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李世民满面悲色地抱着李秀宁步履沉重的走向他们。
“秀宁姐……”杨曦玥低低的唤了一声。
柴绍站立不稳的后退几步，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世民口中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秀宁不会出事的！这不是真的！”
“柴兄弟！”尉迟恭扶住柴绍，悲痛的叫了一句。
杨曦玥慢慢地走到李世民面前，眼泪在眼中打转，紧紧的盯着李世民的脸，就是不肯低头看一眼：“李小二，你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曦玥……”李世民一开口就说不下去了，看着杨曦玥的样子他更没办法开口和她说那个惨烈的事实。
“李世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秀宁姐怎么可能会出事！你去救她了啊！你已经把她就出来了啊！怎么会出事？！”
“秀宁！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柴绍从李世民手中夺过李秀宁的身体，凄厉的呼唤着，“秀宁，秀宁，你起来啊！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杨曦玥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也丝毫不觉。李秀宁死了，是她一手导致李秀宁的死亡的！她是杀人凶手！是她！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章未，李秀宁根本不会死！
“曦玥！曦玥你别这样！”李世民才发现杨曦玥的异样。
她就像着了魔一样，咬的自己的嘴唇血流不止都不知道，指甲也深深嵌进了手掌里，弄得整个手掌都血肉模糊。
“是我……都是我……”
“什么？曦玥你说什么？”
“是我害死秀宁姐的……如果我能劝她退兵，如果我能拦住她，她就不会死了……”
“你不要这样！这不是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李世民心疼的抓过杨曦玥的手，慢慢抚平。
“不是的……”杨曦玥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李世民一直抱着她也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都是我，是我把秀宁姐的秘密说给章未听的，是我没有制止秀宁姐的计划，是我害的秀宁姐是去绣鸾刀，都是我害死秀宁姐的……”
李世民震惊的看着杨曦玥，杨曦玥双眼空洞，空中喃喃说着，刚刚被拉开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嘴唇已经被咬的不成样子了，满脸的泪水。
“曦玥……”李世民见尉迟恭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李秀宁身上，心中痛苦的纠结了许久，终于一咬牙，一手刀劈在杨曦玥颈间，将她劈晕了过去。
“曦丫头这是？”尉迟恭见杨曦玥无缘无故晕倒担忧的问了一句。
“伤心过度……”李世民低声说道，愧疚的看着柴绍和李秀宁的尸体。
柴绍抬起头，见杨曦玥脸色惨白，即使是晕倒在李世民怀里仍旧在流泪，心中的痛苦也在加剧，想着杨曦玥这些日子也为了他们操了不少的心，才勉强对李世民说道：“二哥你送曦玥回去休息吧，这里……这里我在就好……”
李世民点点头，尉迟恭和侯君集也表示他们会在这里看着柴绍，他也就放心的带着杨曦玥离开。
第六十九章 梦魇
更新时间2013126 14：30：51 字数：2414
李世民将杨曦玥抱回帐篷，程咬金半途改到也随着李世民一起到了杨曦玥的帐篷。
“阿曦这是怎么了？”程咬金担忧的问。程咬金是个率直的人，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和李秀宁交情不深，虽然惋惜她的死，但比起杨曦玥来他更关心她，所以才会在见到杨曦玥昏迷了，连主帐都不去了。
李世民安置好杨曦玥，复杂的目光投向程咬金，沉思半晌，神情凝重的对程咬金说：“程大哥，我有一事想要拜托程大哥！”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是俺能做到的，俺一定做，别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程咬金就见不惯李世民婆婆妈妈的样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不就是了。
“烦请程大哥在军中找一个叫章未的人。”李世民看了杨曦玥一眼，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章未？咱们军中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啊！”程咬金努力想着，他一直混迹军中，军队里不能说所有人都认识，最起码也认识了一半，倒是从来没听过章未的名字。
“他不是我们军中的，是娘子军的人，找到他，直接杀了！”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毫无转换的余地。
“杀、杀了？这是公主的兵，杀了不好吧？而且让柴……”
“不要问那么多，找我说的做！”李世民抱拳对着程咬金一揖，“拜托程大哥了，这件事还请程大哥保密。”
程咬金惊讶的看着李世民认真的神色，连这么大的礼都出来了，看来不是什么小事，还要保密……程咬金看了躺在床上的杨曦玥一眼，再看看李世民，他不是本人，能猜到这件事大概和杨曦玥有关，既然和杨曦玥有关，那么他就不会置身事外。
“殿下放心，俺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一定会让这件事烂在心里，除了你和俺，谁也不知道！”
“如此，就多谢程大哥了！”
“别谢俺，俺是为了阿曦！殿下，阿曦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李世民郑重的点点头。
