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疯牛惊魂记之中的观众,除了路边的摊贩,行人外,锦好和云燕也在其中。
“真是好险!”云燕捂着胸口拍了一下:“我还真的差点以为这位叶夫人就要命丧牛角了。”
锦好却是若有所思:“是啊,真的好险。”
心里却有些狐疑:这英雄救美是不是也太巧和了点?怎么大街上的轿子,也不是一只两只,怎么就正对上了宁若秋?
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
她摇头,将这些狐疑甩了下去,今儿个过来,她是陪锦好选嫁妆的,她和邱如虎的事情,经过半年的调和,总算是定了下来。
想到云燕日后就是她的义嫂,这辈子都会在她所知道的地方活的很好,很幸福,她就高兴的不得了。
这样高兴的时刻,她何必理会宁若秋的事情,自从当年她为了讨好常欢,将自个儿出卖,锦好就知道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她的朋友。
而半年前,从叶家别院归来之后,她细细想了那醉酒之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她这人虽然没啥酒量,但也不至于抿两口就醉吧!
后来,听得云燕说,叶家大公子在她醉酒那日收了一房妾室,锦好的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更别说常欢郡主后来说自个儿的婆母,根本无事,不过是虚惊一场。
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形成一个信息,传入锦好的脑海之中,她就觉得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的难受,日后无论宁若秋如何盛情全全的请她,都找借口推脱了。
这般厉害的人物,她哪里还敢沾染。
“好了,既然无事,咱们再选点首饰,虽说你现在是金家的小姐,父亲和母亲这陪嫁上,不会少的,可是以咱们之间的情义,我总想你多些。”
她轻笑着:“大哥自然是个好的,但是陪嫁乃是女儿家的底气,我自然希望你底气足些,日后当家作主,自然不会差的。”
云燕因她的调笑,脸色红了起来,却还是跟着痴痴的笑着:“我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夫人……”
锦好打断她的话:“又叫错了,这都半年了,可怎么还改不过来。”
云燕感叹道:“习惯了……不在意,就脱口而出。”神态落落大方,半点没有为自个儿曾经做人奴婢,而羞愧。
锦好看了,这心里又放心了一份。
主仆二人选好了首饰,刚刚出门,就听得对面的雅间包房,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买不起吗?全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糊弄我们,我告诉你,这可是我表姐准备成亲用的头面……”
“表妹,你别这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响起来,想必就是那娇蛮女子嘴里的要成亲的表姐。
锦好寻着声音,瞅了过去,就间对面的包房,人影晃动,似是吵闹的正厉害。
锦好抿茶一笑,对云燕道:“和你一样,是准备成亲用……”
还没等她的话落下,就听到一声茶盏破碎的声音,随即那道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告诉你……我姐姐……要嫁的人可是威远侯……”
锦好原本不想听人吵架,想着快步离开,哪知道忽然听得这么个消息,瞬间让她的脸色变了,
脸上的笑容顿收,脚下步子一顿,似是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
云燕蹙眉,有些担忧的看向锦好:“胡言乱语,侯爷已经娶了夫人,怎么可能再娶别人……”
锦好脚步停下,深浅不一的吐息了之后,就听得刚刚那温婉的声音道:“二妹,休要胡说……”声音虽然呵斥,却带着几分羞涩,有着几分待嫁女儿娇涩。
瞧这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的,只是可惜啊,她是怎么都不信金翰林会背着她娶别人。
“咱们走吧,白搅合了咱们的心情。”
惦记着自家表哥女人,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爱做梦,就做去吧。
云燕瞧锦好没放在心上,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嗯,咱们走。”
别说锦好信金翰林,就是她也信金翰林,不过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锦好说得对,何必为了这么个痴心妄想的,毁了自个儿的心情。
二人正迈步离去,就见帘子一下子掀了开来,锦好神色淡然,抬起眼皮子。
“侯,侯夫人……”那撩开帘子的女子,似是被锦好惊到,声音有些结结巴巴:“二妹……来,来见过侯,侯夫人……”
显然锦好听到里面的话,算是被惊的愣了一下,那么这位撩起帘子,见到这锦好的女子,那绝对算得上惊吓了,目光落在锦好那淡然平静的脸庞上,一张脸,顿现纸白。
“侯,侯夫人……哪位?”那位妹妹显然是个白目的,到这时候居然问出了这么句话。
云燕“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目光玩味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姐妹花,长得不错,眉清目秀,妹妹的看起来直爽些,那姐姐却是个温婉美人,瞧着也懂事些。
锦好嘴角也现了笑意:“威远侯夫人。”
“威远侯……侯夫人。”
容欣吵得正兴起,忽然被容佳打断,乍愣之后,便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淡然的美人就该是威远侯的正室夫人,冷汗一下子“刷”的便沿着额头落了下来。
“两位小姐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看着眼生?”
