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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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作死-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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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种喜欢不是喜欢啊,大人分那么清楚干嘛。”沐小木被他转的头晕,一时语无伦次,毫无逻辑道。

“你不是都有男宠了,告诉你,可别打大人的主意。”施亦惊悚的看着她。

“为什么有男宠了就不能打大人的主意了?”沐小木只觉得这句话哪里有点奇怪,却半天想不明白。

片刻后……

“你说什么?”沐小木惊呼。

“你说什么?”施亦躲在苏默身后惊呼。

“什么、什么、什么男宠?”沐小木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

“满城的人都知道啊,你沐御史养了个精壮少年,年方十七、相貌英武、体魄强健、技术高强。”

沐小木来不及开口,就听施亦又补了一句,“大冷天的,连衣服也不让穿,裸着身子就出来打水。”

沐小木将视线挪到苏默脸上。

苏默点头之后,诚恳的道:“禽兽。”

……

沐小木很愤慨,她怎么会是那种猥亵少年的无耻之徒,那孩子确实挺俊的,可是俊也不是她的错啊。她捡回来的时候,不说坏境是黑漆漆的,就连少年的脸上也糊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体。

踩着夕阳一路苦闷着走到家,远远就瞧见少年赤、裸的胸口,在清寒的暮色里格外性感,沐小木不自在的咽了一口唾沫。

沐小木走到跟前的时候,少年正用木桶提了一桶水,用力的手臂显出小块的肌肉来,由于弯腰打水胸口被溅出的水花打湿,清澈的水流便一路顺着胸口流到了腹部。

沐小木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少年见她走过来了,便停在原地,羞赧的道:“大人救了我,费了这么多心力,可是我什么也不会,能做的也就是力气活了,想说水缸里的水也空了,就给你添添满。”

“那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沐小木也不能说他,但是名声已毁,心里又堵得慌。

“我当兵那会儿天天早上晨练,穿衣服碍事。”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忽然似是了悟,道,“大人是否嫌我粗鲁?实在对不住,我没念过书,又一直粗野惯了,给你丢人了吧?”

“那倒没有……”沐小木违心的道。

“那我就放心了。”少年轻松的拎着沐小木双手才能拎动的木桶,步履轻快的往屋内走去。

“等等……既然我名声已经毁了,不如……”沐小木挣扎了很久,犹豫着道,“让大人欣赏一下你强健的体魄……”

少年脊背一僵,拎着桶的手抖了抖,水泼了一地。

沐小木窝进她硬邦邦的椅子里,单手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热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少年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身边,年轻的身体散发着蓬勃的热量,沐小木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大人,我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就要走了。”少年垂下头,手指在膝上握成一团,复又松开,道,“大人的恩情我今生是报不了了,实在是愧对大人。”

“你既是念着我的恩,就该寻思着报一报。”沐小木淡定的嘬了一口热茶,顿觉自己也颇有身居高位的风范,姿态随性优雅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湛首辅也不遑多让。正感慨,滚烫的热茶却在口舌之中汹涌翻腾,一下子烫的眼泪都要滚出来,碍于面子,要吐不吐很是痛苦,结果一挣扎手腕一抖,茶杯里的热茶便往身上倾斜而下。

“大人小心。”少年敏捷的将她一拉,速度快的像一只小豹子,沐小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只手勾在身体一侧,那杯热茶便不由分说的泼上了他的胸膛。“滋啦”一声,沐小木只觉得眼前蒸腾起一片白雾,而少年铮亮的双眸却宛若一汪清泉,在迷蒙中清晰毕现。

“你……”沐小木尴尬的从少年精壮的臂弯里退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摸上他的胸口,面带愧色的道,“你没事吧?”

“没事。”少年不在意的把胸口的茶叶抹掉,见沐小木担忧,便安慰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道,“我身体好,不碍事。”

沐小木百感交集的将少年按在凳子上,拿帕子帮他把水渍擦干,又取了药膏细细涂上,一抬头就对上少年由于感动而晶亮晶亮的眼,她尴尬的咳了一声,无奈的道:“既然大人我吃了你豆腐,咳咳,如今我也算欠你一个人情,你那桩事,权且同我说一说吧。”

“大人……”少年霍然抓着他的手腕,眼里是满溢而出的激动与难以置信。

“你这眼神……”沐小木总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任他捉着手腕颦眉深思,蓦然灵光一闪,这充满了崇拜仰望感激以及难以名状的动容的样子,不就是那日在牢里湛然救了林紫后,她仰望湛大人的样子么?

