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亮早已有备,也几乎同时纵出,身在半空,见状心中倏然一动,急呼道:“别点他死穴!”
五指箕张,疾逾光电,向纪独人身后抓去。
在两大高手挟击下,“阴世君子”功力再高,岂有幸理。
但“独脚阎王”一听南宫亮呼声,心中一愣,点出之势,不由微顿。
空隙一露,“阴世君子”纪独人那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刷地一声,身形凌空折转,横掠一丈,并恰巧避过了南宫亮的一抓!
这时“独脚阎王”心中的悲痛是无法形容的,他想不到自己的手下,竟然是“铁血盟”中人物,而且不是人家指明,自己还蒙在鼓中。
一种自尊心受到严重创伤的羞辱,使这昔年杀人如斩麻的煞星,愤怒欲狂,一见纪独人竟从自己手指下滑出,不禁厉喝道:“纪独人,老夫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于我,今天你要生出阎王堡,只怕要日从西起!”
挟着喝声,人已跟踪截出。
纪独人这时魂飞胆落,他自量身手比起“独脚阎王”尚差数筹,何况还有一个罗刹婆婆虎视在侧,耳闻喝声,加速身形,向西边围墙掠去。
南宫亮一抓落空,一声清啸,身形如淡烟凌空而起,上升七丈,一翻身,向纪独人扑去。。
这两人速度几乎一般快,但纪独人的身形已如激矢,射近墙边。。
在这刹那,倏见罗刹婆婆已挡在墙边,一声长笑,道:“纪独人,你还想走?”
身若飘风,横里一掠,龙头拐挟着啸风已经劈面砸到。
岂知语声甫落,拐杖刚出,墙头上蓦地冒起一条人影,冷冷接口道:“要走的人你还拦得住么?”
双掌并劈,一股劲风,如惊涛拍岸,向罗刹婆婆拐杖上撞来。
啪地一声,罗刹婆婆龙头钢拐竟吃这股掌风,反震三尺,纪独人目光一瞥,只见那人已自疾喝道:“还不快走!”
纪独人一闻此言,立如漏网之鱼,疾跃出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变起突然,罗刹婆婆心中一震,目光一闪,倏然失声呼道:“影子血令!”
影子血令四字一出,刚刚扑近墙边的“独脚阎王”及南宫亮心中陡然一惊,双双勒住身形,举目望去,只见墙上立着一个浑身黑衣的蒙面人,头上黑绢密封,只露出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像天上两颗星一般闪烁着,全身充满了一种慑人的神秘气氛,犹如鬼魅幽灵一般。
仇人就在眼前,南宫亮仇火暴炽,长剑平刺,身形再度电掣而起,口中厉叱道:“恶魔,来了别想再走,还我父亲来!”
“影子血令”倏然身形一闪,冷冷喝道:“南宫亮,与我停手!”
语声中仿佛含有一股慑人阴气,南宫亮心头一震,剑式微顿,只见“影子血令”继续阴恻恻道:“要想保住令尊性命,最好别再逞强。”
这番话,正拿着南宫亮的要害,他硬生生地撤开长剑,飘回地上,气得目眦皆裂。
“独脚阎王”因对方现身阻拦,让“阴世君子”纪独人逃走,这时神色愠怒已极,口中响起一声凄厉长笑,道:“耳闻朋友最近在江湖上翻云覆雨,谅来也是一号人物,何不显示一下面目,也让老夫一亲尊容!”
“影子血令”语声冷酷地道:“还没到时候。。”
话声未落,“独脚阎王”倏然大喝道:“别人有人质在你手中,无可奈何,但是老夫却没有什么顾虑,今天非得看看你有何绝艺神功,敢到阎王堡来示威!”
喝罢咚地一响,身形已垂直腾空三丈,掌式弧形双飞,一排惊风,势如移山倒海,向蒙面人撞去。
这正是他昔年使江湖丧胆的“惊神泣鬼三十二掌”中,最精奥的“惊神八式”。
掌影点点片片,有如繁星密雨,漫空飞舞,尤其那股阳刚罡力,浑如实体,威猛无俦。端的令人心惊胆颤。
“影子血令”一声冷笑,人如幽冥一般,袅袅上升,看似缓慢,其实快速无比,避过来势,猛然凌空一个大车轮,身形倒扑,双掌一上一下,向“独脚阎王”反击而来,口中冷笑道:“老匹夫,你也接我一招试试。”
这份避招出招之速度,简直乱人眼神,“独脚阎王”一招击空,心中微凛,对方掌力已到,不禁一声长啸,脚下一旋,右掌又自斜挥而出。
一旁的南宫亮目注“影子血令”出手架势,倏然脱口惊呼道:“乾坤一元掌!”