“小女容佳,这是我妹妹容欣,侯夫人没见过我们姐妹,我却在太后的宫中当过差,见过夫人。”顿了顿:“丞相府的二夫人容氏是我们姐妹的姑母。”
锦好点头,淡然道:“原来是二婶子的侄女,先告辞了。”
却连客气都没有,对着一旁的云燕道:“咱们走吧。”连客气的套话,什么有空来家里坐坐都没说一句。
她果然听到了刚刚的话,想必心里对她生厌了,也是,他们是夫妻,感情那么好,她曾经亲眼见过那人对她的呵护,满京城的人也都知道那人对她有多看重,听见那样的话,又怎么会不生气。
容佳心中苦涩,温驯的道:“侯夫人慢走。”
锦好这次连轻声应道,都懒得发出,云燕跟着锦好多年,对她的喜怒情绪自然了解,此刻虽然锦好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是她却知道她的心情很不好。
也是,谁遇到这样遭心的事情,都不会心情好的,锦好没当场发作那对不要脸的姐妹花,就算是好休养了,真是不知道羞耻,女儿家家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直到锦好离去,那对姐妹花才缓过神来,也没再耍泼下去,而是灰溜溜的直接上了马车,往家去。
“姐姐,你说那威远侯夫人……我怎么瞧着心里有些发凉?”容欣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姐姐,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我瞧着这侯夫人倒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瞧着就是个有手段,有心眼的……你日后嫁到威远侯府,我担心不定有好日子过。”
容佳紧握的手又紧了一份,苍白的一笑:“二妹,你又胡说了,这婚事,也还没定下,若是到最后不成,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像是这段话耗费了她的力气一样,她撩开帘子一脚,看向车外,转移了话题:“怎么今天的天气这么闷,我看是要下暴雨了。”
容佳的话,还真没说错,等到锦好回威远侯府的时候,晴天乍阴,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下了起来,金翰林亲自守在垂花门前,见到锦好的马车停下来,亲自撑着伞,拿着蓑衣和木屐,迎了上来。
“雨大,你身子弱,可不能淋到雨,你先穿上蓑衣和木屐再下来。”
锦好虽然坐在马车里,却也能从雨水的声响中,知道这雨有多暴。
“好,我穿上蓑衣和木屐下去,你别站在马车边等,到走廊上等我,雨大,别将自个儿淋湿了。”
“没事,我也穿了蓑衣和木屐。”金翰林抹了一把被打湿的脸,笑着说道:“我等着帮你撑伞。”
风吹着倾盆大雨,如同潮水一般一阵一阵的涌了过来,到处都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就连伞里的人,不穿蓑衣和木屐,这鞋袜和衣裙也都会立刻被淋湿了。
锦好刚刚伸出一只手来,就被一双晶莹如玉般的手给握住,锦好抬头,看到金翰林温润的面孔,又是一笑:“快下车,拱到我怀里来,雨太厉害了,若是你撑伞回去,怕是到了屋里,就跟水里爬出来一样了。”
说着,压得声音:“你小日子在身上,可淋不得雨。”
车夫早已将脚凳放在了车边,金翰林毫不犹豫,扶着锦好的手,将伞移向锦好,自个儿暴露在暴雨之下,豆大的雨点,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睛,将雨水挤出来,笑着弯腰,表示要亲自服侍锦好下马车。
阿宝撑着闪跑过来,双手高举着伞,为金翰林遮雨。
锦好觉得说得挺有道理,又心疼他,一下子就蹿到他的怀里,被金翰林抱着肩膀,搂着怀里,朝院子走去。
原本打算给锦好撑伞的离儿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愣了半天,这才撑着伞,跳下马车追了上去。
后面跟着的下人,全都低着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早跟你说,今儿个会有暴雨,让你早点回来,怎么还是到现在?若是淋到了自个儿,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金翰林其实不想守在门前等锦好,他见天色不好的时候,便寻思着亲自去接锦好回来,奈何忘了问锦好确切的去处,就只能在门前等着,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正准备多派些人去各个路口等着,生怕锦好淋到雨。
锦好就这样被金翰林直接拥着进了内室,饶是如此,锦好的裙摆,也潮湿了,更别说金翰林了,即使穿着蓑衣,浑身上下也湿的透透的。
丫头婆子们,都是极有眼色的,早就将热水准备好了,这二人刚进来,这热帕子就准备好了,先给二人擦了把脸。
翠儿手脚麻利的给金翰林换下湿了裙摆的衣衫,金翰林也换了衣裳。
等二人收拾好了,厨房里的热汤也送来了,翠儿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自个儿也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锦好摇头:“你喝吧,我没淋雨。”拉着他因为淋雨有些微凉的手,在她温热的脸颊上,蹭了蹭,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最讨厌下雨了。”
手背处的触感极好,金翰林在她滑腻的脸蛋上蹭了几下,感受到她的依恋,心里有股欢喜,就那样冒了出来,只是想到为了别人的婚事,操心成这样子,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这心里便又有些不悦来。
“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你也知道自个儿之前伤了身子,我费了多少心思调理,才将你小日子调理的规律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他边说,边翻转手掌,捏了她的脸颊,以示惩罚,却引得她轻笑起来。
金翰林瞧着她的笑脸,这心都笑得柔成了水,低下头来,靠着她,面贴着面,鼻尖蹭着鼻尖,唇轻柔的碰触着,来回的细细揉搓着:“你个磨人精,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心情?”
