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努力做的自然些,不能留下分毫把柄,她相信慎妃死后还会有人来找自己谈条件,不会立刻就放着捷径不走而去对徐鹤如何。
徐鹤,徐鹤,太后忍不住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眼里是那个剑眉星目白衣如诗的男子,在太后眼里那曾经是全世界。
后来跟先皇相比,似乎觉得徐鹤并没有胜过先皇的地方,只是心里常常会因为念一句这个名字而变得十分柔软。
那份柔软的感觉,也很好,在自己内心,已实属难得。
“太后。”杜若看到太后坐在花园出神发愣,轻轻唤了一声让她回神,然后披了一条毯子在太后身上,天有些凉了。
“杜若。”太后并不睁眼,语气里透出几分苦涩,“当年的事情,是哀家对不住你,不然你如今又何必跟哀家圈在这里……”
杜若听了,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下意识的看了太后一眼,眼里有些叹息的意味,说不怨终是假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什么有什么用呢,只能说都是命。
“奴婢以前就说了,从小跟着主子,主子去哪奴婢就该在哪,何必还提这些,咱们在这宫里过的不是挺好的么?”杜若柔声安抚道。
太后点头,随即睁眼起身,带落了地上的毯子,也不去看一眼,说起来也是嘲讽,她气性那样高,许多皇亲国戚来提亲自己心里都未必十分满意,却偏偏一颗心看中了自己婢女的未婚夫。
这一错,便酿成了许多悲剧和遗憾,想不到以为已经结束了的事情,如今重新浮起,在历经浮沉沧桑过后。
慎妃啊,你让哀家怎么留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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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小产
宫里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各自打算,谁也不知道最后演变下去的路是如何模样。
而中安宫,一向避慎妃不及的秦谖,这几日却日日给慎妃送去甜梨,慎妃也都照单全收,第二日总会清理出许多梨核。
秦谖为了确认慎妃真的吃了梨子,还有两三次假装无意的进琦悦殿试探,慎妃果真在慢慢吃着梨,还对梨的味道赞不绝口。
若是秦谖没算错,这几日该是慎妃来葵水的日子。
而梨性寒凉,葵水期吃梨会致腹痛,慎妃吃的时候却满面春风,丝毫不见痛苦。
云想也说,她这些日子日日观察着,琦悦殿并没有洗过什么东西,依旧是按照以往的规矩送去*殿,殿内自己是不动水换洗的。
如此两周,秦谖几乎可以确定,慎妃真的没有来葵水。
孕期没有葵水,而慎妃却是假孕,没来葵水却是真的。真真假假,难道她是真的服用了那个叫做媚颜的药?
慎妃自然也看出来秦谖有意的试探,稍微想一想,便知道是秦谖怀疑自己腹中骨肉真假了,心里也在暗自发笑,倒是陪着秦谖将戏演的很足。
她却不知道秦谖知道更多。
秦谖自从开始认定慎妃是服药之后,心里更加警惕,慎妃付出这样的代价,一定是讲求回报的,而通常来说,回报会大于付出。
此外,商太医被慎妃点名,日日要到琦悦殿去看脉,秦谖冷眼瞧去,倒是风雨不歇日日都去,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个尽职尽责的太医和护子心切的嫔妃。
只是秦谖知道琦悦殿处处透着诡异。却摸不清慎妃动机。
一日,却是大雨,秦谖正在殿里无事。却看到商太医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赶来,一路到了琦悦殿。
秦谖并未在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每日商太医来已经是习惯。
直到从琦悦殿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时候,秦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那声音是慎妃的。
秦谖想了想,还是去了琦悦殿看看情况,因为没想到会出什么事情,秦谖是一个人去的。秦谖推开琦悦殿殿门,慎妃正捂着肚子躺在椅子上。面色有些苍白,在看到秦谖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欣慰和阴谋得逞的笑容。
秦谖看到那笑容,心里发凉,头皮竟也连带麻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退出去,却看到慎妃忽然满脸怒容的指向自己,“宜嫔,你好狠的心。”
秦谖不动,转脸看向宜嫔,这殿里里里外外都是慎妃的人。都清楚这场戏的走向,唯独自己。
却看到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垂着头。是云想。
秦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像是为了印证秦谖心中所想的一般,云想垂头向秦谖跪了下去,“奴婢对不起宜嫔娘娘。”
是了,这样容易被利诱的人,不止自己可以,其他人也可以收买,只要给足够的利益,就跟买一件东西竞价一般。自己的价格终于是低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谖努力是自己镇定下来,甚至扯出了一个笑脸。“起码让本宫,死得明白。”
