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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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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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依言携着石中寒站立到石板中央,半晌,周围的池水由下至上“呼”地消失,眼前有碧色微光一亮,身躯再次体会到一种腾云驾雾之感。

碧光消退,林熠和石中寒已置身在一条滴着水的通道尽头。

周围怪石嶙峋、萤光闪烁,似乎是在一座山峦的腹地。岩壁上有灯,但清一色没有点燃,前方深幽曲折,一阵阵阴风森森扑面而来。

脚下,是另一块黝黑的石板,却是向上突起,表面的花纹符字正与池底的那块相反。

背后已是这条岩洞的尽处,坑坑洼洼的石壁上,长满湿润的青色苔藓。

林熠向石中寒的掌心输入一道真气,一时两人的身上蒸气腾腾,瞬间烘干了衣服,石中寒定定心神,小声问道:“林教主,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点鬼气逼人的?”

林熠低笑道:“或许这里面真的有鬼,你怕不怕?”

“不怕!”话虽这么说,可瞥见黑暗中碧绿的萤火上下浮动一闪一灭,石中寒的手轻轻发抖,把两字说得甚响,似在给自己壮胆。

“不怕就好,石左寒的兄弟本不该是孬种。”林熠松手拍拍他的肩头,率先迈步走下石板道:“跟紧我,千万不要乱碰乱摸。”

不用他提醒,石中寒已忙不迭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林熠身后,他的右手死死握住插在腰间的一柄短刀,如此似乎能令他稍稍镇定点。

脚下的泥泞又软又湿,不停延伸向前,黑暗仿佛无穷无尽。

林熠为了照顾石中寒不能走得过快,却也不出声催促。

突然也不晓得是谁触动了什么机关,两侧岩壁上的油灯齐齐点亮,照得洞中一片通明。

石中寒吓了一跳,目光打量前后,惊声问道:“灯怎么亮了?”

林熠若无其事道:“应该是被这里的主人发现了,所以隆重欢迎我们罢。”

石中寒一边前行,一边不住回头,像是担心背后真的会冒出大头鬼来,闻言苦笑道:“林教主,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小弟开玩笑。”

“砰!”前方不到三尺,顶上的岩石毫无征兆地轰然塌落,拉着冗长的回音,一块块硕大的碎石混和着浓浓的烟尘,四散溅落。

林熠一把推开石中寒,自己也朝后飞掠三丈躲过坍方,“啪”地一声,从陷落的洞顶坠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落到两人脚前。

石中寒一见之下面无血色,不由自主地尖声大叫起来,一双手紧紧从后抱住林熠的腰。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死人,一个停止呼吸的石右寒。

第九章破局

雨越下越大,很快将汇桐园笼罩在雾蒙蒙的黑夜里。

风吹得地上的落叶舞得老高,像一片片黄蝶无助地飘飞着。

整栋园子只有几点灯火闪烁,正门前的两顶大红灯笼也在风雨里劈里啪啦地摇晃着。

石品天迈着阔步径直走进汇桐园,石头奔前跑后地替他撑着黄油布伞,但仍有雨珠飘落到他挺直的脊背上,绽开一滩滩水渍。

十四名青衣黄带的扈从步履整齐,每人均头顶斗笠、背负长刀,鸦雀无声跟随在他的身后。

石品天的身侧是一位容貌娇艳、妩媚动人的中年妇人,顾盼生姿美目流波,令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会口舌干燥、怦然心动。

可是走在她身后的一名青衣老仆或许是上了年岁,却不曾抬头多看她一眼,只专注的避开脚下的积水。

“他奶奶的,我猜老天爷是个娘们,要不这眼泪怎么整天在流,一哭起来就没个停?”

石品天用大袖抹了把湿脸,跨进小楼门槛,在绒毯上蹭了蹭脚上的黑泥,回头冲着娇艳妇人咧嘴一笑道:“凌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凌幽如笑盈盈道:“石宫主直言无忌,不怕遭天谴么?”

“狗屁天谴。”石品天满不在乎道:“老子叫品天,生着三张嘴本就是用来骂天的,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老天能拿我怎么样。”

石头忍着笑,替石品天拂去衣衫上的雨渍:“宫主,要不要小人去通禀?”

“不用。”石品天望着厅堂后门快步迎出的两名石中寒的贴身护卫道:“这里头有的是活人。”

两名护卫躬身行礼道:“属下石魁、石彪迎接宫主来迟,请宫主恕罪!”

“罢了!”石品天大大咧咧一挥手,笑骂道:“王八羔子的,中寒怎么没来?是不是病得起不了床,连我这大伯都不见了?”

石魁偷偷瞥了眼凌幽如,恭声回禀道:“宫主来得不巧,他刚去了后园的梧桐林赏雨,说是要体会一下古人所说的“梧桐叶上三更雨”的诗话意境,属下拦也拦不住,只好由得少主去了。”

石品天像是一呆,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傻到家了,那些穷酸屁儒的鬼话也能信么?随他罢,老子上楼坐会儿,等人到齐了再找他回来。”

石彪微微错愕,问道:“宫主还请了人来汇桐园?不知有何要事?”