“曦玥……曦玥……”
杨曦玥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雾蒙蒙的一片。
“曦玥……”
“谁？”杨曦玥扬声问道，原本还在不停呼唤的声音在她出声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是谁？”杨曦玥害怕的再次出声，四下走了几步，仍旧是满眼的浓雾。
杨曦玥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挥起手企图把眼前的浓雾挥开，却无济于事。弄雾依旧在眼前飘着。她开始慌不择路的奔跑。
“曦玥……”
又是一声呼唤，让杨曦玥停住了不住奔跑的脚步。
“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那个声音幽幽的想起，好像就是在耳边一样。
“啊！”杨曦玥被吓了一跳，捂住耳朵跳开，惊魂未定的张望，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是浓雾变淡了许多。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杨曦玥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耍什么花样！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把握带到这里！”
“曦玥，我好痛、好痛……刀割在身上好痛……”
痛苦的声音杂着凄厉的惨叫声，一声一声的哭诉。
听着那熟悉的嗓音，杨曦玥僵着身子站在那里：“秀宁姐……”
“你终于想起来了，曦玥，我好痛……”
浓雾渐渐散去，杨曦玥惊恐地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秀宁姐……”杨曦玥看着眼前这个人，浑身淌着鲜血，血泪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染红了她脚下的一大片土地。
“曦玥，他们拿到砍我，一刀、一刀、一刀，莲花铠被砍坏了……一刀、一刀、一刀的看在我身上……真疼……”
“不要说了……不要，不要……”杨曦玥一步一步后退，目光却定在那人身上没办法离开。
“不要？曦玥，我死的好惨……曦玥，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杨曦玥在那尖锐的质问下瘫软在地，口中小声的变辩解着：“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在那声声质问下，杨曦玥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去辩解什么了，只能呆呆的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秀宁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痛！好痛！”凄厉的叫声在耳边不断地回响。
杨曦玥勉强将目光从李秀宁身上移开，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举着原本应该不知所踪的绣鸾刀。
“啊！”杨曦玥急促惊叫一声，往后跌了一下，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李秀宁举着绣鸾刀，迷糊的一笑，“曦玥，你和我一起痛吧，这样我就不痛了……”说着就拿着绣鸾刀砍了下来。
“啊！不要！”杨曦玥闭上眼睛大叫。
“曦玥！醒醒！曦玥！”李世民连忙拉住杨曦玥乱挥的手，见她仍旧紧闭着双眼，只是浑身不停的颤抖，却怎么也叫不醒，不由得急了起来。“曦玥，快醒醒！曦玥！”
“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杨曦玥挣扎着，口中拼命说着。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错！曦玥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你快醒过来啊！”李世民抱住杨曦玥在她耳边说着。
“秀宁姐！”
杨曦玥尖叫一声，猛的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李世民终于松了一口气，担忧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曦玥呆滞的目光转向李世民，动了动嘴唇。
“你说什么？”李世民只见到杨曦玥的嘴在动，却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又往她嘴边凑了凑。
“血债血偿，李建成，我要你付出代价！”
终于挺清楚她在说什么的李世民，吃惊的看着神智未清的杨曦玥，眼中涌出复杂的光，怀疑、痛苦、悲伤、难以置信，最后归于平静。
“曦玥！”李世民摇着杨曦玥的肩膀唤回她的神智。
杨曦玥的目光慢慢聚焦，终于停在李世民的脸上：“李小二……”
“是我！你没事了？”
杨曦玥迷迷糊糊的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你走开！”
李世民猝不及防，被突然间大力推开，差点跌坐的地上。
“曦玥！你怎么了？”
“怎么了？呵呵……怎么了……我现在只想杀人！章未、李建成！还有……还有我自己……”杨曦玥抑制不住心中的杀意，连李世民也能感觉到她周身的冰冷与肃杀之气。
“曦玥，你清醒一点！是我啊！我是李世民，是李小二啊！”李世民握住杨曦玥的手连声说，这样的杨曦玥太陌生了，善良的杨曦玥心中怎么可以有那么浓郁的杀意呢！
“李世民……”杨曦玥渐渐恢复了冷静，看着李世民一脸的担忧，不由的满心愧疚。
“没事了！我在，没事的！”李世民把杨曦玥环在胸前安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杨曦玥默默推开李世民低声说。
