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随意,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谖愕然点头,“若是这样,她们想要做什么,皇上离宫对他们的行动有什么好处?”
“这我哪里知道,也许是方便行刺吧。”陈卿琰开玩笑道。
秦谖吓了一大跳:“什么?”
陈卿琰看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却引起秦谖这样大的反应,知道是为了皇上的缘故,不由得眼神有些黯淡,“我说笑呢,应当是没有这个可能的,皇上出宫有大批人随从,各营都要出动守卫,而沉星楼却十分珍惜手下性命,做成一件事情要尽量减少伤亡,因此应当不会这样傻的去以卵击石,再则里面虽然也有些高手,但皇宫却也不乏能人,他们是不愿意冒着个险的,毕竟这样一群疯子并不多。”陈卿琰说着笑一笑,希望可以缓解秦谖心里的紧张。
秦谖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能踏实下来,想起慎妃,想起自己多年前偶然遇见救下的那个女子,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的不能够安宁。
从这日起,秦谖基本看不到慎妃出殿,基本都是葛衣浣素二人出宫奔波,也少见元黎出宫了,偶尔被乳母带出来,也仅限在琦悦殿周边活动,秦谖甚至都看不到元黎的面容,只觉得身量像是长了一些。
直到有一日,秦谖门口的守卫忽然被撤去了一半,葛衣浣素出中安宫更加勤了,秦谖意识到或许皇上就要动身了。
祈福,却不知是去哪里,以前从未有这个惯例,不知道慎妃要在宫里做什么,但是秦谖打定主意,无论做什么,都要想办法阻止慎妃,最好还能以此要挟太后,取消对自己的禁令抱回儿子。
等皇上再回来,约莫就该要选秀了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秘情
晚上,秦谖提笔给太后写了一封信,托陈卿琰想办法递交给太后手里,信的内容很简单,秦谖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肯定慎妃要在皇上离宫这几日有所行动,话语影影绰绰的暗示秦谖知道内情,愿助太后除慎妃,条件是太后须在皇上离宫的这些日子撤去云台殿外的所有守卫,方便自己行动。
根据秦谖对太后的了解,这多半是可行的,因为太后对慎妃的忌惮多过对自己,除去慎妃才是当务之急,虽然她曾联合慎妃算计了自己一场,却更表明她对慎妃的忌惮。
只要能够使太后真正的相信自己能够除去慎妃便可。
第二日一大早,杜若就来了,看到秦谖,带着一分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秦谖知道杜若是为什么来,心里稍定,太后看来是心动了,因此才会让杜若来试探自己。
“杜若姑姑这样早来,可是找本宫有事?”秦谖笑容却是要比杜若真切几分,却还带着几分凌人的姿态,事到如今,秦谖再不愿做出以前谨言慎行伺候太后的样子,人弱被欺,太后多次算计自己,已经让秦谖生厌。
“奴婢奉太后之命看望宜嫔娘娘,顺道伺候娘娘用早膳,太后曾经专门让奴婢去知会过内务府和御膳房,令他们对待主子不能轻心慢待,不知这些日子云台殿在吃穿用度上,可有不合规矩之处?”杜若表面十分恭敬,让人看不出这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宫婢。
“吃穿用度,一切很好,太后娘娘费心了。”秦谖点头。
“那就好,太后也就能够放心了。”
正巧这时候送早膳和一天饮用盥洗水的嬷嬷太监来了,看到杜若。微微一愣,随即态度更加谦卑,捧上早膳。又命小太监将水提在惯放的地方,这才陪着笑。倒退着下去了。
在皇上并未完全表面对秦谖态度之前,宫里人都是不敢为难宜嫔的,因此吃穿用度上,的确未敢怠慢。
毕竟秦谖依然是宜嫔。
杜若果然过来,亲自伺候起秦谖用早膳,秦谖也并不推辞,任由杜若为自己试毒布菜,吃的十分惬意。没有丝毫不安。
最后,才让如镜如花收拾了,下去用她们的,杜若这才站在秦谖面前道:“太后娘娘还有几句话托奴婢询问娘娘,还望娘娘能给个方便。”
秦谖坐在椅子上,笑容妥帖,“姑姑先坐,既然是太后相询,本宫自然是知无不言。”
杜若短暂犹豫了下,还是依言坐下了。坐在秦谖下首位置,垂头问道:“关于宜嫔娘娘昨日给太后送去的那封信,太后有些问题想问个明白。”
话还未说完,秦谖不由得一笑:“杜若姑姑请问,只是有些问题恕本宫也难说个明白,不然若是太后全部通晓明白了,岂不是对本宫的要求便可置之不理了?”
