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步,旋即一个倒纵,蹿到了墙边,一眨眼没了影儿。
与此同时,高个血蝴蝶也纵身而起,未作停歇,一口气蹿出了墙外,轻功之高叫人昨舌。公冶娇被对方罡气震得内腑翻腾,站着调息,翠喜刚动心思要追人已不见。
“嗖、嗖、嗖”,从四处暗影中蹿出了宫知非、罗大雄、汤老五。
翠喜道:“哟,各位爷都来了,怎么不帮助捉贼呀,想不到各位胆子竟比我还小!”
宫知非道:“什么话,凭什么要我老爷子帮你捉贼?老爷子教你武功是做什么用的?”
公冶娇调完息道:“怎么都来了?”
宫知非道:“还问呢,都是你小丫头害的,你要是不在夜晚出来,爷们会到这里来吗?”
公冶娇道:“那就谢谢啦,可为什么来了又袖手旁观,不把贼人捉住。”
汤老五道:“刘兄、马兄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捉他们无用。”
宫知非道:“丫头,两个贼人掌指上功夫了得,你有没有受伤?”
娇娇道:“哼,是我伤了她,她休想伤得了我。”宫知非摇头:“不可轻敌不可轻敌,两个冒牌的血蝴蝶刀法怪异,招式奇待,从未见过。刚才他们听见我老爷子说话,不知来了多少帮手,因此无心恋战,否则要想胜了他们,百来招也做不到。这两人的来路……”
公冶娇道:“莫不是盛经子老家伙的人。”
汤老五道:“他的人又何必扮血蝴蝶?又怎会去锦衣卫衙门?”
宫知非道:“今夜决不会只你一家来了飞贼,等明日听听消再说。”一顿,伸个懒腰,又道:“走走走,睡觉去!”
“去”字落音,他人已在房头上,接着没了踪影,汤老五、罗大也告辞而去。
翠喜十分兴奋,道:“小姐,我翠喜如何?在人家眼中,该不个累赘了吧!”。
公冶娇竖起大母指:“没说的,好汉。”
翠喜道:“人家不是男人,多难听!”
娇娇笑道:“女巾帼、女豪杰,够了吗?”
翠喜道:“当之无愧、当之无愧!你听见宫老爷子的话了吗?夸我聪明,刀法使得好,嘻嘻嘻,我自己也觉得来劲,嘿,刀尖闪,劈他肩头,不等招式用老,砍他脖颈,真是使得得心应手、不可言,难怪老爷子夸呢!”
娇娇笑道:“是嘛,老爷子夸你赞你,多好听呀,形似女罗刹、夜叉,心似毒蜘蛛……”
“咦,小姐你……”娇娇吃吃笑着跑了。
第二天,主仆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起来就往六顺巷宫知非、马禾等人都在。昨夜马禾、刘二本跟着两个血蝴追出二三十丈就把人给追丢了。两个飞贼忽而下大街忽而房头,追着追着就没了影儿,两人只好回来。
据今早听到的传闻,昨夜有上八家遭劫,后军都督同知许勃皮骚扰,死了好几名侍卫。有三家大商贾遭抢,死了百十人。
午饭后,娇娇和小翠在大中桥会张镇东。
张镇东道:“昨夜出了四起案子,两位听说了吗?许都督同府第来的是两个血蝴蝶,他们判定是一男一女,许公子许亮亲力下手。据他说男蝴蝶使腰刀,女蝴蝶使马牙刺。这玩意儿状与剑同,只是剑身两边都是钩刺。两人不但武功高强,还打—手好暗器。事后从倒地的侍卫咽喉上,找到一把小飞剑,这把小飞剑是贼人来不及取走留下的。许公子说,侍卫全都不是两贼的对手,多亏了他请来的两个武林高手断魂枪刘兆锋、阴阳鞭石亮,这才赶走了两贼,让他们身上也带了伤。
至于那三家商贾,和前次遭劫的商贾一样,因此一点线索都没有。任威说,他师傅沙空告诉地,血案已惊动了皇上,若皇甫楠不能在几天内捕捉到飞贼,指挥使的官衔只怕保不住。皇甫楠气疯了,加派了夜间巡逻的人数,要大家不辞辛劳,三天内破案。俺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张镇东走后,娇娇回了家。
她在床上躺着,把听到的消息仔细想了又想。觉得上许家行凶的血蝴蝶,似乎与自己家的血蝴蝶不是一路。但奇怪的是,为何都是一男一女,这几起案子到底是不是一伙人所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柳姐姐不在其中。这使感到安慰。她不愿柳姻姐成了个杀魔王,她总企盼着有一天,柳姐姐和大哥能团聚……
天豹庄在城外西南方向,隐藏在一片密林之后。丈高的围墙遮住了里面的房舍和练兵场地,两扇大门时时紧闭,站在外面张望,就像是个被人废弃的大庄院。
此刻,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经过林中小道驶往天豹庄,刚出林子就被四个壮汉挡住,也不知他们是从何处钻出来的。
坐在驭手座上的车夫,用手一掀草帽,露出了面孔,道:“是我,送法师来巡视!” 。四个壮汉立即拱手行礼:“参见朱于户朱能笑道:”免礼,各位辛苦了。“
四壮士躬身答道:“为燕王效忠!
