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贸贸然只会得不偿失!
她在暗自请求,暗自祈祷,但希望的总与事实背道而驰。
“肖王……”这是城主的声音。
“放开她!!”这是木头的嘶吼。
廖岚欲打圆场显然是来不及了,莫荼迅速闪前拦住苍木的冲脱之势,杗肖未动,娑罗由外跃入,脚不沾地,直朝苍木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这一瞬间,刘寄奴脑子里一空。
权衡计较尚未成形,身体先有了动作。
甩脱开,奔上前,一抹纤瘦横插入苍木娑罗之间,双臂一扬一张,是护,是挡。
娑罗反应及时,险险收住,攻势半途刹停。
怔或楞,房里动静随著一滞。
刘寄奴喘息不稳,黑眸睁得大。惊恐之色未褪,却无畏缩,决然坚定,半分不让。
对峙持续得不久。而後,沈寂被割破。
“下去。”
杗肖语气平平,内有份量。
“城主面前,不可放肆。”
娑罗一肃:“是。”目光悄悄飘向那女子,暗吁了口气,他得令退离。
刘寄奴分不开神注意别他,幽冥尊王缓缓举步,不需任何动作,压迫感已是强烈,她只能怔怔的、怔怔的望著他越来越近。
眸里暗红似凝结,眼角眉梢似凝固,一池深潭,难辨喜怒,隐隐酝起,风雨欲来。
她的心跳没个准。仿若一名囚犯,在等著最後的宣判。视线胶著难移,等待万般煎熬,用力的呼吸一次,她主动缩短与他的距离,倾身一扑,冲入他的怀里。
这一招突如其来或许令他意外。他遂停了住。
“阿奴”两个字吐不完整,廖岚使了个眼色,苍木的话音就被莫荼切断。
莫荼一边厉斥著“对冥王不尊便是对城主不敬”之类的云云,一边钳制著苍木将其往外拖。杗肖像是全未瞧见,他维持著直立的姿态,任一对细胳膊如藤蔓般的缠绕於身。
“怎麽?”他略垂了脸,轻声问道。
不慌不忙,疑惑的口吻,无半分怒意,除了柔和,还带著些些的无奈宠溺。只是,这份温柔太不寻常,非但没让刘寄奴觉感安抚,反令她汗毛竖起一记寒战。
她回答不了,她说不上来。
这算不算是个蠢办法?抱著他抓著他不让他动。其实,如果他甩开推开,她奈何不得,她就无计可施。
颊贴在他胸膛,耳在捕捉苍木那的一动一静,双臂环缚不敢松懈,心底不断默念:走,快走。
可苍木哪能罢休?红晕怒涨已消,他的脸色也趋於了白,蛮力一施,莫荼的牵制便非容易。
刘寄奴已制造了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耐性快失,莫荼恨恨的咬牙,嘀咕一句,比耳语还轻。苍木听到,兴许是听得个清楚,他一震一僵,莫荼便趁这间隙,终把他一举拖离。
唯恐蓄势待发,唯恐下一秒他就会动手,箍住的一具身体好似一动,刘寄奴一绷神经,拼劲儿抱得杗肖死紧死紧。
直到确定了安全,她才得以顺利的喘气儿,双臂跟著一松,却止不住的微微颤。
沈闷的笑音自厚实胸膛振出:“哑了麽?怎的不说话?”
闭了闭眼,她开口,艰涩并且含糊:“我们……我们先回去吧……”吞咽一下,试图润一润喉头,“去我房里……有什麽话回去再说……”
弱弱字句,不乏战战兢兢。片刻後,他抽了一只手将她一搂,仅“嗯”了一声,竟未执著追究。
“让廖城主见笑了。失礼之处,望廖兄莫怪。”杗肖抬眸淡道,极具谦谦君子的风范,
“肖王既是大量,廖某又岂敢介怀?”廖岚亦谦,面目含笑,自有深意。
发生了什麽?一笑而过,也许什麽都未曾。
刘寄奴低著头,依附著跟前男子,木然的随其转身。
“昨日把酒言欢尚未尽兴,一会我且备上酒菜等著肖王。”观其临至门口,廖岚补了一句。
杗肖的脚步一顿,稍一颌首,再携著刘寄奴扬长而去。
(11鲜币)124。凭什麽
来也默默,去也默默,同样的一路无话,但来与去的情况是完全不同。
木头怎麽样了?他被赶出府了麽?倒是得谢谢莫荼,多亏他反应敏捷,及时拉了木头出去,远离了是非之“屋”,避免了冲突……
刘寄奴一边乱糟糟的想著,一边偷偷观察著身旁男子。
要说生气吧,似乎还好,这脸色挺正常的;说不生气吧……以他斤斤计较小心眼的个性会真的无所谓?
