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膳后,秦谖想着皇上在夜间兴许受寒,去小厨房炖了花旗参炖子鸡汤,小心的盛在盅里,又看了在旁边殷勤着又欲言又止的绣月,笑了笑:“你放心,左右不过这一两天你就能出永和宫了,你若担心被人瞧见笑话,这几天便委屈在这里,莫要出去了。”
绣月听了,知道秦谖没有忘记自己的请求,心里松了口气,屈膝道:“奴婢谢贵人恩。”秦谖让她起来,说道:“瞧你,见外了不是,若不是因为我,你也用不着受这份辱,我会尽快替你安排的。”
小陶子在一旁听到,知道绣月昨晚说的是真的,心里对绣月涌出几分不舍,又想起自己答应绣月的,便对着秦谖福了身子,道:“奴才小陶子,和绣月同乡,一直和绣月做事,绣月昨晚交代过奴才,以后一定都听贵人的,只愿贵人以后多多提点奴才。”
秦谖扶他起来,说着:“多谢你们肯信我,我也必然不会辜负你们。”
又与他们二人交代了两句,便提着汤回栖鸾殿,换了衣服,带着如镜如花往养心殿方向走去。出了门还没多久,却见薛茜竹带着侍女迎面走来,脚步匆匆,若有所思的样子,与秦谖正好打了个照面。
薛茜竹抬头一看是秦谖,愣了一愣,还尽力牵起一丝笑容:“秦妹妹啊,这是要去哪。”
秦谖见她也是奇怪,口里随意回答着:“刚用了膳,左右无事,出来走走。”
薛茜竹也没注意到如镜手里的汤盅,心不在焉的敷衍着:“那真好,是该走走,我也没事在这宫里转悠着,竟到了妹妹这。”
秦谖看她方才的样子哪里是在转悠,分明是有目的性,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可不,这还巧了,既然遇见了,不如妹妹陪姐姐一起走走可好?”
薛茜竹忙道:“我走的也乏了,就打算回宫休息了,看来不能和妹妹相伴了,现在日头大着呢,妹妹走走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秦谖看她回避,也不勉强,笑道:“姐姐说的是,那妹妹就先走了,姐姐也快回宫吧。”
薛茜竹答应着,秦谖倒也不理她,便先走了,薛茜竹才转身继续走,赫然是永和宫的方向。
待二人走出一段距离了,如镜才快走了两步追上秦谖,“主子,良贵人方才说要回宫,可那方向分明不是往她宫里去的。她是不是不想与主子一起?”
秦谖笑了笑:“她自然是不愿与我一起,可是打着攀高枝的主意呢。”
如镜疑惑着:“攀高枝?什么意思?”
“走吧,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咱们也管不着,犯不着去为难。心里有数就好。”
到了养心殿,秦谖看陈阜总管守在外面,含笑上前说着:“皇上可在里面?我刚做了汤品,能烦劳陈总管去通传下么?”
陈总管见是秦谖,笑着应了进去了,一会,又出来,笑道:“宜贵人快进去吧,皇上允了。”
秦谖才带着如镜进去了,见了皇上,依礼给皇上请了安,皇上抬眼看了眼秦谖,说道:“起来吧,昨晚没睡好,今天也不多歇息着,还做什么汤品,不怕累着。”
秦谖端了汤盅放在御案上,一面答道:“臣妾想着昨夜皇上穿的单薄,生怕着凉,特意熬了花旗参炖子鸡汤,给皇上补补。趁着还热,皇上先尝尝吧。”
皇上听了,不忍心辜负秦谖心意,便接过汤匙尝了一口,赞许着:“朕最喜欢你做的,味道很好。”一旁的长乐听见,自然心里替秦谖欢喜着,可未央却满脸的不服气,替皇上打扇的手忍不住重了几分,皇上察觉到了,只做不知。一口一口的将鸡汤喝干净了。
秦谖在一旁看见,心里高兴,看要喝完,又从长乐手里接过帕子递了过去,皇上从秦谖手里拿过帕子,拭干净嘴,才说道:“难为你的心思。对了,你昨晚和朕说的话朕考虑过了,今天遣长乐去问了母后,母后也愿意让和嫔过去,你这好人算作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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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祸福不知
秦谖听见太后答应,也放心了,笑着对皇上说:“那也多亏皇上成全才是,到底是皇上仁心。”未央听了,本来还在奇怪皇上今天怎么就想起让和嫔去太后那里抄习佛经,原来是这秦谖捣的鬼,心里原有的对秦谖的几分不确定的好感都殆尽,面上更加不悦起来。
秦谖看到,心里叹气:这丫头,什么事都放脸上,藏不住心思,也多亏皇上纵容她,不然,可有的苦头吃。再看皇上桌前还有厚厚的要批的折子,便上前去收拾了汤盅,说道:“臣妾就是来给皇上送汤的,皇上喝了臣妾也安心,就不打搅皇上忙事情了,皇上也不要太累着,多注意身体。”
皇上本来还想和秦谖多说几句,又看看未央脸色,苦笑着想自己是不是平日太纵容这丫头了,只好对秦谖说:“也好,你早点回去也多休息会,让长乐送你出去吧。”
