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可以暗中要你的命,因此你要处处小心,严加防范。盛经子练成了一种指功,十分厉害,五指如铁爪,称做五龙指。幸而他秘技自珍,不传他人,否则多造就出几个徒弟来,更是祸害。”一顿又道:“盛经子充任皇上内侍,得到皇上宠幸,本该知足,但他醉心权势,在宫中内侍、护卫中称王称霸不说,他还勾结朝官,结成死党,锦衣卫指挥同知房天兆便是他的心腹。幸而皇上对他并不言听计从,任用大臣多征询朝臣之见,否则他更是无法无天了。”又一顿,续道:“早年他与晋王交好,太子病故后,依长幼序也可立晋王为太子,但晋王残暴无能,皇上厌恶,改立了皇太孙,盛经子仍自不平,否则他怎敢在皇太孙驾前这般放肆?因之你受皇太孙恩宠,他自是又忌又恨,不找你麻烦才是怪事。”
公冶勋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教!”
吴乾仁叹口气道:“除了盛经子,其他人也都尔虞我诈,在皇上驾前争宠。我虽入宫较早,但不追逐权势,做个御花园总管心愿已足,你在宫中的日子长了,就会看得明白。上直亲军二十六卫领兵官,虽与盛经子少有往来,但彼此间也少不了勾心斗角,你从来入仕做官,皇太孙这般宠信你,其他人能不眼热?故奉劝你待人不可太爽直,小心祸从口出!”
公冶勋道:“入宫本非晚辈所愿,但皇太孙殿下宠恩有加,就由不得晚辈了。”
吴乾仁道:“既来之,则安之,有事只管吩咐,我已得罪了盛经子,他迟早要算计我。”
公冶勋道:“前辈为晚辈仗义执言……”
吴乾仁接话道:“错了,盛经子恨我已非一日,只是奈何不了我,是以迟迟不下手。”
公冶勋诧道:“这又是为何来?”
吴乾仁道:“这些年来,充任内侍的太监,彼此明争暗斗,争夺大权。我早早就退出角逐,甘愿充当御花园管事,对宫中事不闻不问。盛经子用尽恶毒手段,害死了好几个武功极高的太监,有些事落进我的眼里,虽无凭据,对他总是威胁。此外他一向将我列为他的对头,欲除之而后快,是以他终不会放过我。”
公冶勋道:“晚辈愿与前辈同仇敌忾,共同对付盛经子,望前辈也要小心,多多保重。”
吴乾仁点头道:“公子宅心仁厚,皇太孙殿下选对了人,我愿为公子效劳!”
公冶勋道:“不敢不敢,公公千万别这般说,就请公公为殿下的安全也操一份心。”
吴乾仁道:“皇太孙仁慈,今后当是一位明君,但诸藩王在外拥兵自重,未来之事尚不可知。但不管如何,我愿为殿下尽一份心力。”
公冶勋取得了吴公公的许诺,十分高兴,道:“有公公操劳,晚辈心安。”
吴乾仁道:“那日公子与张洛对掌,有否受到内伤?”
公冶勋道:“伤得不重,已坐息复原。”
吴乾仁道:“张洛、许贡、韩通、姜仁是皇上的亲随太监,武功高于康鹤、张泰,公子那一掌把张洛伤得不轻,结下了仇怨。”
公冶勋叹道:“晚辈迫不得已自保,并未存心伤他,这仇结得太冤。”
吴乾仁笑道:“不妨,皇上身边这四大高手只有张洛、许贡与盛经子一鼻孔出气,韩通、姜仁并未屈从于他,与我倒还友善。据姜仁说,张洛恨死了公子,那许贡也咬牙切齿要找公子复仇。但张洛不是公子对手,许贡又怎能为他挽回面子?韩通、姜仁对公子十分佩服,欲在空闲时与公子相识。有他二人做内线,盛经子有什么诡计,瞒不过他二人。”
公冶勋道:“如此甚好,又多了帮手。”
吴乾仁道:“公子击败张洛,在侍卫太监中引起震动,威望已经树立,这是好事,否则大家以为公子全靠皇太孙恩宠执掌忠信卫。”
正说着,周典在门外道:“公公,韩公公、姜公公来了……”
随着话声进来了两个中年太监,公冶勋便站了起来。
经引荐,来人正是韩通、姜仁。
吴乾仁笑道:“巧极巧极,正说你们哩。”
韩通道:“不该我二人当班,便到公公处探望,想不到遇上了公冶大人,幸会幸会!”
公冶勋客套了一番,道:“下官受命东宫,望二位公公多加指教,以尽本分。”
姜仁道:“不敢,大人有何差遣,只管吩咐。我二人一向看不惯盛公公一伙的霸道行为,早该有人出头与他们斗一斗。如今公子进宫,无异是树起了一面大旗,必有许多人云集麾下,与盛经子那班人针锋相对,一吐胸中怨气。须知受欺压的人太多,明里暗里都会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尽管放心就是!”