她觉得不大可能。
……娑罗呢?娑罗又隐去哪了?这种时候,多个娑罗也是好的啊……
回小院的一段路,刘寄奴走得很纠结。
还是那一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话虽如此,她仍是希望,路,最好能长一点,长一点,再长一点。
如果说,之前是吃不准,到回了小院进了房,他抬手甩门,砸出一声巨响,她便确定了,他是切切实实的有所谓。
被甩门声惊了一跳,下一刻,她奋力的思索起应对之策。
他转身面朝她,不等她开口,他意味不明的一扯嘴角:“我未来找你,你倒先给了我份惊喜。”
什麽啊……她咽了口口水,後退一步:“你……等等,你听我说……”
盯著她,他一抿嘴。她忐忐忑忑暗自揣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安静中,他的声音蓦地一响。
“说。”
她又是小小一惊,只见他抬高了下巴,由齿缝往外迸著字:“不是有话要说麽?说。”
别怪她慌张,他端著一副审犯人的架势,总有惊吓的效果。
可“惊吓”到他眼里就成了“心虚”,没立刻出声,到他那里就成了别有内情。
“在想什麽?”红眸危险的一眯,“在想如何敷衍我?在想编造撒谎以此蒙混?”
什……搞什麽?!活像她做错了什麽事,对不起他似的!她怎样关他屁事啊??他有什麽立场来质问她?!
这样一想,她的腰板也挺直了:“根本就没什麽!我干嘛要编造撒谎??”
“没什麽?”他怪腔怪调的一嗤,“那只熊妖……你与他毫无相干?”
苍木是熊妖没错,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她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是我朋友。他有名有姓,他叫苍木!”
“一声熊妖你便受不了了?”红眸里浮上大片阴霾,“这般护著他还说没什麽?”
她愤愤的一顶回去:“对,我是受不了!他没招惹你没得罪你,他不是你的手下也不属於冥界,凭什麽要受你侮辱??”
“你为他力争,凭这一点,他就已惹了我。”
她理直气壮,他比她更理直气壮,当然,他的“理”是十足歪理。
“不过是一低贱的熊妖。侮辱?”
咀嚼重复,字字讥讽,满含不屑与轻蔑。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了:被他侮辱,苍木远不够格;就算侮辱,是乃苍木的“荣幸”。
吵架没有意义的,她一占不得上风二讨不到便宜,忍一忍当是算了。无奈忍不住气愤与不平,她哼出一声,怒极反笑:“谁都低贱,就你最高贵。那冥王大人还站在这儿干什麽?烦请移贵步快些走吧,免得污了您高贵的眼,脏了您高贵的脚!”
他的表情未有变化,双瞳的色泽却倏的一黯,薄唇掀得缓慢,他的声音低得犹如呢喃:“对你……我是否纵容太过?”
纵容??谢谢哦,她真不敢当。其实有一句他言得不差,敷衍蒙混是她原本打算做的,或许,还是她应该做的。之前闹得不愉快,如果理智一点,今天不该再一次闹得不愉快。
可她已经忘了,已经顾不得了。与他的距离,寥寥几步,与他对视,不躲不让。被他激到的同时,她被激起了斗志。
怕什麽呢?反正苍木安全离开了,反正她的下场可能是灰飞烟灭。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得还不够麽?她怕什麽呢?
倔强姿态映入他的眼,有暗红微芒一蹿接著一跳。看著他似欲动作,她便严阵以待,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姐姐回来了吗??”
苏苏?
她扭脸向门,他随著一转视线。一霎怔楞,她是意外。
也许方才摔门的动静大了,令苏苏听到。为保险起见,她不想苏苏与姓杗的有任何接触,在她犹豫要不要应答的当会儿,门外的叫喊接连不停。
“姐姐?你在里面吗?″
“倒底在不在呀?”
“姐姐??”
飞快的扫他一眼,她清了清嗓子:“在,我在。”
“哦。”苏苏止了叫喊,很快,新的疑问又来,“姐姐在和谁说话?我进来了哦。”
“别进来!”刘寄奴立马阻止。
“咦?为什麽?为什麽不能进来?”苏苏嚷嚷得响亮。
刘寄奴不知如何解释,一时半刻也编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杗肖肃著一张俊脸,似是不耐,房内一度悄无声息,只听外头再一记叩门音,阿魏的声音跟著响起。
“小姐??”
“小姐你在麽?”
“怎麽了小姐??你回句话呀!”
阿魏边敲边唤,一声更比一声焦急,刘寄奴有些乱了手脚,什麽都没来得及,耳里倏地一静,房门後一下震颤,苏苏阿魏一块儿撞了进来。
苏苏像颗小炮弹,一股脑的冲向刘寄奴,一把将她抱住。
阿魏於门口立定,先拿眼睛把刘寄奴检视一遍,神色继而一松,见了杗肖没有丝毫意外,一屈膝,她稳稳的行礼。
不需多长,刘寄奴便明白了。原来这一大一小循声而来,也听出了在她房里的是谁,她们唯恐情况不妙,因为前车之鉴,阿魏更怕她会吃亏,於是当机立断,义无反顾的不请自入。
冥王大人还没答应呢,贸然擅闯,是为大胆,是为不敬。
杗肖不爽了麽?那肯定的啊。杗肖怒了麽?那必须的啊。他瞪著一双猩红猩红的眼,眼风如刀,呲啦的“割”过阿魏,再噗的“刺”进苏苏单薄的後背。
苏苏闷在刘寄奴怀里,头不敢抬。刘寄奴见状,紧紧的搂住了苏苏,一呈保护者的姿态。
凌厉眼刀“嗖嗖嗖”,渐渐的,有一丝异色掺了上。仿若盘旋猎鹰,杗肖的目光在苏苏身上来回打转。尖锐非常,寒冽非常,苏苏大约觉察到,整个儿激灵灵的一抖。
这麽一来……该如何收场呢?