朱能一抖马缰,马车缓缓而行。一个壮土走在侧边,伴随马车到庄院。从林子到大门,不过十来丈距离,片刻就到。
壮士从怀中摸出竹哨,吹了三声,遂见两扇大门缓缓拉开,六名武士分站两侧躬身行礼:“恭迎大法师!”
朱能道:“免礼广遂将车赶人大门。
五丈外是一排平房,马车驶到中间厅堂前停住,道衍和尚和
金忠走了下来。马车遂即被卫士赶到后院马厩。
厅堂内有两名卫士请他们入座,并分出一人去后面教场请万古雷。
道衍问:“万大人在教场督练吗?”
卫士道:“禀法师,操演阵法,由张大人督练看。”
“你们日日都练阵法吗?”
“禀法师,阵法五日一练,其余时候习练武功,由卫所的几位大人指点,人人长进!”
道衍十分高兴,道:“好极好极,须知用兵之时不远矣,……”
一顿续道:“有无闲人来此窥探?”“禀法师,林中曾有人来过,被守林卫士挡住,但几天中总有人闯入……”
“这么说,他们已发现天豹庄?”
“禀法师,还无人得以穿过林子……”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樵夫、猎人、庄稼人……”
金忠道:“保不定这些人中就有朝廷密探,天豹庄迟早会被发现!”
道衍道:“正因为如此,老衲才担心。”
此时,万古雷、郭剑平、曹罡、罗斌、耿牛和燕山左卫的佥事张玉来到,大家相互见礼坐下,卫士奉上茶水后退走。
朱能、张玉经过实际阵仗,道衍命他二人未天豹庄排演阵法,是以常常出入天豹庄。
道衍道:“自开封周王被曹国公李景隆以巡边为名,路过开封时突然围捕之后,燕王殿下感念周王与己一母同生,曾写奏章替周王求情。圣上发往各王府的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列陈了局王种种劣行,加之谋反之事系周王的第二子上书告发的,燕王殿下自不能有怒言,只是恳求陛下念在至亲骨肉之情,宽宏大量,以‘祖训’处置。但周王至今仍被流放于云南,周王诸子则被禁于京师。先帝在位时,诸藩王重权在握,或有劣迹者,治下臣民不敢告发。如今周王被亲儿子告倒,这无疑开了先例,藩王并非高不可攀,于是告发书信将会源源不断送往京师,有那贪图立功者,更是不择手段。燕主殿下虽然从不违犯戒律,也难免有小人乘隙而入,造谣中伤。况皇上削藩已成定局,只要抓住燕王殿下的一点把柄,大祸就会降临。”一顿,续道:“现在北平府就有不少密探,因此天豹庄不能疏忽大意,有潜入者格杀勿论!”
万古雷道:“方圆几十里有不少农户,天豹庄六百之众,很难瞒过人的耳目。因此我已命大家改了称呼,我为庄主,郭兄曹兄等为副庄主,装成个江湖帮派。至于前来窥察之人,因来路不明,我至今未下手,只在林外林中截往后请他们离开。若是杀人,更会引起猜疑。”
道衍道:“贤侄不可存仁厚之心,要是有高手夜间潜入绑走士卒,以严刑逼供,或可问出真相。因此夜晚不可大意,有潜入者审问清楚后杀之灭口,须知朝廷派了不少密探至北平府,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如果天豹庄秘密被窥破,上至燕王殿下,下至卫士随从,无人能幸免,遭屠之人多矣!贤侄重担在肩,不可疏忽一分,燕王基业就在贤侄手中……”
万古雷一懔:“敬领法旨,古雷当谨慎行事,决不负燕王殿下重托!”说着站起一揖。
道衍微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老衲从百人之众中挑选贤侄,那是把燕王的江山,千百人的性命托付给了贤侄,贤侄责任之重,古今谁人能比?这话并未言过其实,且听老衲道来。以老衲估计,削藩之举还要继续。燕王殿下未被罢黜之前,必把燕王魔下精兵调走,到时燕王手中空空,就只有贤侄这支精兵了!”