李世民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离开。
第七十章 隐忍
更新时间2013127 15：25：25 字数：2433
李秀宁的死给这场原本应该欢呼的胜仗蒙上了沉重的黑纱。李建成带着兵马过来收拾残局，李世民则扶灵回京。
李世民不只是故意还是怎么想的，在李建成来之前将杨曦玥带离了娘子关。
杨曦玥乖乖跟着李秀宁的灵柩离开。不是她不想找李建成算账，只是李秀宁尸骨未寒，她只是想陪着李秀宁走这最后一段路。
扶灵的时间漫长而难熬，虽是冬天，但是尸体也不好长期放置。在柴绍激烈的反对声中李世民仍旧在回长安的途中将李秀宁的尸体烧了，只带回了骨灰。
武德六年的二月，杨曦玥一身单薄的素衣日日站在寒风凛冽的山上，看着李秀宁的墓一点一点的完工，建成。
终于是等到李秀宁下葬的那一日，杨曦玥觉得李秀宁的葬礼，埋葬的不仅仅是她的骨灰，还有杨曦玥所有的善良、不忍还有懦弱和顾忌。如今的杨曦玥，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她了，她亲手斩断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唯一的信念就只有报仇。
李建成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一定会讨回来，李秀宁的仇，她也要亲手去报！现在的杨曦玥，只为仇恨而活着！
“曦玥，我们回去吧！”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过来祭奠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李世民看着面无表情的杨曦玥劝道。
杨曦玥微微转过脸，淡漠的目光扫向李世民：“我再待一会儿，你先走吧。”
“曦玥，你这样、秀宁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啊！”杨曦玥这副样子已经很久了，从娘子关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哭、不笑，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可是一切又诡异的让人心惊。
“是吗？”杨曦玥恍惚问道。
“是！秀宁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她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李世民见说道李秀宁她就有反应，立刻就开始了劝说。
杨曦玥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靠着李秀宁的墓碑不再说话。说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了。李秀宁当她是亲妹妹，可她呢？怎么回报人家的诚心相待的？
“曦玥……”
“殿下，你走吧，我就是想再待一会儿。”杨曦玥疲倦的口气让人不忍心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
李世民细细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无奈的离开。
李世民的身影消失在山间，杨曦玥就再也受不了的瘫软在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昭示着她现在的痛苦。
杨曦玥紧紧咬住嘴唇，抑制着痛苦的呻吟冲出口。今天距她上个月吃药正好一个月，章未死了，她也没打算继续和李建成狼狈为奸，也就没有解药了，所以她就只能忍受着若相惜毒发时的痛苦。
杨曦玥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寒冷的冬天她穿的已经够单薄的了，却依旧挡不住那股从心底冒出来的热意。
“好热……”
即使嘴唇都被咬出血了还是没办法忍住那种全身都快烧起来的痛苦。
杨曦玥模糊的看着墓碑上的字，苦笑一声，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即将出口的呻吟。
好不容易熬过了火烧一般的痛苦，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杨曦玥才微微呼出一口气，还没缓过神来，一阵阵的寒冷侵袭她的身体。一瞬间就冷得她浑身打着哆嗦，牙齿都开始打颤。
“冷……”杨曦玥蜷缩起身体，抱紧双膝还是缓解不了。山上的冷风这时对她来说都算是温暖的源泉。
口中温热的血液使得杨曦玥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贪婪的吞咽了几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胳膊苦笑了一下，又下了很力气咬下去。猩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流的满身。素白的衣服被染出一朵一朵殷红的花。
等到身上的寒意退去，杨曦玥已经快脱力了。惯性的咬紧牙关却发现整个腮帮子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已经开始酸痛了。记得李建成说过这种毒只会折磨人，一开始她只试过热和冷，其他的都还没试过，现在看来她要一个一个尝遍了。
“呵，秀宁姐，这就是我的报应吧……”杨曦玥抵着李秀宁的墓碑笑了一声，感受着体内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痛，居然还有闲工夫想着，这大概是李建成唯一没有骗她的一件事了，原来真的这么难受……
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咬什么了，也没有力气去忍受什么了，她蜷缩在墓碑旁边拿着小匕首一刀一刀在自己手臂上划着，冷冷的看着流出的血被冻结再流出……
“秀宁姐，你说一刀一刀砍着很痛，你看，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