所幸,救星来了。
城主府的婢女款款踏近,现於门口。因为觉到气氛凝重,她略有不安的一福:“奴婢奉城主之命……恭请冥王。”
刘寄奴摈息等待,他究竟是走是留?是追究还是作罢?
良久,杗肖挪开了视线,提脚迈步。
刘寄奴暗忖:看来城主的面子他还是给的。毕竟,没到能撕破脸的时候。
离去前,杗肖微一停顿,欲言又止,最终,只留给刘寄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威胁?警告?还是别的什麽?
刘寄奴深感莫名,参悟不透。
(10鲜币)125。难言滋味
杗肖走後,苏苏的小脸蛋自刘寄奴怀里仰起。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两下,她扁了扁嘴吐了吐舌头,似乎後怕的样子。
阿魏轻拍几下胸口,一缓紧绷。在小声嘀咕的同时,少不了些些咒骂的字句。
暂逃过一劫,刘寄奴也是松了口气。对於冥界对於杗肖对於曾经的一段,阿魏是知晓,苏苏那边,刘寄奴未解释什麽。
一则,说来话长,二则,苏苏年纪尚小,个中曲折并不适合说与她听。
天色渐暗,接下来就是一通难熬。
刘寄奴担心苍木,担心杗肖。担心苍木的情况,担心杗肖仍不罢休。
她本就没打算睡的,後来抵不过困意便和衣眯了一会。
半梦半醒,断断续续,加起来也没眯上多久。待天刚蒙蒙亮,她一振精神,理了理乱发,用冷水洗了把脸。她悄悄出了小院,直奔廖岚的住处。
她起得早,没想,城主比她更早。
不需敲门,因为房门敞著,像是已料她会前来。灰发男子面朝著门口站在桌前,手里执了毛笔正在书写。
他闻声便抬了头,十分自然的与她打著招呼:“是墨儿来了。”
拉了拉衣摆,刘寄奴一脚跨过了门槛。
“城主……这麽早就起来了?”
“嗯。我是惯了。不过起早似也无事可做,索性摆了纸墨练练字。”
俊秀的面容寻不见困怠倦意,一身月白长衫清清爽爽,刘寄奴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按耐不住,那就直入主题:“昨天……谢谢城主。”
“我什麽都未做,墨儿又何需言谢。”他搁下手中笔,含笑推脱。
帮忙不论细节,帮的忙不论大小,怎会是什麽都未做?可她没有纠结在“该不该谢”这一问题上,沈默片刻,她迟疑著道:“苍木他……他现在……”
话只说了一半,他却是了然。
“苍兄弟情绪不稳,我以为,还是将他留在府里为好。若有不妥,府内就近,亦是安全。交给莫大人看照,你且放心。”
一席温和耐心,解了她的忧虑。她屈膝行礼,未作耽搁:“城主考虑周到……给城主添麻烦了。”
他上前把她一扶:“哪是麻烦呢,莫要多礼了。”
於他跟前,她立直了身。她没将话题继续,他也未有追问详细的意向。仿佛无需言语,因一切尽在不言中。
垂眸一阵,她突然开口:“城主没有想问的麽?”
他斯文浅笑:“墨儿想我问什麽?”
飞快的瞧他一眼,她一绕走到桌边,端详起桌上的白纸黑字。
“写得真漂亮。”仔仔细细的看,看完她发出赞叹。
“写了什麽,可知道?”他跟来,一句揶揄,不含恶意。
“不知道,不认识。”她老老实实的承认,引得他朗朗笑开,蓝眸弯弯,眸里闪亮,她随他慢慢扬了嘴角。
当笑声渐止,他一正表情,把目光投驻:“过去的都过去了,无需再惧怕。”安慰般的,他抬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挡去滋扰。如今,你是府里一份子,亦是我的责任。”
她没有挣动,受了一牵一揽,继而乖顺的倚靠在他胸口。
脸颊熏染上他的体温,鼻前萦绕著他的味道──有一点陌生,未及熟悉,大度宽容,不具侵略性。
“你不嫌麻烦麽?”兴许是贴靠太近的缘故,她的声音听来闷闷的。
他清楚的摇头。
“哪怕会令你为难、令你难做?”
“无碍。难,总有化解之法、解决之道。”
“你会保护我麽?”她怯怯的问,像是鼓足了勇气向他求证,带著茫然,带著不安,带著期待,还带著不确定。
“会。”他给她肯定,郑重的,不假思索的。他收紧了手臂,环著她搂著她,以此传递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