韩通道:“盛经子心狠手辣,手下党羽不少,与锦衣卫也有勾结,公子得小心提防。”
韩、姜二人面皮白净,五官端正,官授五品,为人爽直。
公治勋印象甚好。
姜仁道:“张洛败在公子手下,盛经子也颇为震惊。那日他见公子与张洛对掌带伤,便欲乘人之危下毒手,废去公子武功。不料吴公公识破其奸计,加以阻止,他未能得逞,回去后咬牙切齿,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吴乾仁道:“怎么,他要亲自出手?”
韩通道:“不会,他有几个极厉害的杀手,他说要授命他们,将公冶公子除去!”
吴乾仁道:“放眼他手下那班人,人数虽不少,但武功超不过张洛、康鹤、张泰等人,难道找几个不怕死的出来,就能如愿以偿!”
姜仁道:“并非如此,他说的几个杀手并非宫里的人,他们隐藏在京师闹市中。”
吴乾仁道:“原来如此。他和锦衣卫房天兆那班人狼狈为奸,由房天兆派几个高手由他调遣,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韩通摇头道:“错了,我与姜兄原也以为如此,其实大不然。这班杀手是盛经子亲自调教出来的。他们不但会五龙指,还会一些极歹毒的暗器功夫,这些杀手联手对敌,这世上无人可以抵挡,可谓天下无敌!”
吴乾仁诧道:“你说老家伙亲自在宫外授徒?这恐怕是子虚乌有的事吧。”一顿,又道:“至于说什么天下无敌,那更是荒唐!”
姜仁道:“我二人乍听也不相信,但仔细琢磨,也并非不可能。盛经子为人阴狠,心眼又多,他要在宫外教几个徒弟不难做到。”
吴乾仁想了想,道:“他在外教几个徒弟又为了什么?难道宫中的徒子徒孙还不够多吗?他的绝技五龙指舍不得传人,却在宫外授徒时这般慷慨,这其中是什么原因?”一顿,问道:“可知他在外有几个传人,这些传人居住何地,都有哪些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韩通道:“这些都不知道。”
姜仁道:“这事是盛经子的两个随身小太监从他口中听来的。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告诉我们,多的他们也不知道。”
韩通道:“有时夜间他不在宫中,过去以为他巡视周围,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可疑。”
姜仁道:“这十年来经常如此,我常常在值更时见到他从外间回来,而且多半是五更时分。从他的身份,谁能盘诘他到何处去了。”
韩通道:“那日张洛受伤,他盛怒而归,在两个太监跟前破口大骂,泄露出这点机密。事后严厉嘱咐不准外传,否则要他们的命。”
姜仁道:“两个小太监长年受其虐待,对他又恨又怕,惟我二人对他们关怀,因此有什么话都对我们说,不会有假。”
吴乾仁道:“这事当真令人吃惊,盛经子这样做到底有何企图,实在令人费解。”
姜仁道:“对了,盛经子那天还说,他在皇上的书房里找到两本武功秘籍,只要照书练出功夫,天下无敌。这两种功夫十分歹毒厉害,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识过,我要让公冶勋那小子受尽折磨而死,让他到阴间地府去做掌印!”
吴乾仁道:“这老家伙越说越玄乎,皇上御书房里藏书极多,武功之类的书册自不会少,但练成了就是天下第一,未免言过其实!”
韩通道:“他或有夸大之处,但皇上御书房书既然多,说不定真有一两种绝技,练成后罕逢对手,因此还是小心提防着好。”
吴乾仁道:“两位与盛经子同在皇上身侧当差,由今日起注意盛经子言行,慢慢探查出他那些杀手的踪迹,以便对付。”
姜仁道:“放心,我二人自会留心。”
吴乾仁又对公冶勋道:“若真有其事,公子便要小心,外出时谨防刺客。”
韩通道:“要是盛经子把杀手带进宫来冒充太监,明着干则要求比武,暗里干就偷袭,公子千万小心,免遭不测!”
公冶勋道:“多谢二位关怀,在下一定小心,他们若这般张狂,在下也决不手软!”
姜仁道:“对极,只有以牙还牙,以武制武,方能威慑对手,使其不敢冒犯!”
