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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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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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目光移动,道:“现在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江别鹤笑道:“已过了午时。”

花无缺失声道:“呀,我一觉睡得竟这么迟……”他一面说话,一面匆匆回屋梳洗。

江别鹤也跟了过去,试探着道:“愚兄陪贤弟出去逛逛如何?”

花无缺笑道:“小弟已在城里住了如此久,江兄还担心小弟会迷路么?”

江别鹤在门口又站了半天,才强笑道:“既是如此,愚兄就到前面去瞧瞧段姑娘了。”

他似乎已发觉花无缺对他有所隐瞒,嘴里不说,心里已打了个结,走到院子里,就向两个人低低嘱咐了几句。

那两条大汉齐声道:“遵命。”

江别鹤瞧着他们奔出院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喃喃道:“花无缺呀花无缺,我虽然一心想结纳于你,但你若想对不起我,就莫怪我也要对不起你了!”

花无缺像是在闲逛。只见他在一家卖鸟的铺子前,听了半天鸟语,又走到一家茶食店,喝了两杯茶,吃了半碟椒盐片。路上立刻就有个人,回去禀报江别鹤。

江别鹤沉吟道:“喝茶…。.他一个人会到茶馆里去喝么?难道他约了什么人在那茶馆里见面不成?”

那大汉道:“花公子在那茶馆里坐了很久,并没有人过去和他说话。”

又过了半晌,一人回禀道:“花公子此刻在街头瞧王铁臂练把式。”

江别鹤皱眉道:“那种骗人的把式,他也能看得下去?…你们可瞧见那边人从里,有什么人和他说话么?”

那大汉道:“没有。”

江别鹤道:“现在谁在盯着他?”

那大汉道:“那条街是宋三和李阿牛在管的……”

话未说完,宋三已慌慌张张地奔了回来,伏地道:“花公子忽然不见了!”

江别鹤赫然震怒,拍案道:“你难道是瞎子么?光天化日之下,行人往来不断的街道上,他绝不能施展轻功,又怎会突然不见?”

宋三颤声道:“那王铁臂和徒弟练完单刀破花抢,就轮到他女儿耍流星锤,谁知她正使到一招‘云里捉月’,流星锤的链子忽然断了,小西瓜般大小的流星锤,冲天飞了出去,瞧把式的人都怕它掉下来打着脑袋,惊呼着四下飞逃,那把式场立刻就乱了。”

江别鹤道:“流星锤的链子,是怎么断的?”

宋三道:“小的不知道。”

江别鹤冷冷道:“你只怕是瞧王铁臂的女儿瞧晕了头吧?”

宋三以首顿地道:“小……小的不敢。”

江别鹤厉声道:“你这双眼睛既然如此不中用,还留着它干什么?”

话未说完,已有两条大汉将宋三拖了出去,宋三脸如死灰,却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过了半晌,后面便传人一声凄厉的惨呼!

江别鹤却似根本没听见,只是喃喃自语道:“花无缺哪里去了?他为何要躲着我?莫非他真的和江小鱼有约,要来对付我?这两人若是联成一路,我该如何是好?”

他话声说得很轻,目光已露出杀机,冷笑道:“宁可我负天下人,莫令天下人负我…。江别鹤呀江别鹤,这句话你千万忘记不得!”

花无缺出了城,嘴角带着微笑,现在若有人问他:“那流星锤是怎会断的?”他一定会笑得很大声——能用一粒小石头打断那精铁铸成的链子,他对自己的手力也不禁觉得很满意。

花无缺到达花林时,锦绣般的紫花,已被昨日的剑气摧残得甚是萧索,阴霾掩去了日色,风中已有凉意。

花无缺想到自己又要和燕南天相对,嘴角的笑容竟瞧不见了,但他纵然明知此行必有凶险,也是非来不可。

花无缺踏着落花,走入花林,燕南天并末在林中,却有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垂头斜倚在花树旁,似乎在细数着地上的残花。

她背对着花无缺,花无缺只能瞧见她苗条的身子,和那乌黑的、长长披落在肩头的柔发。

花无缺虽然瞧不见她的脸,但一眼瞧过去,便已瞧出她是谁了——铁心兰,铁心兰怎么还在这里?

他想不到在这里见到铁心兰,他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应该招呼她,他的心里似乎有些发苦。

她心头似有许多心事,根本不知道有人来了,凉风轻抚着她的发丝,她的头发像缎子般光滑。

良久良久,才听得幽幽长叹了一声,喃喃道:“花开花落,顷刻化泥,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花无缺本不想惊动她,也不忍惊动她,又想悄悄转身走出去,但此刻却也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铁心兰似惊似喜,猝然回首,道:“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她瞧见来的竟是花无缺,便立刻楞住了。

花无缺心中纵有许多心事,面上却只是淡淡笑道:“你好么?”

