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寒,我们不是敌人。我既然在幻岛没有选择光之力,那就说明我并不是站在幻岛那边。你教我引导暗之力,我们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愿望,其实……你们的胜算更大。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呢?”
雏翼被尹轩护在身后,她看到了幽寒看不到的东西——尹轩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幽寒咬咬牙,转身离去:“我答应带你去暗血,但是教不教你引导暗之力还要看另外三位辅席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尹轩对着幽寒的背影说。
幽寒的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多时便听到了蛟瞳惊喜的声音——幽寒去见她了。
“哥哥,你还好吧?”雏翼看到尹轩忽然腿软了一下,忙过去扶着,不要说尹轩刚才硬撑着跟幽寒对峙,她就是躲在一边也有些受不了幽寒的冷厉。
可是尹轩却笑了起来:“翼儿,我说服她了呐。虽然以死相逼有点没形象,但是效果很不错。接下来就要面对另外三位辅席了。不知道暗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雏翼深深叹了口气——尹轩真的是已经豁出去了,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不过,这条路既然是他自己选的,那么,就必须坚持下去。哥哥,我也会让自己变得更强的,至少有一天……可以成为你的力量。
—第十章 … 泪痕犹在—
笃!笃笃!笃笃笃!
蛟瞳特有的敲门声响起,雏翼打开了房门。
“尹轩,你该换药了。”蛟瞳提着药箱,脸上带着笑容,目光直接越过了雏翼。
尹轩坐在椅子上,看着蛟瞳小心翼翼地解下绷带,小心翼翼地上药,装作不经意地说:“幽寒回来了,你很高兴吧。”
“嗯,当然了!我还以为她很久以后才会回来,甚至永远都不会来了——你不知道,她把佑达堂交给我的时候……”蛟瞳的回忆蔓延出来,连同那时候的情绪也一起蔓延,却被眼前所见打断了思绪,“你的伤……你的伤……”
“都好了对不对?你的药效果很好呐,加了月蛟涎吧?”尹轩笑着说。
蛟瞳震惊地摇着头:“不可能,就算加了月蛟涎也至少要十天才能恢复到这种状态!”
“我的恢复能力总是超乎想象,所以以后就算受伤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尹轩抓起衣服穿上,看着蛟瞳还没有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神情,忍不住发笑。
可是,蛟瞳眼里的惊愕消失以后,却而是涌满了泪。尹轩楞住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敢说话,也不敢碰她——仿佛只要一点点震动,那些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刚才明明还是很高兴的样子,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尹轩百思不得其解。
“你……”蛟瞳张张嘴,很久以后才说出这个字后面的内容,“你……已经决定和幽寒离开了吧。说什么以后受伤了不用担心,你受伤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以为想担心就担心,不想担心就真的可以不担心吗?”
尹轩没想到自己无意说的话竟被蛟瞳听出了别的意思,看着她蓄势待发的眼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握住她那双有些发凉的手。
“尹轩,为了见到你,我等了好久,可是你却这么快又要离开。我知道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也知道不应该让你为难,可是……我……我真的舍不得你走!”蛟瞳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抽回自己的手,捂着嘴压着哭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尹轩有些措手不及,想让雏翼过来安慰一下蛟瞳,可是当他望向身边的雏翼时,才看到那双灵秀清澈的眼睛里竟然也在不停地滚落大滴大滴的眼泪,只不过她咬着嘴唇,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两个女孩在自己的面前潸然泪下,尹轩心里难受得慌。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尹轩想抱抱雏翼,这个孩子很少哭成这样,可是这边蛟瞳也在流泪,柔弱的肩膀颤动着,他又何尝不想让蛟瞳把头靠在自己怀里。
就在尹轩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蛟瞳逼着自己稍微平静下来,红着眼睛说:“对不起,尹轩,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在你离开之前一直笑着的,可是我……做不到……”话未说话,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匆匆抛开。不想再让尹轩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因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只有自己的影子,还有……无奈的心痛。
看着蛟瞳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尹轩竟是头一次感觉到她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保护,可是……蛟瞳,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一定守护在你身边。
“翼儿……”尹轩没有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哭成泪人的“瓷娃娃”,从来没有见过雏翼哭成这样,那么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声,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翼儿,哭出声来。”尹轩把雏翼抱到腿上,轻轻拍拍她的背,已经咬到渗血的嘴唇让尹轩的心楸得生疼。
雏翼松口,却过了几秒才哭出声来,却也只是把脸埋在尹轩怀里小声呜咽着,她像是从来都不会放声大哭。尹轩轻轻拍着雏翼的背,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看上去那么瘦小,还像是八九岁的模样,总是乖巧地跟在自己身边,不吵不闹,聪明机灵,有时候甚至成熟得让人忘了她只是一个孩子。难道跟幽寒去暗血真的错了吗?或许应该留下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哥哥,”雏翼在尹轩的衣襟上擦干了眼泪,因为太用劲,一张精致的脸蛋被蹭得发红,“对不起!我只是有点舍不得哥哥而已。你去星影的时候我还能常常从校长干爹那里听到你的消息,可是你去暗血集团以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但是……千万不要因为我和蛟瞳姐姐这一点点眼泪就放弃你选择的道路。我的哥哥应该是不管有什么困难摆在眼前,不管身后有多少羁绊,都能坚持自己的选择。我会一直等你回来,蛟瞳姐姐也是一样的。所以……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最最重要的是活着回来。哥哥,答应我好不好?”