慎妃起身。身影有些踉跄,像是有巨大的痛苦在折磨她一般,与此同时,身上涌出来大片大片的血,一滴一滴的染红地板,但慎妃对这些仿佛视而不见,依然向秦谖走来。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不像是人间烟火人。
“你,你真的怀孕了?你怎么了?小产?”鲜血的眼色和味道刺激了秦谖,秦谖一时之间竟来不及思考。
“哈哈,你不早就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么,怎么,现在反倒怀疑起来了?”慎妃笑容依然带着妩媚妖娆的神色。
秦谖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太被动,应该占据主动的地位:“你当然没怀孕,你服用的是媚颜。何必要装出这幅模样。”
慎妃果然愣了一愣,随即又笑:“本宫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真聪明,连这个都知道了,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本宫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以后会救你的命。”
秦谖想了想,开口道:“那日重阳,我在黄酒里加了红花。”
慎妃渐渐收敛了笑容,凝神道:“红花么,看来这东西本宫是喝了不少,呵呵,你竟这样胆大。”
秦谖一笑,知道这一场自己有可能会一败涂地,因为有个云想在那里,更因为云想身上有自己的手镯,那是皇上亲自赏给自己的。
“该说你的秘密了。”
慎妃笑一笑:“你可听好了,本宫告诉你的是牵制这宫里最重要的裁决者之一—太后的法子,将来你会有大用处,正如这次和本宫一样。”
在慎妃诡异的笑容里,秦谖终于知晓了太后那般忌惮慎妃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原因,原来谁年轻时候都有一桩荒唐事。
秦谖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十分急促,秦谖看向慎妃,慎妃点点头,秦谖的心凉了。
慎妃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秦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看着慎妃楚楚可怜的脸,忽然轻轻吐出一句话:“你的目的,是想给你的亡夫报仇么?”
慎妃脸色勃然而变,正要开口时间却来不及了,进门的是葛衣,身后有许多太医。
“快,快去救救主子,一定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葛衣这时候也是一脸的急迫,但那急迫却并不完全是装的,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担忧来。
太医一看见了血,都慌了神,待细细号过脉看过肚子,才不得不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恐道:“慎妃娘娘,这,孩子留不住了。”
秦谖看殿内也并没有浣素,想来也是和葛衣一同出发去请皇上了,思详周密,为自己罗织了一个大网。只是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值得么,秦谖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是非要慎妃除自己而去的。
秦谖转身想逃走,这殿内的空气似乎也要吞噬她一般的,让她不安,只是她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她知道此时自己若是走了,一会皇上来,什么就都由着慎妃说了,虽然自己是被动,可是秦谖还带着一丝希望,或许他会更信自己。
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念头刚出秦谖就在心头微微嘲笑,那日若是慎妃当真有孕,这场戏就该提前在那重阳黄酒前了,自己何曾善良过。
秦谖往外望一望,见云台殿的如镜等人似乎心里也觉得这边动静不小,担心自己,都跑来找秦谖了。
如镜等人进了琦悦殿,站到秦谖身边,看到乱成一团的琦悦殿和地上的血迹,都心有戚戚,有些紧张的守在了秦谖身边。
秦谖看向她们,心里也百感交集,本来向她们许诺了荣华富贵的,如今倒不知此番,会不会拖累她们。
心念一转,陈阜总管的声音已经传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秦谖心里惶恐更甚,只是不停的提醒自己要稳住,稳住,不能先露了怯意,她忽然明白了慎妃为何要提前告知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无法坦然自若,而自己此时稍稍露出半点异样,在别人眼里都是心虚。
看向皇上,每一秒都带着煎熬,他会信自己的话么,秦谖内心却并不能肯定,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于皇上,内心深处是从未有过十分的信任的,她并不相信这个身为她心中夫君的男人。
皇上脸色铁青,看向慎妃的模样,又问向一旁的太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慎妃怎么了?”
商太医此时从容不迫的上前,“回皇上,慎妃娘娘小产了。”这句话已经在他心中练习了无数遍,此时说出来顺畅无比。
可是听在皇上耳里,却令皇上立刻色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天天负责为慎妃安胎的么,这会子就一句小产就完了?朕看你就是庸医!”
