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说:“我难道还不如这匹马?你和我分别难道没有一点难受?”但她没有说出来,显然她心已碎了。
小鱼儿道:好,我走了,但愿你多多保重。”
铁心兰没有回头,只听到他上马,打马,马蹄刚去──他竟就真的这样走了,铁心兰终于忍不住嘶声呼道:我自然会深重的,我用不着你假情假意地来关照我,我…“但愿死也不要再见你!”
终予扑倒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小鱼儿并没有听到这哭声──无论如何,他至少装作没有听见,他只是拍马的头,喃喃道、“小白菜,你瞧我可是个聪明人,这么容易就将个女人打发走了,你要知道,女人可不是好打发的。”
他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了许久,突又喃喃道“小
白菜,你猜她会到哪里去,你猜不着吧?一一告诉你,我也猜不着,咱们在这里等等,偷偷瞧瞧好么?”
小白菜自然不会答对的,虽然它也未必赞成小鱼儿却已下了马,喃喃道“能瞧瞧女孩子的秘密,总不是件坏事,何况…。咱们也没有什么事急着去做,等等也没关系,是么?”小白菜自然也不会揭穿他,这不过是自己在替自己解释的有时候马的确要比人可爱得多,至少它不会揭破别人的秘密!也不会出卖你。
星群渐渐落下,夜已将尽。
铁心兰还没有来,难道她不走这条路但这是唯一的路呀,莫非她迷了路?莫非她又………”
小鱼儿突然上马,大声道:“走……小白菜.咱们再瞧瞧去,瞧瞧她究竟要搞什么鬼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关心她,我是什么人都不关心的。”他话未说完,马早巳走了,走的可比来时要快得多,片刻间又到了那地方,小鱼儿远远便瞧见了铁心兰。
铁心兰竟还卧倒在那里,也不哭了,但也不动。
小鱼儿从马上就飞身掠过去,大声道:“喂,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铁心兰身子一震,挣扎着爬起,大声道“走!走!谁要你回来的,你回来干什么?”
夜色中,只见她苍白的面色,竟已像是红得发紫了,那娇俏的嘴唇不住颤抖着,每说一个字,都要花不少力气。
小鱼儿以失声道:“你病了。”
铁心兰冷笑道“我病了也用不着你管你……你和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管我?”她身子虽已站起但却摇摇欲倒小鱼儿道“我现在就偏偏又要管你了。”突然飞快地伸出手,一探她的额角,她额角竟烫得像是火。
铁心兰拼命拦开他的手,颤声道“我不要你碰我。”
小鱼儿道“我偏要碰你。”突然飞快地抱起了她。
铁心兰大叫道“你敢碰我…………你放手,你滚。”她一面挣扎一面叫,但挣扎既挣不脱,叫也没力气,她拳头打在小鱼儿身上,也是软绵绵的。
小鱼儿道你已病得要死了,再不乖乖的听话,我…。我就又要脱下你的裤子打屁股了,你信不信?”
铁心兰嘶声叫道“你……你…─.”
突然埋头在小鱼儿怀里,又放声痛哭起来。
铁心兰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到了海晏,小鱼儿就找了家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屋子,这屋子本已有人住着,但他拿出块金子,大声道:你搬走,金子就给你。”他一共只说了八个字,那人已走得比马都快─金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比任何人说几百句都有用得多。
焦急、失望、险难、打击、伤心,再加上草原夜里的风寒,竟使得铁心兰在高热中晕迷了一天多。
她醒来的时候,小鱼儿正在煎药,她挣扎着想爬起,小鱼儿却将她按下去。
她只呻吟着道“你……你为什么……”
小鱼儿却大声道:“不准开口。”
她瞧见小鱼儿眼圈已陷了下去.好像是为了照顾她已有许多夜没睡了她眼泪不禁又流下面颊。
小鱼儿将药碗端过来,道“不准哭,吃药,这是最好的药方,最好的药,你吃下去后,立刻就会好了,若像小孩子似的好哭,就又要打屁股了。”
铁心兰道:“这……这是谁开的药方?”
小鱼儿板着脸道:“我。”
铁心兰道“原来你还会看病,你难道什么都会”
小鱼儿道:“不准开口,吃药。”
铁心兰轻轻一笑,虽在病中,笑得仍是那么妩媚。
她嫣然笑道“你不准我开口,我怎么吃药呀?”