“狗屁要事,”石品天不以为意地说道:“侄儿中毒,大伯带人来看,天经地义!”

石品天三步两步,驾轻就熟地从后堂上了楼梯,率着众人直入小厅,往正中的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发话道:“椅子还少了点。去,再搬六张来!”

石彪不明石品天来意,又不敢多问,听到吩咐抢先道:“属下这就去!”匆匆退出小厅。

石魁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陪伺,不多时狮吼旗旗主石道玄、鹤舞旗旗主石道晴与天石宫四大长老、七大房主先后赶到,连闭门思过的山神石道隼也被请来,只差了石道萧与石道廷。

这些人显然都不晓得石品天为何突然将自己传到汇桐园来,而石品天每见一人问的第一句话,更令他们摸不着头脑,除了恭敬回答:“属下已用过晚饭,有劳宫主关怀!”之外,只能彼此悄悄用目光征询交流,谁也不敢开口询问,满腹疑问地坐在那里。

石魁越看越惊异,天石宫的核心高层几乎已尽数云集在这间小厅里,要说是石品天带队集体探病,声势仿佛太过浩大了一点,可若是为议事而来,又显然安排错了地方。

何况,在座的还有冥教长老凌幽如。

这样的架式,多半探望是假,有事发生才是真。

他躬身问道:“宫主,是否让属下立即请少主回来?”

“不着急,人还没来齐呢,再等等。”石品天晃着脚,随口问道:“怎么不见白嬷嬷?这么早便睡下了么?”

石彪带笑应道:“是,她老人家一向有早睡的习惯。”

石品天漫不经心“哦”了声,只见石道廷坐在轮椅上,由两名弟子推着进了小厅,也不晓得他的车子是如何爬上楼梯的。

石品天哈哈笑道:“道廷,老子早跟你说过,车轮太小跑不快,你就是不承认,这回又是你到得最晚罢?”

石道廷环顾厅中,微笑道:“还有人比我更晚。”

石品天摆手道:“不等道萧了,外面的事,你都准备好了么?”

石道廷慢悠悠摇晃着一把崭新的玄黑羽扇,回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石品天放下二郎腿,似笑非笑扫视在座众人道:“好啦,都别他妈大眼瞪小眼一副迷糊样了,说说看,今天上午,谁来过这儿?”

厅内针落可闻,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只有凌幽如坦然端坐,满脸娇笑四下打量。

石道廷一动不动坐在厅口,眼皮低垂,仿佛打起了瞌睡。

沉默了片刻,石品天脸上笑容消失,换上一张凶狠严厉的脸,冷冷道:“奶奶的,以为学王八缩脖子就没事了么?怎么着,要老子一个个伸手来请?”

油灯还在燃烧,静静释放着光与热。

幽长的岩洞里却并未因此而光明,反而更增阴森恐怖,死寂中,仿佛可以听见暗处传来狰狞的冷笑。

石右寒惨白的脸因见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扭曲,双眼睁至最大,满是惊骇。

他的致命伤只有一处,胸口衣衫碎裂深凹塌陷,裸露的肌肤表面印着一道十字形淡金色掌印,兀自闪耀着熠熠光芒,甚是诡异恐怖。

石中寒死死抱着林熠,望着眼前的尸体,颤声道:“是二哥!”

“南十字星掌!”林熠注视掌印低声道:“一击毙命,厉害。”

“可我二哥上午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死在这里?而且死得这样恐怖?”石中寒结结巴巴道:“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禀报大伯,请他加派人手来。”

林熠不置可否道:“这种地方遇到点古怪也难免。”上前几步来到石右寒的尸体前俯身细看,沉思不语。

石中寒亦步亦趋,贴紧林熠后背,牙齿打颤隐隐作响。

蓦地,一道强烈的警兆从林熠心底生出,石右寒的尸体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直挺挺倒向他的怀里。

“噗─”

一只血淋淋的手爪,从石右寒碎裂塌陷的胸膛里穿出,迅捷无比地抓向林熠的咽喉。

“铿!”

石中寒短刀出鞘从后方劈出,快若闪电,他的目标,并不是那只血淋淋的手爪,而是林熠的腰眼!

“嗤嗤!”风声响起,左右两侧的石壁里掠出两人,分着黑白两色衣衫,手执红缨银枪与碧色长鞭,犹如毒龙出海,势不可挡挑向林熠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上方风声响动,杀气严霜,一名红衣老者突然从天而降,挥掌拍向林熠的头颅。

杀招合围,封死了前后左右、乃至天上地下的一切退路。

如此天衣无缝的突然袭击,显然是经过精心的策划与试验,更利用石右寒的尸体吸引林熠的注意力,而石中寒,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名偷袭者!

这个原本秀气文弱的少年,突然之间被强大的杀气充盈,含着一抹得意的微笑,低声在林熠耳畔道:“去死!”

