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商慕炎受了伤,腿上、背上……那他现在人呢?
许是听到她的惊呼,门口传来动静,有人打帘而入。
是个皮肤稍显黝黑的年轻女子。
“姑娘,你总算醒了!你都昏睡了三日了!”
那女子面露惊喜,松了口气似的走了过来。
苏月怔了怔。
她都昏迷了三日了吗?
那……商慕炎?
“那商……不是,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他怎么样了!”
殷红的血……
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怎么办?
见她眸光急切,年轻女子掩唇一笑。
苏月蹙眉,笑?
笑是什么意思?
“姑娘莫急,你相公已经醒了,我家相公找了村里的大夫看过了,虽然伤势过重,不过所幸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失血过多,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我相公?”
苏月怔了怔,她指的是商慕炎?
失血过多但是没有大碍,指的应该就是商慕炎了!
看来,这个女人误会了。
不过不管怎样,还好,他没有事儿,人没事就好!
苏月总算是松了一口!
年轻女子笑道:“是啊,你相公都告诉我们了,真是命运多舛啊,私奔的路上遇上了土匪,好在有惊无险!”
相公?
私奔?
这厮,可真会编故事!
苏月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了起来。
正咳着,门帘一动,商慕炎瘸着一只脚走了进来,一袭粗布蓝衫,脸色略显苍白。
看见她醒过来了,男人眸子一亮,也顾不上伤脚,疾步走了过来,目光殷殷地落在她的脸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月发现,皇室的男人就是皇室的男人,即使,粗衣、憔悴、还瘸腿,却依旧难掩那与生俱来的行尊带贵的气质。
许是走得急了,苏月看见他额上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原本还想质问他私奔的事,见他这般,一肚子的气顿时也消弭了不少!
“我没事,商慕炎,你怎么样?”她垂眸看向他的腿,又担忧地拉过他的手臂,将他转过身,想看看他的背。
他的大掌便顺手裹了她的手在掌心,微微一笑,“本……我也没事……对了,睡了那么久,娘子,饿了吧?”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走到桌案边,端起桌上的一个瓷碗又走回到她面前。
苏月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浑身肉紧,可那厮竟似乎叫得非常顺口,本想数落他几句,可看到有外人在场,她便也只得作罢,暗暗咬了咬牙,“肚子确实是饿了。”
商慕炎勾唇一笑,也没说什么,就低垂下眉眼,白璧纤长的手指执起瓷勺略略搅动瓷碗里的小米粥,末了,又舀起一勺,送到她的唇边。
她怔了怔,没有立即接。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不是娇矜的女人。
男人却是伸手,将她探过来拿瓷碗的手轻轻拍落。
“一般人还没有这福气!”他眼梢轻扬,睇了她一眼。
年轻女子便站在旁边捂着唇笑。
苏月脸上一热,只觉得窘迫,便也不好再坚持,微微张了嘴,他便将一小勺米粥送入她的口中。
“我可真羡慕你,你相公不止每日守着你,还每日为你上药换衣服,我说我来吧,他还不想假手于人……有夫如此,你当是别无所求了!”
上药换洗衣服?
苏月一口粥梗在喉咙,差点喷了出来,勉强咽下去,她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果然……
很干净简单的衣服……粗布粗衫,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件了。
“这几日麻烦你们了,你休息吧!”商慕炎见苏月面有愠色,便转眸对那年轻女子道。
女子自是通透明白,笑道:“好,我们就在旁边那屋子,有事喊一声便行!”
“嗯,多谢!”商慕炎微勾了唇角,略略颔首,苏月亦是对着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女子朝两人暧。昧一笑,便转身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帮他们带上了门。
“商慕炎,我们几时是夫妻?几时还是私奔了的?”苏月将碗往腿上一搁,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就想到这个了,脱口而出,不好改!”男人耸耸肩,眉眼弯弯,笑得一脸无辜。
苏月更是气恼更甚,就瞪着他,无语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商慕炎却并不以为意,依旧眸光熠熠,唇角勾起,搅了搅米粥,又舀起一勺递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说,这地方小,一共就两间屋子,所以……那主人夫妻住一间,我们……”
苏月别过头,根本没了胃口。
商慕炎这厮……
说了是夫妻还不止,竟然还给她换了药!
