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依稀有着云笙的脸庞,可他不是云笙,他幽深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像璎珞一样的光芒,优雅的嘴角挂着抹浅淡的微笑,脸上如同罩了一层薄雾似的光华,让人想看却又看不清楚。
天帝只是很平常地看了她一眼和看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是天帝,已经是天帝,可能永远都不再是她的卓玉了。
傅罗笑笑拿起酒杯,“那晚我闯入神殿还请天帝赎罪。”四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天帝坐在高高地椅子上。微微一笑。算是将这一页揭了过去。
可是傅罗并没有想就这么结束,“我本来将那晚地事都忘记了。可是今天酒醒之后又想了起来,我拉着天帝在神殿里到处乱跑,一定还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大概是天帝很像我以前地一个十分亲近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话来想不害臊都难。
可是傅罗抿了一口酒并不见退缩。“他走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所以留下了很深地遗憾,我心底里一直期望能够弥补那个缺憾,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和他站在一起。我时常梦见他,他站在我身边还是以前的样子,我们在一起聊天说话,那不像是个梦境,它比任何一个梦境都要真实。可是我总在这美好的梦境中看到他浑身是血地躺在我怀里。从此之后我时常在梦境中寻找他,找到他然后拉起他的手,我不断地跑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全的永远不会再失去他的地方。”
“那日我闯进神殿,看到天帝,也以为是在梦里,在梦里找到了他。”
傅罗一杯酒又入了喉,“我只是希望天帝能允许我在天界常住,因为我答应他,不管多少年要等着他。”
满满一壶桂花酿喝完了,这一次傅罗可以沉沉地睡去了,再也不用苦苦在梦里寻找。
卓玉也许全都忘记了吧!
不过那也没什么可怕。
他脸上那对待陌生人的表情是吓不到她的,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在天界她追着他跑的时候,他脸上地表情比现在还要难看。
只不过当时她只是因为佛祖才缠着他的。这一次不同,她已经在神殿上大胆地说出来了。
“傅罗,傅罗。”傅罗被摇晃地睁开眼睛。
原青骆静等人都围在她身边,一脸地紧张和期待。仿佛今天不问清楚她就不罢休似的。
“傅罗,佛祖是不是已经醒来了?”
傅罗点点头,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既然莲花已经开放,那么佛祖必然会马上醒过来。
众人一阵欣喜,“那么佛祖就是云笙?”
咦,这个他们也都知道了?傅罗疑惑地看着骆静。
骆静道:“是天帝在神殿的宴会上说的,说新任佛祖其实就是佛祖历劫重生,还说佛殿的莲花已经盛开,佛祖马上就会醒过来。”
傅罗再一次点头,原来天帝都知道了啊,可天帝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天帝也是很晚才来神殿,你们之前是不是都在佛殿?”
听到这句话,傅罗马上清醒了几分。
原来他一直都在佛殿,看着她拔莲花面对面坐着和云笙说话,还将那些拔掉的莲花都放在云笙周围。
这些恐怕都被他看到了吧!
傅罗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骆静急忙拉住她,“傅罗,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傅罗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凉凉的风吹在热热的脸上很舒服,无夜和骆静都来拦她,却被她推开了,可是他们就不肯放她走,她终于不得已将话说出来,“你们别看他平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地样子,其实人很小心眼的。”
“如果我不去解释,他一定会生气的。”
“纠缠了几百年的事,终究要解释一回的。”
傅罗这一次成功地挣脱所有人跑了出去。
神殿地守卫恰巧还是她醉酒那晚地那两个,他们见到她之后都哭丧着脸。
“大人天帝已经睡了,您有事可以明天再来。”
傅罗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是来找他算账的,早晚都一样。”
可怜这些守卫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好在已经有了之前地经验,干脆就当作没有看见,让傅罗一个人又闯了进去。
傅罗走到神殿门前,殿里漆黑一片,天帝可能真的已经睡了,傅罗坐下来靠在了门前。
好在没有把君霖和尘华带来,他们一定不肯让她这么胡闹的。
其实这几十年她早就落了一些病,应该是过于伤心积聚下来的,一年重似一年,有时候胸口疼的厉害额头上会出一层的冷汗。
傅罗坐下来,汗湿透了衣衫,她是再也走不动了。本来好好的偏偏要在这时候发病,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似乎回到了以前在仙山派的时光,那时候他们虽然不说话,可是他离她那么的近。
就像现在一样,他们近在咫尺。
这样就足够了,她已经知足了。傅罗不再说话,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往事一幕幕地在她眼前转悠,都是欢乐的时刻。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没有牵挂地睡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爱如故
傅罗依稀梦见有人来到她身边,那几十年的时光终于挺过去了。她抿着微笑,朦胧中听到有人说:“大人的伤很重,需要好好调理,这是多年积郁下来的。”
真好,调理就调理吧,反正她赖在天帝的龙床上了。
“可是……”那人小心翼翼地,“大人此时不适宜挪动。”
傅罗虽然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疼痛,可是她在笑。这样就好了,总算有时间和他相处。
“大人还有一些以前的伤,这我……”
反正一切都无所谓了,接下来该忙的人不是她了。
床上的人终于安静了。神殿里还在忙碌,这也许是个不眠之夜。
果然直到清晨医官们才退下。
这些日子天界私下里有一些传言,说现在的天帝是南天门前诛杀玉帝的那个人,后来得佛祖舍身相救魂魄凝聚在佛祖法身上,才得以重生,这个传言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
虚空界的傅罗大人已经在神殿的宴会上说的很清楚。
天帝对待她也十分的不同。天帝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能接近的人。
傅罗大人第一次闯入神殿拉着天帝四处跑,第二次又睡在了天帝的龙床上,天帝一直都没有动怒,似乎还隐隐的有些高兴。当然如果这些都勉强说成是平常中的一点点异常的话,那么那日医官们从神殿里走出去之后,天帝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来呢?