小鱼儿也笑了,他突然发现女孩子有时也是很可爱的,尤其是她在对你很温柔地笑着的时候:黄昏,铁心兰又睡了。
小鱼儿踱到檐下,喃喃道“江鱼呀江鱼,你切莫忘记,女孩子这样对你笑的时候,就是想害你,就是想弄条绳子套住你的头,她对你越温柔,你就越危险,只要一个不小心,你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那白马正在那边马棚嚼着草。小鱼儿走过去,抚着它的头,道“小白菜,你放心,别人纵会上当,但我却不会上当的,等她病
一好,我立刻就走””。”
突听一阵急遽的马蹄声,停在客栈外,这客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还附带家酒铺。
小鱼儿听得这蹄声来得这么急,忍不住想出去瞧瞧。
远远就瞧见四五条大汉冲进店来,一言不发,寻了张桌子坐下.店家也不敢问,立刻摆上了酒,但这些人却呆了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他们的衣着鲜明,腰佩长剑,气派看来倒也不小,但一张张脸却都是又红又肿,竟像是被人打了几十个耳括子。过了半晌.又有两个人走进来,这两人更惨,非但脸是肿的,而且耳朵也像是不见了一只.血淋淋地包着布。
先来的五个人瞧见这两个人,眼睛都瞪圆了,后来的瞧见先来的,脚一缩,就想往后退,却已来不及。
小鱼儿瞧得有趣,索性躲在外面,瞧个仔细。
这两批人莫非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说不定立刻就要动起子来.小鱼儿可不愿进去淌这趟浑水!哪知这两批人却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先来的瞪着后来的,后来的瞪着先来的,像是在斗公鸦!
先来的五人中有个麻面大汉,脸上已肿得几乎连满脸的金钱麻子都辨不清了,他瞧着瞧着,突然大笑道“镖银入安西,太平送到底…。安西镖局的大镖师岂不是从来不丢东西的么,怎地连自己耳朵都丢!,这倒是奇案。”他这一笑,脸就疼得要命,但却又实在忍不住要笑,到后来只是咧着嘴,也分不出是哭是还是笑,后来的两人连眼睛都气红了,左面一条脸带刀瘤的大汉.突也冷笑道:“若是被人打肿了脸,还是莫要笑的好,笑起来疼得狠的.”
麻面大汉一拍桌子,大声道“你说什么?”
刀疤大汉冷冷笑道:“大哥莫说二哥,大家都是差不多。”
麻面大汉跳了起来,就要冲过去刀疤大汉也冷笑着站起身子,小鱼儿暗道“这下可总算要打起来了。”
哪知两人还未动手,手已被身旁的人拉住。
拉住麻面大汉手的,是个颔下胡子已不短的老者年纪看来最大脸上也被打得最轻,此刻摇手强笑道“安西镖局和定远镖局.平日虽然难免互相争生意.抢买卖,但那也不过只是生意买卖而已,大家究竟还都是从中原来的江湖兄弟,千万不可真的动起手来,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拉住刀疤大汉的一条瘦长汉子,也强笑道“欧阳大哥说的不错咱们这些人被总局派到这种穷地方来,已是倒了霉了,大家都是失意人,又何必再呕这闲气。”
那老者欧阳叹道:“何况,咱们今曰这跟斗,还像是栽在同一人的手上,大家中该同仇敌忾才是,怎么能窝里翻,却让别人笑那瘦长汉子失声道“各位莫非也是被她…。
老者欧阳苦笑道“不是她是谁?除了她,还有谁会莫名其妙地下如此毒手,唉咱们兄弟今天可真算栽了。”他说了这句话,七个人全都长叹着坐了下去。
这七人脸上虽已肿得瞧不出什么表情,但一双双圆睁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怀恨怨毒之意。
那麻面大汉又一拍桌子,恨声道“若真是为着什么,咱们被那丫头欺负,那倒也罢了,只恨什么事也不为,那丫头就出手了!”
老者欧阳长叹道“江湖之中,本是弱肉强食,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咱们武功实在连人家十成中的─成都赶不上,纵然受气,也只得认了。”
那瘦长汉子突然笑道:“但瞧那丫头的模样,也像是在别处受了欺负,非但眼睛红红的,像是痛哭了场,就连她那匹宝贝马都不见了,只怪咱们倒霉恰巧撞在她火头上她就将一脑子气都出在咱们身上了。”
麻面大汉拍掌笑道“徐老大说的不错,那丫头想必是遇上了比她更厉害的,也说不定遇着个漂亮的小伙子,非但人被骗去了,就连马也被人骗走了。”
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虽然一面笑,一面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笑得极为开心,像是总算出了口气。
听到这里,小鱼儿早已猜出这些人必定是遇着小仙女了,小
仙女打耳光的手段,他是早巳领教过的!但小仙女这次出手,可比打他时重得多,她在那井边想必受了一夜活罪,这口气正好出在这群倒霉蛋身上。小鱼儿越想越好笑,但突然间,外面七个人全都顿住了笑声,龇牙的龇牙,咧嘴的咧嘴,歪鼻子的歪鼻子,所有奇形怪状的模样,全都像中了魔般冻结在脸上,双双眼睛瞪着门口,头上往外直冒冷汗。
“小仙女”张菁已站在门口,一字字道“我叫你们去找人,谁叫你们来喝酒”
小鱼儿一颗心已跳出腔来,但却沉着气,一步步往后退,他自然知道小仙女要他们找的人,就是他自已。幸好这时已入夜,屋子里已点上灯,院子里就更暗,小鱼儿沿着墙角退,一直退到那马棚。
他不但人不能被小仙女瞧见,就是马也不能被她瞧见,该死的是,这匹马偏偏是白的,白得刺眼。马槽旁地是湿的,小鱼儿抓起两把湿泥,就往马身上涂,马张嘴要叫,小鱼儿就塞了把稻草在它嘴里,拍着它的头,轻轻道“小白菜.白菜兄你此刻可千万不能叫出来,谁叫你皮肤生得这么白,简直比铁心兰还要白得他说完了,白马已变成花马小鱼儿自己瞧瞧都觉得好笑,他将手上的泥都擦在马尾上,悄悄退回屋子,这屋子里没点灯,但铁心兰却已醒了,两只眼睛就像是灯一样瞪着瞧见小鱼儿进来,突然一把抓住了他,嘶声道:“我的靴子呢?”