她的伤在胸口,他帮她换药,那岂不是。。。。。。
想想就觉得气结。
“商慕炎,我们把话说清楚!”苏月转过头,看着他,一本正经道。
男人微微怔了怔,挑眉,笑道:“什么?”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错,我打心底尊重你、感激你!日后,我也会尽我所能地报答你!但是,有些原则问题必须说清楚,为了掩人耳目,你说我们是夫妻也行,说我们是私奔的也无所谓,这些不过是一些表面的东西,我也不在乎。”
既然景帝如此想置她于死地,没有找到她的尸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也一定会在附近寻找,甚至会找到这个村子!
商慕炎说他俩是私奔的夫妻,这样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一方面这对夫妻也可为他们保密。
这些都无可厚非。
“但是,像……”
苏月顿了顿,抿唇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像给我换药、换衣服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毕竟男女有别,你说呢?”
商慕炎微微一震,手中瓷勺收回放进碗中,轻轻垂了眉眼,苏月以为他又要油腔滑调跟她扯上一番,出乎意料的,没有!他很安静地默了默,片刻,才缓缓抬眼,淡笑着看向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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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桌案上的麻油灯被点亮,耀得一室暖暖的橘黄色。
苏月学着电视剧里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样子,在床中间摆了一碗水。
毕竟,除了这个,她也再无其他办法。
见她这样,商慕炎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至于吗?我们又不是没有同居一室过?”
苏月一震,“我们几时同居一室过?”
商慕炎眸光微闪,想了想,黑眸一亮,道:“六扇门啊,你我只隔几根木柱,那东西形同虚设,还不是像同居一室一般。”
原来是说六扇门大牢。
苏月笑笑,伸手指了指那碗水,“那你就将它当做是木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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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村子里相当寒冷,地上无法睡,那些桌椅也相当陈旧,轻轻坐下都像快要散架了一样,更别说躺上去了。
苏月叹了口气,却见商慕炎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下来,枕着手臂,慵懒邪魅地看着她,一双黑如濯石的眸子晶亮晶亮。
那样子,那样子……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目。
她脸皮一热,将视线掠开,垂了眉眼,走过去,从他身上跨过,在清水的另一边躺了下去,面对着墙壁而睡。
男人倒也没有为难她什么,也没有说话。
夜很静,偶尔有几声低低的虫鸣声。
苏月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想来是她这三日睡得太多的缘故。
空气中一袭浅淡的松柏香萦绕,她微微烦躁,想刻意去忽略这抹熟悉的气息带给自己的紊乱,刻意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可是,根本无用。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越是想忽略,越是被放大。
她忽然觉得似乎整间屋子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味道,心头烦躁更甚,她刚准备起身,蓦地一阵响动从隔壁屋里传来。
是女人的娇。喘,一声一声,响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清晰。
“疼啊,你轻点……”女人喘息连连。
苏月浑身一震,自是知道隔壁在上演着什么,顿时,两颊一热,僵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你夹得太紧了,乖,将腿打开,放松一点,我这才进去一小截呢……”男人黯哑低沉的声音。
“谁让你那么猴急?人家还没有做好准备嘛!”
“那我等等再进去,把嘴巴给我!”
接着就是唇舌相厮的声音、吸。吮亲吻的声音,动静也是大得惊人。
苏月蹙了蹙眉,这农村的屋子隔音效果真是差到了极点,有墙跟没有墙一点区别都没有,就像两人就在她的屋子里表演一番。
背后那人不知有没有听到,悄无声息的,他应该睡着了吧?
她不敢动,不敢翻身,不敢回头看。
深呼吸,她不住地催眠自己,睡着吧,睡了吧。
“准备好了没,我进去了,你看,都出了那么多的水,应该不会痛了吧,又不是第一次……”
下一瞬,
女人尖叫的声音,男人闷哼的声音。
苏月甚至还清晰地听到了男人猛地撞击的声音。
疯了!
苏月蓦地抬手闭捂了自己的耳朵,翻了个身,妄想避开那声音。
却不料,蓦地撞道了一双炙热的黑眸中。
啊!
苏月呼吸一滞。
他……还没睡!
商慕炎眸光微闪:“睡不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暧。昧。
而且,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他问‘睡不着’那口气,那微微上扬的尾音,明显带着一丝兴味和深意。
她更是尴尬至极,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时,隔壁似乎也进入了实质性的酣战阶段,女人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男人粗声喘息,闷哼低语。
撞击的声音也很明显,甚至还能听到水声连连。
天!
苏月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太吵了是吗?”