“皇上,先不要着急。”一直在一旁旁观的太后此时开口讲话了,“商太医,你慢慢回话,这慎妃无缘无故怎么会小产?可不得有半句虚言。”
“回太后娘娘,往日微臣看慎妃脉象一向稳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慎妃身子也十分健康,可是今日慎妃服用了安胎药之后,忽然捂着肚子说是腹部剧痛,伴有下红,微臣检查了一下那安胎药,里面竟然有大量红花。”
秦谖随即了然了方才慎妃那一句“喝了不少”的含义,只是她知道此时不是思想开小差的时候,她需要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脱身的理由。
身旁的如镜如花此时依然是看戏的表情,此时的她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和自己的主子牵连上关系。知道主子和慎妃之间的矛盾,甚至内心还带了几许幸灾乐祸。
“红花?”皇上首先沉不住气,“你倒是给朕说一说,这安胎药里哪来的红花!”
商太医垂头,“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并未细想许多就为慎妃娘娘做了紧急的处理,但是孩子还是保不住了。请皇上恕罪。”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设局
“查,给哀家查,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哀家的孙子!”太后的声音里是可以听得到的怒气。
太后说完忽然往秦谖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转瞬目光便移开了,然而秦谖心里却记下了那一眼带给自己身上的凉意,太后是知道什么么?
太后心里也是得意的,她并不知道慎妃是假孕,所以当慎妃来找她要挟她合作的时候,她并没有半点不乐意。
因为慎妃是拿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想要扳倒自己早就看不过眼的秦谖,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慎妃只要没有孩子,就暂时掀不起什么大浪,别说她用徐鹤的事情要挟自己,就算没有这一桩事,太后也是十分乐意的,自从知道慎妃有孕后,太后不知道有多少晚上没有合拢过双眼。
慎妃来找太后提的要求很简单,让太后支持慎妃的提议——将元黎过到慎妃膝下,这样她既得了一个儿子,又可以除去眼中钉,太后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日后只消对元黎说出真相,可以轻易挑拨她们母子的关系,到时候元黎还不是为自己所用,慎妃也就没什么依靠了。
每个人心里都是一本账,算得精明,只是秦谖却预测不到这些,更想不到连自己的儿子元黎都被她们算计了进去。
因此现在的秦谖虽然慌张无措,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在,或许皇上会信自己,或许一会可以从她们的叙述和指控中找出漏洞。
此时,在皇上与太后的盛怒中,葛衣浣素也纷纷上前。“回皇上,因为主子身边不能离开人,安胎药一向是由宫女云想和太监小孟子负责。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孟子?云想?把他们都叫来,朕亲自拿问!”皇上皱着眉头。他来中安宫许多次,却并未听过这两个名字,在这个殿里面,恐怕只有皇上的怒火是最为真实的。
小孟子和云想早在殿里,这时候都纷纷跪了出去,云想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怕也胆战心惊。
“今日奴才熬好了药,奴才需要小解。就让云想姑娘给慎妃娘娘端了去,药方和药材都是按照以前的法子,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小孟子先开口道,一副急忙要与这件杀头的祸事撇开关系的样子。
云想也着急道,“奴婢,奴婢也什么都不知道。”样子却不需要如何假装就有几分心虚的模样。
慎妃这时候却过来了,仍然是虚弱的模样,脸色灰白,脚步踉跄不稳,却仍然走过来。皇上看到不免有些心疼和怜惜,忙亲自扶住了她,慎妃便借着皇上的力站在那里。看向云想和小孟子,道:“你们做奴才奴婢的人也是可怜,本宫都知道,有时候不得不听主子的吩咐办事,不管是对的错的,你们都没有选择。”
说着停了停,是气力不接的样子,缓了一会才继续道:“你们与本宫无冤无仇,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胆子来害本宫。说出来,究竟是谁主使的你们。这便是将功赎罪,本宫会拼了这条命。也护住你们的性命。否则,你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容易了结么!”
秦谖这时候都不得不佩服慎妃的演技了,一副可怜而无辜的模样,同时还带有几分迫人的气势,急于为失去的孩子报仇一般。
秦谖冷眼瞧着,半点也看不出这是慎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熬好药了就让云想姑娘端去了,娘娘明察啊。”小孟子仍然在一旁叫屈。
云想脸上却放出了光芒,似乎被慎妃的话打动了一般,随即果然如在场许多人所料的那般,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奴婢有罪,求慎妃娘娘开恩,求皇上开恩,奴婢只求将功赎罪,以此补过。奴婢一定从实招来,只希望能保得一条性命。”
慎妃半倚着皇上,眯了眯眼睛,冷道:“你说。”语气里的恨意纵然想再模仿都难,秦谖不由得要为慎妃喝彩,如果不是这件事牵连着自己的话,云想又看向皇上,仿佛想征得一个肯定,皇上也点头,“就听慎妃的。”
云想这才想大胆开口,按照预备的那样去说,却被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