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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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作死-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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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而想起那盏铜灯,当时她惦着脚尖,将铜灯挂在枝桠上,小小的烛光照亮了她的小脸,特别温暖。

我差人去置了只一模一样的,挂来挂去都觉得不对,一恼之下,便砸了,砸了之后又有些后悔。

我最近真是不像样子,反反复复的实在难看。

手边的茶又凉了,宜嗔红着眼来换,换了又不肯走,说什么大人天快亮了,回去睡吧。

我真的睡不着。昂首看了看杏树,觉得还差一方软榻,顺手去摸茶,发现又凉了,这不过看了一会儿,太阳都升到半空了,时间过的当真是快。

而我的日子还有几天?时间短无所谓,只是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来想她,怎么算都觉得不够。

叫人惋惜。

随仁又来请我了,我正等着他呢,斗了这么久,也该送他上路了。

可是进门之后,我着实有些吃惊,那鬼画符一样的女孩子,竟然是我的小丫头。我该怎么办?我要如何是好?

其实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没什么不好,我决定做个笨蛋。

我不认识她,从来都不认识她。这只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姑娘,而我恰巧很喜欢她。

喜欢到不行。

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那个把云王送到湛府的小姑娘,当时宫里斗得如火如荼,我没有时间留意她,这个时候反过来想想,似乎是我错过了她。

我记得她当时受伤了,我竟没注意到。这事儿令我懊悔不已,一直到今天,还是觉得愧疚。

小姑娘,你看今夜月色阑珊,软风习习,不如你就跟我回府,可好?

不如你就嫁给我,可好?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我真的要跟你告别了。

阮糖把你接走了,我无法去拦,我等在楼下,只想看看你的脸,可是一直到你们离去,我也没能看到。

其实我很难过,那夜我在院子里睡着了,我梦见你起身挂起了那盏油灯。

醒过来的时候很伤心,可是后来又开心起来,还好是个梦。

(八)最后一日

地点:木家门前老槐树

天气:星星这么好,其实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别看我喝醉了,其实我很清醒。

大概,这便是最后了吧。

我该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了。

最近我不爱在院子里看杏树了,我每日都站在这颗老槐树下,我知道我的小姑娘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儿。

可是我从未见过她。

今夜我想待的久一点儿,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就有些难过,那种疼痛从四肢百骸里升上来,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我终究见不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出现了。

我看着她的脸,她的样子,心里忽然就不难受了,我要给我心爱的小姑娘最好的东西,唯有我能给的,永不腐朽的东西。

她说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想抱着你,想永远陪着你。

大人,我担心你。

是么?那我这几天睡不着也吃不下,你要不要来陪陪我么?

大人,你有什么难处能对我说说么?

不能,我不能说喜欢你,也不能靠近你,我只能这样默默的看着你,我希望你一切都好,还有,不要再哭了。

大人

我要走了,我们告别吧,往后没了我在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叫……旁人为你操心。

你看我还是信守承诺的,我会永远喜欢你,用我的一辈子。

我真的要走了,亲爱的小姑娘。

再见。

 第99章

一年后

距离湛然被当众斩首那事儿已过了一年;那场轩然大波冲垮了这座古城的最后桎梏,令整个王朝都走向了正轨。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街角巷弄也不再提起那人的名字,仿佛他不曾存在过。

京城

沐木酒馆

“这什么酒?掺水了吧?”一只酒坛子被重重砸在地上;液体溅了一地。发火的人看着面生;显然是新入京不久;但新入京不久就敢这般嚣张;想必来头很大。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在大厅里的其他百姓应该纷纷逃跑了;一来省了酒钱,二来怕被误伤;可奇怪的是,大家都很淡定,依旧该干嘛干嘛,都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戏。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长的很水灵,时常笑眯眯的,听人说成过亲,但从未有人见过她相公,凡是上门向她提亲的,她一律直接拒绝,说自己有相公。

“客官莫恼,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从后面跑过来,眉目清秀,笑容也简单而直爽。

“你这酒里掺了水。”那男人恶狠狠的道;又指着地面,故意道,“不信你尝尝。”

这就明摆着是侮辱人了,周围的百姓都频频摇头。

“这都是我亲手酿的,怎么可能掺水?”小姑娘也不恼,就跟他讲道理。

“我说掺水自然是掺水了。”男人胡搅蛮缠,又道;”你要亲自去我家主子府上道歉。”