所以说,湛大人其实是有人性的?思至及此,沐小木不由得一阵恶寒,自己近日来确是有些混沌了,这种浑话都想的出来。

“沐大人,不知你可知道边疆近日发生的战乱?”少年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略带恨意的说道。

“边疆?”沐小木一思索,忽然想起前几日瞧见的那人,便道,“倒是知道一桩,可是说私开城门差点令边城沦陷的事儿?”

“大人知道?”少年握紧了拳头,点了点头,道,“正是那件事。督军贪生怕死,至百姓于不顾,夜开城门导致生灵涂炭,鲜血满城,我家老大拼了性命不要,几番血战,才堪堪保住城门。”

“哦,这件事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人已被定了死罪,关在刑部大牢。”少年说的简略,沐小木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其中的惨烈与残酷,不由温声劝道。

“大人。”少年并未如她所想露出喜悦,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都是哀恸与绝望,他“咚”一声,将脑袋磕在地面上,道,“我家老大,叫吴显。”

 第16章 阿木·转折之初

少年是镇守边疆的边军,那一条战线上时有争斗,临界的外族经常来侵扰,不过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是这一次不同,不但来了正规军,并且领军的人颇有军事才能,夜袭了城门。

将士纷纷惊醒,很快便有人前去通知领兵的将领吴显,同时,城里还有京都刚刚派来的督军。那位督军四肢无力,圆润虚浮,一看就是来这里混军功的,想必是有权有势,寻思这里久无战事,来混一段时间,得了功勋,好回去加官进爵,这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吴显很快便召集了士兵进行守城战,他经验丰富,很快便稳住了形式,但那位督军却贪生怕死,一定要吴显分一批士兵保护他的安全,否则便上报朝廷说他私通外敌,怠于应战。吴显没有办法,只得分了一批人给他。

这一次外族有备而来,援军不断,大有不攻下不回头的气势,城中每天都有人死去,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日复一日,那位督军终于由于害怕崩溃了,他勒令吴显打开城门,护送他回京。如今打开城门必死无疑,吴显自是不会同意,督军见他态度强硬,也不敢跟他硬来,但却并未死心。终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偷偷开了城门,带走了一半的士兵。

外族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分了一小波人去捉拿督军,其余人全力攻城。

那一夜,死伤无数,人若浮萍,命如草芥。

吴显也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手臂,不过所幸,城没有破,虽没破,却也不远,城中无粮,武器库存亦不多,破城而入不过早晚的事。

每个人心中的绝望都如疯长的草木,一日高过一日,吴显身先士卒,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想守住活着的每一个人,守住他曾说过的誓言。

皇天不负有心人,奇迹般的坚持了十五天之后,援军终于到了,里应外合,终是将外族打出了边界,而援军凑巧救了被外族捉住的督军。

督军脱险之后,没过几日便回了京城,又过了十几天,京中忽然下了一道旨,说守城将领勾结外敌,私开城门,令国家蒙难,百姓离殇,捉拿归京。

将领大人的右臂仍在流血,左手已被套上了枷锁。

少年说完之后,早已泣不成声。

沐小木望着眼前的昂藏男儿,只觉得胸口堵的慌,一阵一阵的虚浮涌上来,令她几乎站立不住。

“大人救了全城的百姓,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少年悲愤不已,道,“我当时受伤颇重,昏迷了一阵子,待我醒来之时,大人已经被带往京城。而一同待在大人身边的,只剩我一人;其他人都……”少年说着说着,鼻音又重了起来。

“我未等伤好,便连夜赶往京都,我以为只要我来说明情况,就可以把大人救出来。”少年稳了稳情绪,又道,“没想到,我太天真了。来到京都后我才知道,那位督军竟然因为抗敌有功,升了官,朝廷甚至对他大为褒奖,而大人则因为私通外敌被打入大牢,生死未卜。”

“我不甘心,便去衙门告他,可是衙门的人一听他的名字,直接就打了我的板子,把我赶了出来,我又跑回去告他,结果这次直接被抓进了大牢,他们以为我死了,便将我扔在了乱葬岗。”

少年没有说被关在牢里的情况,但看着他满身的伤口也能猜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如果我死了,大人便更加没办法洗清冤屈了。后来便是大人你来救了我,若不是大人救了我,我现在,必定已经……”

“我死不要紧,可是大人……”少年低低的呜咽起来。

沐小木沉默不语,房间只余少年痛苦的吼声,仿若悲壮的挽歌。

“那位督军叫什么名字?”沐小木终于开了口,眼中闪烁着少年看不懂的坚定。

“叫陈左。”少年的声音由于忿恨而略带扭曲,一双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血红。

……

第二日的辰时不若往日亮堂,天空落了雨。沐小木轻轻推开木质的门板,撑起一把棕色的油纸伞,将湿漉漉的水汽隔了开来。

耳边尽是靴子踏过积水的声响,身边是寥寥无几被雨伞遮住面孔的行人,而眼前则是一片茫茫晨雨,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沐小木怕靴子沾上泥水,走的甚为缓慢,一把油纸伞遮了她大半个身子,只能瞧见她随风摆动的素色长衫。