心里像有一朵小小的火花升腾起来,暖意在蔓延,渗透到身体每个地方——很久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了,尹轩忽然觉得很想流泪,幸福的眼泪,但是不可以,他要对雏翼微笑着,把这种温暖回赠给她。
“嗯,我答应翼儿,不管遇到什么,一定会回来,就算翼儿不在原地等我,我也会天涯海角去找你,如果天涯海角都找不到,那么我就在四个次元空间穿梭,直到找到你为止。所以我们只是暂时分别,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妹妹,是家人。这是我的承诺,这是我给最可爱的翼儿的承诺。”
……
青玄树下,蛟瞳已不再流泪,只是静静地坐在突出地面的根上,望着枝叶间斑斑点点的天空。天很蓝,一直都很蓝,就像过去两年里无数次望着的天空一样蓝。仰望着,眼泪便不再抛洒,每一滴都被小心地收回心里,在那里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然后变成一个湖,一条河……
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想要的就会奢望更多。从前只是祈祷可以再见到尹轩,真的等到他回来了,又希望能永远在一起。
尹轩如水,水面平静无澜,水下却翻卷着暗潮;尹轩如水,他有着自己的方向,如果被禁锢,就是一潭死水,终将有一天会连心也死去;尹轩如水,温柔包容,可以在你的身边,你却永远抓不住……
“哭了?”幽寒的声音虽然冰凉,却总能让蛟瞳感到安慰。
“没有。”她至少现在没有哭。
“不想让他离开?”
“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他。我只希望他走了还能回来。”蛟瞳继续望着枝叶间的天空。
“这一点倒是很相似。”幽寒自言自语着,左手按住了右手手臂——那里,花之印有些发烫,惊讶于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自己的心竟然还会有波澜。
看着蛟瞳,幽寒还记得当年在无忧谷捡到的她还是婴儿模样,粉嫩的脸蛋,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转眼间就已长大成人,虽然依然稚嫩,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看着那张清水芙蓉般纯洁美丽的脸,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如果真的舍不得,对我说,我不会把他从你身边带走。”幽寒坐到蛟瞳身边。
“不行!”蛟瞳像是从迷离的梦里惊醒,坚决地说,“带他走!那是他的愿望!我的希望只是某一天他会记得回来的路,仅仅这样就够了!”
幽寒不轻不重地甩开蛟瞳抓住她袖子的手,看着那双泪痕未干的眼睛,丢下一句“呵,傻孩子。”飘然离去。
傻孩子?幽寒,我不傻,如果我傻,那你岂不是和我一样?我们都在等待,不是么?
无数次的日升日落,无数次的悲欢离合,其实人生最后记得的也只有那么几次,唯有当时的心情才最难熬。
出发了……
幽寒依旧是那身黑底白边的宽袍,不施脂粉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冷艳,像是冰原上盛开的百合。她带着尹轩去那个承载了她一生的地方,她默默等待着奇迹。
尹轩的胸膛上压着月潭石,那里面是蛟瞳的祝福和眼泪,很重的分量,却因为充满暖暖的牵挂而让他无法割舍。虽然头也不回地跟着幽寒走着自己的道路,但仍能感觉到背后有噙泪的眼睛目送他离开。
临行前把蛟瞳的安危托付给雏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雏翼就算是界灵,也终究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可是雏翼却那么高兴地说,谢谢你信任我!
