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天子-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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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羊末守的介绍中雷沸云就已经知道此地风俗独特，他们对待客人尊贵与否全是以宴席摆放位置来体现的，而且越是繁琐的食品摆设，说明对客人越是尊敬。雷沸云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摆设在浴鳞池畔的宴席，依然还是大吃一惊。

说起来倒不是食物有如何丰盛，而是他们摆设的方式异常独特，一些果子搭建成宝塔状，一些山珍又别出心裁地制作人类修道者的模样，成一些杯子又是交叠成球状花形，无论他们利用什么看起来竟是栩栩如生，显然每道食品都花下不少心思。

韩小菲看到那被粘贴成修道者模样的物体，秀丽的眉毛不由拧成一团，她虽然饥肠辘辘，但要她去进食这些东西，却打死也不要。雷沸云对于食物已经没有多大要求，不过为了不拂主人的面子，还是象征性地取食了一些，发现这里的东西和蓬莱谷的比较虽然差了一些，但也蕴含着一股灵气，不由暗暗称奇。

他见到韩小菲一脸木然地坐在哪里，便精心在食品中挑选了一个果子递给了她，说道：“这果子对于你们修道者应该有些帮助，你应该试一下。”

韩小菲见是雷沸云递过来的，鬼使神差地接了过去，咬上一口后发现它不但汁多味甜，难能可贵的是一股灵力从喉咙间直灌而下，瞬间化成一股清凉之意遍布腹内，全身毛孔在这霎那都打开了，端是舒畅无比。

羊末守大是奇怪，说道：“这果子是我们龙歇苑特产，别无分号，妖王难道见过这种灵果么？”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眼里露出由衷的敬佩，要知道仅仅凭着肉眼观测，就能断定灵果品种的佳劣，简直极为难得。判定优劣必须要利用妖气进行观测，只有极其灵敏的探测术才能进行分辨，他自问自己无法办到这一点。不过让他惊奇的是，刚才分明感受不到半点妖气波动，难道对方的境界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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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膳食之后，天色已是渐暗，羊末守特别命人将林内的二间木屋稍作改动，撤掉了妖诀禁锢，并在里面放置了床椅，让雷沸云和韩小菲暂作休息之用。雷沸云随口询问他们为何建造这些木屋的作用，羊末守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来。

雷沸云也不加深究，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外来者，有些事情估计不便让他知道。

所有龙歇苑的妖怪都居住在龙巢之内，到了夜晚，羊末守也告辞返回，临行一再致歉，说目前没有得到龙祭师的指令，无权带他们进入龙巢，只有委屈他们在外暂住，至于外面他可以随意参观赏玩。

待羊末守离去后，韩小菲就跑过来，说道：“你……你真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雷沸云道：“我若真要在这里住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韩小菲竟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这次出来父亲只怕已经在担心了。”

“既然你怕父亲担心，为什么还要帮我去找朋友呢？”

“我……我……我只是没想过长时间不回去。”

雷沸云看着她脸上神色显出有些扭捏，微感愕然，想了想道：“你放心，我只是对这个妖族有些好奇，想多了解一下，并不打算长住。”

韩小菲垂首道：“我看他们的举止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你……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雷沸云心中有些不悦，道：“我们妖族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今日你也看到了，他们看起来恶形恶状，但那是因为不想受到侵犯，对待朋友却倾其所有，十分友善。”

韩小菲涨红了脸道：“你的心很好，我……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雷沸云看她咬着嘴唇，显得颇为委屈，心中一软，道：“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自有分寸。”

韩小菲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对视了一阵，分别将目光转移到外面。过了半晌，韩小菲低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能出去走一趟，这里的景色好美，你能陪我走走么？”

雷沸云中邪似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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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看来，龙歇苑的上空烟雾笼罩，然而身处当中却根本发现不了一丝雾气，天空是如此明净，一轮圆月静悬夜空，清辉笼罩着整个浴鳞池。在这之前，通过观察雷沸云对这样的奇景已经有所了解，原来外面的迷雾其实是种幻境，［奇＋書网*QＩＳuu。cＯm］这种幻境并不是什么妖术诀法，而是自然形成的，一切起源于浴鳞池的特异结构，通过水波及光线的折射赋予了外界雾气深锁的假象。

雷沸云不由感叹自然的奇妙，这便是所谓的天道了，世间一切玄妙之法正是源自于此。

韩小菲却没有这份感悟天地的心境，她只是痴迷于浴鳞池的绝美，在这湖边安静地坐着，望着湖泊之中那些庞然大物轻柔地翻滚着身躯，时起时落，一时间忘记了身处何方，也忘记了人与妖的分别，内心感觉到无比的祥和。

