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水德来将我儿抱走了,如今竟是在那女仙手上!
我脸上不露悲切地问水德:“今晚,月亮圆么?”
当年水德与我赏月时说:“我北海星君在此对月起誓,与心媚相爱到永远!”
水德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心媚,我是真心爱天意的!”
“哦,原来你们才是真爱!”我也不去看他们,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水德是在昨晚知道我是母神座下五使之一的白使的,就在他将我儿抱到面前这个女仙的宫阁时,女仙告诉他的!
在女仙要以我们的孩儿威胁我时他终是选择了那女仙,终是对我们的孩儿没有一点疼惜。
昨日他将我儿抱走我便觉得不对,一路跟到了女仙的宫阁,就在九重天上。
我自母神让我降临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千万年,如今这世间能发现我隐在他身后的仙当真是少之又少。
女仙要他拿我们的孩子来要挟我,她要阿茶的精魄!
阿茶,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虽然自父神、母神归于混沌之后,她便只掌管冥界,却是大多不理世事,多为几位鬼君在处理。
听闻她在九泉之坻魂散各界时先是震惊,然后千方百计却也只收得她一缕精魄。
却是不知道这女仙怎么知道阿茶的一缕精魄在我这的,竟然计划了几个千年来谋算我。
不过也是,这世间能不凭计谋在我手下拿走阿茶的精魄的早归于混沌了!
说来是我对不住阿茶,总想着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在她手上讨的了便宜,却不知道她未经世事,不识人心!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而水德也已经选择了这女仙,那我当然勉强不得。
他能痴心对那女仙,不因我是母神座下而立场变换也好,省得我还会因往日情分觉得对他不起!
昨日既然去了这女仙的宫阁,总不能空手而回,我总是将她的精魄勾了一缕出来,她想要阿茶的精魄,那便让她试试失去精魄的滋味。
水德和那女仙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水德似是有些羞愧,那女仙倒是个急性子,“白心媚,你当真以为水德是欢喜你吗?他不过为我接近你罢了!”
我看了水德一眼,“往日不过烟云,欢喜不欢喜都不重要了,只是不知女上神厉上神雷劫时缺了一律精魄能不能过?”
女仙这才发觉没了一律精魄,我以我荒泽白狐一族特殊禁制取了的精魄若是我不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你……你想要你儿子魂断于此?”那女仙听及此便是拿我儿威胁我。
“不碍的,女上神总是比我们更惜命些,我将我自己,我儿,阿茶,你的精魄以荒泽狐族独门禁制融合了,一荣俱荣,一陨俱陨!”
“心媚,你总是我北海的夫人!”水德一听说那女仙有闪失,就扑到我面前来。
我本能地将他一把推开。夜的噩梦再次向我恶狠狠袭来,我恐惧得浑身都要发抖。
水德来拉我的手:“心媚,你怎么了?”
我开始笑,笑得癫狂,我白心媚终是不该再信男人!
如今从前万分依恋的怀抱万分依恋的人,如今已变得让人不能忍受,我只是好奇,他既然那么喜欢眼前的女仙,又是怎么忍受那女仙为别的男仙所做的无理要求?
当初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怪自己怎么会痴恋一个这般没有立场担当的仙?活了那么多个千万年还是参不透人心!
本只是因一时的感动跟水德回了北海,却是几个千年的陪伴,总以为不放在心上的却怎么也没走。
等怀了孩子,又想等生下这个孩子,我就要回荒泽,从哪里开始,就应该在哪里结束。
却是又被算计……
“白心媚!你以为如此你就高枕无忧?可还记得昨日水德与你那杯茶水?”
昨日我在宫里又发了很久的呆,未央蹑手蹑脚推门进来,轻轻唤我:“主上,主上,您醒着吗?”
我压着嗓子咳嗽了声:“什么事?”
未央顿住步子:“君上回来了,邀您一同品茶。”
我烦闷地掀起被子遮住脸:“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但想想水德许久不曾回过北海,便是略微收拾下与他品了道茶!
“那茶里有上古禁制,你可是品出来了?”那女仙笑得张狂。
我已经感觉到我一身修为怎么也是不出来,看来这女仙算计确实不错,拿了这般一天后起效的禁制与我,正好让我可以束手就擒。
难怪要等我生产过后才下这般禁制,生产过后,我身体的防御力会下降,若是我全盛时期,就算是上古禁制也是能察觉的。
我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将我四人的生死定在一起,我反而不敢与他们鱼死网破,我有个什么不要紧,若是阿茶真真归于混沌了,待来日父神、母亲回归……
我哑然失笑,看着眼前水德为这女仙掏心掏肺的样子,不禁想起在荒泽的时候……
那时候,在荒泽狐乡,若水德告诉我他已经有了心尖尖上的人,我是不会让他娶我的。
那时候,我还没有爱上他,我只是一个人很寂寞。
可他什么也没说,他娶了我,还将我带回了北海。
后来我想,不管怎样,他娶的是我,我们是拜了天地发了誓言的,我还有了我们的孩儿!
