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那荣华富贵梦,背叛个旧主子算什么,若是事成了,人家大概也就在午夜梦回时,滴几滴眼泪,然后说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吧!
或许是因为锦好的到来放松了姚氏的心神,终于不支的晕迷了过去。
而锦好却注意到冬雪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喜悦光芒,心下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头脑中闪过。
待到脚快的丫头,请来大夫时,锦好发现,这大夫不是别人,又是那个未来的状元郎。
金翰林见了锦好,眼底光芒亮过漫天的星斗,然后想到自个儿来的目的,眼中的神色微暗:“父亲出诊去了,你莫急,有我呢!”态度较往日又亲近了三分。
“嗯!”锦好瞧了姚氏一眼,倒不是太过担心,因为春花的舍身护主,姚氏倒不是伤的最严重的那个,充其量不过是吓到了。
在金翰林为姚氏诊脉之时,锦好去了案发现场,细细将那小径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去莫老夫人院子请安的一段路面让人偷偷的浇了油,一夜雪落,这油掺了雪水之后,就结了冰,不过因为上面掩着雪,表面上看不出分毫。
看来,这是要绝了母亲和腹中弟妹的性命啊!
她眼底闪过风暴,冷笑着看着那被浇油的地面——既然对方如此热情给母亲下套,希望办了母亲和腹中的弟弟妹妹,说什么,她都不能扫了别人的兴。
只是,这一局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能不能如了对方的心意,那就说不准了。
待到回到姚氏的房内后,那看着冬雪的眼神,就多了风刀子——背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了主子的命,果真是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啊。
冬雪见锦好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心中刚刚放下的心,又沉了下去,神色越发的急了起来,更是抽抽噎噎的:“夫人……夫人……”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
边抽噎,边用眼睛的余角细心的观察锦好,不敢放过她脸上一点的表情。
锦好的眼神收了回来,敛下眼皮子,声音淡淡道:“冬雪姐姐,你哭什么?莫要搅了金家表哥诊脉。”
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冬雪姐姐下去盥洗吧,省的一会儿祖母等人过来,瞧见了,又要说母亲宠着院子里的丫头,没有规矩了。”
冬雪却不肯离去:“小姐,夫人这里……”
“夫人这里有我,你的忠心,夫人和我都知道的。”锦好眼睛眨也不眨的打断她的话,冬雪再是不想离开,也抗不住小主子的命令,只得忧心忡忡的下去。
而锦好瞧着冬雪的身影消失之后,眼底一片冷冽。
她给了云燕,雪兰一个眼色,二话不说,拉了金翰林进了内室说话。
金翰林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指尖轻轻的颤了一下,锦好这才意识到自己急中越轨了,下意识的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未来的状元郎却是当机立断的猛地一抓,将她的手牢牢的抓住,紧紧的握在手里,如同被胶粘住一般,而且瞬间掌心之中就冒出了一层细汗,又热又烫。
那双漂亮的眼睛,斜挑上扬,漆黑明亮,灿若星辰,细密的睫毛轻轻的颤着,碎玉似的,显示出其人内心其实也不若表面那般平静:“表妹放心,绢姨无事,只是受了惊,我开几副汤药吃吃,压压惊就好了。”
瞧着锦好那如小兔子般,受了惊吓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放了开去,心里却流连着那柔滑如丝绸的触觉,脑中不知道怎么的就闪过了“冰肌玉肤”四个字。
面上一热,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大丈夫。
锦好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金翰林一眼,二人目光一时迎上,又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对被灼热的日光灼伤一般,立时移开了眼神,细声细气的说:“表哥不是糊涂了吧,我母亲明显是动了胎气,怎么只说受了惊?”
金翰林一怔,随即一双水晶般的眼珠子闪了又闪,才缓缓地道:“我怎么这么糊涂了,绢姨受了惊吓,又动了胎气,境况实在令人堪忧。”
“表哥,你果然……果然懂我!”她的眼睛一时亮了起来,仿佛有团火在其中燃烧,散发出骇人的光亮。
未来的状元郎虽然定力过人,在这样的光亮下,在心中残留的旖旎中,整个人被像是被什么迷惑了一般,看着她,就跟完全痴了一样,不由自主的附和:“我……我当然懂你!”
