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昊天之境,堪与九霄正神齐肩,有我发功助力,长老们定然无恙!”
说着,韩夜便打算帮忙,哪料刚抬手,却被守正拉住,守正急忙劝道:“且慢!韩少侠的好意,我和众师兄心领了,但就算你修成了昊天之境,却运用的是魔道之力,而四位师兄皆是修仙之人,此刻你若发功助力,非但帮不了他们,还会使他们遭受魔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啊!”
薛燕闻言,嘀咕道:“他呀!是在神界得意了两把,下凡以后只知道向别人展现他的神功,人却变笨了不少!”
守正再向韩夜解释道:“这四时法阵乃我蜀山掌门与长老之中不外传的法阵,需要四位仙力修为甚高的修道者开启,一旦开启则不能擅自离开,若是找人顶替,那顶替之人也是元神俱灭、必死无疑,我师父便是这么仙逝的。所以,纵然你有天大本事,却对这四时法阵无甚帮助。”
韩夜听罢沉思了一阵,想起太上老君曾对他的教诲,便皱着秀眉问道:“那么,我或许也可以为之做些什么。”
“勿急。”守正摆手道:“在此之前,我尚有两件事未能明白,如果没有弄清,即便找你帮忙也无济于事。”
司徒云梦赶忙问道:“哪两件事?”
守正把双手负于身后,步向殿门口,当晚的风自外吹入,把他的苍髯、白袍和有些花白的头发吹得凌乱,他仰望空中那暗淡的星月,道:“其一,我听师父说,四时法阵不同于五灵法阵,纵然盘古虚灵威力无匹,但对这法阵的影响也不算太大,按说法阵不会这么容易失败,尽管中途我师父曾经接手过。”
薛燕好奇地问:“那为什么渐渐不行了呢?”
守正忧虑地望向众人,道:“你们来时,难道未见空中星月黯淡、夜色如漆吗?”
薛燕追问道:“那和四时法阵有什么关系?”
守正面色严峻地道:“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五灵需要四时的烘托,四时需要三辰的辅助,三辰也需要阴阳二气的协调,但现在不知为何,天上的日月星三辰都濒临消逝,起初大家都以为是盘古之殇的影响,可四时法阵明明还在开启之中,日月星辰究竟是因何原因才至于此?”
韩夜想起神界大战,看向司徒云梦,道:“莫非是赤天那一战,冷渊动用了羲和与望舒的能力,日月失调,因此影响了人间?”
“嗯。”司徒云梦颔首道:“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神界每隔一百年则黯淡一次,也正是日月最为黑暗的时期,现在看来已到了这个时期,情况对我们而言相当不利啊。”
守正沉思了一番,道:“因此,除了四时法阵,我们还需要借助另一种力量来代替日月星三辰,否则人间乃至六界将堕入混沌,永无昼夜。”
“那么……”薛燕问道:“老头子知道该怎么做吗?”
守正摇首叹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两仪阴阳,三辰日月,四时春秋,五灵元气,六界众生,其中,两仪阴阳的力量是不可取的,三辰已然失效,四时法阵尚在开启,六界众生还亟待我们拯救,那么……”
“五灵珠。”司徒云梦收拢柳眉,白玉的面庞上显出比以往不同的沉郁,她道:“如今看来,只有运用五灵珠的力量才能拯救苍生了。”说着,她从怀中韩玉的腰间掏出水、火、风三颗灵珠,对守正道:“道长,现在这里只有三颗灵珠,是不是要凑齐五颗灵珠,才能使三辰大放光彩?”
守正道:“我阅历不多,知道的也少,但事到如今,或可一试。”
韩夜皱起了秀眉问道:“只是天下之大,我们到何处去找呢?”
薛燕笑道:“呆瓜就是呆瓜,换了一身衣服还是那么呆,你妹妹不是有通灵的能力吗?让她把水灵神、火灵神、风灵神召出来,这几个神仙正急着和其他兄弟姐妹团聚,不可能不告诉我们其他二珠的所在吧?”