长乐听了,答应着,在秦谖行了礼后送秦谖一道出去了。走出了养心殿,避开了陈阜总管后,长乐想问秦谖什么,又碍着如镜在,秦谖看到长乐表情,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都是自己人。”
长乐听了才迫不及待的问道:“主、宜贵人怎么会叫和嫔去太后那里,那可不太便宜她了,万一日后再得了太后庇护,以后想对她做什么可就难了。”
如镜听了秦谖前日的“坦白”之言,也不对长乐的话疑惑什么,同长乐一样期待着秦谖回答,秦谖淡淡说着:“我怎么会便宜了她去,只是看她现在生活太安逸了,隐在曲荷轩,挑不到大的错处,凭你使得那些小绊子,她也惯了,也需要让她多见见人,恢复一下和嫔的身份,让她一面欣喜一面又诚惶诚恐,患得患失。这样的她才更容易犯错。”
长乐听了觉得有理,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担忧,“我看她现在行事谨慎了许多,怕是难。”
秦谖笑笑:“让她犯错是不容易,可自有我在她身边好好提点她。何况,让她去太后那,虽是我的主意,可是皇上既然应了,说明皇上对她也是存着旧情的,若真这样,让她一直呆在那曲荷轩,她倒可安稳。没人能去动她了。”
长乐听了,心里放下心来,忽然又想到了一事,顺口提了出来:“宜贵人有打算就好。对了,我方才去太后那儿时候,正好路过那良贵人的植萁轩,本来植萁轩的地方就小,平日颇安静,也就良贵人她们姐妹两人住,可我却看到今日不知怎么多了许多小太监、小宫女的,在那植萁轩大肆喧哗吵闹,一时好奇,问了别人,听说是最近植萁轩日日夜夜都是如此,好像是湘嫔那边吩咐的。”
秦谖听了,略一思索:“想来那天湘嫔心里有气,不敢对着刘晴发,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找良贵人泄火了。凭那湘嫔头脑,也只有用这种法子了,难怪良贵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长乐奇道:“怎么个沉不住气?”秦谖笑笑:“只怕那人现在已经在永和宫见梁贵妃,求着庇护了。不说这个了,碍不着咱的事便由她去,对了,永和宫有个看管小厨房的宫女,唤作绣月的,你得了空去给她安排个好一点的去处,我看她心思挺技巧,也许以后有什么用处说不定,你去回了梁贵妃,我想梁贵妃也不会强留她。”
长乐答应着,秦谖怕耽误久了惹人怀疑,便叫长乐先回去了。和如镜两人回了宫,快到门口时候恰好看到薛茜竹要出来,面有喜意,想来是得偿所愿了,秦谖想了想,拉住如镜在拐角宫墙后面隐了,避开了薛茜竹,以免撞见了尴尬。二人等薛茜竹走远了才出来,回栖鸾殿了。
秦谖预料的不错,薛茜竹这次找梁贵妃果然是为了巴结着,梁贵妃哪里把她瞧得上眼,本来一口回绝,耐不住薛茜竹的苦求,又一想也许留着她有什么用处也不定,何况这些新人入宫侍寝的事情不过是早晚的事,自己能帮她提点下也是举手之劳,还有自己那个不长心眼的妹妹,都是时候提醒着点皇上了。这样想着,就顺口应承了。薛茜竹倒是一脸欢喜,忙不迭的谢了。
薛茜竹原本还想提提湘嫔的事情,又看梁贵妃待自己冷淡,只能按下不提,心里想着只要能侍寝,凭借娘教给自己的秘术,一定能留得住皇上,到那时候还能怕了湘嫔不成,心意定了,也就辞了梁贵妃回去了。
这硕大的**,琐碎事情零零总总,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谋划和酝酿,有自己的所愿和所求。一颗心总是不能安稳。
就连身在曲荷轩每日只静心抄习佛经的和嫔也不能免俗。
今天太后身边的夕颜姑姑居然来了曲荷轩,和颜悦色的告诉她太后叫她每日上午和下午去永寿宫为太后抄习佛经,临走时还拿走了一叠桌上她不久前刚抄完的《楞严经》。
和嫔不知是祸是福,满心惶恐着。倒是玉琴和松棋在一旁喜道:“看来太后娘娘还没忘记了主子,真好。”
和嫔关于太后的记忆并不是多乐观的,除了以前仗着自己是先皇重视的老臣之女,经常入宫去巴结着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皇后经不住自己软磨硬缠,也给先皇提了不少次,再加上先皇碍不住和嫔父亲的情面,才不顾太子反对,硬是将自己送进了太子府,似乎在自己如愿以后,对皇后见的倒是少了,整日只是琢磨着怎么巴结当时的太子和太子妃了。
就是自己入了宫后,皇后也搬到了永寿宫成了**人人尊仰的太后,自己也没有多去看她,不是因为不尊重,只是因为自己实在没有旁的心思。