二人一时定下基调,待冬雪盥洗过后回来时,就听见金翰林那好听低沉的声音正在说着姚氏的情况。
她踮起脚尖,竖起耳朵,就听见什么……动了胎气,腹中的孩子……怕是不保了。
打起帘子进去的时候,就见锦好哭得眼睛红红,肝肠寸断,自然信了。
虽然表情一个劲的表现出悲伤,但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眼底的喜悦——她终于完成了大少爷的所托。
内宅之中,也不能让男子多留,金翰林心有不舍的离去。
待到金翰林离去后,却还是不见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过来,锦好心里有些不踏实,又差了丫头出去打探点消息回来。
谁知道打探回来的消息,又是让锦好一惊,原来,昨夜春寒,老夫人新近得来的珍品牡丹,一夜死去,牡丹富贵,向来寓意珍贵,莫老夫人瞧着那牡丹无缘无故死去,一早就亲自去了兰雪寺上香,以求心安。
而佟姨娘的院子昨夜不知怎么的飞来一只丹鹤,这丹鹤在天朝向来仅次于凤凰尊贵,十分的稀少,佟姨娘的有孕,院子陡然出现丹鹤,将莫二老爷喜的双眼都看不见了——岂不是说,佟姨娘这腹中的胎儿尊贵异常。
可是,谁知道,今儿个早上,这丹鹤居然也无缘无故的死了去,没将佟姨娘哭断了气,直言担心腹中的孩子。
莫二老爷最是怜香惜玉之人,哪里舍得佟姨娘这般哭泣,于是轻哄不已,可是那佟姨娘却像个哭包一般,哭个没停。
最后,还是一旁跟着过来看丹鹤的莫锦俊说了一句:“父亲,我瞧着这事古怪,是不是……找个道士回来给这丹鹤念经超度一番?”
佟湘玉此时倒是有空说话,不哭了:“老爷,玉儿瞧着大少爷说的有理,若不给这丹鹤念经超度,玉儿这心里……这心里……”
莫二老爷在美人的眼泪攻击之下,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立时脑袋一点,应了此事。
很快尖嘴猴腮的孙道姑就来了,谁知道看了那丹鹤一眼,什么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开,连银子不要不说,还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给佟湘玉。
这可将佟湘玉吓到了,立时拉住孙道姑,苦苦哀求,只是孙道姑却一直冷着一张脸,嘴里一个劲的道:“本道法力甚微,还是告辞了。”
莫二老爷瞧着此事很有古怪,也生了冷着一张脸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孙道姑像是惧怕他的威严,思索了一下,才道:“老爷,说句大实话,您这府上有邪魔作祟,而且法力高强,怕是附身在府里某位的身上。”
莫二老爷脸色微微一变,想到这些日子府里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些事情,倒是有些相信,舔了舔唇:“你能找出来此人吗?”
孙道姑掐指算了算,又抬头四处看了看,一脸正色的指着某个方向:“在那个方位,而且命格贵重,还是府里的主子。”
莫二老爷顺着孙道姑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脸色又是大变:那正是锦好的院子。
心里倒是有些不乐意了,他正满心期望锦好做他登天的梯子,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变成了邪魔附体了。
于是,呵斥道:“胡言乱语,那是府里小姐的院子,虽说有些早慧,可是却是最正常不过的,你这道姑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谁知那孙道姑也惧怕,反而阴测测的笑道:“此女克父克母,克兄克弟,一身孤独,老爷若是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冬雪气喘吁吁的过来:“老爷,夫人……夫人……动了胎气……金少爷诊脉……说……说怕是孩子不保!”
莫二老爷一时间傻住了,没有注意到佟湘玉和莫锦俊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而,孙道姑却是冷笑:“这才刚刚开始,老爷您等着吧!”
说罢,就要离开。
佟湘玉哪里肯让她走,又拦了下来:“还请仙姑帮忙,除了那邪魔可好?”
随即又软软的叫了一声:“老爷,您和孩子,可是玉儿的天,玉儿……只要咱们把附在五小姐身上的邪魔除去,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莫二老爷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下,这也不是不行,却念着锦好能带来的荣华富贵,对着一旁的孙道姑道:“我莫府的女儿,身娇肉贵,你手下可要小心些。”
随即,又想到锦好是姚氏的手心宝,而莫老夫人现在也指望着锦好登上通天的路,也是颇为看重,又沉思一下:“……此事,需要小心行事,莫让老夫人和姚氏知晓。”
“那是自然。”佟湘玉乖巧的应了下来,给了莫锦俊一个眼色。
莫锦俊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父亲,今儿个祖母院子里的牡丹,骤然死去,祖母去了兰雪寺未回,而二婶刚刚动了胎气,怕是一时半刻也不会醒过来,咱们不如今儿个动手,除了这邪魔,救了五妹妹的性命,也保了阖家平安!”
