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练揉了揉快要累断掉的腰,极为心酸地想起了一句歌词: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素练眼巴巴地盯着那条金黄色的烤鱼,羡慕嫉妒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风簌簌吃的那条烤鱼,来源于山坳里一座天然深潭,这里面的鱼品种多样,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吃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对于这座快要弹尽粮绝的仙府,简直是个好到爆的消息。
素练随风簌簌去考察这个池塘的时候,虽然怎么都不相信,被天火烧得寸草不生的秃顶大山,会存在传说中才有的鱼坚强。
按说在这破败荒凉的荒山里,池子里的水多半是死水,要有鱼,大概也是死鱼。
素练探着脑袋,用鄙夷地眼神将这池子看来看去,始终没看出什么名堂,突然抬头对风簌簌道:“你发现的?”
风簌簌笑意渐深:“我变出来的。”
素练嗤了一声笑起来:“那你给我再变个给我吧。”
风簌簌掀唇调侃道:“你什么都要双份的,将来是不是连夫君也要两个?”
素练嘿嘿笑着反讥:“那也不错,算你一个。”
风簌簌不紧不慢地撩起她的长发,莞尔:“那么,是你嫁我,还是我嫁你?”
“风簌簌,我开玩笑的!”
“我不开玩笑。”
素练一再肯定自己被风簌簌吃定了,还是被吃干抹净的那种,回忆里总是充满这样可怕的灰色片段。
给苍帝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把他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她顺手扯了角落里的钓竿,瞥了风簌簌一眼:“喂,去不去钓鱼?”
她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那一池鱼儿究竟是纯天然长在那儿的,还是给风簌簌变出来的,实在没必要探究,不至于挨饿,就比什么都强。
素练要去钓鱼,自然不是为了好玩。
而素练每次要去钓鱼,必然要拖上风簌簌,一是因为钓鱼的过程很无聊,二是因为无聊得睡着了以后,风簌簌还会接着给她钓鱼,不至于到了晚饭却没有东西吃。
沐浴在暖阳下,素练依着风簌簌旁边坐下。风簌簌曲起单膝,手撑着下巴,身子斜倚着木桩,修长的腕骨自袖下伸出,懒懒地握着钓竿,很寻常的姿势,她做起来却意外的好看。
风簌簌钓鱼时不爱说话,不论做什么事,她眼神都认真到不可思议。她目不斜视地盯着钓竿,手指不如何使力,稍抬手腕,便能连贯地将鱼一条条勾上来,并且准确无误甩进她们面前的水桶里。
素练每次都会带风簌簌来的另外一个原因,风簌簌钓鱼比她效率得多,她钓一天的量,风簌簌只须个把时辰便完成了。
接下来的时光,素练就可以美美地枕着风簌簌的膝盖,晒着暖洋洋的日头睡个午觉。
风簌簌身材很修长,也很是纤瘦,加之冷艳绝伦的美貌,稳重又强大的实力,随便说出一项,都可以得稳得一百分,唯独性格这一项,恶劣得远在及格线之下。
风簌簌喜欢欺负她,尤为喜欢把一堆活丢给她做,自己闲闲地坐在旁边纳凉,顺手还带了烤鸡烤鱼,一面吃一面看着她干活。
偏偏素练对她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骂她从来就没还口,风簌簌的脸皮比猪皮还厚,从来只深情款款地对她一笑而过。
就算吃了再大的哑巴亏,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风簌簌的性子虽然恶劣到不行,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捉弄她,却不容许旁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山脚下有一个村庄,村里有个男人叫二狗。有一次,风簌簌带她下山进城玩,被二狗瞧了见。
偏这位二狗不长眼,放着风簌簌那么个绝色美人不爱,却看上了乍看下很不起眼的素练。
听说了素练的家建在山顶上,二狗说着便要上门来提亲,素练吓了一大跳。
风簌簌不慌不忙往素练跟前一站,笑意吟吟地抬手拦下道:“这位兄台,很是不巧,你看上的姑娘,已为人妇。”
二狗不信:“那她是谁的夫人?”
风簌簌继续恬不知耻地笑道:“我的。”
二狗大笑:“姑娘,你就甭蒙我了,哪个女人会跟女人成亲,那大概是要疯了。”
风簌簌脸不红心不跳,伸臂揽过素练,柔声说道:“那又如何?横竖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我与她,早就情投意合。”
言下之意,我们的事,用不着外人来管。
二狗上下将风簌簌打量一番,笑得心惊肉跳,送她们一句神经病,终于连甩也不甩素练一眼走了。
素练攀住她的衣袖,忍不住皱眉:“风簌簌,假如我有喜欢的人,你也会这样拦着吗?”