司徒云梦舒展柳眉,肯定地点头道:“燕儿所言极是。”
守正道:“既然如此,再多忧虑也无济于事,只能等小师侄醒了才能有所行动,如今天色已晚,诸位早些歇息去吧。”
于是,韩夜便带着众人去到八卦城之上。上次经历仙妖大战后,蜀山一脉元气大伤,弟子已然骤减了许多,而八卦城给韩夜等人居住的房间自然还空在那里,对此地轻车熟路的韩夜,很快便与众人安顿了下来。
神界,星羽殿。
“这么说,你当真要下凡去了?”一名身穿碧玄色神袍的男子将英秀的背影朝向星辰问道。
“呃……”星辰兀自单跪在地,愧疚万分,即便眼前这男子只是背对着他,他也不敢直视男子,只道:“如果可以……属下也不想。只是我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虽然是神,可是神毕竟也有心、毕竟也有情,上天创造了我们,是要我们用心去感受众生、怜悯众生。”
“冠冕堂皇的话。”男子不冷不热地评论道:“星辰,你跟我也有数百年,难以相信竟会说出此话。”男子叹了口气,神殿里面亦是清风吹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湿气,也把男子身上的奇香传到了星辰鼻子里。
“殿下……”星辰羞愧地低头道:“这是属下最后一次求你了。”
“当然是最后一次,难道你以为此去凡间,还能知返吗?”男子平静地说着,却犹如波澜涌动,微光下,银灰色的长发衬托出他优美的身影。
“我……!”星辰被男子说得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他道:“计蒙殿下,请不要为难我,我心里好难受。”
“唉。”计蒙①依旧背对着星辰,仰头嗟叹:“唉,那里面,有愿意照顾你的大哥,有温柔体贴的仙女,还有你喜欢的人的转世,看起来,你没有理由不离开我身边。只是星辰……我舍不得你啊。”
星辰闻言,闭着眼睛,咬着牙,眼泪倏倏直流。
“罢了。”计蒙叹道:“该留的总也留不住,我知道一个动情的神是如何羡慕凡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计蒙的护卫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星辰听罢,大喜过望,朝着计蒙的背影使劲地磕头拜谢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计蒙听得不耐烦,往后长袖一挥,冷声道:“我对你这些年的恩德,竟还比不过那些初见之人,你还是速速离去吧,我不想动手逐人了。”
星辰听了计蒙的话,心登时便凉了半截,只道:“殿下,你这话不是真的吧?我只是下凡游历一下,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
“有什么好看?”计蒙打断道:“星辰,如果你还记得我对你的恩德,保管好我送你的玉笛和长弓,我便感激不尽了。”
星辰以为计蒙是提醒他归还东西,便拿出玉笛和弓,双手捧着道:“殿下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些东西是殿下送的,现在……”
“送了的东西怎么又还回来!无礼之极!”计蒙怒斥一声,吓得星辰缩回了手去,星辰没料到计蒙突然失态,而计蒙则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星辰,你是一个自私的神,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在偷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我在庇护着你?都怨我平日将你宠坏,乃至于到了现在,你连一个神明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因为有我关照,下阶的神仙对你更是敢怒不敢言!这些,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星辰当真有些错愕了,他红着眼眶辩解道:“殿下,虽然我确实人有些懒,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生灵,天地可鉴啊!您实在舍不得我,打我骂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现在心里天天想着那些人,跟在您身边强颜欢笑是个滋味吗?”
“那就速速滚下凡去!别让我再看到你!”计蒙放低声音轻轻吼了一声,那一句话却足以让星辰心灰意冷,再兴不起一丝回转纠结。
“可是……要是我下凡了,陛下那里怎么办?”星辰呆呆然问道。
“你已经被贬下凡间了,还问这些做什么?”计蒙冷声道。
“哦……好吧。”星辰摸了摸头,转过身去,却还算念着计蒙的恩情,回头又对他道了一声:“殿下,对不起……能做你的属下是我的福分,只是我没好好珍惜,再见了。”然后,他才颇有些不忍心地离开了星羽殿。
“星辰。”计蒙静静地听着星辰远去的脚步声,微光里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只低头心道:“或许这样可以帮到你,但以后的劫难,需要靠你自己。”
……
人间,蜀山,八卦城。
自从韩夜安顿好众人后,各自便在房中歇息,司徒云梦为了照料昏迷中的韩玉,便静静守候在其身边,她用右手握着韩玉的手,左手抚了抚韩玉的面颊,面色温和而婉柔地道:“妹妹,历尽艰辛,我们终于回来了,你也要快点醒来才好啊。”
“咚咚咚。”
司徒云梦正温存着,门口却传来一阵钝器敲门的声响,司徒云梦站起身来,抚了抚黄裙,便打开门来,站在门口的却是一把剑。
“喂,有没有看到那个笨蛋啊?”魔剑薛燕问道。
司徒云梦茫然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就陪小玉在房里啊,怎么了?”
“别提了!我刚倒在墙边打个盹,那家伙就不见人影了!”薛燕生气地道:“深更半夜,没准和哪个新认识的相好幽会去了!”
司徒云梦闻言微微一惊,继而抬袖笑了,道:“燕儿真风趣,夜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司徒云梦说着,又收拢柳眉细细思索,道:“嗯……如果真要幽会的话,只有可能去那里……”
“哪里?”薛燕忙问道。
“后山,净宁的坟前。”司徒云梦认真地道。
薛燕一听,恍然大悟,点头道:“对啊,他肯定觉得整个蜀山就亏欠她最多,还没法偿还,所以趁我睡着就一个人出去了。”
司徒云梦想了想,玉眸如水波般流转,她却道:“我们也要去看看,对吧?”