现在,自己被人遗忘了这么久,太后却突然叫自己去她那里抄习佛经,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被人算计怕了,实在担心一不留神又如前几次一般被人白白利用了,可是对于太后来说,自己的利用价值,似乎太低太低了。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太后她老人家无意间突然想起来宫里还有她这号人物,突然起的怜悯之心么。
若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这**之中,总算多了一份依靠?和嫔心底满心揣测,却无法知晓其真意,也只得在下午估摸着太后午寝起来,请过脉了,带着经书纸笔去了永寿宫。
☆、第五十八章 离间
和嫔去了永寿宫,太后倒也没有太为难她,只是让她在里间的茶桌上抄习。和嫔一手蝇头小楷写的工工整整,间行虽密却十分整齐,待拿了给太后看了,太后淡淡称赞一声:“不错,看这性子,倒是比以前沉稳许多。”
和嫔忙道:“这也是多亏太后娘娘的提点。”
太后看看她,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哀家没有提点你,这么多年,哀家对你,可谓是不闻不问。你自己也不算愚蠢,知道韬光养晦,背了那么大嫌疑现在还能照样当你的和嫔。”
和嫔没想到太后说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说着:“臣妾惶恐。”
太后看她模样,心知她是真的得了教训,再不是以前轻狂无知的那个和嫔了,也没有继续提旧事,低头抿了一口茶,才道:“今天抄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便回去吧,明日再来。”
和嫔心里松了一口气,屈膝行了礼道“那臣妾先告退了。”说着恭谨的退下去了。太后看着她背影,有些感触,对着身边的杜若感慨道:“原本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倒成了这木讷模样,叫人看了可惜。”
杜若在一旁说道:“太后娘娘还觉得当年皇后的事不是她做的?”
太后沉声道:“哀家觉得不像,只是若是另有其人,等了这么多年,还不见那人有动静,看来是有个心思深的。”
杜若问道:“那咱们还继续这样等着?”
太后笑的有些懒:“等着便是了,不然还能如何。那人既害了皇后,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过几日便是晴儿的好日子,看看那人会不会沉不住气了。”
待和嫔回到曲荷轩,见松棋满脸欢喜的迎上来说道:“主子回来了?刚才内务府的来人了,替咱们将曲荷轩好好修缮打理了一番,听说是太后的旨意呢。”和嫔听了一怔,没想到太后连这些细节都替自己想到了,不禁对有些太后感念起来。
往后和嫔日日去永寿宫为太后抄誊佛经,倒慢慢放下了警惕之心。以前那些不把她当回事的宫里下人,见她得了太后准许日日进出永寿宫,也渐渐重新拿她当主子看了,不敢再造次。
时日一日日便这样过去了,眼见是初六,再过一日就要是刘晴的封嫔之礼。
这几日皇上除了招刘晴侍寝过一次外,再没召过**其他人,秦谖心里虽然对刘晴隐隐有醋意在,可一方面怕刘晴疑心,一方面也是念着情分,想着到底明天就是刘晴的封嫔礼,早晨用了膳便带着如镜如花去麒趾宫看望刘晴。
刚进麒趾宫才到长信殿门口,就听见一声杯子落地的脆响,然后是刘晴气恼的声音:“你说说,我哪里亏待了她,她竟非要这般轻视我们姐妹的情谊。”
秦谖心一跳,不知这番话的用意,忙进去了,看到薛茜桃正一脸难过之色的安慰着刘晴:“刘姐姐说的是呢,我也一旁劝了许久,可是姐姐一点也听不进去……就怨我不会说话,劝不住她。”
刘晴看薛茜桃有自责之意,忙安慰着:“哪是你不会说话,她既起了这心思,谁劝能是有用的?哪里怪的了你。”
秦谖听了这对话,笑道:“茜桃妹妹来得真早,刘姐姐也是,这大早上的和谁置气呢?”
刘晴看到秦谖来了,倒是缓了缓气,才说道:“你来了?来的正巧,我今天才听茜桃说的,这薛茜竹竟然为了恩宠,去投靠了梁贵妃,你说气不气人,一来梁贵妃我是一惯瞧不上的,二来我们本来姐妹之间该相互提携,可她却瞧不上我们姐妹之情,巴巴的赶过去巴结起梁贵妃,真真是好。”
秦谖听了倒是明白不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的薛茜桃,又从烟青手里接过倒给刘晴的茶,亲自端了去,说道:“姐姐先喝口茶消消气,瞧你,为多大的事呀,她要去只管去她的,咱们哪里留得住?各人有各人的心志罢了。倒是难为茜桃妹妹,一面是亲姐妹的手足情,一面又是同我们的相交情分,处境不易。”
薛茜桃眼皮跳了跳,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神色还是悒郁不欢,“虽然我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