风簌簌笑得惊心动魄,启唇道:“你记住了,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素练当然没怎么把这话往心里去,回想着回想着便伏在风簌簌怀抱里睡了过去。在这种时候,风簌簌多半不会轻易打扰她睡觉,所以醒过来时,天上已缀满莹莹星光。
素练爬起来发现自己睡在长条石凳上,身子上还覆着一件薄被,空气里弥漫着清鲜鱼汤的香味。
那是风簌簌在烧晚饭。
火苗的荧光在夜色里闪闪烁烁,风簌簌身姿优雅地站在架好的大锅旁,手持着大勺抵在薄唇上试了下味道,嘴角勾起一弯弧度。
说实话,风簌簌说她从前是大家闺秀时,素练从未怀疑过,因为风簌簌的气质太过特别,是万里挑一的贵气。
但是当这位大小姐游刃有余地拿着菜刀剃鱼肚,手指的灵活程度连一级厨师都自愧弗如,烧出来的饭菜比饭馆里做来的还要香时,素练不得不怀疑开始风簌簌的来历。
风簌簌绝对是一位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赚得了金币,打得了流氓,十项全能冠军的美娇娘。
事实上,做饭起先是素练分内的事,只不过素练的厨艺连糟糕透顶也不足以形容,做出来的东西几乎是黑色的恐怖物质,做出来的汤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一度让脾气温和的苍帝都暴跳如雷。
后来在几个月里在被风簌簌调/教之后,她总算把饭菜做得拿得出手了,但同时苍帝的口味却变得越来越古怪。
一开始苍帝仅是挑剔食物是否足够美观,是否咸了淡了,到了最后竟然于多了几粒糖几粒盐巴都要斤斤计较,时间长久下来,好脾气的素练也差点捞起袖子,跟苍帝动手打起来。
风簌簌那时主动出来调停,并且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远近驰名的懒美人,竟披起了围裙,亲自为他们下厨,着实让他们大跌了眼镜。
但不得不说,风簌簌烧的饭菜,好吃得能让人连舌头也吞下去。而每每看到素练吃得一本满足,风簌簌也是由衷地露出微笑。
只是素练始终记得,从前似乎有一个人,他的味觉挑剔到了极点,并且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结,最明显的便是,于多了少了几粒糖和盐巴,都要极为较真的。
可这人并不是苍帝。
时光纷沓而过,转眼过去了三年,苍帝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便说要去云游天下,普度众生。
他先是问了风簌簌,是否要一道去,风簌簌懒懒倚在栏杆上,柔媚笑道:“阿苍,我可没你那么好的性子,让我救济苍生,不如毁灭了更加实在。”
苍帝又问了素练去不去见识辽阔的天地与风俗民情,素练叹着气摇头道:“我还是呆在这里,给你看家比较实际。”
苍帝淡若春风一笑,也不勉强,抱手拜别,然后乘云驾雾地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是全文里最单纯最温暖的片段了,如果乃们有看出神马的话。今天明天的量一起发了,明天有事,请后天再来。
VIP最新章节 57相会复离别
苍帝走了数日;一切依然照旧过着,非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素练已经好几日没出过门。
山岭已进入冰寒时节;天空不间断地飘落雪花,大地被盖过一层霜染的银白;河流几乎被酷寒冻得滞住。
素练用被子把身子卷起来;裹得犹如一只毛毛虫;就那样拱在床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被烛火照得明亮;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很旺;纵然动用了苍帝府上所有的取暖设备,素练还是觉得冷得不像话。
素练把脖子拉长,探了探门外,她私人专用的暖床工具风簌簌,似乎还没有回来,拉了拉脖子上的棉被,她重新缩回到被窝里。
风簌簌近来的行踪十分诡异,时常是昼伏夜出,总在她睡熟了以后,偷偷下床离开,天快亮了才回来。
她最近在做什么?
今晚可以说是入冬来最冷的一夜,素练翻了好几个身子睡不着,索性扯了裘衣出门寻找风簌簌去了。
顶着酷烈的寒风,素练紧了紧皮裘,沿着雕着竹纹的回廊,一路走到了庭院深处。
庭院里落满了积雪,因她和风簌簌都出了名的懒,没人要去扫,所以雪就越积越厚,踩下去都有膝盖那么深了。
换作是从前,素练是不会再往前走一步了,可仔细一听,除了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还隐约有男子故意压低的说话声。
风簌簌每晚都来这里与男子约会么?