“对!”薛燕点了点剑首道:“这当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啊!”
于是,司徒云梦给韩玉盖好被子,抱起案头的香木琴,拨了拨鬓间的青丝,匆匆地道:“走吧,燕儿,可能要委屈你一阵阵了。”
“你对本姑娘说这种话,本姑娘只当放屁,哼!”薛燕说着,横在司徒云梦面前,道:“当我是姐妹,只管上来。”
司徒云梦嫣然一笑,翩翩踏上剑去,抱着琴,御剑向着后山的方向飞去,由于这把剑本身就由薛燕控制,即便云梦不会御剑术,照样也能瞬息千里。
与此同时,思过峰,清律堂后。
某座坟前,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还跪坐在那儿,揭开盖子,把酒撒在膝前前方,望向碑文上“净宁”二字,叹道:“是不是觉得太冷清了?”
坟墓是无法回答的,韩夜却自己喝了一口酒神酿,浑身一阵发热,他低着头道:“师父对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所以我也不能让喜欢的人看到我卑微的模样……这一世,我遇过很多讲道义、重感情的人,我师父、白朗凝霜、焚天、蝴蝶三姐妹、瑶光……还有你。”韩夜安静了一会儿,一阵悲伤却爬上眉梢,他道:“虽然你们都已不在人世,却告诉了我们很多道理……其实吧,我并不喜欢你,只是敬佩和感激,这些东西,你……明白吧?”韩夜看向坟头,微微皱着眉头道。
“哼哼哼、哼哼。”韩夜学着凌峰的样子,把手按在额头上笑,笑声却非常地轻,他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从小就很倒霉,世上却还有这么多人看得起我韩某,纵然有一手好本领,我又能报答得了谁?救了我的人,如今不是长埋黄土,就是成为了一把剑。”
韩夜感慨万千,望向天空,却见暗云的星月渐渐有些恢复了光彩,仅仅是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便握紧拳来,道:“我明白了……我这次回来的意义,不全然是和梦成亲,也不全然是把燕儿变成人,我名为韩夜、实为白昼,如今天地之间的昼夜即将消逝,也就是说,众生注定要由我来拯救。我虽不能报答逝去的人,却可以保护活着的人,对吗?”
“对。”这时,空中传来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道。
韩夜即便不去看,听这个声音也能听出是谁,但他还是回过身去了,看到夜空之中,有一白衣黄裙的绝妙女子抱琴御剑而来,春水明溪般的长发在空中飞散,片刻工夫,她便翩然自剑上跳落下来。
“她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恩人。”司徒云梦湿红了眼眶,肯定地道:“她舍命救了你,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哪。”
“所以说你这人没义气!”薛燕生气地对韩夜道:“要跪也不是你一个人跪啊!我们陪你跪!”
韩夜见薛燕看到自己跪着,赶忙站起身来,故作冷淡地道:“跪完了。”
“啧啧啧!”薛燕不悦地道:“宁愿自己跪,不让我们跪,这说明她比我和小梦梦重要多了,是也不是?”
“随你怎么说。”韩夜说着,看向那坟,不再言语。
司徒云梦只是轻轻一笑,找了处石上,将琴放下,朝向那坟头,道:“净宁,如果你还在世,我想我和燕儿会接受你的,至于夜愿不愿意接受你,那是他的事。”
“哼。”韩夜背朝司徒云梦,白龙战袍随风飘扬,他兀自望着坟头,道:“你被燕儿带坏了,也开始扯这种没边的事了。”
司徒云梦还算了解韩夜的心性,没有回应韩夜的话,只道:“净宁,今日有机会看你,献曲一首,望你喜欢。”
说罢,司徒云梦便用素袖抚过琴弦,奏琴一曲,整片后山都回荡着司徒云梦那哀愁婉转的琴声,甚至连坟中的净宁恐怕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曲子可以如此动人凄凉、摧肝断肠。
韩夜起初是闭目聆听,而后才听出不对,转回头去,疑惑地问道:“梦,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司徒云梦兀自低头抚琴,回答道:“你,听不出来吗?这首曲子叫《湘妃怨》。”
“湘、妃、怨②?”韩夜一字一顿地缓缓念着,问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想说我是舜,你和燕儿是娥皇跟女英吗?”
司徒云梦低着香肩,用秋波荡漾的玉眸看向韩夜,道:“谁是娥皇,谁是女英,早已定在你心里了,不是吗?净宁为了救你而去,我们大家心里永远都会记得她,可是,你忘了下凡之前对我说过什么话吗?”
韩夜这才明白司徒云梦心中总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怨,打从很多年前就怨起,一直怨到现在,只是不便当口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