听到这儿,小姑娘略有些明白了,前两天有个人缠上她,非要纳她为妾,她当场便拒绝了,奈何那人觉得扫了面子,便又遣了人来闹。听说是镇守重城的一方将军之子,这几日奉召入京,张扬的很。

小姑娘叹了口气,想不明白他怎的能看上自己。

“这时候不硬气了?”男人继续嘲讽道,“不去道歉我就现在就砸了你的店。”

“你要砸了谁的店?”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来,随后那人一身墨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谁?”男人眼睛一瞪,正要发火,身旁的人却呼啦啦跪了一地。

“见过首辅大人。”

“你是……当朝首辅?”男人腿一软,也跪了下来,他着实想不明白,堂堂首辅,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店里来,这位首辅大人的手段他知道的不少,一瞬间,便出了满身冷汗。

“叫你家主子来跟她道歉,若是不来,我便拆了他的府邸。”那人冷冷的道。

“是是是。”男人连连磕头,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一边赔罪一边滚了出去。

周围人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继续吃吃喝喝。

“你怎么来了?首辅大人。”小姑娘调笑道。

“小木,我再不来,你就要做人家妾了。”首辅想想方才,仍是余怒难消。

“好啦好啦,不气啦,我新酿了酒,要不要尝尝?”小姑娘讨好的笑笑,正是沐小木。

“嗯,好。”

两人正要一道往上走,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侧门走进来,一副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

沐小木重重咳嗽了一声。

那人一愣,便看见了二人,尴尬的笑笑,道:“阮糖你来啦。”

站在沐小木身边的男人,正是阮糖,自从湛然死后,他便荣升了首辅,自此尊贵无两,权倾天下。

阮糖半眯着眼睛,道:“施亦,你似乎又惹祸了。”

“也没那么严重。”施亦瞄了瞄沐小木,斟酌的道。

“你就不能长点心么?你接下来五年的工资都已经扣光了。”沐小木斜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我总是记不得该送去给谁……”施亦为难的道,“头痛头痛。”

“哼。”沐小木气呼呼的扭身上楼,阮糖笑了一声紧跟其后,施亦挠了挠脑袋,也蹭蹭蹭的爬上了楼。

几人前后进了一个隔间。

“你还有脸跟着我?”沐小木数落施亦,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礼部尚书大人给你付了多少赔偿金?”

“我不知道。”眼看沐小木瞪圆了眼睛,他急忙辩解道,“我没算过,真的。”

“哼,那你老实跟我说,这次又惹了什么大麻烦?”

“就是……你前两天让我送的那批酒……”施亦顿了顿,离沐小木远了点儿,道,“我不小心全砸了……”

这震撼的消息简直直刺心脏,沐小木刚要呐喊就听见杯子碎裂的巨响,顿时缩了缩脖子。

那边林贤甩给礼部尚书苏默大人一条帕子,道:“没事拿杯子撒什么气,有能耐掐死那边站着的啊。”

苏默一张俊脸黑透了,沐小木看了看,道:“这都多少次了,你怎的还没习惯?”

施亦也直点头,道:“就是,心态太差。”

沐小木看着不知悔改的施亦,真是欲哭无泪。

……

夜暮十分

沐小木走在街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件事之后,阮糖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继续留在朝堂,大笔一挥,便罢了她的官,沐小木便在京城开了个小小酒馆。

施亦得偿所愿辞官了,而苏默则升任了礼部尚书一职。林贤还是原来那副吊儿郎当,上班就正大光明睡觉的样子。

沐小木还记得三人看见她换女装之后的表情,尤其是施亦,简直是精彩的不行,之后便相当照顾自己,导致沐小木一再跟他强调,自己是个女人,不是个小孩子。

施亦辞了官,却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人,便来了自己这里添乱,干砸的事儿罄竹难书。苏默是个苦命的人,天生就是奴性坚强,都成了礼部尚书还是天天给施亦收拾烂摊子,俸禄几乎都当了赔偿金,捏碎的杯子不计其数。

今夜街上的人并不多,沐小木走的亦不快,每当停下来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时光已不知不觉过了一年,但他却从未从自己心中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累积,变得愈发清晰。

她擦擦眼睛,吸了一下鼻子,便又往前走。

今夜这般奔波,说穿了还是怪施亦。前些日子酒馆不远处忽而起了个宅子,奢华内敛上档次,据说宅子的主人年轻英俊还特别神秘,一时间街头巷尾的小妹子都活络了心思。结果那宅子落成不久,便有个人过来订酒,说他家主人宴客,要一批上好的,沐小木紧赶慢赶凑了一批,叫施亦送去,他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全都砸了,也就苏默能受得了他。