而他,也确实逐渐地对我温柔了。
我甚至庆幸地以为,他即便不爱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呢?
痴恋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变得非常卑微。
可如今,一梦醒来,原来一切不过一场阴谋,只有我才是那个痴人!
在这北海,如今只有我儿是我的唯一。
我一直想着,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要和水德牵着孩子的手,看十里云海翻腾,万丈金芒流霞。
可是终是个醒来的梦,我大彻大悟。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其实那本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不过一个路人,模模糊糊被牵扯近来,是命中的劫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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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现的第一个渣男,要让他怎么死呢?
第十六章 浮歌还是白歌
阿茶听得她白姨那平平淡淡,凉凉薄薄的声音就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般,心疼至极,这便是世人所言哀莫过于心死,最悲伤的表情莫过于没有表情。
阿茶她白姨说,后来虽然北海星君频频对她示好,但她心中是知道的,北海星君不过是希望她将天意女仙的精魄还给他罢了!
北海星君还常把孩子抱到她面前,道:“你可以摸摸他的脸,长得很像你。”
荒泽狐帝一脉因着血脉逆天的原因,子嗣极为艰难,不过只要怀上也就必定是狐族!
但深知如今这个孩子就是他们威胁她的筹码,她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对这个孩子的在乎!
阿茶她白姨说她喜欢这个孩子,可她如今没有办法带着他回到荒泽,她必须得抛弃他。
既然这样,就最好不要去摸他,不要去抱他,不要让自己对他产生更深的感情。
阿茶听及此则是愧疚非常,白姨为了她舍弃了自己的孩子,当时白姨定忍受了常人所不能体会的伤痛。
白歌则是自责非常,终是因为自己才让阿茶连带她白姨受了这许多苦楚,若不是因为天意,阿茶也不会九泉之坻魂散,白狐也不会再入痴恋之苦。
黑淼则是对九重天上那些忘恩负义的伪神愈发讨厌,若非父神、母神让他们降临这世间,他们……
父神、母神归于混沌了,天族就敢这般欺凌主上一脉……
“白姨怎么会被封印于此?”阿茶伏在白心媚怀里问道。
白心媚姗姗道来,“北海星君时常会与我坐坐,或说话,或不说话,但我终是没把女仙的精魄还给他!
北海星君天天来看我,他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他该是不知道还能跟我说什么,若非我命系那个女仙,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那时候毫无反抗之力的我灭杀掉。
我以前话不多,或许是自母神归于混沌后独自活了那么些千万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且那些日子实在是没兴趣说什么,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两人一起沉默。
他没有和我说起他和那个女仙如何了,但我大致能猜到那女仙该是想要我的命的!
我想我一定得走了,这北海,再也没有任何可让人留下的理由。
我的孩儿我告诉未央给他取了名字白宝,他是我的宝贝。
我让未央陪着我散步,我们一次又一次重复当年我与水德咋这北海浓情蜜意时走过的路线。让未央好好照顾我的宝儿,他的性命系着那女仙的命,他性命不会有碍的。
大概在北海磨了千年,他们终是磨将不下去了,请了九重天许多的神仙来,布下了父神的困兽禁制,要将我魂魄炼开!
我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呢,休养生息那几个千年,上古禁制已经有些松动了,我身上已经有了些许法力,在他们动手前逃了出来。
本来该是要去找其余四使的,当年我们母神座下五使义结金兰,他们定是能帮我的。
只是瞬移至此是被他们用法宝追了过来,设下禁制将我封印!
如此他们奈何不得我,我也不愿再出去。”
阿茶勉强一笑,点了点头,道:“白姨不必感伤,如今我们已然重逢,总该去北海有个了结。”
这时黑淼也走了过来,她的神情就比阿茶要缓和多了,微笑道:“主上不必介怀,您福缘深厚,历经七百万年前的大难,自是要一笔笔讨回来的。”
说到这里,她忽地对着白歌一笑:“说起来我如今都是不知道白歌你的身份呢!竟然是让那女仙为你费尽心机!”
黑淼也知道白歌对阿茶心意如何,但阿茶加上如今的白姨也是因他受难,不免有些迁怒,谁让他是天族!
白歌本在思索当年他与白姨那一面之缘,当年他曾见过修为全盛的白姨,不过因着当时传来消息说有阿茶精魄的消息才急急的错过了,现在想来当时的白姨应该是透支生命力强行将修为提升才是!
听得黑淼问他身份,白姨本来想要阻止一下,毕竟白歌身份特殊,不过白歌犹豫一下还是道:“我本名浮歌,在九重天上掌战司乐!”