掬起一把的湖水，痴痴望着清澈的水珠从掌缘滑落，有些失神地说道：“我听父辈们说，龙是一种极有抱负的神物，它们只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内，只有那里才能任由它们驰骋，随意翱翔，但你看这些巨龙，他们同样拥有着难以想象的能力，但是他们却寄情在这个小小的湖泊之中，小心翼翼地生活，难道它们并不知道外界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么？”

雷沸云听她说出这番话，颇感意外，这小姑娘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回首望去，水波反射在她洁白的脸颊上，竟映照出细微可辨的涟漪，那黑色宝石般的眼眸如此慑人心魄，仿佛隐藏着许多的秘密。细风吹来，韩小菲的满头柔顺的秀发轻轻飘扬，散发出清香的气息。雷沸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腰肢如此柔软，盈盈一握，让他有种揽入怀内的冲动。

心念刚起，雷沸云立刻警觉，自己怎么对一个人类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未免有些可笑了，轻咳了一声，说道：“人类总是以自己的价值观来判断其他生灵，以为拥有能力就必须要有所作为，相比之下，世间的任何的生灵也强大不过老天，再长的寿命也显得如此短暂，天地如此玄奇，又有谁能真正参透过它，我们不过都是天地的过客，何必自寻烦恼，能自得其乐地活着有何尝不是件乐事呢？”

韩小菲道：“子非鱼，说的没错。”

“什么子非鱼？”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是一个人类修道者所说，意思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人各有志，反过来说，对于你没有意义的，也不见得对于他人就没有意义，我们修道不就是为了能更多窥探天道么。”

雷沸云对于人类的种种了解的其实极其浅薄，原以为他们只是热衷于争斗，听到这些，不由兴致大起，详细询问。韩小菲随口说来，却总是雷沸云深陷长思。其实人类历史源远流长，在这片神州大地更是人杰辈出，韩小菲所说虽然仅仅是点点滴滴的片段，但却都是经过反复锤炼的精髓，雷沸云修为固然高绝，但并不擅长于这种思想的驰骋，听的是眉飞色舞，获益匪浅。

一直聊到了天亮，两人全都身上沾满了露水，雷沸云伸手轻轻将凝结在韩小菲额前秀发上的那串水珠拂了下来，手掌却停留到对方的脸上，一股暖暖的气息透过指尖，穿透了他的心房。

韩小菲心慌意乱地站了起来，扯了扯衣脚，突然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回了木屋。

雷沸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发觉到有些不舍，他将这个感觉记在了心里。

第五十九章　龙门

如今的雷沸云甚至不需要休息，气息在体内流转，精神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昨晚韩小菲讲的些关于人类的种种让他收获极丰，这让他对人类有了更深的认识，而不是以前浮于表面的了解。

人类的精神智慧是凌驾于他们的肉体之上的，也许他们的精神更像是那浴鳞池中的飞龙，无拘无束有时候更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束缚。

这时候他的心念微动，不用回头就发现远处的林间有几个身影冒了出来，他知道是那些龙歇苑的妖怪，不过他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无法感应到他们从何处出来，那个龙巢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呢，为什么依他现在的能力都发现不了呢。

果然，不下片刻羊末守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他是来邀请雷沸云到龙巢去的，雷沸云本来打算天亮了便离开的，不过心中实在好奇，也就点头答应。

另有妖怪也通知了韩小菲，她脸上那股红霞犹自未退，她跟随在雷沸云后边却不像昨日时挨的很近，而是隔着很大的距离，这让雷沸云心中十分不满。

羊末守对他们的异常浑若不觉，脸上推着笑容，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引着他们走入一片玉树林。到了一片林间空地后，雷沸云发现地面草地的异样，只见那片草地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精心切割过，露出黑色的泥土，纵横交错，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图案来。

羊末守望着雷沸云，却笑而不语，似乎考究他什么。雷沸云微感诧异，仔细端详那些，立刻明白了当中的关键，原来这些图案竟然隐含着一个诀法，虽然他无法辨别出那是个什么诀法，但从上面流淌过的灵力来看，这个诀法有着人类修道者的气息，但其中的博大精深却远不是修道者所能设置的。

“这里就是龙巢的入口？上面好像有人类修道者的气息，不过依我所见还没有修道者能够做到将诀法融合到自然的本事呀？”

羊末守满眼敬佩，道：“妖王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融合了自然之物的阵诀！你说的没错，这个诀法并非我们设置的，不过他也不是寻常修道者架设的，它的主人是应该修仙者。”