锦好双手穿过他的肩,圈着他的脖子,脑袋前倾,使劲的吻着他的唇。
在他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她又退了下来,伸出白生生的胖爪子,捂着他的唇,眉眼盈盈,如同含了水,滴了油一般:“今儿个是被件奇妙的事情给耽搁了,你想不想知道?”
金翰林眉稍一挑:“什么事情?”
锦 好的眼中笑意越发的浓厚了,如同弯月一般,微眯着眼睛,声音少了几分娇柔,多了淡然:“今儿个陪云燕去宝隆银楼挑首饰,你说巧不巧,正赶着容二婶的侄女容 大小姐也在挑首饰,那蓉二小姐是个直爽的,说是在帮着容大小姐挑嫁妆,更巧的是,那位容二小姐说容大小姐要嫁的人也是叫威远侯……”
锦好直起身子,道:“这位容大小姐不但是容二婶子的侄女,还在太后的宫中伺候过——你跟我说实话吧,你什么时候招惹过她,让她一副害羞带怯的待嫁女儿家的样子。”
想到那容大小姐在她面前,一副妾室见正室的样子,她不得不说,这肝好像有些疼了,语气自然就不那么柔和,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正文 第289章
金翰林瞧着她那酸溜溜的样子,这心里却觉得倍感舒畅,他们这夫妻两个,总是他背着她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醋,这胃子都酸得冒水了,今儿个他总算是看到了她为他吃醋的模样。
不过这个问题也是个严肃的,他可不想真惹了锦好伤心。
只是那什么容大小姐,他根本就没印象,更别说什么娶她了。
他这个人一口吐沫一个钉,早就许了锦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心里也早被眼前的娇人儿装的满满的,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装别人。
被锦好责问,他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努力思考了半天,也没将这位容大小姐对上号,又怎么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么一号人物?
“我什么时候招惹过她?”
知 晓金翰林被人惦记,锦好在别人的面前,还能强自镇定,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想到对方居然打着金翰林的牌子,在外行事不说,还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 样子,想来定然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与金翰林相处过,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这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怎么着,怎么难受,似乎有团邪火在心里烧着,总要烧毁些什 么,才能甘心!
“人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是容家的大小姐,在太后宫中当值,侯爷您可千万别说你不记得,或是根本就不认识?”
“还 真的就根本不认识,更不记得。”金翰林认真的想了想,依旧没有印象,其实锦好还真的为难他了,别看他挂着才子的名头,可是对女人,也实在不上心,除了几个 亲近的女人和必须要记得的女人,天下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高矮胖瘦的区别,他也实在懒得花费去记她们的样子和身份。
显然这位容大小姐就是他判定的不需要记得的女人。
锦好紧盯着金翰林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细微表情,见他一副迷茫的样子,心下有些高兴,嘴里却还是问道:“怎么,难道是真的没印象?”
金翰林瞧着她比刚刚柔和了些,却依旧有些不悦的脸庞,很是认真的说道:“谁知道这人发什么神经?咱们不理她。”
锦好见他面色如常,不像是在说假话敷衍她,想着他对她从来是有话直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来骗她,面色就更是松动,却还是郑重的问了一遍:“表哥是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
总觉得那容大小姐的神情,有些怪异,不像是做假。
“没有。”他摇头,将她再度拉回到自个儿的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高高的鼻梁,戏谑道:“这会儿又叫上表哥了,你啊,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我还能瞒着你不成,你不知道,你一生气,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