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心疼那个孩子。”他试着去抱住她,可她使着小性子,冷冷推开他。
他便锲而不舍,用上力道将人圈在怀里,并去厮磨她的脸蛋,几乎对着她的耳朵吹气道:“未央,我怎么会怀疑你?”
他平素总是对她冷冷淡淡,便是床第之间也如此。
可今日的火辣来的有些过分,她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用剩下的理智去问:“云哥,我从前让你唤我未央,你却从来不唤,今日是为何?”
他褪了她的外衣,双手不老实地伸入粉色的肚兜,道:“未央是我的妻,我不忍辱没你,便尊敬地唤你一声公主……”
不知何时从她身后进入的,在她一声呻|吟后,云炜却说:“娘子……我的好娘子……你也知道那个柳絮是你哥哥的人,我又怎么会去动她呢?而且……额……你哥哥还指望她拿到《天一心法》……”
除却洞房花烛,云炜便很少碰她,更别说和今日这般热情的。
她早就意乱情迷,道:“又是《天一心法》……”
“娘子,那天一心法到底是什么东西?”
“哼……不就是一本写了……额……皇室秘密的书……嘛……父皇说谁……要当太子,必须先毁了那本书……”
云炜眼眸深处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将楚未央掀翻在床上。
楚未央连忙热情地回应,哪里还记得刚刚的事?只不过又问:“你刚刚说的,和柳絮昨晚在一起,是真的?”
云炜恶意地挑拨她,嘴里道:“好娘子,柳絮是你哥哥的人,我怎么会去碰她?”
掀翻红浪,他却在心里暗想,为何昨夜记忆深刻的姿势,忽然想起来没有真实感呢?
杜嫣然流产之事,既未找到凶手,也没给个交代,反而是一天后,将杜嫣然送回了京都。
因为前方战事吃紧,云炜早就去了前线,府中大小事务都是楚未央在处理,可怜杜嫣然丢了一个孩子,还没套到狼,平白又丢了云炜的宠爱。
出乎无非意外的是,再见到她,杜嫣然居然很平静地对待她,期间只对她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不是你。
安排杜嫣然回家的事是楚未央安排的,无非当时也有去送她,那如毒蝎子般狠历的目光,无非如何也忘记不了。两个女人之间争斗的甚是暗潮汹涌。
而楚未央不再戴上面具,而是傲慢,冷漠地看着她,笑的一如胜利者。
无非不喜欢这种感觉,尽管自己是个不相干的路人甲,杜嫣然的马车还没开始走,她便告辞了。
“尽管她现在不得宠了,可难保将来云哥还会想起她。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身败名裂,云哥绝对不可能去碰一个脏的女人。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路上劫匪多,你看着办。”看着远去的马车,楚未央快意一笑,就像拔除了心里的一根刺。
哼……
杜嫣然又怎么样?!连云哥的心头好,我都能用同样的办法去掉,何况是你?
“赵玉白!如果不幸我还活着,你就不可以娶别的女人,碰别的女人。”打开房门,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无非这么说。她可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了,虽然不浓烈,可她就是知道,他回来了。
一阵轻风吹过,房门被吱呀关上。
无非落入一个宽大的胸膛,那胸口尚有湿润的水珠子,她抬头,正好见到此人湿漉漉的墨发披肩,浑身上下就披着一件单薄的长衫,她羞得推开他,捂住双眼,道:“你又这么不和谐地出现!”
赵玉白无辜地道:“非儿娘子,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我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等你回来,你怎么还嫌弃我?!”
说着,就往无非身上靠去,无非被逗地乐呵,一手抵着他的胸口,道:“赵玉白,我说真的,如果你不幸,我还活着,你不能娶别的女人,碰别的女人。”
赵玉白一勾她的鼻子,道:“怎么了?”
“没什么……”
“是不是想通要嫁给我了?”
无非一腔柔情消散不见,黑着脸道:“赵玉白,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向你……向你……求亲?!”
“难道不是吗?”赵玉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颇为无辜地说,“我以为我这二十几年守身如玉,就等非儿你,你早就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不是向我表白,不是向我求亲,那是什么?”