在这一瞬间,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来说。又有谁知道他在这一句淡淡的问候里,含蕴着多少情意。

铁心兰也似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花无缺又微笑答道:“你想不到来的是我,是么?”

铁心兰垂下头,悠悠道,“瞧见你没有受伤,我实在很高兴。”

她说话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但花无缺每个字都听得清清理楚,他心里一阵刺痛。

他努力想使自已的笑容变自然些,但无疑是失败了,幸好铁心兰并没有瞧见他的笑容。

她仿佛根本不敢看他。又过了半晌,铁心兰才又叹息着道,“我本来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花无缺的微笑更苦涩,柔声道:“有些人是很难被忘记的,有时你纵然以为自已忘却了他,但只要一见着他,他的一言—笑,就都又重回到你心头….”

铁心兰道:“你。。。你能原谅我?”她霍然抬起头,目中已满是泪珠。

花无缺也不敢瞧她,垂首笑道:“你根本没有什么事要求人原谅的,我若是你,说不定也会如此。”

铁心兰道:“但我实在对不起你,你…。你为什么不骂我?不怪我?那样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你的同情和了解,只有令我更痛苦。”她语声渐惭激动,终于哭出声来。

第六七章 义薄云天

花无缺默然半晌,仰天叹道:“我永远也不会恨你,我虽然不能和你……和你在一起,但我终生都会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的。”

他笑了笑,接着又道:“还有,我要告诉你,我也从来没有恨过江小鱼,他虽然和我命中注定要做仇敌,但他是我平生唯一真正的朋友,你……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也觉得很高兴……”

铁心兰忽然大呼道:“大……大哥,我这一辈子,永远感激你,真正的感激你。”她泪中带笑,实不知是悲是喜。花无缺也不如是悲是喜。他知道铁心兰这一声“大哥”唤出,便是终生无法更改的了,纵然已多多少少建立起一些情感,但这份情感,也被这一声“大哥”完全改变,这一声“大哥”唤得虽亲近,却又是多么疏远。

花无缺仰面向天,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道:但愿他莫要对不起你……莫要对不起你!”

这是一种愿望、一种祈求,也是一种铭誓,一种自我的舒放和宽解——这两句话中情感的复杂只怕也是别人难以了解的。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们的心里总已比较坦然,‘大哥”这两个字就是一堵堤防,令他们觉得自己的情感已不致泛滥。

铁心兰终于嫣然而笑,道:“大哥,你怎会又到这里来的?”

花无缺沉吟着道:“我受人之托,来找一个人。”

铁心兰已追问道:“你莫非是要来找燕大侠的?”

花无缺只好点头。铁心兰眼睛一亮,道:“莫非是他托你来的?”花无缺道:“是。”

铁心兰道:他。…·他自己为何不来”

花无缺不答反问,道:“燕大侠为何不在,你反在这里?”

铁心兰垂下了头,道:“昨天晚上,燕大侠找到了我,对我说了许多话,又叫我今天在这里等他,你知道,燕大侠说的话,是没有人能拒绝的。”

花无缺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铁心兰的脸红了红,咬着嘴唇道:“燕大侠说,要我。。。我和他先聊聊,然后….”

突听林外一人大笑道:“你们小两口已淡了么,我此刻来得是否太早?”

花无缺霍然转身,只见燕南天长笑大步入林,瞧见了他,笑声骤顿,脸色一沉,厉声道:“你怎会在这里?你怎会来的?”

他目光闪电般在铁心兰面上一扫,又道:“小鱼儿呢?”

铁心兰不觉又垂下头,道:“我不知道,他说。。。”

花无缺接口道:“江小鱼托我来禀报燕大侠,他今日只怕不能来赴约了。”

燕南天怒道:“他为何不能来”

花无缺长长吸了口气,道:“他已被人拘禁,只怕已是寸步难行。。。”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如果说出来,后果必然不堪设想,他话未说完,铁心兰果然已惨然变色。

燕南天暴怒道:“是谁拘禁了他?”

花无缺迟疑着,终于道:“一位武林前辈,人称‘铜先生’的!”

燕南天忽喝道:“铜先生?燕某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未听说江湖中有‘铜先生’此人,这名字莫非是你造出来的!”

他一步窜到花无缺面前,又喝道:“莫非是你暗算了他,你居然还敢到这里来冒充好人!”

花无缺昂然道:“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以燕太侠你只要问我,我知无不言,但燕大侠您老对在下人格有所怀疑,在下….”花无缺一字字道:“在下纵不是燕太侠敌手,好歹也要和燕大侠再较一较高低”

燕南天仰天狂笑道:“你还敢如此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花无缺缓缓道:“在下胆子纵不大,却也不是贪生畏死的懦夫!”

