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莫家,老夫人,莫二老爷,佟湘玉,莫锦俊,乃至冬雪,这些亏欠母亲的人,她会一点一点帮着母亲讨回来。”好好照顾夫人!“
她吩咐了春花之后,步伐坚定的跨了出去,而一直坐等她消息的姚家大舅收了和离书之后,又极其温和的说了一句:”冬雪那丫头,大舅舅一句照你的话,安排好了。“
锦好闻言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眼底一片冰冷:”谢谢大舅舅,这戏台子咱们搭好了,明儿个就让冬雪姐姐尽情的发挥吧!“
讨债已经开始,第一个就是那忠心新主子的冬雪,谁让她最弱,而自己又不强呢。
……
山古镇虽然是个镇,可是却异常的繁华,各种行业都很发达,其中包括——青楼。
而,其中颇为有名的算是飘香院。
冬雪醒来的时候,身边正做着浑身穿金戴银,粉擦的二两重的老鸨。
今儿个,老鸨的心情可谓是空前的好,瞧瞧眼前的这个小美人,身段窈窕,体态纤细,柔弱柳枝,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是这样的大美人,不过二两银子就买回来了,就跟白送的一样,她白白得了一棵摇钱树,怎么能不开心呢?
因为开心,那涂得通红的血盆大口,越发的狰狞,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口水都喷在了冬雪的脸上:”人牙子说,你就爱俊俏的少年郎,妈妈我告诉你,我这飘香院什么没有,就是俊俏的少年郎最大,你尽管挑,尽管选,不但有俊俏的少年郎陪着,还有银子拿。“
抿了一口茶水:”你放心好了,就你这小摸样,妈妈我一定会将你捧成头牌花魁,日进斗金。“
说到高兴处,老鸨是仰天大笑,根本就没理会冬雪那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脸蛋——老鸨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哪一个到她这里的女子,一开始不都是这幅天塌下来的模样,然后还不是乖乖的接客,给她赚银子。
老鸨笑完之后,就拍了拍手,外面走来两个小丫头,老鸨对两个小丫头吩咐道:”给姑娘打扮,打扮,今儿个就接客!“
飘香院?
头牌花魁?
接客?
冬雪越听,这脸上的血色就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张脸几乎白的就跟纸一样,整个人也像纸片一样,变得轻飘而没有重量。
她就是再不知事,也知道这飘香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往日里,她们上街都要避的远远的地方,那是她们这些丫头心底最恐惧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居然进了飘香院,落得这般被糟蹋的下场……
春花果然没骗她,五小姐果真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姚大,而姚大也果然将她卖进了青楼。
不,她做了这么多,不惜背叛了夫人,怎么能得到这样的下场,怎么能成为送往迎来的娼【河蟹】妓,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一刻,冬雪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报复,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绝不能让自个儿的清白被毁,否则她日后就是出去了,又怎么能再伴着大少爷的身旁。
她猛的跳起来,跪在老鸨的面前,苦苦的哀求:”我求求您,您给莫家大少爷送信,让他立刻赎我出去,我不要接客,我不要接客!“
老鸨听了嗤笑了一声:”人牙子可说了,你可是从莫家被打发出来的,若是莫家大少爷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忍心将你送走。“
她吐了一片瓜子壳儿,苦口婆心的劝着:”我说小美人,你就死了心吧,这男人啊,玩的就是嘴,在跟前的时候,就是心肝宝贝的,离了眼前,就是脚后跟的肉,你也不要再想那莫家大少爷了,来我这飘香院的俊俏后生多了去了,你喜欢哪个就陪哪个,多快活,何必为个男人伤心伤肺呢?“
随即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敷衍道:”好了好了,莫哭了,哭红了眼睛,就不漂亮了,今儿个你可是重头戏,等一下,妈妈准备搞个竞拍,你可不要砸了飘香院的招牌。“
冬雪见老鸨半点不肯信了自己的话,急得眼泪一直掉,秀发墨黑如云,垂泪的睫毛微张,有种玫瑰花瓣沾染上雨露的娇艳,倒是让老鸨心下多了一层欢喜——客人最喜欢这等调调,没想到这跟白捡来的丫头,居然还有这等风情,连她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何况那些掏钱的公子哥儿。
冬雪思来想去,瞧这老鸨的样子,怕是说什么都不肯请大少爷来赎人了,看来也只有用腹中的孩子博上一搏了。
她给老鸨磕了一个头:”求求您给大少爷送个信吧,我腹中已经有了大少爷的骨肉,大少爷是不会不管我的,求求您了。“
老鸨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好心情顿时没有了:破了身子,她倒是无所谓,可是有了莫家大少爷的骨肉,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这下子,冬雪哪里是摇钱树,整个一烫手山芋,难怪二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老鸨顿时一张脸拉的老长,心里闪过几个念头,是将这个丫头腹中的孩子打去。
不,这个不行,若是莫家大少爷日后知晓,且对这个小美人有一丝半丝的怜恤之情,只怕她这飘香院,就要被折掉了。
看来,还是先给这莫家大少爷送个信再做打算,若是真的在乎,就敲他一笔,将人带走。
若是,不在乎,那更好,一碗打胎药下去,既绝了这小美人的心思,也绝了她的子嗣,日后乖乖的赚钱,哪里还敢做什么怪。
想清楚的老鸨,也就爽快的应了冬雪所求,差了飘香院的打手,去了莫家,找莫锦俊传了冬雪的话。
此时的莫锦俊正上下忐忑不安,又听闻这个噩耗,又急又怒,但是怕那冬雪不知轻重,将这事传扬出去——他定下亲事的小姐,家世很好,模样也很好,不过听说人极好强,又是家中的独女,怕是容不下这事。
他可不能为了个丫头,而丢了这样的好亲事,他虽说名义上好听,是莫家的长房长子,可是谁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能攀上这么亲事,已经实属不易。
冬雪这丫头——留不得!
