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南无彦仰头哈哈一笑,毫不转弯地继续说道,“怎么,你现在见了我,是要杀了我为你的黄沙十二峰报仇,还是要为你乌兰国的重将南无敬亭报仇?嗯,二皇子?”
听南无彦称呼自己为二皇子,言靖公子脸上,丝毫没有讶异的表情。凤九桑是黑晶无常,曾为南无敬亭做过事,只怕她与南无彦之间的关系,也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吧。既然凤九桑知道自己是乌兰国的二皇子,想要南无彦不知道,似乎是有些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既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言靖公子也就只是顺着说道:“养一个黄沙十二峰,并不是一件难事。派来一个南无敬亭,就更加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南无敬亭,又不是我派来的。”
言靖公子说着,直直地看向南无彦的一双眼睛,射出了少有的锐利锋芒。这种眼神,是言靖公子以前从来都未曾有过的,至少是未曾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过的。
“哈哈,看来你的内心里,并没有怪罪我啊。”南无彦笑着说道,也是直直地看着言靖公子,而且还继续说道,“也许,你在感谢我之余,还会发现,其实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言靖公子听完,眼睛里的光芒更加旺盛了,当即深沉地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觉得很好玩而已。”南无彦说着,躲开了言靖公子的目光,似乎有些感慨般地说道,“我若对万里江山感兴趣,你以为大丽国此刻会在青蝉的手中吗?我若对红颜美人感兴趣,又何必把白薇拱手送给何以梵?我活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想霸占到自己手里。我只是很喜欢玩,很喜欢有趣的过程。在我看来,一切好玩有趣的事情,都是值得参与的。”
言靖公子听到南无彦的话,止不住心里有些震惊了。即便言靖公子心里从未曾小看南无彦,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南无彦的存在,好像是超越了他对普通世人的理解。也许,南无彦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世人,他的眼睛里,自然也不会看重那些世俗的东西。
只是,南无彦想要参与的好玩有趣的事情,指的,又是什么事情呢?言靖公子心里暗自琢磨着,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好奇,便微微眯着眼睛,向南无彦看去。
南无彦似乎看懂了言靖公子的好奇一般,当下笑着说道:“世界上好玩有趣的事情很多,至于我喜欢的,比如,把大丽国首富韩式和的女儿韩如织娶来当正王妃,比如,让浣儿剥了杜秋娘的脸皮假扮她,再比如,让点墨教唆青蝉,试验一下我新想出来的杀人方法。怎么样,今天的这场祭天仪式,还够精彩吧?只可惜你站的太远了,闻不到新鲜人肉煮汤的香味啊!两天之后,他们的手法,估计会更加娴熟一点。”
“这,原来竟是你的主意。”言靖公子说着,眉头微蹙,心里对南无彦的认识,好像是又深入了一些。
在刚才,南无彦表示自己有能力得到大丽国的江山之时,言靖公子并没有怀疑他的实力。而现在,南无彦说出连点墨都是他的人之后,言靖公子就更加无话可说了。一个白薇,在皇宫里已经很是折腾了,这又多了一个一直陪在青蝉身边的点墨。看来,南无彦若是想要大丽国的如画江山,还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只是,白薇和点墨二人,好像都不是轻易受制于人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乖巧地听南无彦的话?只怕他们两个,也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才选择与南无彦合作的吧?反正,南无彦要的只是好玩有趣的过程,而他们二人要的却是实际的利益。
如此分析而来,南无彦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且还是一个很独特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合作伙伴。
言靖公子心里虽这么想着,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否则日后若真的与南无彦合作了,自己就没有了主动的权利。
所以,言靖公子也只是笑着说道:“哈哈!南无小王爷,还真是了不起啊!只不过,我好像还知道,白薇是白玉无常荷出尘的徒弟,而点墨的命,也是荷出尘救回来的。若是将来你与荷出尘的意见相左,你觉得他们二人,会更听从谁的话呢?”
南无彦不愧是南无彦,即便言靖公子这么说来,他脸上的笑容却丝毫都没有改变,仍旧像刚才一样玩味而有底气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觉得白薇与点墨二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好人了?”
“哈哈!”言靖公子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他们二人的性格,你比我了解,我自然不会多加评判。只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难道小王爷还不要回去补一顿午饭吗?”