他这时想到的“无神影叟”的推测果然不错,对方曾以伪换真,窃取外公信物,至“绝魂岭”换得这套掌法。要知“乾坤一元掌”共八八六十四式,是“无影神叟”化了无数心血的结晶,其变化之深奥,就是“独脚阎王”及“罗刹婆婆”这等高手,也无法全部揣测。
此刻,“影子血令”正施出一招“袖里乾坤”,一闻南宫亮喊声,倏然掌式一收,刷地一声,横掠一丈,落在场中。目光迅速掠过一丝复杂得难以分析的光芒。
“独脚阎王”自信生平双掌尚未遇到对手,一闻“乾坤一元掌”,神色不由一愣,身形陡顿。
一旁的罗刹婆婆也是一怔,倏然长笑一声道:“尊驾果然身怀绝学,也让你见识见识‘天雷龙形九式’!”
身形倏起,龙头拐一招“怒龙穿云”,已向“影子血令”递出。
风雷之声大作,如山拐影中,“影子血令”身躯一闪,飘出威力圈外,阴恻恻道:“老婆子,本令主今天并没有兴趣同你较量。”
罗刹婆婆钢拐一收,横胸屹立,也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来了,恐怕再也由不得你!”
这时南宫亮与“独脚阎王”、“罗刹婆婆”鼎足而立,正好把“影子血令”围在当中。
“影子血令”闻言鼻中冷冷一哼,道:“你老婆子恐怕也作不了主!就是阎王堡堡主又何尝作得了主。”
“独脚阎王”脸色一变,只见“影子血令”倏然轻笑道:“口舌逞强,智者不为,堡主,本令主并不一定要与你作对。”
“独脚阎王”厉笑道:“你在本堡伏下暗桩,阻止老夫擒拿叛贼,还说不与老夫作对?”
“区区一个纪独人,本令主要他死,他不敢活,你堡主假如一定要抓他,半个时辰之内,本令主就替你抓回来如何?”
“独脚阎王”闻言一愕,冷笑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影子血令”阴笑一声,道:“堡主不愧法眼,条件只有一个,请将那四张‘灵天残篇’交出。”
“住口!你能否活着回去,尚有问题,还想妄图奇书。。”
“影子血令”目光一闪,语气倏转阴森无比地道:“本令主既然单身而来,自有退身之策,堡主如真要与本令主为难,恐怕令媛生命危在顷刻。”
此言一出,场中三人心中俱是一惊,“独脚阎王”脸色更是大变,侧目向内院一瞥,只见火光早已熄灭,而女儿黎雪的影子却是未见。
谁都料不到“影子血令”有这一着。
就在三人震骇分神之际,“影子血令”倏然身形电掣而起,掠上墙头,一闪而没,只留下一阵阴恻恻的语声:“堡主请自三思,限期一月,风陵渡头,以物换人,过期不候!”
南宫亮一见“影子血令”遁走,钢牙猛咬,身形已自腾起,罗刹婆婆却倏然横拐阻止道:“少侠,你纵不怕死,也应投鼠忌器啊!”
南宫亮心中一呆,身形跄踉退后两步,俊目中热泪汩汩而下。
“独脚阎王”仰天一声长叹道:“老夫生平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这次算栽到家了!”
罗刹婆婆淡淡一笑道:“堡主,我老婆子已经交待完毕,你这座阎王堡看样子还要重新布置一番,一月之约,多多考虑吧!”
语声到此,一拉南宫亮衣袖道:“天快亮了,我们走!”
龙头拐一点,人已与南宫亮飘上围墙,向堡外掠去。
时已五更。
月沉星隐,四周一片漆黑,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鸡啼。
南宫亮被罗刹婆婆牵着衣袖,御风急奔,心中思潮,也随着如万马奔腾。
一幕幕惨痛的回忆,像虫一般噬蚀着他的心灵,尤其使他悲痛的,是眼见仇人,无法出手报仇,想起母亲的遗嘱,他差些失声痛哭。
掠过原野,罗刹婆婆倏然在一座林子前停下身形,松手放开南宫亮衣袖,目光一闪,长长一叹道:“孩子,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但是,现在你必须忍耐!”
南宫亮悲痛地道:“前辈,我要忍到几时。。”
“当务之急,应该先救出你的父亲,那时,你就可以放手作为了!”
南宫亮点点头,星眸注视着罗刹婆婆,在这刹那,他觉得对方脸上呈现出无比的慈祥,不由拜将下去,道:“前辈这样爱护晚辈,将来不知怎样报答才好。”
罗刹婆婆衣袖一挥,一道柔和的阴劲托住南宫亮的身形,道:“少侠,虚礼免了,老身只希望你能坚强起来,别再说什么报答之语。”
南宫亮无法下拜,只得长长一揖道:“晚辈决不负期望,但刚才前辈所说受人之托,不知系受何人之托?”
罗刹婆婆倏然目视虚空,轻轻一叹,道:“老身已三十年不闻世事,但是。。那人实在太已可怜,触动了我恻隐之心,不得不伸手一管。。不过,那人要我暂时保守秘密,不说出他的名字。。这点,你慢慢总会知道的。”
南宫亮暗自猜疑道:“是谁呢?由他请罗刹婆婆出来之举来看,显然与我有着极密切的关系。。会不会是外公?。。”
他正自怔思,罗刹婆婆微笑道:“你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天已快亮了,别忘了明晚与少林僧还有约会!”