四人又攀谈一会儿,姜、韩告辞,公冶勋也自回东宫。
第三回 燕京龙虎
万家购置的房屋,在北平府内城西侧的阜财坊
内,有三进院子,全是楼房。
万古雷等人与公冶勋匆匆分别后,日夜赶路,七天后的下午来到府第。老仆 万福夫妇和儿子万德寿率仆役婢女十四人在前院拜见少主人,罗斌之母舒玉琼也
忙从后院出来迎接。到太原府后,罗夫人便率婢仆先到北平府,她说自己并非弱 不禁风的女子,身具武功能自保,若大伙挤在一堆,出点事顾此失彼,还是分开
为好。她不要罗斌,也不要曹罡夫妇送她,说他们留在太原更有用。她性格刚毅, 众人违拗不过,只好由她率婢仆带着银两先走。现在看来,这一着棋是走对了,
否则太原一场劫难,家丁婢仆难免受害。
当下见面,少不得一番寒喧问候,彼此叙说别后情形。
之后,管家万德寿将曹罡夫妇安置在三院四楼,钟玉桃、丁小菊、田翠花安 在楼下,东厢房则安置老少爷们。万古雷住正房楼下,客室十分宽大,可作众人
议事之地。
晚上管家置酒为众人洗尘,饭后早早安歇。这一路的劳累,人人疲乏。
第二天,西门仪与罗斌、黎成、万古雷上街打探消息,发现闹市都张贴有缉 拿万古雷的告示。万古雷便让黎成、罗斌去店铺巡视,自己和西门仪则返回家中。
一个时辰后,罗斌、黎成才返回。店铺新开张的,原有一个分号关了门,由京师 来的王掌柜经管,生意倒也不错,并未受到干扰,可以放心。
万古雷道:“张兆等人大概也追到了北平府,锦衣卫自会找府台衙门协助查 找我们的踪迹,这北平府只怕也住不长久。”
西门仪道:“我们在真定府遇上余三娘等人,并不隐瞒去处,结果在大同府 就遭夜袭,老夫怀疑是余三娘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如果真是她们,锦衣卫当然知
道我们来了北平府。”
万古雷道:“她们是湘王府的人……啊,对了,皇甫楠、贡胜奇等人曾大肆 搜捕各王府的暗探,胁迫他们效忠锦衣卫,莫非她们遭捕后被迫投效了锦衣卫?
这当真难说得很。”
罗斌道:“真是可恨,下次遇上定不轻饶。”一顿又道:“我们行踪败露, 锦衣卫迟早会找到这里来,依我看不如早作准备,一旦情况不妙,立刻走人,另
觅地隐藏。”
黎成道:“这一走又得损失了多少家产,老东家辛劳一生,可不能断送在我 们手上。”
万古雷叹息道:“这也是无奈何的事……”一顿,续道:“黎成你出走匆忙, 令堂令妹也来不及知照,如今她们没有了你的音讯,还不知急成个什么样了呢!
说起来,真对不住黎兄,这都是我给黎兄带来的劫难……”
黎成忙接话道:“少东家千万别这么说,家母家妹我已派人知照,她们自会 来到北平府。家妹也习练武功,一路上可照料家母。”
万古雷道:“这就好这就好,以免我心中牵挂,这事实在令我惭愧!”
罗斌道:“情非得已,那夜突遭袭击,只知突围逃出,什么也顾不上。”
钟玉桃诸女见万古雷如此体贴人,心中十分感动,和这样的公子爷在一起, 心头踏实。
西门仪道:“老夫有个主意,由老夫去找季大侠他们,看他们如何看待万贤 侄的通缉令,想来他们不会助锦衣卫拿人,若是他们不忘与古雷贤侄的交情,必
要时还可以到他们那儿躲一躲,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郭剑平道:“我等都是钦犯,在太原府遭晋王爷追捕,想来燕王爷也是一样, 季大侠他们怎敢违迕王爷的令谕呢?”
西门仪道:“这事老夫只在私下里对季大侠说,他不会不给老夫一点面子。”
万古雷想了想,道:“前辈,我们刚来,一时不会被人发现,不如住上一阵 子再说。季大侠曾劝我入燕王府效忠,我以不敢违背师命为由拒绝。若是此时见
面,也使季大侠为难。”
西门仪道:“好吧,此事以后再议。”
钟玉桃道:“前辈,住在这儿也没事干,不如请前辈指点武功,好让我们派 上用场。”
西门仪笑道:“可以可以,老夫尽力而为吧,每天早上练练功,十分有益。”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天井练功。罗斌想学刀法,说使起来比三节棍方便,万 古雷便让耿牛教他三环刀法。罗夫人舒玉琼使的也是刀,见这套刀法精妙无比,
便也跟着学。钟玉桃、丁小菊使剑,万古雷和西门仪从旁指点,在她们原有剑法 的招术上作了删减,变得简练实用。他们还彼此过招,以提高实战应变能力。
这一练练出了瘾,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众人取长补短,武功日日长进。
一晃过了十天,这天下午黎成的亲娘和妹妹来到。张氏五十多岁,精精神神, 黎香蕊十七八岁,生得白净伶俐,颇有几分姿色,钟玉桃等众女立即拉住她,叽
叽咕咕十分亲热。
万古雷笑道:“好了好了,婶母总算平安到达,让大家少了个牵挂!”
张氏见少东家这般谦和,又感谢了一番。
傍晚设了酒宴,为张氏母女洗尘。
饭后大家在正厅客室饭茶,钟玉桃请西门仪奏琴,说紧张了许多天,也该乐 一乐了。
西门仪也不推辞,道:“老夫奏琴,你们唱曲,大家凑一台戏,方才热热闹 闹。”
万古雷叹道:“走时匆匆,我的焦尾琴也没带上,只好扯开嗓门一歌,以抒 心中怨气!”
西门仪道:“贤侄歌喉嘹亮,老夫极是赞赏,秦淮河上那一曲‘阳关三叠’ 至今未忘!”
钟玉桃道:“西门叔叔你就先奏一曲,让我来抛砖引玉献个丑,再请公子爷 一展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