南无彦听言靖公子如此说,当然明白他是不想再与自己说下去,当下也是哈哈一笑,说道:“既然言靖公子如此恋家,就当我现在很饿了吧。而且这里好玩有趣的事情也已经结束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若是为此而错过了别处的精彩,那多可惜。”
南无彦说着,转身看向了远处的青砖台和檩条架,刚才在那里发生的事情,又在南无彦的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只可惜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这里也不再好玩有趣了。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言靖公子说着,对南无彦微微拱手,迈步往前走去。
南无彦站在远处,看着言靖公子离开的身影,脸上一直铺展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这种不笑的模样,才是南无彦喜欢的,也是他不必像人前一样做给别人看的。
言靖公子走了之后,一直在想着南无彦表示有意与他合作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了自家的府邸。
言靖公子刚一进大门,就见意凉迎了出来,还笑着说道:“你回来啦,赶紧吃饭吧。等了你这么久,菜都凉了,要不我再去热一下吧。”意凉说着,准备去热饭菜。
“不用了。”言靖公子一语打断意凉的话,笑着走上前去挽住了她的胳膊,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今天的祭天仪式进行的怎么样啊?”
“这还用你说。”意凉娇羞一笑,抓紧了言靖公子的胳膊,继续说道,“从皇宫门外回来的百姓们,路过咱家大门口的时候,都说的差不多啦!只不过,我好像应该问问你,百姓们都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余下的时间,你干嘛去了?”
“呃,这个……”言靖公子故作躲闪着不好意思一笑,继续说道,“娆花楼里新来了一个头牌,鸨母热情邀请我去坐了片刻。”
“坏东西。”意凉说着,嘟着小嘴一笑,狠狠地在言靖公子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倒数第三章,马上就要完结了~~
谢谢路过的各位~~
、【151】 荷出尘关怀的眼睛
祭天仪式结束之后,青蝉带着几个太监和几个宫女往白青宫里走回去,一路上,能够颇为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忌惮。说直接一点,就是深深的害怕,包括走在自己旁边的满公公。看来今天的祭天仪式,在负面影响上起的作用,确实还不小。
这种感觉,真让青蝉觉得很是不舒服,毕竟,人活着,并不是用来被别人害怕的。但与此同时,青蝉似乎也觉得很新奇一般,长这么大,当真还没有人害怕过她。
就在青蝉有些郁闷地走着之时,却见前面忽然闪过了一个白衣人影,飘忽而又鬼魅的身影,眨眼间又消失不见了。青蝉注意到这个白衣人影之后,头也不转,对旁边的满公公淡淡地说道:“满公公,我有些要事,你先领着他们几个回去吧!”
“好的,皇上。”满公公低头恭敬地答应着说道,把手中的掸子搭在胳膊上,对余下的几个人摆了摆手,然后他们几个便自觉地低着头,跟上满公公的脚步快速离开了。
因为青蝉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几个太监与宫女都听见了,既然听见了,当然很清楚该怎么做。否则,谁也保不准,下一次被绑缚在檩条架上用来祭天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几个太监与宫女走远了之后,青蝉才看往旁边,有些冷笑着说道:“小荷相公,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这时,那抹白衣人影再次飘忽而又鬼魅地出现在了青蝉面前,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瞬间离开。而这个白衣人影,便当真如青蝉所说,就是白玉无常荷出尘。
荷出尘站定在青蝉前面之后,青蝉也停下了脚步,二人就这么面对面中站着,仿佛好多年没见了一般。其实,也并没有太久,只不过没有太久之前,是荷出尘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青蝉,而青蝉却没有看到荷出尘而已。好像,这便是暗恋的距离。
青蝉见荷出尘的次数,本来就不多,但是不多的时间里,她却总觉得跟他有一种熟悉的亲近之感。比如,青蝉在西湖上第一次见荷出尘时,就敢戏称他为“小荷相公”。比如,青蝉在听戏楼第二次见荷出尘时,就敢趴在他肩膀上大哭着发泄。
青蝉的心里总觉得,荷出尘的一双眼睛,对她充满了关怀,而且是那种真心实意的、没有半点利用的关怀。无论是之前在西湖上故意的调笑,还是在听戏楼外面故作的高深,再或者,即便是此时恍然的悲哀。荷出尘所有的眼神中,都是关怀的底色。
就是荷出尘这样一双关怀的眼睛,青蝉止不住一直盯着看,他清俊的脸庞,也跟着好看了很多。而且,青蝉当然也看得出来,此时的荷出尘,跟前两次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的沧桑感。
而荷出尘,也是一直盯着青蝉看。有好长的一段时间,荷出尘都没有这样看青蝉了,就连上次进宫找白薇的夜晚,也只是偷偷地在青蝉的白青宫外面站了一段时间。之后,荷出尘去南无王府找南无彦,二人互刺了无关生命的一剑之后,他到现在才出现。
二人对视了一段时间之后,荷出尘才错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悲悯地说道:“青蝉,你不能这样做。”荷出尘说着,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又落在了青蝉的脸上。只是在此情此景之下,荷出尘并没有称青蝉为“小青娘子”,而是称呼了她的全名。