“浮歌……你便是天府寻找了千千万万年的浮歌少君?天君之子?”黑淼震惊。
白姨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着白歌略点了点头,她不怪当年自己向白歌求救时他置之不理,只因为他心中只有阿茶。
“你从来未曾说过你是天君之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有什么目的?”黑淼早收起了平日的慵懒放荡,严肃的问白歌。
“我身世如何又怎样?”白歌反问,也是,白歌对阿茶如何她确实也是心中有数。
而边上的阿茶自听到浮歌这个名字开始,脑海中就浮现了许多零碎的片段。
一片金黄色的梦田,一对恩爱的仙侣相拥。
一个童颜的小女孩,就似如今七岁的阿茶一般,那是三万岁时的阿茶,那时的她确实还只算是个幼童。
“爹爹……娘亲……”阿茶看着那时的自己追逐了那对道侣。
“阿茶,别过来!”阿茶的爹爹父神阻止了她继续靠近。
“我们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不能在这呆太久!”阿茶的娘亲也是牵着她爹爹的手温柔道。
“爹爹、娘亲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阿茶哭得肝肠寸断,想要伸手去触碰父神、母神,确实怎么也拉不到。
“阿茶乖,爹爹娘亲只是累了,休息一下,会回来的!”父神一脸的慈爱,想伸手再摸摸爱女的脸蛋,却是无力的放下,他要归于混沌了,不能触碰阿茶了,不然阿茶也会跟他们一起归于混沌沉睡的。
“娘亲……你叫爹爹不要走好不好……”阿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阿茶乖,你爹爹一定要陪着娘亲,阿茶也不想娘亲孤孤单单对不对!”母神在极力的劝慰阿茶,只希望他们走后她依然能过得开心。
父神、母神对视一眼,其中尽是千千万万年共处的默契。
“爹爹、娘亲不要走……阿茶不要当孤儿……”
“阿茶不哭,阿茶乖乖掌管冥界,爹爹、娘亲会回来的!”父神、母神再心疼爱女也只能叮嘱几句,他们就要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父神抬手在阿茶眉心印下一朵幽蓝色的幽冥花,“阿茶不哭,待幽冥花再临世间,爹爹跟娘亲就回来了!”
“阿茶要乖乖听八位鬼君的话,记住心中有爱就会再见到爹爹跟娘亲!”母神就快要忍不住眼泪,叮嘱阿茶。
“记住,将来是一个未知数,是好是坏,一切都掌握在你手中!”父神的话还飘荡在空中,但身影已是虚化,淡淡的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父神、母神再次相视一眼,双双化作一道青烟归于混沌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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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为阿茶抛弃了天府少君的虚名,改名换姓在九泉之坻陪伴阿茶,这样的好男银姑娘们想不想要?想不想?
第十七章 天尽头
天尽头皎洁的月光下,阿茶已经是十七八岁样子,一身玫红轻袍微闭着双眼,一脸清雅的吹奏唇下的安魂笛,那笛声如水一般流淌而出,动人心弦,这是父神母神归于混沌后一千八百万年,她的成年礼却是没有爹爹、娘亲的陪伴,笛声中的哀伤怎么也化之不去。
那幽幽的月色挥洒在阿茶的身上,湖水反射着波光照耀在阿茶的脸上,身上,隐隐约约居然让人感觉出无法言语的流光溢彩,一身玫红轻袍更是将她的美艳无双衬托的一览无余。
周围的幽蓝得泛黑得幽冥蝶越来越多,一只接一只从周边冒了出来,间或从空中飞了过来,缠绕在阿茶身边上下翻飞,渐渐有水泄不通的样式。
那时还不叫白歌的白歌斜靠在天边的云床上,被戚然直传九天的笛音惊醒,睡眼朦胧翻身瞄了一眼云层下天尽头天湖边上的阿茶,刹那间,一眼永恒!
千万年修得的持重沉穩被狠狠動了動。他腦中恍惚了一下,面前女子窈窕的身姿。耳中戚然似泣的笛音,一股難言的情緒在四肢百骸化開。
那滋味像是上輩子丟了什麽枺饕恢睕'找著,歷經千萬年過後,終於叫他找著了。
若是黑淼知道白歌这般感受定會漫不經心卷着发丝:“這是動情了。”
白歌情不自禁盘腿坐好,一架通体透明银光流转的七弦仙琴出现在白歌膝上,跟着阿茶的旋律和了起来。
天湖边的灵兽均是围绕在阿茶身边,一个个半闭着眼睛,或蹲或爬在原地,脑袋随着云轻的笛、琴声,微微的摇晃着,骤然看起来好像在欣赏乐声一般。
白歌一边弹奏一边不由勾勒起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这是愿意跟阿茶从此天上地下的愉悦,是千万年孤寂的心终于被填满的舒适。
那时的白歌边无声的笑,边看向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