莫锦俊眼底杀机一闪,却还是耐着性子,随着那飘香院的打手,回了飘香院将冬雪赎了回来。
可怜的冬雪,看到莫锦俊的时候,就扑了过来,哭的死去活来,这么一晚的经历,让她心力交瘁,如今看到莫锦俊,真有种恍若隔世啊。
一路上,她紧紧的拥着莫锦俊,白皙的粉嫩的小脸蛋上挂着慢慢的泪珠,看着莫锦俊那俊朗的面容,幽深的眼睛,哽咽道:”大少爷,我就知道大少爷会来救我和孩子的!“
说完,白玉般的小手,就紧紧地抓住莫锦俊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满心满肺的依恋,信任:”在雪儿的心里,大少爷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儿,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难倒大少爷的,您一定会护着我和孩子平安无事的。“
她说些话是时候,语气是那样的自然,绝对听不出有一丝半点的讨好拍马之意,而是那种发自肺腑,由衷而出,就是因为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顺理成章,所以才能越加的打动人,越加的感动人。
人长一张嘴巴,两个耳朵,就是想听好听的话,所以她这样发自肺腑的钦佩,发自肺腑的仰慕,发自肺腑的信任,有几个男人不愿意听的,或是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听的——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视作神祗般的存在,这一刻,莫锦俊的心里当真是涌出无限的满足与欢喜来,连带想要灭了冬雪的心思,也迟疑了起来:毕竟,她一直是这样的讨他欢心,毕竟,她一直一心一意的为他办事,毕竟,她腹中还有他的骨血。
可是,再多的迟疑,也比不过脑中那亲事的重要,若是那小姐恼了,他哪里再去攀这么好的门庭去。
冬雪美倒是美,娇也算娇,可是到底只是一个出身贫寒的丫头,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丫头。
这样的美丫头,他日后功成名就后,要多少有多少,实在不值得这般冒险。
心里有了决断,在漆黑的夜里,一双眸子如野兽般的阴毒,轻轻的抹去冬雪眼角的泪水,却在她猝不及防之时,掐上了她的脖子……”为……什……么……“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瞪大眼睛瞧着眼前赤红双目,狰狞的莫锦俊。”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莫锦俊一字一顿,冰冷而无情的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落泪了,因为她终于读懂了春花说的那句话,夫人看错了她。
夫人是看错了她,以为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实际上最是愚笨不堪,她怎么就瞎了眼,信了莫锦俊的话,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夫人对她的好,她这些年虽然是个奴才,却活得比很多人家的小姐还滋润,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好的,不是夫人精挑细选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蠢?
她这辈子对不起夫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而她此刻,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也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才能赎今生的罪孽了。
这一刻,她心里居然没想到要去怨恨莫锦俊,反而心心念念的想着的都是夫人。
当,浑身的冰凉袭来的时候,她知道莫锦俊将她扔进了河里,可是,窒息的她却再也没有力气叫出来——死了也好,至少这样就再也不用活在对夫人的内疚中了。
冬雪的身影渐渐被河水淹没,莫锦俊瞧着她沉了下去,又仔细的看了四周,才安心的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他的身影刚刚消失,河岸上的黑暗处的树林里,两道身影借着薄薄的月色,瞧着那沉入水中的身影。”走吧!该我们出场了!“一道清冷,略带稚气的声音响起。
而伴随着声音落下之时,是女子小声的惊呼声:”小姐……“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锦好的身影渐渐的沉入水中,在月色下留下浅浅的斑驳的痕迹,很快就荡然无存……
就在云燕心慌意乱,却又不敢大声嚷嚷之时,只见那娇小玲珑的身影,拖着冬雪的身子上岸,到底年纪小,到了岸边,整个人就脱力的瘫了起来。
而云燕合作无间的将冬雪接了过去,摸了一下鼻息:”金少爷的药很管用,还有热气!“
锦好嘴边一抹笑意闪过:管用就好,活着就好——不枉费她花了这么多的功夫,耗了这么多的心神!