☆、是百年身(一)
赵玉白取到火莲,便让人连夜送给了桃花娘娘。他如今唯一的打算便是带无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解了身上的毒,然后便去云上峰也好,陌生的村落也好,隐姓埋名,男耕女织,做一对逍遥鸳鸯。
虽是匆匆过去一个的时间,认识赵玉白的时候,桃花初绽,如今已是桃红柳绿,春意浓时夏意悄然袭来,可是,无非的心却定了下来,像是原本迷失的一叶舴艋舟,如今,寻了个栖身之处。不管身上的毒能否解掉,她不想再纠缠前尘过往,真真放下了,原来是海阔天空。忽然也觉得没什么值得去恨,没什么人值得浪费大好时光。
如今云炜在前线,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原本是设定好的路,却偏生波折。
云家的女人似乎很喜欢凑热闹,两个媳妇如此,做婆婆的也是如此。
老太太眼盲体弱,居然是大军出发前就从离开京城,如今才到的边关。
因为几个孩子都是她独力抚养长大,面对云炜几个,她从来都是霸道独断,是以,她离开京城的事,根本没人知晓。无非对她的性子再是了解不过,初初听到老太太前来的消息,心中有一道口子缓缓裂开。
可以对云炜的背叛不屑一顾,可以对所谓的爱情弃之舍之。
有时间在治愈,有赵玉白在身边。
可是,面对养育自己,责骂好,疼惜罢,总是有十几年的感情其中。她对老太太是畏,是敬,也是怨恨……她根本不想去面对老太太,一个劲地催着赵玉白离开。
赵玉白却一反常态,只严肃地抬起她的下巴,道:“非儿,你为何如此害怕?”
“我……我只是……”她哑口无言,千言万语居然说不出一个字。赵玉白抿唇道:“非儿,我欲了然你的一切,有些话,你真的打算终此生,不对我吐露了吗?”
花无非摇着头,说:“我生于丰国南,长于丰国南,平生所见都是些柔柔弱弱的花,听闻距此十里开外有一片荒漠,荒漠之中长有奇树,不蔓不枝,傲然于冬寒酷暑。赵玉白,带我去看看好吗?”
一株株的白杨正抽|出嫩嫩的芽,努力吸收阳光,卓然向上!
牵着马,走在这条林荫小道,有白杨的影子分割了阳光和阴影,照在彼此的衣上
无非说:“昔年有个相士说我一生命犯桃花。我曾以为合该是绝色的女子方配得上一句命犯桃花,总以为美丽的容貌可以让心爱之人终生疼惜我,爱怜我。如此,若他是乔木,我甘心去做依偎他的莳萝,若他是幼苗,我甘心做那棵为他挡风遮雨的大树。可是,后来我发现,尽管我用尽一生的力气,却也只能比不过某些人只言片语。这是生来的不平等,可我付出的心绝对是别人的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
“再美丽的容貌的又如何?我给予不了他想要的生活。又或许,他也曾努力顶着风雨前进,只为来年回首,佑我一世平安,可到底途中,他爱上了另外一个为他撑伞的女子,需要这么一个女子,给他撑伞。”
走到林荫小路的一半,她太息般地长叹。
“我是一缕孤魂,葬于桃花谷,生因桃花缘。我就是花无非,当年救过赵玉白的花无非。我从来没有忘记某个人,某个食言而肥的人,只是那个人从来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否则,我合该在初见时就记起他的。”
赵玉白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两颗心在这个阳光灿烂一般初夏模样的春日里越来越接近。
“我想做你身边和你比肩的那个人,如这白杨,枝叶相交于天际,根须盘绕在地下。再不去做那个处处为所爱之人着想,傻乎乎地等他回头看我一样的女孩。不去依附他,不需要他的保护。我以自由之身,和你相知。”无非仿佛把深埋心底两世的话都说完了,自由地相知,自由地相爱。
我们比肩而立于天地,不要你的脚步因为我而变得沉缓,不要我的担子因为你而变得让我窒息。风雨来,我们一起承担,而不是做那个躲在对方的保护下,怯懦的人。
“赵玉白。”无非揉了揉自己的眼眶,道,“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赵玉白但笑不语。和她的手十指相扣,真的就想这样白头到老。
“感动什么?有个傻姑娘,被人伤害了,只知道躲避。”赵玉白用力握住她的手。
埋葬你的前世的地方,原来叫做桃花谷,我虽在那处桃花盛开的地方建了一个花冢,也曾日夜苦苦思念,只为点起一盏长明灯,在深夜,引你孤魂芳沁过彼岸。
如果不是那么凑巧,在同样的时间,同样寻死的女子,一个醒来,却忘却前尘,夜风吹来一阵桃花香,自称昨日死,清傲地说一声两样的名字,他的心岂会颤动那般厉害?他犹记得,昔年少女说她身上自有幽幽桃花香,桃花仙子转世也好,桃花精也罢,他记得这缕久违的幽香,时隔三年。
最后确定,是短短几日的接触,她眼底淡淡的清愁和那般性子。
天底下谁都有可能写下那云炜两字,唯独她,她不应该写。
他知悉她过往种种,自此肯定。
他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可他信自己。
信眼前的人,和自己缘分未了。
占据她的人,她的心,却也在心头填了一份不属于他的仇恨。他是个有仇必报之人,平素不记仇,只因有仇当场就报了。这姑娘也不是个慈悲的主儿,却常常在关键的时候迷糊,当年害死她的人是谁?若天上没开眼,他这辈子岂不是就和她生生两两错过了?
