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 第181部分

燕燕叹了口气，勾了勾手指头。

“刘掌柜，麻烦你过来一下。”

刘掌柜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几分神采，想到自己是败在修者的手里，对方也没有因此而愤怒，松了一大口气，见到燕燕召唤，哪里敢不从，当下屁颠颠地跑到了燕燕的面前。

“请问大小姐，有……有什么吩咐？”

——刚才是称呼姑娘，现在是叫做大小姐，前倨而后恭，态度变化非常明显。

燕燕微微一笑，也不与他计较。

“我们说了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愿意回答？”

刘掌柜连连点头，“大人和大小姐有事垂询，小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态度极为恭顺。

“好，我且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藏三的人？”

李淳和燕燕来万金村，是为了破解对付恶龙的线索，而根据沙曼以及红沙河底龙王的提示，天书是最重要的东西。

而万金村的藏三，则是知道天书下落的人。

“藏三？”

刘掌柜的表情确实一脸古怪，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修者竟然费那么大劲儿来询问这个问题。

“他……他平时生活在村外……”

……

当李淳和燕燕见到藏三的时候，也就明白刘掌柜为什么有那么古怪的神情了。

藏三……衣衫褴褛，满面泥泞，在河滩的垃圾之中蹦蹦跳跳，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这……这分明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啊！

沙曼竟然要他们来找他？

“沙曼总不会无的放矢。”

李淳皱了皱眉头，他观察着那藏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他料想沙曼也不可能跟他们开这种玩笑。

“藏三一直就是这样，听说几十年前，大家刚开始淘金的时候，他已经疯了，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转。”

刘掌柜确实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藏三是与村中人一起来淘金的元老，但是来到万金村没多久，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当时大家都关注着河里的金子，谁会管一个疯子？

没人照顾的情况之下，藏三的情况当然是恶化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他已经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什么人都不认识。

等到众人生活富裕之后，也曾想把这个疯子治好——当初一起来到万金村的老人家里面，也有几个人是藏三的朋友。

可惜，药石无效，藏三反而疯得更加厉害。

到了后来，大家也只能弃之不顾，最多就看他饿的厉害的时候，给他管一顿饭就是了。

“疯子，其实往往只是比别人看到了更多的真相。”

燕燕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她瞧了瞧李淳，微微一笑，慢慢向前走去。

“站住！”

“站住！”

瞧见两人向着自己的领地走来，藏三陡然转过了头，惊慌失措地大喊。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进我的地方？”

他脸上带着惊惶和好奇，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反复地瞧着李淳和燕燕两人。

“他的头发还没有白，你注意到了吗？”

燕燕轻声地跟李淳说话。

李淳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老人，尤其是生活无依，疯疯癫癫的老人，藏三显得比他应该有的形象年轻太多了。

事实上，就算是村子里面的老一辈，养尊处优，又有功法傍身，不少人的实力已经不弱，但是一样到了年纪，精力枯萎，鬓边都有了白发。

但这藏三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他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头发油光水滑，乌黑靓丽，一点都看不出老之将至。

只是因为身上太脏，才没有人注意到。

而李淳和燕燕两人，都是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这藏三要是洗洗干净，完全像是一个壮年人！

“你说，会不会是他得了天书，修行不得法，才疯了？”

燕燕微皱眉头，提出了一个猜测。

“站住！我叫你们站住听到了没有？”

不远处，藏三还在手舞足蹈，大声喝斥。

“你们是来偷我的宝贝的么？”

“宝贝？”

李淳和燕燕对视一眼，脸上都有欣喜之色。

燕燕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她抬起头的时候，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什么宝贝！瞧瞧你这样子？”燕燕一手指着藏三，一手叉腰，神情是满脸的不屑。

“就你这样的乞丐，还能有什么宝贝？”

她从怀里一掏，挖出来一颗亮闪闪的夜明珠，“瞧瞧，这才叫宝贝，你有什么好东西，比得上我这珠子？”

这枚夜明珠，是刘掌柜孝敬的，当时李淳还不知道她干嘛会收下，没想到在这儿会派上用场。

“夜明珠？”

藏三哈哈大笑，“世人愚鲁，只拿这些饥不能食，渴不能饮的东西当作宝物，你说说，这颗珠子除了能放光之外，又有何用？凭什么能被当作宝物？”