燕南天喝道:“你既不怕死,燕某今日就成全了你吧!”

喝声未了,铁心兰也已冲过来,嘶声道:“燕大侠,我知道他.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是说谎的人!”

燕南天厉声道,小鱼儿已落入别人手里你还在为他说话!难怪小鱼儿不愿理睬你,原来你也是个善变的女人!”

铁心兰眼泪又已夺眶而出,颤声道:“江小鱼若有危险,晚辈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救他的,但燕大挟说花……花公子说谎……晚辈死也不能相信。”

燕南天冷笑道:“你要为小鱼儿拼命,又要为花无缺死,你究竟有几条命?”

铁心兰流泪道:“燕大侠无论如何责骂,就算认为晚辈是个。。。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晚辈也没法子。。。”

她扑倒在地,嘶声道:“晚辈只求燕大侠放过了花公子,日后燕大侠若是发现他是在说谎,就算将晚辈碎尸万段,晚辈也是甘心的。”

燕南天厉声笑道:“好!你居然要以性命为他作保,只不过像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你的性命又能值得几文?”

这一代名侠,本就性如烈火,此刻为小鱼儿担心情急之下,更是怒气勃生,不可遏止。

花无缺变色道:“燕南天,我敬你是一代英雄,总是对你容忍,想不到你竟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英雄,嘿嘿,又值得几文?”

燕南天已怒喝着一拳击出。花无缺也展动身形,迎了上去。

铁心兰知道这两人一动起手,天下只怕再难有人能化解得开,想到自己为小鱼儿和花无缺所受的屈侮与委屈,竟没有一个人能了解,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未了落得个“朝三暮四”的骂名外,竟毫无作用……她终于忍不住欲声大哭起来。悲恸的哭声,更惨于杜鹃啼血。

拳风,掌风,震得残花似雨一般飘落。

这几乎是江湖中新旧两代最强的高手决斗!这几乎已是百年来江湖中最惊心动魄的决斗!

上一次,他们用的是剑,这一次虽是空手,但战况的紧张与激烈,却绝不在上次之下!燕南天的拳势,就和他的剑法一样,纵横开阔,刚强威猛,招式之强霸,可说是天下无双!移花宫的武功,本是“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花无缺这温柔深沉的性格,本也和他从小练的就是这种武功有关。

但现在,他招式竟已完全变了!

他竟使出刚猛的招式,着着抢攻!只因若非这样的招式,已不足以将他心里的悲愤渲泄!这一战,已非完全为了他的性命而战!而是为了保护他这一生中最关心的人而战!

他虽然中是个温柔沉静的人,但铁心兰悲恸的哭声,却已激发了他血液中的勇悍之气!

他这勇悍的血液,是得自母亲的——他那可敬的母亲,为了爱,曾毫不畏惧地含笑面对死亡。

“移花宫”冷峻的教养,虽己使花无缺的血渐渐变冷了,但爱的火焰,却又沸腾了它!他忽然觉得生死之事,并不十分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和燕南天决一死战,他要以自己的血,洗清他最关心的人的冤枉,也洗清自己的冤枉。

激烈的掌风,似已震撼了天地。

花无缺双掌抢攻、直插、横截、斜击,招式刚强中不失灵活,但燕南天拳风却像是一道铁墙。花无缺竟连一招都攻不进去!

他头发已凌乱,凌乱的发丝,飘落在苍白的额角上,但他的面颊却因激动而充血发红。

任何人若也想以刚猛的招式来和燕南天对敌,那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掌式虽锐利得像钉子,但燕南天的拳势就像是铁锤,无情的铁锤,无情地敲打着他。

他只觉已渐渐窒息,渐惭透不过气来,燕南天飞舞的铁拳,在他眼中已像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知道这次燕南天不会放过他!但他并不放弃,并未绝望,只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至死,也绝不迟缩!

谁知燕南天竟忽然一个翻身,退出七尺,厉叱道:“住手!”

他眼见已可将花无缺逼死掌下,却忽然住手。

花无缺不觉怔了怔,忍不住喘息着道:“你为何要我住手?”

燕南天目光灼灼,逼视着他,一字字道:“我虽然从未听见过‘铜先生’这名字,也并不相信世上真有‘铜先生’这人存在,但我却已相信你并未说谎。”花无缺道:“哦?……”

燕南天道:“你若说谎,必定心虚,一个心虚的人,绝对使不出如此刚烈的招式!”

花无缺默然半晌,仰天一笑,道:“你现在相信,不觉太迟了么?”

燕南天沉声道:“你若觉得燕某方才对你有所侮辱,燕某在此谨致歉意。”

花无缺长叹道:“是错就错绝不推诿,果然是天下之英雄,在下纵想与你一决生死,此刻也无法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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