沐小木无奈的揉揉太阳穴,她此番出门,也是去登门道歉的,毕竟,她已经赶不出第二批了,为了不砸自己的招牌,也为了不耽误人家事儿,自个儿还是诚恳些道歉比较好。

很快,沐小木便来到了门前,两只狮子栩栩如生,颇为气派,她轻轻的扣响了门环,心里有点小紧张,毕竟登门道歉这种事,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了的。

不多时,便来了个小童引她进去,院子里流水假山,遍植草木,处处显出金贵与优雅,看来主人是个有情调的人。

“我家主人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小童说完这话便退下了。

沐小木左右打量了一下,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门,本打算一进去就堆着笑脸,态度诚恳,然后速战速决,结果一进去,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主人隐在一片纱帘之后,瞧不见面容,只隐隐看见他的轮廓,她满腔热情都打了水漂。

“冒昧登门,还请公子原谅。”沐小木在门外立着,略有些局促。

“姑娘有何事?”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

“就是……贵府前些日子在我那里订的酒,我恐怕做不出来了。”沐小木尴尬的道,又立刻补充道,“我感到万分抱歉,若是公子不介意,我可以帮你联系别的酒馆,往后公子来我的酒馆,酒钱就免了。”

“做不出来?”那位公子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却隐隐藏着几分咄咄逼人,“那可真麻烦了。”

“实在是抱歉。”沐小木诚恳道。

“抱歉有用么?”那位公子嗤笑了一声,道,“你毁了我的宴会就这么算了么?”

“那公子提提看,我若是可以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辞。”沐小木咬牙道。

“这可是你说的。”

“公子尽管提。”

“我瞧你倒有几分姿色,不若嫁于我为妻吧。”那位公子语调平缓,但内容却惊骇万分。

“多谢公子抬爱,可是我已经成过亲了。”沐小木没料到他这般无赖,心头一跳,急忙道。

“你成过亲了?”那位公子的声音蓦然一沉,带着突兀的震惊,语气不善的道,“与谁。”

“自然是我喜欢的人。”沐小木恭顺道。

“你很喜欢他?”里面那人提高了音量,夹杂着怒气道。

“我爱他。”沐小木不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但还是直截了当的道。

里面蓦然传出扇骨折断的声音,沐小木吃了一惊,想着待会情况不对还是先跑再说。

“好好好。”那人怒气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

“那酒的事儿……”沐小木看出他如今情绪不太好,犹犹豫豫的再度开口。

“酒的事儿,好办。”那人忽然好说话起来,道,“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公子真是大仁大义。”沐小木见他恢复如常,赶紧拍马屁。

“我这里有三杯酒,你若是不观其泽只闻其味,判断出是哪种酒,我们之间的事儿,便既往不咎。”他平静的道。

沐小木略一思量,便应了一声好。

那人轻笑一声,便差人端出了三杯酒,小厮搁下托盘,又取了一方帕子,蒙住了沐小木的眼,将她带到托盘之前。

沐小木初被蒙上眼,有些不适应,不知该往哪走,忽而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带,她一恼,便想抽出来,奈何那人握的紧,怎么都抽不出。

“怎么?还有时间计较这个?”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竟是宅子的主人,沐小木脸颊一红,没想到他竟走了出来,还离她那么近,便不着痕迹的想往一旁让让,那人却忽然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松手。”沐小木吓坏了,急忙想去扯眼上的布,却被他一只手握住两只,利索的反剪在身后。

“居然成亲了。”那人语气中满是危险,他低下头,蓦然吻了上来,霸道而猛烈,他咬住她的嘴唇,道,“真叫我心伤。”

沐小木急的什么都听不到,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挣扎,在他面前,却统统无效。她眼睛一红,道:“你放过我,这世上姑娘这么多,你何必要如此,我有喜欢的人,你不要碰我。”

“你喜欢的人有我好么?”那人不满的又俯身亲下来,沐小木拼命摇头避开他,大声道,“他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我就取代给你看看。”那人显然是怒了,直接将她抵在墙上,俯身压了下来,男人的力量是压倒性的,沐小木被他钳制的丝毫不能动弹,他的吻仿佛压抑过久,带着浓浓的思念与疼痛。

沐小木无能为力,又羞又怒,终于软软的不再挣扎,哭着道:“你永远都取代不了他,因为他……已经死了。”

那人忽然停止了动作,扣着她双腕的手掌也放松了力道。

“他死了?他是谁……?”那人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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