他这两句话倒是逻辑清楚，言语也颇有寓意，一点都没有疯癫之貌。

燕燕微微一笑，把夜明珠收了起来。

“原来如此，多谢长者指教了——这么说来，老先生你自己必然有真的宝物吧？何不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她对着李淳挤了挤眼睛。

李淳明白她的意思，赶紧帮腔，“是啊，说我们燕燕的夜明珠不是宝物，那你倒是把真正的宝物拿出来看看啊！”

“这……”

藏三一阵犹豫。

他摸了摸怀中之物，面色难看，似乎是有些纠结。

“怎么，拿不出来么？”

燕燕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嘲讽之意，“难道说是吹牛的？”

“才不是吹牛！”

藏三大怒跳脚，“老夫当然有宝，只是财不露白，我怎么能知道你们两人是不是好人，会不会觊觎我的东西？”

“谁说他疯了……比一般人还聪明得多呢！”

燕燕对着李淳叹了口气。

这老头儿疯归疯，居然还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

李淳微微而笑，“藏三老伯，我们并不是坏人，只是挺绿洲沙堡的沙曼堡主说你身有宝物，所以才想来见识一下，老伯你要是拿不出来，看来是沙堡主跟我们开玩笑了……”

“沙曼？”

藏三的眼睛一亮，“她还好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个馒头

有门！

李淳和燕燕对视一眼，甚是得意。

燕燕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提到沙曼，能让他放松警惕？”

“废话。”

难得在智商上比燕燕强那么一点，李淳笑嘻嘻地点头，“藏三疯了几十年，沙曼还知道他手里有天书，他们的关系必然不简单……”

沙曼好歹是绿洲沙堡的堡主，绝不会刻意去留心万金村一个疯子，她知道藏三的名字，显然跟他打过交道，说不定就认识。

李淳冒险用了用沙曼的名字，果然有效果。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是朋友，而不是仇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

李淳笑得很微妙，“一对老年男女，年轻时候就认识……这种关系，很难是仇人的！”

这就涉及情商的范畴了，燕燕没有经历，自然是懵懂不知，哪怕有再高的智商也在这件事情上会有些糊涂。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李淳倒是多了几分佩服。

“这小子，除了剑法高明之外，脑子也不像是想象中那么笨嘛……”

“沙曼堡主身体很好啊！”李淳继续在跟藏三寒暄，“我们刚从绿洲沙堡来，她还托我们跟你问好呢！”

“跟我问好？”

藏三高兴地翻了个跟斗，喜不自胜地搓着手掌。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沙曼还记得我！”

李淳暗自好笑，他咳嗽一声，“所以，沙曼堡主让我们来看看你的宝贝，也好让我们这些小辈，稍微长那么一点儿见识。”

“那当然那当然……”

藏三欣喜之余，当即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送到了李淳和燕燕面前。

“这可是真正的宝贝，你们要小心！”

燕燕一喜，赞许地拍了拍李淳的手臂，想不到这小子的办法还真有效，果然对付疯子就得用简单的办法，想得太多反而没什么用。

她接过布包，轻轻掂了掂。

“这就是天书么？”

“谁知道呢。”

李淳摊开手，“打开看看。”

燕燕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的破布，待到看清楚布包里面的东西，不由气得七窍生烟。

“这……这就是宝贝？”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藏三也吓了一跳，往后小跳了一步，然后才畏缩地点了点头，“没错啊！饿的时候，只有这东西才能填饱肚子，和你那什么夜明珠比起来，不正是宝贝么？”

布包里面，躺着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谁跟你说一个破馒头就是宝贝！”

燕燕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满头扔到这白痴的脸上，李淳却是微微皱眉，并没有急着下定义，而是伸出手指，在那馒头里面按了一按。

“别搞了，难道馒头里面还才能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燕燕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李淳没有理他，伸手撕开了馒头的表皮，两指一分，将那个软乎乎地馒头一切为二。

在馒头的中心位置，竟是有一本纸质的东西！

“天书！”

燕燕又惊又喜又愧，没想到自己又错了一次，想不到还真有东西藏在馒头里面。

“不是天书。”

李淳微微摇头，伸手一抖，将那纸质的东西抖开，却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以粗陋的线条描画着山水。

“应该是天书的地图！”

燕燕霍然回头，却是已经不见藏三的踪影，她骇然举目四顾，居然再也瞧不见这个疯子。

“这个藏三，也是风尘异人啊……”