“修仙者！”韩小菲失声叫了起来，她自然明白什么是修仙者，那是传说中具有极大法力的仙人，也是所有修道者终身追求的目标。

雷沸云就没那么吃惊，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天尊就已经达到了修仙者的阶段，而且以他目前的境界来说，和修仙者的差距也应该不算很大了。

羊末守带引着他们站到了阵诀当中，几名妖怪一起默默念动咒语，随即向着身边打出几道妖诀，这个阵诀顿时被启动了。没有任何光华，也没有任何的声息，整片大地突然扭曲了一下，然后向着下方陷入，四周的泥土像是一块软化的橡皮，凹了进去。

不下片刻，雷沸云和羊末守就站在了下方的洞窟之中，整个过程和雷沸云上次进入卓玛尔的铁鲸舱时的情景极其相似。自看到他们所念的咒语和所结的诀法后，雷沸云对这个阵诀已经有了大致了解，这应该是个小型的遁移阵，只不过难在将诀法和周围的环境结合，这使得诀法变得更是复杂，境界不够要启动这个阵诀就必须要几个同时施展，雷沸云虽然还没把握制造出这样的诀法，但现在要他单独启动却是小菜一碟。

洞窟之内光线非常充裕，四周被布置了无数灵气灯，它们是一块块石头，经过妖法改造后以消耗灵气来发光，能够维持数十年的光源。在蓬莱谷有着许多天然的发光石，自不需刻意用妖法改造。

雷沸云感受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俨然是妖怪的乐园，在这里的灵气远比地面要充裕，而且在洞窟深处似乎生长着许多极品灵果，自己昨日所食之物大多采于此地，如此一个天灵地杰的福地对于所有妖怪来说无疑是难能可贵的，但雷沸云掌握着上古蓬莱这样的法宝，所谓除却巫山不是云，见怪不怪，也是只显得有些意外罢了。

韩小菲饶有兴趣地四下观望，问道：“这里不是龙巢么？怎么连一只龙也看不到呢？”

羊末守说道：“这本来是龙巢，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的出口被修仙者设置了那个阵诀，那些飞龙就再也不能随意进出了。”

雷沸云闻言眉头微皱，经过和小黑的接触，他对百节蛟龙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这些灵气十足的生物有着很强的个性，龙巢被堵死，它们也算无家可归，内心必定充满了愤慨。那个修仙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论处于什么目的，这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羊末守带他们穿过弯弯曲曲的溶洞，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窟，时有妖怪从这些洞窟中探出头来好奇地朝着雷沸云他们观看。

雷沸云发现在这岩洞之内拥有着无数岔道，他能感应到不下数百的妖怪居住当中，但有几个区域却被妖力禁锢，他的妖识无法穿透，除非刻意动用妖气探察，不过这样就显得很不友善了。

羊末守说要带他们参观龙门，一路斜斜往下，不久之后便抵达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区域，那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地下广场，无数如同玉笋般的岩石破土而出，和顶部相连接和，上面则一片湖绿，竟是整块凹凸不平的晶石构成，晶石之间有着细腻的波纹荡漾，光霞无声流动，美丽的难以形容。

“现在我们就处在浴鳞池的下方，亦是我们举行大祭典的地方，未经允许这里是不准随意进入的，不过你们是龙歇苑的贵宾，理应享受我们最高的待遇。”

雷沸云抬头望着四周，疑惑地道：“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不过若说是谁建造出这样的区域，似乎也不太可能啊。”

羊末守道：“不可能是建造出来的，只能说上苍的鬼斧神工不可揣测。”

雷沸云点点头，问道：“你们龙祭师现在哪里，打算什么时候约我相见呢？”

羊末守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说道：“这个我也不好说，他只吩咐我带你们到处参观一下，具体什么时候接见却没有说明，龙祭师是我们这里最受尊敬的长老，他的意愿我们不可擅自揣摩。”

雷沸云心想，既然叫人带自己进来却又不与他见面，不知道如此故弄玄虚究竟打算要干些什么。虽然说同属妖族，但毕竟这里属于一个非常隐秘的场所，毫不设防的让他参观不免显得有些诡异。

抱着反正也只是随意看看，对方要是不愿意相见，自己及早离开便是的念头，雷沸云施施然在后边度步慢行。

羊末守突然放缓了脚步，说道：“这就是龙门了。”

雷沸云定睛望去，只见前方除了一个乱石堆什么也没有，不由疑惑地望向羊末守。韩小菲也诧异地问道：“龙门？在哪里？”

羊末守伸手触摸过那杂乱无章的岩石，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这就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