杜若一听皱了皱眉头,她一向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这么多年来宫里主子也都是对她有几分客气,而这宜嫔这般口气,杜若还真没听过。
只是她的心思也是深如海的。默默并不计较的模样,依然宛转和言:“太后娘娘主要只是想知道两件事情。一是关于宜嫔娘娘信中的事情,娘娘有几分把握?二便是娘娘又知道慎妃究竟有什么图谋。还请千万与太后说一说,奴婢也不瞒着娘娘,太后所以留在宫里,大部分原因便是要牵制住慎妃,免得她会掀起什么波浪,可就不好办了。”
说完杜若便抬起头,细心打量秦谖神色,秦谖只是含着笑,眼里透露出些许信心十足的光彩:“此事本宫计划已久,自然是万无一失,除非是她慎妃能得天助,否则本宫必会除她。至于后一件事,请恕本宫不能直言相告,只是宫里有个叫做小融子的小太监,太后得空不如命人好生审问一番,就可知本宫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如今本宫行动处处受限制,还望姑姑能给太后娘娘好好提提,给本宫行个方便。本宫替太后做事也自然顺畅许多。”
杜若看秦谖言之凿凿,不似作假,心里信了七八分,要知道宜嫔身在中安宫,与慎妃为邻,的确是有可能知道一些消息。
看秦谖话语神色更知太后若是不拿出一些诚意,秦谖是不肯将所知尽皆相告的,因此杜若起身告辞,“奴婢明白,知道该向太后说些什么,宜嫔娘娘便在这里等消息便是。”
秦谖点头,看杜若慢慢退了出去,心里却有些许忐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为自己争来一些行动的自由,方才话虽然说的满,实际上却对慎妃还未有半分计划和方法,虽然陈卿琰答应帮忙,但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得手该如何消除自己的嫌疑,显然是个极大的问题,她知道自己一方面需让太后知道是自己做的,另一方面却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否则薛茜桃就是例子,狡兔死,走狗烹,太后才能放下心来。
下午时分,秦谖就发现门口的守卫尽数被撤了去,心里终于安下心来,云台殿门口少一个人,便是少一双眼睛,自己做事便能多一份安全。
晚膳时,杜若又来了一趟,态度依然恭谨,“宜嫔娘娘,太后娘娘想要见您。”
秦谖自然知道太后找自己做什么,可越是这样,秦谖却越不能去,因为她对太后也不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并不能够知道更多。
想如此想,秦谖表情纹丝不动,“本宫这些日子感了风寒,怕不适宜出殿门,今趟怕是不能随杜若姑姑走了,兼之禁足在身,不可招摇过市,还望姑姑好生向太后解释本宫的难处。不过本宫不是向姑姑提过那太监小融子么,如何不去在他身上问问东西。”
杜若苦笑一声,“不瞒娘娘,今日太后闻娘娘言,立刻将那小融子擒来,谁料他却在受万般刑罚之前,先于自尽,让太后也无可奈何,只是更加相信娘娘所言,若是心中无事,何须自尽,却实在不知道究竟和慎妃有什么勾当。”
秦谖早料到或是这个结果,偏装出一副惊愕模样,随即叹息:“可惜,可惜,本来这次有机会将慎妃一党一网打尽。”
杜若听了更加吃惊,心里越发确信秦谖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偏偏身份有别,不敢强问,宜嫔不走,更不能令她强走,什么偶感风寒一听便是借口,足不出户的宜嫔哪里来的机会感上风寒。思来想去,只得先告辞回禀太后再说。
太后听闻也是怒不可遏,冷笑道,“这宫里一个两个的,都不拿哀家当回事了,哀家这二十余年来,从皇后做起,何曾这样窝囊过。”
杜若心里也是不甘,只是还是劝道,“太后娘娘莫生气,今日看那宜嫔神色,似乎并非夸大其词,像是真的有对付慎妃的法子,咱不如再忍一忍,等慎妃一除,先将消息瞒下不让传出,审问其他人,顺藤摸瓜摸清慎妃余党一网打尽,也好救出许爷,其次再慢慢收拾宜嫔也不迟,要知道皇上那边可是对宜嫔丧了气呢。”
“哀家知道你的意思。”太后慢慢平复了心情,缓了语气,“哀家已经把那守卫暂时撤下,看她能搞出个什么名堂出来。”
太后这边思虑重重,秦谖那里却也并不好受,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向陈卿琰,失声问道:“你说的消息可是真的?慎妃当真这么大的胆子?”
“是真的,我是听了你的话,一直跟着小融子,看他被擒,立刻赶在太后人前面去他的住处,搜出了几封信,看了那些信的内容才知。”说罢看秦谖满脸不信,便将信拿出来给秦谖。
看罢了其中一封信,秦谖表情灰暗下去,“只知慎妃胆大包天,却竟不知她竟敢如此胡来,当真是要里应外合,自己要做太后么,也偏她肯看重我家黎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得,猛然道:“那皇上岂非不是危险之极?他们既然要进攻皇宫,强立黎儿和慎妃,那不是要先除去皇上才可?”