素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骤然下跌的情绪,朝声音的来源快步走去,她伏在黑暗里,循着银白的月光,望见了在那梅花树下,立着一个面容冰冷而又英武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紧抿着唇,鼻梁英挺,眉毛微微上扬,显出几分不羁与骄傲。
风簌簌惫懒地倚在梅树上,微抬起头,修长的指骨拂过黑衣男子的脸容,仿佛在听他说着什么,发出轻快的笑声。
但是离得太远了,素练不大听得清,他们说些什么事。
只不过风簌簌的笑声太散漫快意了,软软得犹如早春清唱的第一支歌,能酥软进人的骨子里。
英武男子比风簌簌要高半个头,他穿着紧身黑衣,肌肉线条极为均称,又不像健美运动员那样健壮,身材紧实得恰到好处,一眼瞥过去,其实他与风簌簌挺相配的。
有一支腊梅从风簌簌鬓边钻了出来,飒飒颤动,映着她雪脂般白皙的肌肤,却不是究竟是人比花美,还是花比人俏。
素练不自觉更加走近,十分好奇风簌簌那样的女子,究竟是如何与男人谈情说爱的。
只不过她躬着身子,才稍微靠近一些,就被风簌簌敏锐地察觉了。她懒慢地抬起腕骨,嘴边含着浅笑,示意她到她身边来。
素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风簌簌低眸浅笑,抚了她冰凉的脸,把落满雪的狐裘大衣抖了抖,脱下来盖到素练身上。
饶是素练本就穿的很厚实,这下子更像个臃肿的巨型雪人,她刚欲说风簌簌,你这样会着凉的,那英武男子却凑到她眼前,狐疑地凝起黑眸。
素练疑惑了一下,与那男子对视良久。
风簌簌的声音极轻极浅,她柔媚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阿素,今夜十分寒冷,怎么不呆在房里?”
素练尴尬地咳嗽一声:“还不是风簌簌你这么晚了也不回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她目光左闪右闪,飞快扫了下风簌簌与那男子:“不过其实你也没必要站在外面受凉,有喜欢的男子带回家,我又不会有什么意见。”
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素练早已下意识地把这座仙府当做自己的家,而苍帝和风簌簌,都是她最亲近的家人。
虽然风簌簌说过,此生不会嫁人,要与她一道白首偕老。可在封建的时代,女人最终的归宿,终归还得是个男人。
素练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风簌簌要嫁给谁,说白了她压根也管不着。毕竟她和风簌簌都是女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风簌簌敛了敛细眸,唇间弥漫开奢靡的笑意:“你以为我在这里,在与别的男人私会,然后便吃醋了?”
素练白了风簌簌一眼,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风簌簌漠然一笑:“阿素,有些话,该是时候告诉你了。”风簌簌风情万种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英武男子:“我已与他互许终生,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虽然早就做过最差的想法,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风簌簌会离开得这样突然。
在一起了四年,她已经习惯了有风簌簌在身边的感觉。风簌簌那样强大而无所不能,有她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就要离开她了。
素练鼻子一酸,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但还是咬着下唇,倔强得瞪着风簌簌,艰难地吐着字:“风簌簌,我祝你幸福。”
风簌簌轻启朱唇:“谢谢。”
风簌簌不知道她究竟在什么样的感情下,说出这一声祝福。假如自己离开,那么这么孤寂的下半生,素练只得一人度过,可即便是这样,素练也没有低头挽留。
一个男人比一个女人,更能带给风簌簌幸福,素练就是这样想的。
风簌簌漠然斜视着素练离去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阿素,你这辈子,是第几次转身离我而去了?
这生你都莫要想,再离开我了。
英武男子骤然叹了声气,对风簌簌道:“这女人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风簌簌多年来敛着的风华散了出来,迷离笑道:“英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阿素她是否想的起来,又有什么关系?横竖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她都已经爱上了我。”
天界大局未定,这个时候让她想起什么,反而会误了大事。
不过等他遮手天下,有了足够的实力保护她,到那个时候,阿素倘若能回想起千万年前的趣事,似乎会更符合他的心意一些。
而风簌簌其实是北庭帝君朔隐,暂时舍了仙体,降到人世的一个凡身,并且以女子的模样,出现在素练的生活里,一手遮过她头顶的一片天。
见素练完全走远,看不见背影了,英招略微紧张的神经,才一寸一寸地展平。
方才这个女人默默接近他们,企图听去他们的谈话,朔隐一面与他交谈,一面不动声色地将聊天的话题,从天界战局换成了谈情说爱。
朔隐浑不在意的说着,说的皆是风月醉人的好听话,说的人心思完全不在这话上面,而是侧耳倾听,自始自终注意着素练的举动。
听的人却不容觉察地,为卿所倾折。
素练曾问过他说,你家殿下长得那么美,你肯定见过他穿女装的模样,那么,你有没有心动?”
有没有心动?
英招沉默地看向朔隐,不自觉皱了下眉,假如说没有,那是自欺欺人。
强大狠厉的手腕,钢铁不折的意志,洞悉卓绝的眼力,心思缜密的布局,还有他倾世妖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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