荷出尘说这句话的意思,青蝉当然听得明白,因为他出现的时间,是刚好在祭天仪式之后。也就是说,刚刚的这个祭天仪式过程,荷出尘应该都看到了,所以此刻才前来说情的。
想到这里,青蝉内心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她的本意是想让白芷不忍看到这种残酷的闹剧,让他对自己俯首屈服。谁知,在白芷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荷出尘却站出来说话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可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哦?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青蝉冷笑着说道,眼睛在荷出尘脸上打量开来,继续说道,“小荷相公,如果你能说出一个好的理由,我就答应你,不这么做了。”
青蝉玩味地说完,眼睛便盯着荷出尘看,似乎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明知道,点墨是点苍派的叛徒,还曾设计杀害众多武林高手,甚至是自己的师父和同门师兄弟。你不该随意听他的话,更不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荷出尘说着,停了片刻,似乎有些犹疑地继续说了下去,“我怕,我怕他会伤害到你。”
听到荷出尘的话,青蝉的心里忍不住疼了一下,他怕的,居然是自己会受到伤害!这本该让青蝉很感动的一句话,好像说的时间有些太晚了,因为现在的青蝉,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青蝉了。
“哦,是吗?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青蝉看着荷出尘的眼睛,继续冷笑着说道,“我被他们所有人欺负时,你躲到哪里去了?我感到最孤单无助时,你又到哪里去了?那些让我感到最彷徨无措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你站出来关心我?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稀罕当什么大丽国的皇上,我只是不喜欢他们玩弄我、利用我而已!”
“我……其实我……”荷出尘结巴着说道,终于还是没能说下去。或者说,这也是荷出尘第一次说不下去话的时候。以前,荷出尘戴着白无常的面具,从来都是咄咄逼人地让别人说不出来话。而此时此刻站在青蝉面前,说不出来话的,居然就是他白玉无常荷出尘。
其实,荷出尘多想告诉青蝉,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他也并不是在闲着无事。当时,南无敬亭刚被何以梵、柳丝丝他们拖下台,在流放的途中被南无彦杀害。荷出尘便带着南无敬亭的尸身,回到了遥远的乌兰国,并在那里歇了一段时间。
当荷出尘在乌兰国听到大丽国这边发生的状况之后,便立刻赶了回来。只是,好像荷出尘也很明白,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他回来的,还是有些晚了。在青蝉最需要守护的时候,他毕竟不在身边,日后再补偿着说出多少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既然是没有意义的多余之话,荷出尘还是纠结着,并没有说出来一句。
在青蝉最无助的时刻,尤其是知道那些人都在利用她的时刻,她心里最想念的,确实就是荷出尘。只是那种情况之下的想念,也多多少少有些怨念的感觉,为什么,他不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荷出尘此时结巴着说不出话来,青蝉更加冷笑了,然后说道:“你没有话说了?那么让我来替你说吧!你完全可以说,是因为你当时带着死去的南无敬亭离开大丽国了,所以没有办法守在我身边。可是,这么真实而又完美的理由,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荷出尘看着青蝉说话的样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一双关怀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对于荷出尘的关怀,青蝉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只是她冷笑着说的话,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讽刺了:“你不说出来,是因为你的内心里,也觉得自己很自私对不对?你是白玉无常,是南无敬亭的亲生儿子,是白薇的师父,而白薇又是白芷的妹妹。因为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白芷,所以故意让白薇教着白芷说那些恶毒的话伤害我,对不对?你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在伤心的时候投进你的怀抱。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只有白芷,即便他伤害我、负我,我也不会离开他跟你的!”
青蝉说着,语气也跟着不受了控制,随着情绪而越发凌厉狠毒起来,尤为伤人。
荷出尘听青蝉这么说,眼睛里的关怀,依然没有减却半分,只是他的心,却好像在一刹那之间,碎裂成了千万片。荷出尘是喜欢青蝉没错,但他从来都没想过去占有她,去把她从白芷那里夺回来,更别说这么卑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