陈卿琰看她关心模样,心里微酸,还是温和道:“真傻,把这些信全看完了不就知道他们的打算了?如今皇宫半数守卫都随着皇上一起离宫,最是薄弱,他们是要攻进皇宫,挟太后以令皇上,逼他禅位,交出军权,便伺机杀之。”
秦谖听罢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捏着手里那几封信,竟顾不得去看,却听陈卿琰又悠悠开口,“非但如此,他们的势力似乎还渗透到了朝廷,沉星楼掌握京城许多生意,又兼接各地价格高昂的杀手单子,颇积了一些财富,以此贿赂京城各官,你没看那封回信,充满自信,竟然能说出朝廷过半官员都受过沉星楼的钱财,尽在掌握之中的话来,可知一斑。”
秦谖听着听着,面色却回复了平静,仔细打开并阅读了手中的几封信后,忽然一笑:“他们这正可谓是兵行险招,富贵险中求,这对我来说,也许是天赐的良机,卿琰,你若肯帮我,便将这些信重新想办法送去沉星楼,让他们计划照旧。”
☆、第二百七十八章 漏洞
陈卿琰闻言大骇,他原本以为现在唯一的法子只是想办法拦截这些信,好让她们接不到头,再想办法让计划作废,却想不到秦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娘娘的意思……恕卿琰有些不明白,这些人如狼似虎,若真的攻进了皇宫,只怕后果难料,娘娘三思。”
秦谖笑一笑,“他们的计划固然是好,可是却有一个漏洞,若是让我抓住了这个漏洞,那么就有机会获得以后再难遇到的机缘。”
“漏洞?机缘?”陈卿琰皱皱眉头,并不赞同,他知道秦谖是想要插足其中,心里有些担心。
“漏洞就是太后,既然他们不敢和皇上直接硬对硬,而是要借由太后要挟皇上,被我们提前得知,自然要从太后下手,再则,他们计划的关键是打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皇宫人人惊惶失措不知发生了什么,才可迅速掌握皇宫,你上次说皇上祈福去的并不远,即使如此,若让他们得逞,皇上得到消息再回援投鼠忌器,已是晚了,但是若是我们帮助太后,想办法捱到皇上回援,他们即使掌握了皇宫,却没有太后依傍,知道皇上要来,还不是依然得灰溜溜的离开。”秦谖笑着慢慢解释。
虽然秦谖的目光里流露出自信,陈卿琰心里却还是安不下来,忍不住嗔责道:“娘娘你可真会趟浑水,那群人是好惹的么,我们哪能在他们面前保住太后?能自保已经是难得了。”
秦谖不由得一笑:“笨蛋,我们不能力取,自然是要智斗,提前在他们进入皇宫前把太后藏匿起来。”
秦谖之所以有这个自信是因为她知道皇宫的一处密道,这是在修建皇宫时候便设计好的。历朝历代只有皇室里位高权重的人知道,秦谖以前是皇后时候,初进皇宫。便跟着皇上探视过那密道。
陈卿琰看秦谖语气坚决,只得叹一口气。“娘娘吩咐,卿琰无比遵命,只望娘娘能够从容而退,不受伤害。卿琰,誓死保护娘娘就是。”
秦谖听陈卿琰竟萌了死志,心里也是感动,想起以前答应他的话,内心里却有些愧疚。她要在这次机会中为自己和元黎博一个将来,却如何能随他出宫,那固然是自己许多时候缠绵梦中的所愿,可是一朝舍弃眼前这些,又如何能够做到。
“还有一件事,请你万万要帮我。”秦谖因为愧疚软化了语气,却知道不能不提。
“娘娘有何话,只管吩咐卿琰就是。”陈卿琰笑一笑。
秦谖坚定的一字一顿,“在与太后会合前,你务必要帮我趁乱。先斩了慎妃!”
这也是秦谖最终主要的目的,一切等皇上回宫,又回到起点。自己步步惊心,又失爱子,一时半会又如何能拿下慎妃。
只有趁乱而杀之,为多年恩怨有一个了结。
虽然她本不想如此便宜慎妃,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儿子在此关键时期离开自己,让秦谖一时也放不下心来,若是真让他们将黎儿捧上皇位,那也是叛逆。如此,又岂会长久。最关键的是,他们父子便要早早在元黎还未知事时候。成为仇敌了。
这或许就是慎妃花那么大代价要夺自己儿子的目的吧。
陈卿琰这些日子比谁都知晓秦谖的心情,知道苦劝无用,只能点下头来,“卿琰,遵命。只要娘娘能够真的开心,卿琰便为娘娘手刃慎妃。”
秦谖感激的朝陈卿琰笑了一笑,笑容里有些隐隐的担心和歉疚。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受到了陈卿琰对自己未曾掩饰的关心,这般为自己命是从,再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有情意,那便是假的。
而他未尝不是慢慢走入自己的心,很多时候诀别的话语在腹中酝酿出了许多个轮回,却割舍不掉每日对他的期盼,此事过后,她与他最后,却要如何收尾。
叹一口气,回过神来,陈卿琰已经离去了,望着渐渐凉透的茶盏和他早已离去的后窗,秦谖心里忽然生出了无处排遣的忧郁惆怅之感。
他本该如闲云野鹤,去留随意,却先是为了他的师父入宫行刺,后又为着自己留在宫里。囚禁他的并不是这皇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