强忍疲惫,先在冬雪的胸口捶了几下,又给她渡了几口气,才见冬雪的睫毛颤了颤,咳嗽了几声,然后猛的一下子吐出几口水来,整个人算是醒了。
她心神一松,站直身子,冷冷道:”先在你不用说话,我也不想听你说话,有什么话,你明天再说,我给说话的机会。“
顿了顿:”要报仇,要报恩,你自个儿决定,我没兴趣听!“救她,是计划的需要,若是可以,她懒得理会坏了心肝的人。
给了云燕一个眼神,云燕扶起冬雪,领着她跟着锦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她们消失之后,河岸边黑暗的树林又走出两道身影,姿态娴雅,身影修长,其中一人摇着扇子:”亲亲表弟,怎么办?我对明天莫家的戏,越来越感兴趣了。“
当然,莫家的五小姐更感兴趣!
、正文 第93章
翌日
还没等姚家大舅领着锦好上姚家的门,莫家老夫人倒是难得小意儿派人来请了,而派来的人锦好再熟悉不过——莫老夫人的心腹爱将:顾嬷嬷。
“五小姐。”顾嬷嬷在进姚家大门时,“巧遇”了锦好,作为资深奴婢代言人的她,自然是笑盈盈的迎上去,在一干奴婢面前,轻声细语道:“老夫人可是一向当您是眼珠子疼,昨儿个瞧您没回去,急得跟什么似地,今儿个吩咐老奴,请姚家大老爷去府上的同时,让老奴也请小姐回去。”
她顿了一顿,声音越发的低迷:“老夫人说了,天见可怜的,让五小姐小小年纪就遭遇这些事情,老夫人心里是真的放不下小姐,这不,老夫人决定今儿个开始,就让五小姐搬去老夫人的院子,日后再没有人敢欺五小姐一份。”
锦好闻言笑了笑,神情却有些木然:“老夫人的一片慈爱之心,锦好铭记在心。”
感激的朝顾嬷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她话里的深意——莫老夫人今儿个打算用自己要挟姚家,要挟姚氏,而且打算将她骗回莫家之后,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
果真地慈祥温和的好祖母!垂下的眼眸,闪过风刀子阵阵。
顾嬷嬷又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她客气而恭谨的给锦好行礼,去请姚家大老爷,态度比以往更来得客气,而发自内心的敬畏——经过昨儿个事情之后,这个仅仅只有十岁的小主子,彻底征服了她。
若是以往,她和锦好还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是现在,就如同她昨晚教训紫鹃一般——从心底真正的依附五小姐,将她当成自己头上的天:天好,她们这些奴才自然就好!
甚至在老夫人的利益和五小姐的利益冲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倾向五小姐的利益。
而,锦好在顾嬷嬷离开之后,就停下步子,瞧着一旁的春花灿漫默思,下意识的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静静立在花下许久,不知道是在看花,或是在神游。
默立许久之后,她的嘴角才绽放出让百花失色的笑意,冷硬而殷红如花瓣似的唇,浅浅的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冷然而妖艳,抬起微微僵硬的手臂,用白玉瓷器般的修长的手指,将最娇艳的花朵摘下。
那艳丽的色彩,衬着那雪白的肌肤,居然有种妖媚惑人的色彩,在晨光中,犹如极艳丽的热血映着雪白的绸缎。
她的手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收紧,柔嫩的花瓣在纤细的指尖,缓缓地扭曲,蹂躏,然后,含着冰冷的笑意,碎花瓣一片一片的洒落一地——若破碎的,而被左右的人生,无能为力,只能任人践踏。
云燕瞧着这一幕,心有所动,惊讶的看了一眼锦好,垂眉,悄无声息。
锦好挑眉仰望了一眼碧空白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合痛打落水狗!
云燕明白了锦好未曾说出来的话,眼底闪过一道光芒,双目若辰:“很适合活动筋骨!”
而,陪在一旁的雪兰,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的雾水:小姐和云燕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是她太过愚笨,或是小姐和云燕太过聪慧,为啥小姐现在行事,她半点都看不明白……不过,只要紧跟着小姐的步伐就好。
等到锦好和姚家大舅等人到了莫家的时候,已经坐了半屋子的人,等到姚家这边的人再落座之后,可谓是一屋子的人了。
而莫家老夫人等人瞧见姚家大舅这边的架势,那脸又是一冷,心头一沉,原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