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连她都不知道,这话是说
给他听的,还是在安慰自己。
“阿鸢,我出征之后,府里的一切都由你来打理。”他温柔地挽起她的手,理了理她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他笑了笑,轻声说道,“不早了,我们早些就寝吧。”
萧鸢还未做出反应,他已经挥退了房里的下人,垃着她到床边坐下,黑色的眼珠暖暖地凝视着她,看得她都有些无所遁形,脚步都不由后退了些。
就寝,出自一个男人之口,那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她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正在解她腰带的那只手,看着他不解的神情,她瞥过头,说道:“明日要出征,不宜。。。劳累。。。。”
王蕴之愣了半响,忽然大笑起来,原本尴尬无比的气氛顿时消散:“阿鸢莫不是认为我如此不堪,区区床笫之间就能让我劳累了?”趁机扯开了她的腰带,三五下就除了她的外衣,看出了她的挣扎,他边拉过被子边说着,“放心,既然你不愿,我自是不会勉强,只是。。。。”他双手从后圈紧了她的细腰,下巴轻靠在她的肩窝处,语气轻柔,带动着灼热的呼吸,“只是阿鸢,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萧鸢浑身被他抱着,是动弹不得,他的呼吸带过,吹落了的那些发丝覆盖住了她此刻是心情。王蕴之为人捉摸不透,他一味地对她好,这样的好让她本能地觉着背后定是藏了阴谋,直至这一刻,对他的戒心才全部消除。
若是有所图谋,明日就要出征的他,又何必多做这些功夫?
即便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们到底是夫妻,或许和他过这般平淡而真实的日子,也是不错的。如此想着,她皱紧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转过身来,对着他,难得地露出真诚的笑来:“子远,等你这次回朝,我便。。。。。。”
王蕴之一怔,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唇角微笑:“好。”可心中却是苦涩连连。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去回来的可能是寥寥无几,忽然,他觉得很懊悔,为何今夜还要来此徒增烦恼,他在这里多呆一刻,带去的牵挂就越多。
“你不开心?”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愁容。
横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紧了几分,他摇摇头:“没有,很开心。”起身吹灭了蜡烛,又垃了垃被子,“睡吧。”
“嗯。”萧鸢有些疑惑,不知不觉间,他均匀的呼吸传来时,她才挥去了各种胡思乱想,笑了下,也跟着进入梦乡了。
若是第
二天能不早早被人唤醒,这一觉就能睡得更踏实些了。
萧鸢从来都是巳时才醒的,今日足足提早了一个时辰,她显然还在昏昏沉沉中,睁开一条缝见王蕴之已经下了床,由下人伺候着穿衣了,她也只好咬牙起了身。今日是他随军出城的日子,断断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她清了清嗓子,唤了唤青宁。
等待之际,王蕴之大步走到床前,趁着她迷糊,轻轻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下次,该吻这里。”指了指她红艳的双唇,目光含笑。
腾地,她的面色泛红,微怒地看着他,这青天白日的,他也不知羞。
“生气的阿鸢也很好看。”他爽朗地笑了,起身正想唤下人伺候她更衣,捧着衣物的青宁已经来到了房门前,他抬头看着她时,也不知怎的,青宁居然身形一晃。他也毫不在意,命人取来他的铠甲来。这边萧鸢穿着她的宫服,那边他身上一件件地套上盔甲,两人都是沉默,时不时地相视一眼,气氛美好又温馨。
嘶。
萧鸢拧眉,青宁在给她系上腰带上不小心收得太紧,勒得她有些难受了。
“奴婢。。。。。”青宁自己也吓着了。
“没事。”摆摆手,让青宁赶紧帮她更完衣。
如此,两人一道出了竹毁园,王蕴之还特意交代了下,日后这府里的一切都要听萧鸢的,若敢不从,就等着家法伺候。这些话算是帮她立威,她虽无意执掌王家,可总是他的心意,又想着日后是要和他过日子的,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接下了。
送军出城是大事,一早百姓早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王蕴之骑马在前头,萧鸢就在后头的马车上,一路上来皆是看热闹的人,一听说连皇帝皇后都来践行,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的百姓们也放下手头的活儿,想要一睹帝后的风采。
“真热闹。”她轻轻碎了句,催促着车夫快些,别误了时辰。
过了城墙,到了高台,被布置一新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龙椅,紧着的是皇帝的依仗。龙椅的下边,站立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黑压压的数百人,一眼望去是气势逼人。
他们一道走上高台,这时从萧衍正从御驾下来,步态闲适地走向那张龙椅,优雅坐定,嘴角含笑。今日的萧衍着一件绛紫金边龙袍,玉冠束发,华丽异常,若是从前的他是漂亮,现下,唯有羞煞潘安可以描绘一二。
