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跟他逞口舌之快,结果,都是她被伤得愈发惨烈。
不能跟他再纠缠下去了。
“如果八爷没有其他什么吩咐,那我先走了,我相公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苏月一边说,一边转身,快步往前走。
可还没走两步,一阵衣袂簌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月一震,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手腕已是一重,被人钳制住。
苏月一惊,蓦地一挥,想要将男人的手甩掉,“放手!”
“不放!”男人反而抓得更紧。“你到底放是不放?”
“不放!”男人口气笃定。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八爷这样拉着我的手,被旁人看了会如何想?让我相公和八王妃以后如何自处?八爷请自重!”
苏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男人捏碎了,心中又是气苦,又是愤懑,说的话都咬牙切齿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男人冷冷地笑,抓住她的腕,用力一推,就将她推靠在边上的一株樱花树的树干上,凤眸中跳动着炽烈的暗火,他倾身,凑到她的面前,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鼻尖,唇瓣几乎就要贴上她的唇瓣,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男人女人之间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不该做的我们也做了,你还跟我谈什么授受不亲?”
熟悉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她一颤,心底深处的屈辱就那样被点爆、炸开,顷刻之间将她的整个心房占满。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大力地一推,嘶吼出声:“滚!我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错人了!”
男人骤不及防,后退了两步,但是,手却依旧抓着她的腕死死不放。
“苏月,别闹了,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哑,浓浓的鼻音绞着一丝低声下气的味道。
一边说,他一边拉着她的腕作势就要抱她。
苏月猛然低头,对着男人的手背咬下去,重重咬下去,闭着眼睛、用尽全力。
男人痛得瞳孔一敛,却依旧一动不动,任由她咬着,五指的力度更是一收,坚定地握紧她的腕,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浓郁的血腥入口,苏月越咬越无奈,越咬越绝望。
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男人!
她放开了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深深的牙齿印和皮肉外翻的伤口,她活动着酸麻的唇齿,疲惫地冷笑,“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苏月,你认错人了,如果你还要这样发疯,我就喊人了,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认错人了?”男人冷笑一声,缓缓抬起眸子,睨向她,眸子里竟是染上丝丝猩红,“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认错人?”
他笑,冷冷地笑,唇在抖。
苏月一惊,被他的样子吓住,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的另一只大手却是已经伸到她的脸上,作势就要撕下她的面具。
她大骇,本能地抬手一挥将他的手挡开。
“你做什么?”
苏月嘶吼。
“不要以为你戴了张假面,我就不认识你!”
男人咬牙切齿,大手再次伸了出来。
“别碰我——”苏月身子本能地往后一仰,“嘭”的一声,后脑勺就直直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苏月痛得眼前金光一冒,可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大手再次伸了过来,一副不将她的面皮撕下来绝不罢休的模样。
“啊——”
苏月尖叫着,死命摇着头,一颗心惊惧不堪,慌乱到了极致,小手更是挥舞着去抵御他强势而来的手,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脸。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完全一副疯癫了的模样。
不,不可以!
他怎么可以揭下她的面具?
怎么能让他揭下自己的面具?
面具下的她,是她自己看了都害怕的容颜……。
许是见她一副要崩溃的模样,男人终于将手收了回去,她紧窒不堪的的心口终于微微一松,可是下一瞬,她又看到男人猛地蹲下身,大手一撩,掀起她的裙裾。
啊!
她再次大骇得惊叫出声。
“你要做什么?”
本能地,她躬下身,想要按住自己的裙裾,却是被男人蓦地打横一抱,放倒在地上。
裙裾被撩起,委顿至腰间,绣花鞋,长底袜,被脱下,甩在地上,露出莹白的玉足……
苏月惊恐凌乱,尖叫着、挣扎着,手脚并用,又是踢又是打……。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疯子……。”
商慕炎冷冷笑,狭长的凤眸中裹着一抹血红。
疯子?!
他可不就是疯子!
他那样的满世界找她,她却跟他相见不识。
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戏弄与他。
柴房偷。情?
呵,亏这个女人想得出,也亏他信以为真,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最擅长的便是易容和口技。
还有方才,那个林子墨,哦,不,是老四,老四贴在她的耳边跟她说着什么,那样子,那样子几乎吻上了她的耳珠,那一瞬,除去满腔的嫉恨和愤怒,他只有一个认知。
老四必须死!
还有刚刚,她一再跟他强调的是什么?