南宫亮徒然一愕道:“前辈是说我也要去?”
“当然,你是主角,怎能不到,何况,说不定你父亲的线索,届时也可以探得一点端倪呢。”
南宫亮心中一喜,急急道:“这么说,前辈知道悟众僧的行踪?”
罗刹婆婆点点头道:“嗯,你快去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夜初更,老身与你在此去三十里的五陵墓地东南方的一棵最高的柏树旁见面,记得准时到达。”
话一说完,身形一闪,已出十丈,瞬眼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只剩下南宫亮呆呆屹立,倏然他脑中微微开朗,喃喃道:“对了,班睢所说的偃师,大概就在那五陵墓地了,唉,自己一夜空忙,竟找错了地方。”
心中一想明白,南宫亮长长吁出一口气,向偃师城中奔去。
晓色微现。
四周一片迷蒙。光线由黑渐渐变灰。。
一切恢复了冷清,宁静。。
只有春寒料峭的晨风,在呼啸着。。
5
二十四
冷月凄清。
孤星明灭。
偃师城外五十里的五陵墓地,在夜色中静静地躺着。
起伏的皇陵,参天的古柏,在冷月残照之下,现出一片清幽神秘的气氛。
杂草晃动,树枝弄影,犹如鬼魅幽灵,在飘舞不停,令人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时正初更。
蓦地,从偃师城方向,一条人影,疾驰而来。
在月光下,只见他剑眉星目,斜背宝剑,一身夜行衣,年不过十五六岁,可是眉间的忧悒,星眸中的仇火,却是那么地深重,超出了他的年龄。
他驰近墓地,目光一扫,见东南方果然有一棵高大的柏树,繁枝密叶,矗立在一座土坟之旁。
于是,他身形一掠,曼妙轻灵地飘向那棵树下。
四周仍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少年走近柏树下,身形一停,剑眉微皱,目光不时扫向四周。
就在这时,那高大的柏树上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语声道:“南宫少侠,上来吧,老身早到了。”
少年闻声一怔,眉头一开,仰首一瞥,身形陡然垂直升起,掠到一根树枝上,果见一个白发鸡皮的老妪,已端正地坐在枝桠中。
这应约而来的少年,不用说,正是南宫亮,而坐在树上的老妪,当然也就是罗刹婆婆了!
南宫亮这时选了一个空位,坐下道:“前辈,晚辈来晚了,害你久等。”
罗刹婆婆淡淡一笑道:“孩子,好戏还没有上场,不算晚!”
这时,南宫亮自枝叶空隙间,居高临下,目光一扫,见树旁那座巨坟后,竟有一座小小的祠堂,刚才因视线被巨坟所阻,无法看见,现在微瞥之下,只见祠堂中闪烁着一丝灯火,却静悄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心中不禁暗暗奇怪,侧首问道:“前辈,我们是监视这座小小的祠堂么?”
口中说着,心中却忖道:“方圆不过一丈的一座祠堂,静阒得不见半个影子,而且一共只有一间正屋,有什么好窥视的呢?”
罗刹婆婆轻声道:“孩子,这就是‘铁血盟’在洛阳、偃师两地的主要连络处所!”
南宫亮心中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这小小的祠堂,会是“铁血盟”的连络之地?不由怀疑地道:“前辈,祠堂里没有人啊?”
“会来的。”
“前辈,少林慈法大师及悟业大师还在等我们啊!”
“就让两个和尚多等一会吧,三更还没有到呢。”
罗刹婆婆说着神秘地一笑。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疾速地自偃师方面掠来。
罗刹婆婆用手掩嘴,轻声道:“来了,从现在起,不要再出声说话,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南宫亮点点头,星眸闪光,凝神地注视着。
只见人影笔直擦过处身的树下,掠向祠堂外一块草坪上,现出一个全身灰衣,头上黑绡密包的蒙面人。
蒙面人向祠堂中略一扫视,静静地站在当地,一动不动,似在等候什么。
惨淡的月光撒下一地的碎影,神秘的气氛,似乎更加浓厚,充斥于空间。
瞬息,来路上又有两条黑影,飞驰而来,腾跃之间,一晃六丈,丝毫不带声息,显然皆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人影掠落祠前,显出两个一身装束与先来的蒙面人,无不相同的人物。
只见两人同时向先到的蒙面人抱拳问询道:“争雄武林,唯铁唯血。”
先前的蒙面人立刻沉声答道:“日月轮照,影子永存。”
这仿佛是一种切口,也像是见面的一种暗号。
后来的两个蒙面人,站在左边的一个又道:“盟友是那一堂?”
先到的蒙面人接口道:“以天为色,星月微辉。”
后至的两个蒙面人立刻俯首恭声道:“原来是蓝旗星月堂主,好早。”
语气中露出无比的恭敬。
蓝旗星月堂主沉声道:“两位属于何堂之下?”
站在左旁的蒙面人回答道:“风虎云龙,排行一,二。”
蓝旗星月堂主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风云堂左右执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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