瞎眼的老太太来的正好,一锅端了吧。省的麻烦。
“赵玉白……你打算做什么?”
“为过去做了一个了断。”
无非心里明了他要做什么,踌躇之间,心却渐渐定下来了。
该面对的不能逃避一辈子,她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
如是,两人牵着马,散步回了行宫。
只见府中虽不至于铺张,却能看出丫鬟小厮东跑跑西跑跑,很忙的模样。
一定是老太太人已经到了。
“柳姑娘?”楚未央朝她走来,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总觉得很不对劲,可她也只是这么一想,便道:“行宫房间不够,我婆婆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正巧柳姑娘你住着的西苑甚和婆婆的心意,便自作主张将你的行李搬到了东苑。”
这东苑,是下人住的地方,无非一笑,大度地说:“云将军的母亲真是好福气,有公主这么个金枝玉叶的媳妇却不骄不躁。我一个外人到哪里住都是一样。”
楚未央扫了她一眼,极尽傲慢之态。
“公主……公主……”
逆着光,就见到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一手拄着拐杖,用来探前面的路,一手在空中茫无目的地伸着,她年纪已是大了,脸上却没有半点慈悲喜善之色,不知是不是活的不如意,凹陷下去的眼眸和凸起的颚骨,让人感到一份刻薄和尖酸。
明明才过短短几月,她竟像是老了好几年。
无非眼眶涩涩的,又见她手腕戴着一串佛珠,连脖子都戴了,心里暗惊,虽说婆婆本也信佛,可从未见她礼佛拜佛的,现如今,还迷信了不成?
楚未央眉头一皱,嫌弃地让一个丫鬟去扶好她,问道:“什么事啊?”
“公主,老身就是想问一问你,我的儿可回来了?”
“云哥回来的话,自然会有人去通知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瞎子,眼睛不好就别到处乱走。年纪还这么大了,出了个所以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媳妇怠慢你!”
老太太连忙唯唯诺诺地道:“是是,公主教训的是……”
楚未央压根不将老太太放在眼底,似乎也一点不担心她会去云炜那里告状。
扭了扭身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我婆婆下去休息?!”
老太太紧紧握住自己的拐杖,不让别人扶,问道:“公主且慢!老身……老身还想问你一件事……我那孙儿……可是没了?”
楚未央原本打算离开,听到老太太的话,脚步立马止住,质疑道:“婆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害了杜嫣然不成?我堂堂一国公主,和一个下臣女儿有什么好计较?再说了,纵然她杜嫣然真的生下了个儿子,那也不过是个庶出的。”
“不管是不是庶出,那毕竟是我老云家的血脉!”老太太用力著着拐杖,显然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放哪个婆婆头上都准。
楚未央哼了一声,道:“那不干不净的贱人,谁知道是不是你老云家的血脉!”说完,她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原本扶着她的下人也离开了,老太太一个踉跄,险险要摔倒,无非眼疾手快在边上扶了她一把。
老太太一愣后,所有的表情都僵硬了,瘦骨嶙峋的手狠狠推开花无非,厉声道:“花无非!你还活着!”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自嘲一笑。
说出的声音却是陌生而疏离的:“云老太太,你慌张了。”
☆、是百年身(二)
“不好了!大将军负伤!”随着一个小卒的喊声,一阵血腥味道扑鼻而来,随后进来的便是两个小兵担着支架,支架上躺着的人正是云炜无疑,而他的身边更是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弱质纤纤。
无非一惊,这少女不正是柯儿吗?!
但见云炜尽管昏迷不醒,仍是死死拉着柯儿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无非和赵玉白皆是了然,这柯儿长的原本就和无非的前世一模一样,这云炜的心里对无非一定还是有旧情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吾儿为何会受伤?”
老太太双手在空中探着,倒是有一个小兵连忙去扶住她。
大抵是知道老太太的身份,一个副将打扮的人道:“原本我们和宁钦的人马对峙,结果宁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个姑娘……”语气不善地说完,还瞪了柯儿一眼,继续道,“他要将军独自一人闯关,将军闯过箭阵,宁钦却把吊着这姑娘的绳子剪了,将军为了救这个姑娘,才会被乱箭刺穿肩膀!”
老太太闻言,双手捶胸,哭道:“造孽啊!造孽……”
一边哭一边就昏厥过去了。
老太太这么一闹,军心一定会乱,无非扫了一眼柯儿,她也正看着她,目光里充满挑衅。
“云哥受伤了?!”
楚未央闻讯而来,冲到担架之前。旋即便注意到了云炜身边的女人——柯儿。
“云哥,你怎么样?”楚未央唤云炜,可他口口声声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