萧衍抬手,朝着萧鸢的方向,笑得如孩童般纯真无暇:“皇姐,到朕这边来。”
底下的百姓暗暗咂舌,这陛下果真是个好皇帝,对待长姐那是好得没话说了,谁人不知皇帝身边的位置便意味着无比的荣耀,可看着这长公主的神态,似乎,有些不愿意?再看看那皇后的脸色,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这帝王家果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能懂的。
萧鸢走到他边上后,他笑得越发开怀。
随后点头示意礼官可以开始了,一位礼官佝偻着身从百官中走出,拿出纸娓娓念来,大多是些古时征战前的吉利话,意思无非是这次出征上顺天意,下顺民心,陛下乃英明之君诸如此类。
礼官唱完后,萧衍又命人端出两杯酒,一杯端到王蕴之面前,一段端到他面前,举起酒杯说道:“愿大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以慰朕心。”声音清和缓慢,没有一丝出征时应有的紧迫。
王蕴之接过杯子,看了看位上的萧衍,又看了看萧鸢,仰头喝尽,行了礼后步态沉重地走下高台。这时众人才见到这位陛下亲封的大将军是如何的模样,一身银光铠甲,眉宇之间尽是英气袭人。他翻身上马,动作流畅,点了兵后,在击鼓声中带领人马渐渐远去。
一直远到看不到人影了,众人才渐渐散去。
萧鸢微微叹气,正要离开,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扣住。
让傅婉先行回宫后,萧衍直接垃着她起身,她不悦地要抽回手,这一动,彻到了他的伤口。一下间,他的手上满是鲜血,绕是萧鸢也不敢再动弹半分了。
“皇姐,随朕来。”
趁着她心软之际,拉着她上了御驾,一旁跟着伺候的人立刻识趣地放下帷幔,他们坐上去后,他凝视着她好久好久,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思。忽然,他闷闷地开口:“皇姐怎么不戴那对耳环?那可是朕请了最好的工匠打造的。”
“到底何事,快些说吧。”
“没什么,就是想皇姐了。”明明个头比她高出不少,他还是喜欢弯着腰,弓着身子靠在她怀里。刚想蹭蹭,似是想到了什么,脑袋凌在了半空中,抬眼盯着她的额头出神了。
“为什么把他派去前线?”
他舔舔嘴唇,睁着无辜的眼睛:“朝中无可用之人。”
“萧衍!”她怒道。
“皇姐真的想知道?”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慢慢靠近。伸出一手拖着她的后脑,那只受伤的手就紧紧地圈着她,算准了她会念着自己有伤不会多做挣扎,他便越发肆意地靠近,直至四目相对,气氛暧昧。
手一用力,唇边的笑就在那一瞬消失了。
“这便是答案!”
他的唇吻上她的额,起初是轻柔以待,不知何时就变得粗重起来,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轻微的撕咬。萧鸢只觉额头发麻,可怎么也推不开身上的人,正想敲他的后脑把他打醒,额间传来一阵湿漉漉的触感。
他在,舔?
她一怔,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僵住了身子,有些酥麻,也有些。。。。无法抗拒。
他灵巧的舌包围着额间的红印,无比轻柔,他凝着她,从他唇齿之间蹦出了这么一句,低沉而有力:“皇姐的一切都是阿衍的,别人,绝对不准遐想!”完后,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迅速离开,他笑眯眯地看着恍然的萧鸢,“皇姐,想不想知道王蕴之是谁?”
☆、30呼唤神龙
“皇姐若是想知道,就随阿衍回宫好不好?”
这回,萧衍是毫无顾忌地扑入萧鸢的怀里,她看着他,不言不语,神色淡定。果然,他是借着王蕴之的事再提回宫之事,可她已然决定要和王蕴之好好过日子了,就不想再听这些。萧鸢轻轻地推开他,怕再扯到了他的伤口,是不敢用力。
“若没其他事,我这就回去了。”
“皇姐!”
萧衍刚想伸手拉住她,无奈手心一痛,眼看着她快步起身下了御驾,连衣角的边都没有碰到。帷幔之外她的身影一闪而过,萧衍心头一阵失落,怔怔地坐回位上,还是太监轻声提醒着他才回了神。
匆匆上了马车后,萧鸢不由地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方才的那幕怎的就让她有些恍然了,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如此想着她也松弛了下来,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待青宁进来伺候时,大声‘啊’了出来,指着她的额头,是又惊又怕的。
“公主,您的额头。。。。”
青宁赶忙从小匣子里拿出一面镜子,萧鸢随意地一瞥,只见她的额间泛着血丝,不看倒好,这一看越发觉得隐隐作痛,心中腹诽,萧衍也太不知轻重了。刚要伸手去触摸,青宁立刻制止了,从一旁小盒子里拿出了药瓶,轻轻地抹在她的伤口上。
“好了。”青宁抬头,对上了她凉凉的目光,“公主。。。。”
被青宁一提,她是想起来了什么,轻哼一声,唇边勾起了讥讽的弧度:“青宁,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了,我从未想过你也会出卖我。”青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立马退后几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正想开口,下巴被用力挑起。
萧鸢一下就甩开了手,难怪他看着自己的额头时,眼神是那般深沉,原来这里头是有这个缘故了。今日一早王蕴之落下一吻时,唯有青宁看到,不是她向萧衍告的密还能有谁?