李淳叹了口气，略瞧了瞧那地图，微微点头。

燕燕接过了地图，也是稍微研究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叹息着将地图放下，双目放着异样的光芒，上下打量着李淳。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了。”

她微微点头，“你怎么能够猜到，馒头里面有东西？”

李淳笑了，“并不是我聪明，只是我跟某人学了很多东西，知道很多事，都未必是表面那个模样，有时候你只要用心去体悟，并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就能够发现真相。”

他抬起头来，瞧着无垠的天边。

在颜火儿身上，他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某人？”

燕燕敏锐地发现了李淳言语之中的含糊其辞。

李淳微微笑着，却没有再回答。

“就是他为此不顾性命也要去万象天界的那个人吧……”

燕燕心里嘀咕着，好奇心充斥了她的脑袋。

地图一点儿都不复杂。

李淳和燕燕，都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实际上以世界碎片那么窄的地方，想要有复杂的地方也很难。

沙漠、丘陵、沼泽、长河和最后的一座大山，这基本上已经是红沙世界的全部。

而这张天书地图所指向的位置，就在恶龙的栖息之地——

——五指山！

“所以，就因为这么一张破地图，我们就毫不犹豫地傻乎乎地冲到恶龙的巢穴去？”

燕燕对于没有时间做详尽的布局感到非常的不安。

“这还是第二天，恶龙应该还在沉睡当中。”

李淳的态度还是很从容，他远望着那几座山峰，用心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邪恶力量。

——但那种力量，确实还在沉睡。

至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躁动的迹象。

踏入修者境界之后，对前途的危险和强大力量，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直觉，虽然不能非常确定，但他还是对自己的感觉有信心。

更何况，如果天书真的在五指山中，而恶龙早已醒来的话，那根本没有人可能夺得天书，这次考试也就不可能有完美的成绩。

——这在会试之中，是不允许的。

“那就算是睡着了，也许把天书放在屁股底下呢？”

燕燕不服气，还要争辩。

“不可能。”

李淳摇了摇头，他掏出地图，向着藏天书之地指了指。

“这个位置，实在第五座高峰的底部，甚至是在洞底深处。”

“而恶龙，则是住在中间第三座山峰的顶峰。”

“根本就是两个地方……”

这也就意味着，天书并不在恶龙的手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恶龙失落了天书，也没有急着将其寻回。

“我倒是忘了，你是个看过考题的作弊家伙！”

燕燕恨恨地跺了跺脚，有时候智慧也没法与作弊获得的信息相比。

李淳嘿嘿一笑，不再做声，而是继续以剑鞘划动着，推动筏子向下游走去。

去五指山的最好选择，还是水路。

从万金村到五指山，已经没有多远的路途，但要到第五座山峰的话，还是水路稍微好走些，否则要连续走山路，不知道会不会惊动恶龙。

万金村的人，也曾很认真地规劝他们不要再往下游走了。

“大人，前面就是天边了，五指山矗立之地，是支撑天穹的天柱，就算没有被恶龙吃掉，翻过了山，只会从天边掉下去……”

“您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是修者，但是到那种地方也讨不了好啊！”

但李淳一意孤行，刘掌柜等人也只好作罢，他们特意赠送了大量的干粮和清水，算是为他们践行。

——对于这个粮食比金子还贵的村子来说，已经算是极端的诚意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考场第二天

考场内的第二天，基本上算是风平浪静。

但是在考场之外，却是风起云涌。

尤其是宰相府中。

“这次会试除掉李淳，你有多少把握？”

对着燕一一，令狐陶沉声询问。

“九成九。”

燕一一面无表情，回答的也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变化。

“哦？”

令狐陶抬起头来，脸上终于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这一次，可是苦了你了。”

他温言嘉勉自己的爱将。

但燕一一仍然没有什么领情的表示，只是微微点头。

“这本来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她的眼中有非常短暂的一丝光芒闪现，但是很快就泯灭了。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你妹妹？”

令狐陶忽然开口，瞪着燕一一，等待着她的答案。

“会！”

燕一一点了点头，“她很有可能跟李淳一起死，但这是为了相爷的大业，死得其所。”

她言语之间，几乎感觉不到感情的波动。

令狐陶叹了口气，“你们燕家一门忠烈，我自是知道的，但这一代，为我死士的，只有你一人，你妹妹根本就与此无关，难道，你就没有后手保住她的性命？”

燕一一面色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