后来的几日天帝干脆罢了早朝,他和傅罗大人两个人待在神殿里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之后傅罗大人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值班的守卫在天帝的脸上看到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的微笑。
所谓的浓情蜜意也就如此了吧!
再过几天,神殿的苹果忽然多了起来,傅罗大人似乎吃苹果吃的开始发胖,圆滚滚地身子,仍旧神采奕奕。
又后来,傅罗大人从人界领来一个少年。两个人边走边说。“听说人间开始借助法器来修仙?那么有天帝法术残留地东西算不算是法器?”
那少年点点头。
傅罗大人又道:“我忽然想起一个木桶来,我当时就没有想到要把它留起来换钱用。”然后拍拍少年的肩膀。“娘总得为你地事业贡献点什么,找不到木桶我就去跟你爹借点东西来,”傅罗四处看看。将那两个支着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守卫看的低下头,“只不过他最近越来越小心眼,今天一天都在跟我闹气呐!”
她晚上只不过梦见了云笙,不小心叫了他地名字而已。
她对云笙一直都有浓浓的愧疚,她梦见云笙跟她说:“你爱着他,我就把他还给你,这样不好吗?”然后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
也许一切都已经有了圆满的结局。可是她却仍旧解不开这个心结。
卓玉当年被云笙救了之后,他也一样有这个心结,云笙已经不可能被他们完全隔绝在外,他将永远在她们心中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
“急急忙忙干什么去?”傅罗抓住一个匆忙跑的神仙。
“佛祖在讲经,我们要去听一听。大人也有兴趣?”
傅罗松开神仙的胳膊。
她是不是也应该去看一看?踌躇着往前走,终于到了佛殿,看着那人从容淡然的微笑,恍如天边那最纯净的云朵。
卓玉被云笙所救,他当然知道云笙为什么救他,这是他的心结,否则他也就不会在云笙还没有醒来之前,对傅罗表明自己地身份,既然云笙有些因缘还没有解开,他就该给傅罗一个机会。让她去帮忙云笙解开那最后的因缘。
站在佛殿外,他也曾担心,傅罗是否会因为云笙的牺牲而被感动,当他看见傅罗将一朵朵莲花放在云笙身边的时候,他怀疑。傅罗这是在向云笙告别吗?
可是这都没什么。他是欠云笙一条命,却不能用他的爱情相抵。就算傅罗回到云笙身边,他也会想方设法将她抢回来。
夜宴还在进行,如果傅罗不回来,他就要有所动作。
傅罗回来了,他虽然垂着眼睛看她,但是袖子下手里的酒已经洒了一些出来。
天罗地网早就开始布置了,就算他不再行动,那网里的鱼也会自动地留下来。
她的脾气他太清楚了,所以他只要在殿里静静地等,也等她主动一次。
她来了。
他微微地笑,云笙是无尽的蓝天,而他只是一张网,仅此而已。
佛祖的一位弟子算出自己还有一笔情债为还,佛祖问他是要静静地修行等待一切消磨干净,还是想要去追逐个究竟。
他和佛祖谈起大爱小爱,大爱则爱这世间所有,小爱则心心念念至爱一个人。大爱和小爱到底要寻找哪个才是正确地。
佛祖说:“小爱不可求。”
但是他仍旧选择了坠入凡尘去追逐。
他入尘间三世,果然有人苦恋他,那人恳求佛祖修炼百年与他相见,修炼千年与他相识,最后一世佛祖的弟子终于爱上了那个人,那人却又爱上了别人。
那位弟子顿时尝到了痛彻心扉的苦涩,他重新返回天界。
佛祖说:“你问我应该求大爱还是小爱,我告诉你许多人舍小爱求大爱,那是因为小爱不可求。”
小爱本是不可强求的。
佛祖微微一笑,看见了不远处执手相携的两个人,他白皙地手指穿过朵朵莲花瓣,轻轻闭上眼睛,那一幕幕地纠葛从他眼前纷纷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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