翼儿,在这里,我可以托付的也只有你了……
—第十一章 … 出尔反尔—
满天繁星。热气从白天被太阳晒过的地面升上来,蒸烤着晚风,热,并烦躁着。
开张,关门,治病,救人,迎来,送往,一日三餐……生活沿着规定的轨道行进,一直都如此,只不过眼前少了一个人的笑容,餐桌上没了一个人的拿手好菜,日子就像没放足盐的汤。
尹轩已经跟幽寒离开两天了。他走的那天,雏翼去了趟码头,码头的工人肯定地说亚索公国的三位使者已经乘船回西南大陆的祖国了,一切的麻烦似乎就此终结。但是为什么还是心绪不宁……
伙计们都坐到茂盛的青玄树下乘凉,阿诺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伙计们的闲聊,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星光下朦胧的阁楼——在那里,在黑暗里的某处,有他心里的女神。说不上是不是恨尹轩,但是他一出现,阿诺就开始担心他会带蛟瞳离开。阿诺想表白,可是又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毕竟蛟瞳喜欢的人是那样优秀。就在这样矛盾纠结的心情里,盼到尹轩离开,可是看到蛟瞳望眼欲穿的神情,又心疼起来。
晚风有气无力地吹着。
雏翼在澡堂里洗澡,望着雾气萦绕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开始犯困。
“阿冉,你有没有闻到油的味道?”一个伙计捅了捅阿冉,阿冉使劲吸了吸鼻子,果然风里有一股淡淡的油味。
“难道是谁弄翻了厨房的油罐子?”阿冉站起来,辨别着油味传来的方向。怎么搞的,像是四面八方都在散发油味。
“阿冉,你看!”房顶上陆续出现了七八个黑色的影子,借着星光依稀可以看出人形。
这一声惊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阁楼里一间屋子的窗户忽然透出亮光,在一片阴暗中格外醒目——是蛟瞳的房间!!
阿诺跳起来,拔腿就要望蛟瞳的房间跑,却忽然被阿冉拉住:“冷静一点,这伙人的目的我们都没搞清楚。如果蛟瞳真的在屋里,不可能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再等等看。”
阿诺甩开阿冉的手:“等个屁!要是那些家伙是冲着蛟瞳来的,还会等她搞出什么动静!你等得,我却等不得!”
“阿诺,站住!”这个声音不是阿冉的,而是来自他们头顶上的青玄树冠。众人仰头,依稀看到了一抹白色——蛟瞳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蛟瞳姐姐!”蛟瞳刚从树上跳下来,雏翼就穿着歪歪扭扭的衣服扑过来,“有杀气,而且佑达堂周围都被浇上油了,来的人一共有十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房里,幸好和大家在一起。”
雏翼连珠炮一样地说了一大串,众人都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是去洗澡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亚索公国的使者不是已经回国了吗?那这帮人又是哪里来的?”阿冉心里没底,尹轩离开了佑达堂,这里的一帮人谁都没办法和这些不速之客打斗。
蛟瞳一边给雏翼整理衣服,一边说:“恐怕是杀回马枪,要说跟使者没关系,我倒不怎么相信。他们挺聪明,等尹轩走了两天以后才回来,还请了帮手。”
“油……雏翼,他们真的在周围都泼了油吗?”一个伙计已经腿软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嘟哝着不想死。
“各位出来说话,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阿冉憋足了底气吼出来。
黑影开始移动,向四面散开。
一支火箭破空而来,擦着阿冉的脸射进青玄树的树干,火焰照亮的树下的一干人。阿冉的脸上破开一条口,血淌了下来。
蛟瞳把手绢递给他,走到了最前面:“暗箭伤人算什么?有种的出来说话!我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事跟我说!”
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拉下了蒙面布,——那是一张方脸,浓墨横扫的眉毛,细长闪烁的眼睛,肉肉的勾鼻——是一张谁也不认识的脸。
不是三个使者中的某一个吗?雏翼装作害怕,躲在阿冉身后,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想对策。
“久闻蛟瞳老板的芳名,今天有幸一见,果然惊为天仙。我们特意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黑衣人做出谦谦君子的模样,语调却是无法抗拒的强硬。
蛟瞳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不想去,你又能将我怎样?”
黑衣人笑了起来:“老板是金玉之躯,我当然不敢把你怎样。只不过这大名鼎鼎的佑达堂连同这一帮伙计就只能在今晚化为灰烬了。对了,你们这里是繁华地带,不知道会连带着烧掉多少民房,烧掉一条街也是有可能的。”
“你敢!这里是御龙城,是皇城,你真的以为城卫队尽是无能之辈?”蛟瞳厉声喝道,在气势上丝毫不输给他。
“我们既然是做这生意的,还能有什么敢不敢的。如果你觉得火烧太慢,我们也可以将这帮家伙‘斩立决’,然后火葬——这个方法也挺不错的,还省了棺材钱。”黑衣人微笑着说出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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