远远的馄饨铺子撑开一团柔光,蒸腾而上的雾气温暖了冰冷的砖墙,小小的铺子在风雨飘摇之中格外温馨,仿若夜半归家时那一盏温黄孤灯。

“老板,来碗馄饨。”沐小木收了伞,抖落满身风雨,一边将伞靠在桌角一边又道,“再加一个蛋。”

老板一看是熟客,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就忙活了起来。油在锅里炸开的声音冲淡了雨气的湿寒,沐小木拖着腮帮子凝视着长空的落雨,渐渐有些出神。

“沐大人?”忽然一人满含热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小木一个激灵,差点又失态,急忙回过头一看,有些恍然,疑道,“你是?”

“是我啊,上次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那人陪着笑脸,用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公服,又拉了拉腰牌,向沐小木示意。

沐小木这才恍然大悟,这人是上回当街殴打少年的捕快,但那事也是少年自己找死,便无所谓的道:“你公职在身,做的也不算错。”

“大人真是高风亮节,小的佩服。”那人钦佩的眼神十分到位。

沐小木正要敷衍他几句,老板从帘子后面端着馄饨走了出来,往她面前一搁,瞬间香气四溢,她便什么都忘了,眼里只剩下馄饨,刚要动手对面那人就自觉的递了一只勺子,沐小木顺手一接就吃了起来。

香浓鲜美的馄饨暖心暖肺,满身的酸涩疲累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沐小木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吃,视线尽头里却是对面包子铺的老板掀开了笼屉,白嫩嫩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滋味,她一时之间有些把持不住,便多看了一会儿。

对面那人很是机灵,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便心如明镜的站起来走到包子铺面前,正要说话,就听见沐小木的声音悠悠的飘了过来。

“两个,全肉的。”

他心领神会,便对老板竖了两根手指,道:“全肉的。”

这边厢沐小木本来心满意足,略一寻思,便想起尚在病榻上的少年,便道:“还是三个吧。”刚说完,脑海又浮现出少年精实的胸肌,一沉吟,又道:“还是四个吧。”末了视线往下,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少年的腹肌,终是摇摇头,道:“五个吧。”说完不忘强调了一下,“全肉的。”

小捕快边想这大人真是心思多变爱捉弄人,但还是老老实实买了包子,回来往桌上一搁,再瞧一眼御史大人,不由一呆,道:“大人,您流口水了……”

沐小木一哆嗦,急忙一把将口水擦去,掩饰道:“馄饨太好吃了,我没把持住。”刚说完就见馄饨老板红着一双眼睛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将手里一晚特大馄饨豪气干云的往桌上一搁,以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你吃多少我送你的豪迈神情望着她。

沐小木再一哆嗦,硬着头皮投入热情回应他,老板热泪盈眶朝她点点头,将加了两个蛋的特大碗馄饨推到她的面前,激动万分的走了。

沐小木松了一口气,将煎鸡蛋叼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的道:“上回在衙门口示众的那人你可认得?”

“自是认得,吴显嘛。”小捕快快速回道。

“他人现在在何处?”沐小木就着馄饨汤咬了一口煎蛋,满足的只想叹气。

“如今重新押回了刑部大牢。”小捕快想了想,又道,“这是最后一次示众了,怕是没有往后了。”

“怎么说?”沐小木停了吃食,状似不在意的道。

“说是要被秘密处斩了。”小捕快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如今刑部都不让人去大牢看他了,谁都进不去。”

“谁都进不去?”沐小木下意识的重复道。

“自然是,不过……”小捕快想了想,又道,“掌管钥匙的牢头自然进的去。”

“有几分道理。”沐小木点点头,瞅他一眼,道,“我看你相貌堂堂,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啊。”

“谢大人金口。”小捕快喜上眉梢,连连鞠躬。

……

傍晚时分,雨仍然没有停的意思,沐小木撑着伞沿着长街慢吞吞的走,不若出门时那般潇洒,此刻一身疲意,裤脚和靴子上都沾满了细碎的泥点,略显狼狈。

今儿个一早她吃了早点,将多出来的包子和馄饨给少年送去,又步履匆匆的出了门,经过一天的打听,才晓得如今看管吴显的还是前些日子那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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