玄天剑宗年轻女修中的倾慕之人，而白溯陨落的哀伤，似乎已经众弟子的记忆中淡出了。
“我知道了。”云悠并未受到他气势的影响，只是脸容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便带着两只小猫朝另一方向离开了。
“云师叔，我……”林楚涯想开口叫住她，但她已经御剑走远了。
看着云悠的背影，林楚涯不由有些失神。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依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的身后，两名年轻的女弟子看到他时，不由惊喜地上前：“林师兄……”
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林楚涯忽地回过神来，却没有看那两名女弟子一眼，而是径自离开了。
“哼！”其中一名粉衣女修有些不甘地跺了跺脚，盯着云悠远去的背影愤恨道，“装什么清高，还真以为自己冰清玉洁，以前她害死了白溯师叔，说什么用情专一，不过短短几年就把他忘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将他害死的。装得比谁都冷清，却到处勾三搭四。现在连林师兄也被她勾走了魂魄……”
“南冰依，你怎么能这样说云师叔！”另外的绿衣女修连忙拉住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万一让人听见……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
绿衣女修的话却让南冰伊愈发激动：“别人听见才好，好让大家都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够了！”
一个愤怒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
绿衣女修看到来人时，不由慌了起来，连忙拉扯南冰依的衣袖。
“蓝若儿，不要拉我！”南冰依有些不耐地甩开她的手，转过头去，“谁……”
仅是一眼，她立刻变得惊慌无措，迅速低下头去：“沈、沈师叔！”
沈欣茹看着两人冷笑出声：“在背后议论别人，肆意散播不实的谣言，这是你们身为玄天剑宗弟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瓶酱油
“我……”
南冰依紧紧咬着下唇，低着头，答不上一句话来。
“身为修真者，理应一心问道，而不是将心思放在那些不入流的勾心斗角中！你们该自己好好想一想，当初你们加入玄天剑宗是为了什么？否则等心魔滋生，后悔莫及的时候……”
南冰依没有等沈欣茹将话说完，便一跺脚，径自朝西跑去。
一旁低着头的蓝若儿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精光，她恭顺地开口说道：“沈师叔教训得是，我没想到南冰依会对云师叔有这么大的恶意……我会替师叔好好劝说她的。”
朝沈欣茹行了一礼后，蓝若儿也转身离去，走的却是跟南冰依相反的方向。
沈欣茹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心深蹙，久久没有说话。
她看得出来，这两名女弟子，心思都并不纯净，一个心中因嫉生恨，一个则充满心计。却因为资质上乘，而直接进入了内门。
心境也是衡量修真之人的一个重要的标准，但玄天剑宗对于弟子的筛选，却明显将资质放在首位。她不由思考，玄天剑宗挑选弟子的程序是否过于腐朽了。
沈欣茹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空，看得有些出神。
十年的时间过去，无论是玄天剑宗，还是整个修仙界，都物是人非了。
虽然许多事情早已脱离了上辈子的轨道，她并不用重蹈上辈子被乔三和沈心柔背叛的命运，而那一对狗男女也如她的愿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是她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空间中那只来去无影的大虫，已经变成一条宛如巨龙的庞然大物。
它不断吸食她放置在空间内的东西，她曾经搜罗的奇珍异草、神器法宝，全部成为了大虫的食物。那只大虫来无影、去无踪，就仿佛她的空间是它的领土一样，随心所欲，她却拿它丝毫没有办法。
大虫并不满足于她每日提供的奇珍异草，还不断吸食她的精元。她曾试过将空间毁掉，但因为已经滴血认主，根本无法摆脱它。
身体和精血成为了大虫的养料，沈欣茹能感觉到，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了。
如果她当初没有因为贪得无厌，抢走原本属于其他人的机缘，今天是否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
或许，她当初真不应该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自十年前玄天剑宗发生的那一场不少的动荡后，沈欣茹想了许多事——有关于前世的，现在的，还有未来的。
她放弃了继续走以前那条偏执的复仇道路，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玄天剑宗上。
现在的玄天剑宗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光鲜，但实质上……
从乔三带着沈心柔背叛门派出逃开始，长老就开始对沈问天的一些决策和做法不满，并且这种不满日益扩大。
只是玄天剑宗目前存在的问题，并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
但即使这样……
暗叹了一口气，沈欣茹收回了视线，抬步向着玄天殿的方向走去，目光却变得异常坚定。
她不能让外公和娘亲珍重的东西，在沈问天的手中毁掉！
*
与此同时，落霞峰中。
茂盛的大树浓荫之下，一群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的杂役弟子将一名长相清秀的黄衣青年团团围住。
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面孔，黄大壮不禁感叹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转眼间就把猪给杀光了。
因为担心乔三寻仇，这些年来除了系统发布的任务外，他也都是安安分分地待在玄天剑宗中，哪里也不去了。
不过自从乔三判门、白溯陨落后，系统也没怎么发布过什么主线任务，也就发布一些例如除草、打扫茅厕、挑粪之类的小任务。
于是，黄大壮在玄天剑宗这一待就是十年。
当时，他的小说设定的情节是，乔三揭露出自己真正身份、叛出门派后，便是“十年后”的情节了。
原本以为系统会给他开一个金手指，让他直接跨到十年后。现在看来，果然是他想多了……呵。
“大壮哥，你刚刚说到那个大反派傻三历尽艰辛终于潜入了玄天剑宗的密室中，那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有没有偷到那本神功秘籍《菊花宝典》？”一个灰衣少年开口提问道，他看着黄大壮的眼中满是崇拜。
没错，十年之后的黄大壮，依然是落霞峰的首席杂役大弟子，他就是落霞峰中传说般的存在。他带领着一群普通的杂役弟子……