她强调的是,她是林子墨的结发夫妻念念。
她强调的是,林子墨是她的男人,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嫁给他了。
她强调的是,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认错人了!
他怎么会认错人?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当他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指腹下跳动的是怀胎三月的喜脉之时,他便确定无疑了。
他了解她的身体状况,他熟悉她的脉搏。
她就是苏月,就是他的苏月。
可是,她却不承认!
死也不承认!
是因为老四吗?
他们为何会在一起?
她为何会成为他的妻子?
不承认自己是苏月?想不承认自己是苏月,就可以跟老四双宿双飞吗?
休想!
她是他的女人!一辈子是他商慕炎的女人!
不就是要证据吗?
他的证据多的是!
不让撕下面皮也没有关系,他熟悉她的身子,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个地方。
他清楚地记得,在她左腿的小腿肚上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胎记总骗不了人吧?
商慕炎冷笑着,一手抓住女人乱踢的脚,握住脚踝,另一手作势就要卷起她的裘裤。
“够了!商慕炎!你不就是要看我的脸吗?让你看!”
女人嘶声低吼。
商慕炎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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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满意了吗?
更新时间:2013716 20:10:49 本章字数:4273
“够了!商慕炎!你不就是要看我的脸吗?让你看!”
女人嘶声低吼。
商慕炎抬头。
多年以后,他永远都记得今日的这一眼,那如同瞬间被千万枚碎玻璃狠狠揉进眼球的那一眼。
痛,痛到颤抖珥。
他颤抖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她微微扬着下颚,轻轻勾着唇角,在她的手上,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微颤骂。
她在笑。
他却想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蚂蝗一般的伤痕,哦,不,没有那么粗的蚂蝗,如此粗,如此深,皮肉外翻,一直从眼角延伸到耳边,似乎半天脸什么都不见,只有这一条沟渠纵横招摇。
用狰狞可怖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痛苦的神色纠结在眸子里,商慕炎摇头。
呵,不是她,不是苏月!
他的苏月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般好看,眼前这个女人……
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是她。
果然认错人了。
他低低笑,笑出了声,那被揉进碎玻璃的眼球愈发刺痛了起来,将视线从女人的脸上移开,他抬眸望向头顶花枝缝隙间的天,硬是忍住,才没让那一抹潮湿跌出眼眶。
“满意了吗?”
女人轻斜着眼睛睨着他,唇角的笑容无声扩大,再扩大,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样子如同暗夜里出没的鬼魅。
满意?
谁让谁满意?
一颗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收回眼,再次看向面前的女人,伸手将她拉起,双手颤抖地捧起她的脸。
“苏月……”
他低低地唤着她,沙哑地唤着她。
低头,温热的唇瓣一点一点落在她那深深的沟渠上面。
“苏月,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吻,如同轻鸿一样落在她的疤痕上,他吻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一般,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面门上面。
“跟我回去,我好好治好你的脸,你好好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孩子?
苏月瞳孔一敛。
“不——”
她嘶吼一声,大力将他推开。
孩子,谁也别想动她的孩子。
原本他是半蹲的姿势,被她这样一推,骤不及防,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苏月……”
他惊痛地望着她,再次上前。
“不要过来——”
苏月看着渐渐逼近的他,水眸中写满惊恐和憎恶,戒备地往后挪动着身子。
直到背再次抵靠到那株樱花树的树干上面,逃无可逃,她才停了下来。
高大伟岸的男人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吼来自身后。
苏月惊叫一声,快速地别过脸,慌乱地将手中的面具往脸上贴,一双手抖得厉害。
骤然,面前一阵衣袂扫过的清风,身前的男人被人大力拽开,肩膀上一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轻拥入怀。
轻拥入怀的瞬间,有人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拂过她的脸。
“念念,你没事吧?”温润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
苏月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
林子墨是么。
她疲惫地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吭声。
林子墨转眸看向立在边上的男人,眸色骤然一寒,蓦地起身,勾起一拳就朝对方的脸砸过去。
“你个混蛋,你对念念做了什么?”
对方没有避,幽沉的眸眼始终定在女子的脸上,即使,那张脸此刻已被戴上面具。
顺着她的脸往下,他看向她的手,她一手拿着发簪,抵着自己另一手的腕。
“嘭”的一声,拳头结结实实。
落在面门上。
用了蛮力。
男人被砸得头一偏,身子重重一晃,后退了两步,却忽然轻轻笑。
苏月,你除了会威胁我,还能做什么?
是不是我今日在众人面前执意将你认出,执意将你带走,你就会自缢在我的面前?