小鱼几道“靴子?就是那双破靴子?”铁心兰喘息着道:“就…。就是那双’小鱼儿道“那双靴子底都已磨穿,我已抛到阴沟里去了。”
铁心兰身子一颤颤声道“你。。。你抛了”
小鱼儿笑道:”那双破靴子,叫化子穿都嫌太破,你可借什么?紧张什么我已替你买了双新的,比那双好十倍”
铁心兰挣扎着往床下跳,颤声道“你抛到哪里?快带我去找!你一一─你这死人,你可知道我那靴子.靴子里藏着。。。”小鱼儿眼睛眨眨,道:“藏着什么?”
铁心兰道“就是那东西……我为了它几乎将命都送了,但你却将它抛到阴沟里,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小鱼儿道:“那东西?那东西莫非不在你身上么?”
铁心兰眼眶里已满是眼泪,道:“那是我骗你的。”
小鱼儿叹道“谁要你骗我,这一来你可是自己害自己,我把那破靴子随手─抛,根本不知道抛在哪里。”
铁心兰当场倒在床上,不能动了,口中喃喃道“好….“很好。。什么都完了。”
小鱼儿微微笑道:“那东西也只不过是张破纸而已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又何苦如此着急,急坏了身子可不是好玩的。’他话未说完,铁心兰已一骨碌爬起来,瞪着他道“你。…你怎知道那─一那是张纸?”
小鱼儿笑道“你若说的就是那张纸.我已从靴子里拿出来过纸不但已破了,还是臭臭的,有股臭咸鱼的味道。”
铁心兰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捶着他的胸.又笑又叫,道:“你这死人……你放意让我着急。”
小鱼儿笑道“谁叫你骗我…“我早巳猜出那东西是在你靴子里的…。你居然想得出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靴子里,可真是个鬼灵精。”
铁心兰道“你才是鬼灵精,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你方才真骇死我了。”
小鱼儿道“但东西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你不着急?
铁心兰垂下了头,道:”在你手里.我还着急什么?”
小鱼儿道“你不怕我不还给你?”
铁心兰道“我不怕。”
小鱼儿道“好,我就不还你。”
铁心兰柔声道:“那,我就送给你。”
小鱼儿瞪起眼睛道:但……但你本来死也不肯将这东西给别人的。”
铁心兰道“你…你和别人不同。”
也不知怎地,小鱼几突然觉得心里甜了起来,全身飘飘然,就好像一跤跌进成堆的棉花糖里。
但他立刻告诉自已“江鱼,小心些,这糖里有毒的。”他立刻想把铁心兰往外推.不知怎地,却推不下手。
铁心兰悠悠道“方才你到哪里去了?”
小鱼儿道::外面。。。我还瞧见一个人。’铁心兰道:“谁?”
小鱼儿道“这人你认得的……我不幸也认得。。
铁心兰耸然道“小……小仙女?”
小鱼儿笑道“对了,就是她。”
铁心兰颤声道“她在哪里?”
小鱼儿道“你打开窗子只怕就可见到。’铁心兰手脚都凉了,道“她…“她就在外面,你却还有心在这里和我开玩笑?”
小鱼儿道“她就在我面前,我也是照样开玩笑。”
铁心兰咬着嘴唇,道“你这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小鱼儿道:“现在,叁十六着.走为上着,咱们…”
话犹未了,突听外面远处有人厉声喝道:”叫你开门你就得开门,大爷们是干什么的.你管不着”接着,“砰”的一声,像是有扇门被撞开了!
小鱼儿叹道“好啦.走也走不了啦”
铁心兰面色如土,颤声道:“看样子小仙女已找了人一间间屋子查过来了,她想必已听说咱们落脚在这附近,但现在他们还未查到这里,咱们赶紧从窗子里逃,还来得及。”她一把拉住小鱼儿的手,就想往窗外逃。
小鱼儿却摇头道:“不行,咱们现在若从窗里逃走,他们就必会猜出是咱们了,那时小仙女追踪而来,咱们也是逃不远的。”
铁心兰掌心已满是冷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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