“公主,奴婢。。。。”把心一横,又磕了个头,青宁打算和盘托出,“是奴婢向陛下告的密,但是陛下只是想知道公主过得好不好,绝无做伤害过公主的事!奴婢可以指天发誓!”
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所措起来,听雨背叛了她,现在也轮到一直忠心的青宁,莫不是她身边就没有一个可靠的?想起了萧衍曾说过府里有他安插的人,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青宁,她宁愿是别人,也总好比这般让她寒了心。
一路上,
萧鸢都是沉默着,回府之后,她的日子依旧如常,平淡如水,倒也舒心。
这些天隔三差五地都能收到家书,多是挂念的甜言,念了最后一行的‘务念,甚好’,她缓缓笑了,整封家书字体端庄大气,像极了他的为人。每次收到家书,她都会好好地保存起来,放在一个匣子内,就算是她这个当妻子的一点心意。
算算日子,今日的家书也该到了。
“公主,您怎么坐在这里?”
萧鸢看着青宁,自那之后就一直冷落着青宁,今天她是怎么也忍不下去了,放下手头的活儿,跪在萧鸢面前,哭着说道:“奴婢日后不会泄露公主的事了,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
半扶起了青宁,弄得她呆了半天。
“不必,没了你,自会有别人。”她摆摆手,唇边溢出了一丝无奈的叹息,“你去打探打探,家书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在路上耽搁了?”她虽出宫在外,关于朝中的消息还是会传到她的耳里,隐隐约约听着说是前线不甚太平,她心下一纠,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敛了敛神,吩咐青宁赶紧去打听。
从前线传来的消息,是经由信使经过一道道关卡送到萧衍的手上。
此刻的萧衍无需上朝,他还懒懒地躺在榻上,赏玩着古迹名画。桌上堆满了明晃晃的折子,他是一封也不看,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说着什么,无非就是前线危及,请求朝廷支援罢了。他轻蔑地笑了,若是派兵支援了,那岂不是让他布的局落空了?
刚支起了身子,石安躬身呈上了信使连夜快马加鞭送来的战况。
“今日又有什么新鲜的?”他斜昵了眼,根本没有接过的意思。
“中书令,死了。”石安笑着再次呈上,这一次,萧衍没有拒绝,面带喜色地拆开信件,一字一字地看着,读到最后时他的嘴巴不可抑制地上扬,大手一拍,连连喝了几声好。
“皇姐那里。。。。”他捏着信,神色激动。
“这样的喜事奴才自然不会忘记长公主,想必现在已经知道了。”
“很、好!”
萧衍笑意盎然地躺回了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把那封信轻轻地放在心口,瞬间他觉着心情舒爽。他早就想王蕴之步入西天了,可惜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近日周国犯境,倒是天赐良机,除了这个心头刺,接下来,皇
姐应该就会回宫来了,只是,皇姐恐怕会生气。
他虽预料到了萧鸢的怒意,可没想到是如此之烈。
萧鸢一路风风火火地进宫,临华宫外的宫人且让她稍等片刻,好回去通报,也被她一脚踢开,她大声呵斥:“都给本宫滚开,谁挡着本宫,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宫人们只好退了下去,谁也不敢惹了这位主子。
轰!
她直接踹开了临华宫正殿的大门。
外头的冷风嗖嗖灌入,吹得萧衍胸前的那封信飘到了她的脚边。拿起信一一看来,她猛地撕了个粉碎,让青宁打听家书的下落,居然来报说是王蕴之死了?真是可笑至极,不过五日,一个大将军会战死沙场,这如何让人信服?
唯一的解释便是萧衍借刀杀人!
“朕真好想着皇姐呢,皇姐是不是也想着朕所以才进宫的?”萧衍缓缓起身,眉目温和,哪还有方才的狠辣无情。伸手想拉住她,不想劈头盖脸飞来一个纸团,不疼,可他足足愣了半响,“皇姐。。。。”
“是你做的手脚。”没有疑问,萧鸢异常确定,“那是我的夫君,你居然下如此狠手?”
萧衍微微抿嘴,半侧过身去,被光遮蔽了的面上是挥之不去的阴沉:“即便那日我对皇姐做了那样的事,皇姐也没对朕动手,可今日为了个王蕴之。。。。。。”他猛然抬眸,目光灼然,“那皇姐可了解你、的、夫、君?”
他重重咬着那几个字,而后眼色一冷,呵退了所有宫人,若有上前一步者,杀无赦!
强势地拉过萧鸢,推落了桌上的折子,捧出一个漆木盒子,他不顾手中的伤硬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