可惜,他得意的太早。

就在石右寒尸体弹起的瞬间,林熠腰间的心宁仙剑龙吟弹出,“叮”地击中短刀,将它震偏。

“啪!”林熠左手一式“顺手牵羊”,扼住突袭咽喉的利爪,顺势往后一带,冷冷笑道:“未必!”

石中寒短刀落空,却见一只血淋淋的手爪越过林熠肩头,狠狠抓向自己的面门,不由心神微分。

石中寒无暇细想,侧身闪躲,左手倏地一空,林熠全身真气迸发,一振一滑,身形如鹤飞天,轻而易举地挣脱禁锢,御风凌空。

银枪与长鞭应声刺到,林熠双腿如蜻蜓点水,在寒光闪闪的枪头与鞭梢上轻盈一点,借力再起。

两人齐齐低哼,银枪、软鞭疾沉走空收势不住,“噗噗”砸入斜对面的石壁。

“砰!”

林熠右掌施展刚猛至烈的“焠金诀”,抬手与红衣老者的“如火如荼掌”硬撼一招。

老者功力深厚,又蓄势已久,全力施来竟仍被震得高高飘飞,背心撞向壁顶,碎裂一片片岩石。

林熠身形下沉,稳稳落回地面,望向石中寒轻轻一笑:“我说对了。”

石中寒站直身躯,恨恨道:“很快,你就会变成不能说话的死人!”

石右寒身下的青衣杀手甩开尸体,从地底钻出:“怎么没勒死你!”

林熠气定神闲,手抚心宁仙剑道:“少公子,这些都是你们从五大魔宫中精挑细选训练多年的精锐罢?果然出手不凡。”

石中寒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本公子的?”

“昨晚,”林熠回答道:“更确切地说,是看到少公子的第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不可能!”石中寒道:“每一个细节我都十分小心地考虑过。”

林熠叹道:“那就表示你不够聪明。你毒杀晴草后,为了避免我的怀疑,故意换回一身平日常穿的白衣,再装作出园接应我的模样,好引我前往汇桐园。”

石中寒思索片刻,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林熠笑道:“白衣夜行何其醒目,当时天石宫风声鹤唳,到处是围捕林某的护卫,少公子这样的装束还怕别人看不到么?

除非,你根本就没打算踏出汇桐园半步,而是算准了我会自投罗网。因为,那是唯一没有升起灯笼的地方!”

“我中毒应该不假罢?”石中寒道:“难道这还不能打消你的疑虑么?”

“少公子中毒是真,不过却进一步暴露了自己。”林熠悠然道:“你是想以此洗刷嫌疑,嫁祸石右寒,这条苦肉计不可谓不苦,可惜时机太过巧合。

“那侍女若要下毒,随时随地都有机会,为何偏偏等到我在场时才下手?而且用的又是南疆蛊毒,她就不晓得林某身为冥教教主,对付这点蛊毒,实是手到擒来么?于是我不得不猜测,有人在故意做戏给林某看,好让我再不提防你。”

石中寒冷笑道:“不过是一些揣测之辞,林教主未必真抓到什么真凭实据。”

林熠从容道:“还记得我抱你上软榻脱靴疗伤的事罢?知道我在你的靴底发现了什么?紫荆花泥!汇桐园内,并无此花,倒是天石宫侍女的居室外种了不少。

“你先前应该是隐身该处,将晴草杀人灭口,可少公子却说当晚一直在书房读书,未曾离开半步,那靴底的花泥又是从何而来?”

石中寒长叹出一口气:“百密一疏,本公子还是小看了你。”

林熠摇头道:“是我一直小看了少公子。严幽晦、严幽瑶是你杀的罢?”

“是。”石中寒这次承认得很爽快,“包括那个厨子,也是我下令干掉的。”

“你杀害无瑕姬、嫁祸石左寒,为什么?”林熠目不转睛看着石中寒,徐徐道:“在天石宫的所有人里,他本是最照顾疼爱你的一个。”

“他是那个老家伙的儿子!”石中寒脸上的肌肉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猛地吼道:“我就是要杀了石左寒、石右寒,让石品天老来丧子,生不如死!”

林熠静静端详着他,冷然道:“你与石品天之间有很深的仇恨?可至少在外人的眼中,他待你不错。”

石中寒恨恨地道:“待我不错?先杀死你的亲生父母,然后再来假惺惺地收养!这种卑鄙龌龊之徒,我该认他做恩人么?

这么多年我都在认贼作父,屈辱地活着,为的就是能有今天!”

林熠默然,二十余年来石中寒将心底的屈辱愤恨深深埋藏,而今终于有机会爆发,把所有的抑郁痛楚统统宣泄了出来。

他越说越激动:“他害怕我爹夺了他的宫主宝座,乘着逆天宫一战在乱军中从背后偷袭,却嫁祸给魔圣弟子宁道虚。我娘亲早看破了他的伎俩,可怜她那时腹中有我,只能假作不知杀夫仇人。

“待生下我数日之后,便不惜牺牲清白之躯以求击杀老贼为家父雪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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