一直都是这样!
永远都是这样!
你从来都知道拿最狠的东西威胁我!
既然你那么笃定我会怕、我会顾及、我一定会受你威胁,为何你就不能明白,我为何会怕、为何顾及、又为何受你威胁?
一股淡淡的血腥在口腔里弥漫,他歪头,啐掉一口血沫,还没站稳,骤然,“啪”的一声脆响,一记清脆的耳光又重重落在他还在火烧火燎的脸上。
“孽障!朕还以为你改过自新了,原来,贱到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商慕炎再次被甩得后退了两步,吃痛抬眸,一抹明黄入眼,景帝脸色铁青地立在他面前,冷冷地睥睨着他,衣袖微荡,扬起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贱到骨子里?
商慕炎只是弯着唇笑,眸光轻转,他看向不远处,乌泱乌泱都是人,一片惊错的目光。
前方,林子墨蹲着身子,轻声安慰着女子,将她的裤管放下来,将她撩高至腰间的裙裾放下来,又握起她的脚踝,将底袜套在她莹白的玉足上面,再替她穿上鞋子。
任谁都不难想象,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女子倒坐在地,披头散发,鞋子袜子凌乱于地,裙裾撩高,他们进来的时候,清晰地听到,女子惊恐的尖叫,不要过来。
这个曾经声名狼藉的八王爷老。毛病又犯了,光天化日之下,在轻薄这个女人,是吗?
果然,果然,就像这个帝王说的,贱到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扬落在那个被林子墨砸了一拳,又被景帝扇了一耳光的男人身上。
然而,男人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无谓的笑。
他笑着,邪佞地笑着,唇角一抹血渍殷红,黑眸的眸光再次死死摄住那惊魂未定、微微喘息的女人。
他看着她低垂着眉眼,他看着她紧紧抿着唇瓣,他看着她拿着发簪的手在颤,他看着她被那个叫林子墨的男人紧紧地深裹入怀。
不——
她是他的,只是他的!
任何人都不得觊觎!
更何况是这个居心叵测之人!
瞳孔一缩,丝丝猩红爬上眸眼,一片沉戾肃杀乍现。他忽然拾步,径直越过倨傲立于自己面前的帝王,往那相拥的两人走过去,脚步微踉。
她的脸受着伤,她的腹中怀着他的孩子……
他怎可以让她颠沛流离在外?
他怎容许她入别的男人的怀?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即使天子当前,即使众目睽睽,即使女人的发簪还抵在自己的腕上,他的脑中,已再无其他。
“畜生,你还想做什么?”
意识到他的举措,景帝眉头一皱,抬手再次抓住他的衣襟,往后一拉,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商慕炎依旧不避不躲。
巴掌狠厉,商慕炎被扇得头一偏,许久他还保持着那个微微偏着脸的姿势。
人群中传来一阵压抑的唏嘘。
太子商慕仁眸色晦暗,三王爷商慕展唇角轻勾,三王妃何雪凝罗袖中的小手攥紧了丝绢,四王妃苏阳看了看商慕炎,又看了看紧紧抱着女子的林子墨,低垂下眉眼。
商慕晴咬着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终于禁不住微微探了探脑袋,在人群中寻着商慕毅。
立于商慕晴边上的冷煜眉心微拢,深邃的目光在商慕炎和那个靠在林子墨怀中的女人身上徘徊。
商慕炎蓦地抬手,大力将景帝的手臂挥开,力道之大,甚至挥得景帝差点狼狈跌倒!
众人大骇!
这个男人疯了吗?
敢对一个帝王这样?
“八哥——”
人群中传来商慕晴略带哭腔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就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抬步往前。
“来人!”
景帝彻底怒了,厉吼出声。
同时,明黄衣袖一扬,众人以为他又要打这个不孝八子,却猛地发现,他竟是点了他的穴道。
伟岸身姿就这样被生生定住。
不能动,不能说,他沉戾的眸子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两人的方向。
两个禁卫得令上前。
“将这个孽子带去暴室,让其闭关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也不得给他送水粮!”
景帝拂袖,背身,沉声吩咐,似乎连多看一眼这个儿子都是不堪。
商慕晴着急地看向人群中的商慕毅,想要出列求情,商慕毅看了看景帝黑沉的脸,再看了看相拥着的两人,转眸朝商慕晴轻轻摇了摇头。
商慕晴只得作罢。
全场一百多号人,无一人说话。
因为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商慕炎是被两个禁卫拖下去的。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从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