莫二老爷眼睛一亮:“就按你说的办。”
佟姨娘的笑容顿时格外的欢喜,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都是因为二夫人不肯让她进二房所致,她一想到等一下,二夫人不但要小产,还要失了自己所爱的女儿,她这心里就觉得特别的畅快。
而莫锦俊也异常的欢喜,他终于可以给母亲和妹妹出一口恶气了。
而锦好受了这些消息之后,心里就已经推算了莫锦俊和佟湘玉会用的招数,同时也很快速的做了一些准备。
等她布好渔网之后,就一心等着鱼儿进网。
她是知道的,那些人没有太多的耐心的。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丫头过来传话,说是莫二老爷请她到佟湘玉的院子,有急事找她。
锦好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不过脚下却是半分不动,只是看着昏迷的姚氏一个劲的忧心忡忡。
那丫头见识过锦好处置丫头的手段,也不敢催的太急,锦好算计了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在步伐缓缓地去了佟湘玉的院子。
她的表情很沉稳,甚至有兴致欣赏了一路的风光,她自然不怕莫锦俊和佟湘玉对她如何,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会再怕。
“五小姐!”到了院子的门口,巧巧就迎了上来,一个劲的给锦好使眼色,让她莫要进去。
锦好却是笑着眨了眨眼睛,姿态优雅的步入了院子,在巧巧的忧心忡忡之中进了佟湘玉的屋子。
巧巧是刚刚才得了消息,连想送个消息都不能。
谁知道,锦好嘴边的浅笑还没落下,迎面泼来一股子含着腥臭的东西,锦好侧身一避,伸手拖了身后那叫她过来的丫头一挡,那腥臭的东西倒是有大半泼在那丫头身上。
谁知道,刚刚躲过一劫,一个尖嘴猴腮的道姑装扮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桃木剑,剑上戳着黄色的道符,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招呼。
锦好眼里闪过一道冷笑:原来是想借着道姑的手,除了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可惜啊,今儿个不知道谁要除了谁!
、正文 第91章
锦好左闪右避,躲着那根桃木剑,又闻了闻身上猩红的血气——应该是狗血!她能这么镇定,可谓是不容易啊。
这不,那给她拖出来挡黑狗血的丫头,已经尖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又是桃木剑,又是黑狗血,又是道姑,真是的尽心尽力。
她冷着双眼,瞧着一旁坐在扶手椅上喝茶的一家三口——莫二老爷,佟湘玉,莫锦俊,心中燃起深深地恨意。
只见莫二老爷神色低沉的看着锦好,而那两个人却是一脸得意的笑看着她,眼底到处阴冷一片——那种阴冷恶毒的笑,让锦好意识到,他们不会只是单纯的除妖,而是要除了她的性命。
他们的心——好毒!
“大胆妖孽,还不现形……”孙道姑几番未能击中锦好,已经羞恼成怒,当即大喝一声,冲向前来,一把抓住锦好,举起桃木剑对着锦好的脑袋直敲,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
锦好虽然机智聪慧,但到底年纪小,刚刚能避开,也不过依仗人小,手脚灵活,现在被死死抓着,哪里还能挣脱,那桃木剑每一下敲下来,都疼的她难忍。
当然,她也不是半点法子没有,但不吃点苦头,等一下怎么能更好的博取众人的怜惜,怎么实现她下面的计划。
于是,锦好挨了两下之后,就开始流着泪,大叫:“祖母,救命啊,母亲,救命啊……”
那道士得手之后,瞧着这么个小少女已经吓得哇哇大哭,眼中就有些得意,伸手将锦好推倒在地,转身去喝了一口符水,对着锦好正脸就喷了过来,锦好侧身,眼底一道冰冷,那符水就喷在锦好的身上。
莫二老爷此生威风凛凛的站了起来,对着锦好大喝:“妖孽,你还不从我女儿的身子里滚出来。”孙道姑配合着念咒语,二人倒是配合的相得益彰。
那正义的模样,只让锦好心里犹如坠入了千年冰窖,对他只有怨恨,再无半点父女之情。
前世留在心中那点最后的温情此刻也半点不存,这人是她的父亲吗?居然被人轻易的说服,居然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妖孽,居然狠心用黑狗血,眼睁睁的看着道姑用桃木剑打她。
她才是十岁的孩子啊,怎么就不怕打死了她,就是不怕打死她,也该担心一下吓到她吧!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此折磨,而冷眼相对?
他怎么就半点都不心疼她呢?
到底怎么说,她也是他的骨血啊!
“父亲……父亲……救我……”她泪眼朦胧的看向莫二老爷,想要看他是不是会对她的生死,就这么冷眼旁观。
莫二老爷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佟湘玉就挡了下来:“老爷,这是邪魔哄您心疼呢?”
又一脸慈祥的对锦好道:“五小姐,你莫怪老爷心狠,实乃是你被邪魔附身,你咬牙忍忍,等到将那邪魔给除了去,你自然无恙。”却怎么都遮不住眼底那恶毒的光芒——哼,邪魔除了,五小姐自然也除了,姚氏一向当这个女儿是手心的宝,此刻又动了胎气,若是等一下听闻这个噩耗,自然心绪大动,一尸两命是顺水成舟的事情。
而,她自然就能心想事成了。
锦好又瞧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莫二老爷一眼,整个人就站立起来,佟湘玉隐隐有些得意,只要等一下,莫锦好扑向她,那道士的桃木剑就会“不经意”的刺进她的胸膛,因为邪魔想要毁了莫家的骨血。
她不躲,甚至上前了两步,迎了上来。
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