商慕炎勾唇,桃花眼微微眯起。
距离太近,她甚至觉得他的呼吸都那般炙热,喷薄在她的脸上,撩起丝丝潮。热。
心中暗骂一声,她蓦地翻身坐起来,拉过中衣披在身上,起身,准备从商慕炎身上迈过去。
这个时候,她还是出去透一口气吧。
却不料,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她惊呼一声,想稳住,却还是整个身子跌倒下来,且,好巧不巧的是,不偏不倚的坐在了商慕炎的身上。
搭在肩头的中衣自是早已滑落在地,而原本不太合身的寝衣,由于自己滑倒的动作,松垮的领口被扯到一边,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和半截香肩。
那姿势……
苏月呆住了,脸都红到了脖子跟!
为什么不偏不倚的……偏偏……坐到了那里!
商慕炎胸口急促的收缩,墙那头女子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啊啊啊~~~”
撞击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你压着它了!”商慕炎笑着,凤眸中眸色渐深、炙暗不明。
它?
苏月怔了怔,这才感觉到臀下面的那东西,明显——在膨胀。
炙热、坚硬。
她大骇,尖叫着弹跳起来,中衣也顾不上拾捡,仓皇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来不及穿,就拉开。房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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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一出来就后悔了。
因为原本就春寒料峭,而且,村庄的夜更静更冷,她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她还赤着足,连鞋袜都没有穿。
可是,这个时候回去?
也不知道隔壁的那一对结束了没有?
然后,刚才,自己还……
两颊滚烫,她在院子里的一棵槐树下坐了下来,环抱着胳膊,将一双脚抬起来,不然,地面不仅冷硬冰凉,也不比王府的玉石地面,都是沙子小石头,磕得脚板痛。
一阵夜风吹过来,透体而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蓦地,肩上一热,有温热的大手将衣服裹在她的身上。
她一震,回头,就看到商慕炎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小心又着凉。”
边说,男人边拾步走到她的前面,将她的领口的掖好,温热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到她的下颚。
苏月心尖一抖,又想起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一幕,顿时,小脸红了个通透。
所幸,夜很黑,院子里没有灯,他应该看不到。
但是,她还是看到黑暗中,男人的眸子潋滟璀璨、流光盈动,“回屋吧,夜里凉!”他说。
她没有吭声。
他又说,“他们应该完了。”
于是,苏月的脸又开始烫起来。
这话,这话说得……
一时窘迫得不行,骤然,身子一轻,男人已倾身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抓紧他的衣衫,来维持骤然失去的平衡。
“不穿鞋子就往外跑,你这个女人真是笨得可以!”
男人略带责怪的声音响起头顶,苏月却是听得心中一暖。
夜很静,男人的怀抱很暖,他抱着她走得一瘸一瘸。
或许是夜色太撩人,或许是他的话语太感人,又或许是她真的贪恋那一丝温暖,她竟情不自禁地将脑袋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很普通、很随意、很寻常的一个动作。
那一刻,有个人,却是心头狂跳、欣喜若狂。
“商慕炎……”
“嗯?”
“你是不是从六扇门越狱出来的?”
“不是!如烟平安无事,本王自是就洗清了嫌疑。”虽然,他越狱而出的时候,如烟还没有出来,不过,他也不管了。
“那你怎么知道景帝要杀我?又怎么知道我走的是哪条山道?”
“父皇身边有本王的眼线。”
苏月一怔,抬眸看向他。
他又连忙解释,“本王没有什么目的,很多王爷都在父皇身边安插眼线,本王也不过是自保……”
“不用解释!”苏月笑着将他的话打断,“知道吗?商慕炎,我喜欢你的诚实。”
的确,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很多王爷都会在景帝的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但是,如此直白地将这件事讲出来的人,或许只有他。
商慕炎怔了怔,不意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垂眸凝着女子清澈的水瞳,眉心几不可查地一拢,他抬眸,将视线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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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竟是下起雨来,春雨绵绵,如雾如烟。
苏月倚窗而立,静静看着外面雨幕成帘,白茫茫的一片,雨珠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时缓时急,时高时低。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月一怔,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身,走到桌案边上,打开药箱,“方才二妮说,村里的方郎中去镇上给人看病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今日换药的事自己解决。你坐到凳子上,或者坐到床上去,我帮你换药。”
“好啊,求之不得!”
商慕炎眉眼一弯,薄薄的唇边轻勾着一抹浅笑,摄人心魄,他不徐不疾地走到床榻边坐下。
朝她招手,“过来!”
又是霸道、不容人拒绝的口气,那一刻,苏月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一样的德行!
她也懒得理会,拿了药和绷带,就走了过去,将手中东西放在床边,她蹲下身,刚准备挽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