给他们讲故事。
黄大壮将快要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清了一下嗓子，有些得意道：“那个傻三当然没有成功！这是因为有着英明神武的我及时发现了他的阴谋……”
“……最后，傻三的计谋失败，落荒逃出了玄天剑宗。而向来做好事不留名的我悄悄地离开了，正如我轻轻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事情结束后，我回到了落霞峰中，继续清洗茅厕的工作……”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叹息出声，有些忧伤道：“我并不是一个爱好争名夺利的人，修仙界中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适合我，所以我继续做着普通的杂役弟子，做着那些简单的工作，守护着玄天剑宗的安危。”
一众杂役弟子听了黄大壮绘声绘色的夸夸其谈，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们还陷在那跌宕起伏、精彩万分的情节中，身临其境一般。
过了许久，这些少年才从黄大壮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那名灰衣的杂役弟子眼中闪着光，语气里更是十足的崇拜：“真不愧是大壮哥！就是说，就算是亲传弟子又怎样？那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们杂役弟子呢！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像大壮哥一样的人！”
“说得对，大壮哥才是玄天剑宗里深藏不露的高手。”
“没错！我日后也要成为落霞峰的首席杂役大弟子。”
……
被这样一顿夸赞，黄大壮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了，他心里满满是得意的情绪。
“你们后生可畏，一定能前浪推后浪，成为一个像我一样——”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混杂着怒火的高嗓门的声音打断。
“黄大壮！你又在跟新弟子们胡说些什么？你今天的活干完了吗？”
“不好，管事来了！快跑！”
那一群少年交换了一个如临大敌的眼神，立刻化作了鸟散。
黄大壮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落霞峰的管事举着一把扫帚怒气冲冲向着他狂奔而来，对着他就是一扫帚下来。
黄大壮惊慌失措地跳开：“嗷嗷嗷啊，管事爷爷你做什么？”
管事扯着大嗓门，举着扫帚追着他满山奔跑，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道：“跟你同期的杂役弟子都晋升了，就连最糟糕的杂五灵根弟子也筑了基，成为普通的内门弟子，就你至今，还不快去干活？”
黄大壮上窜下跳：“啊啊啊管事爷爷你别生气，我马上去挑粪！”
从某种意义上说，落霞峰的首席杂役大弟子，也可以被称为“首席杂役·干活最多·大弟子”。
*
玄天峰，议事堂。
云悠抱着两只白猫刚踏进殿中，就听见一个嚣张得欠揍的声音传入耳中：“玄天剑宗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我们远道而来，却以还有人未到将我们晾在这里。哼，说等什么重要的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让我们——”
云悠的脚步顿了一下，小白猫趁机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跳落到地上，留下小黑猫无措地望向它，叫唤了一声。
“喵？”
说话之人，一身红衣，金色丝线绣成的朱雀在他的衣摆上飞舞。红衣男子长相妖孽，媚眼如丝，眉心上一滴火红的朱砂，更衬得他长相妖艳。
听到脚步声，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只是当他转过身时，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都卡在了喉咙里，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惊讶。
云悠走入殿中，朝他略点了点头：“第五道友。”
第五夜微张着嘴巴打量了云悠半晌，似是认出她来了，脱口而出：“你……你是云悠？！”
多年不见，她的长相愈发出尘艳艳，一双水灵的眼睛如今已是盛满风情，她眉若弯月，鼻比羊脂，唇色是自然的红润，举止投足间都是两年前没有的成熟。
眼前的女子，让第五夜很难将她与当初那个被白溯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不等云悠开口，第五夜已经挤了过来，一脸稀奇地打量着她，疑惑地开口道：“哎哎，你居然不喊我大红了？你以前跟白溯……”
这个名字一出口，却让周围的空气徒然冷了几分。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第五夜也意识到失言，赶紧收住了话题，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云悠略微垂下眼，神色平静地说道：“让贵派几位道友久候了，是我招呼不周，望几位见谅。”
这样生疏的语气让第五夜有些无法适应，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还是喊我大红吧？”
“第五道友说笑了。”
第五夜：“……”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更压抑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从云悠背后探出脑袋，眨着一双水灵灵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第五夜。
第五夜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小姑娘问道：“她该不会是你的女儿吧？”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两只小虎牙，冲他甜甜地笑了：“爷爷。”
第五夜：“……”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瓶酱油
爷……爷爷？！
听到这个称呼，第五夜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向自己的脸，随即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有这么老吗？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躲在云悠身后的小姑娘已经朝他扑了过来，亲昵地在他的手心上撑了撑，又试图攀爬上他的背部。
在小姑娘触碰到自己的手心时，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