曹罡道:“恕属下直言,这六百武士又怎能与朝廷数十万大军相抗?”
金忠笑道:“不错,实情如此。但只要有天豹卫,就能使殿下站住脚跟,到时局势演变,自然就不会是只有天豹卫这六百武士了,昔日燕王部下必会相继来归……”
道衍接话道:“金施主说得不错,只要我等助燕王站住脚跟,大事必成!各位知当肩上之重任,一点也马虎不得!”
郭剑平道:“周王被削至今,已是岁末,朝廷未有动静,这又是何原因?”
道衍道:“朝中大臣主张不一,有削藩者,有睦藩者,也有缓,步削藩者,当今皇上优柔寡断,是以未能雷厉风行推行削藩。但削藩派以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文人为首,皇上虽受其鼓惑,然举措不当,是以拖泥带水。”
曹罡道:“明年大势如何?”
金忠道:“危难重重,翻天覆地!”
道衍笑道:“金施主言之精辟,佩服!”
罗斌忍不住问道:“这八个字何解?”金忠道:“皇上削藩,燕王殿下以及我等危机四伏,待闯过难关后,殿下被逼举事,于是天下大乱,乾坤倒转,不出四年,燕王登基,一统天下,创万世之基业……”,他说得兴奋,眉飞色舞,豪气万丈。
万古雷等人受其感染,无不振奋。
道衍道:“然好事多磨,各位要经历千难万险,这个无需多说。现年关将至,各位不能回城,只能委屈在此过年,谨防锦衣卫听到风声,前来探查。据内线报称,锦衣卫来了不少人,皇上亲军中也派出了密探……”
万古雷心里一动,忙问:“知其姓名吗?”道衍法师道:”锦衣卫来了个指挥同知,姓贡名胜奇,其余人不知。皇上派出的有旗后卫指挥使张孝龙,人称铁索煞星,这是亮出身份来的,好与北平府的官员、燕王府的随员来往、查询,暗中来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万古雷心想,最好公冶勋不要来,如果采了也不能见面,否则,他该怎么对公冶兄说呢?如今燕王殿下与皇上对立,他和公冶兄各侍一主,今后说不定还会在沙场上见。天哪,事情怎会到了这个份上呢?他和公冶兄永远都不要成为仇敌呀!
道衍见他沉思,笑问道:“贤侄可是在想什么熟人?若老衲没有猜错,贤侄想的是无尘公子,皇上忠信卫指挥使公冶勋,对吗?”
万古雷一惊:“法师如何知晓?”
道衍笑道:“贤侄在京师的种种情形,老衲听季佥事等人说过,故有此一猜。”
万古雷叹气道:“公冶兄与我情同手足,分别年余不见,故时时牵挂。”
道衍道:“他若来北平,贤侄却不能与之相见,事关重大,贤侄当以大局为重!”
万古雷叹息道:“这个小侄明白……”
金忠道:“从周王府中逃出来两名高手,如今至北平府投奔燕王。据他们说周王确有谋反的打算,哪知二儿子不服其兄为王世子,出卖其父密告皇上,以至招来大祸。当时李景隆至开封,周王并不知道是冲他而来,毫无防范,以至王府突然被围,动弹不得,只好束手就擒。由此看来,我们不可大意,随时要防备朝廷突然下手,贤侄责任重大,只能深藏……”万古雷道:“这两位是什么人?”
金忠道:“一叫王骏,一叫张华。”
万古雷听来耳熟,略一思索,道:“这两人在京师替局王招纳贤才,曾约我师兄沙天龙、神枪顾仲贤的大公子顾玉刚、镇远镖局少镖主黄飞羽为周王效命。皇甫楠掌锦衣卫后,继续捕各王府派在京师的密探,这两人是不是被抓过,无从知晓。据我所知,凡落在锦衣卫手中保住了性命的人,已经效忠锦衣卫。”
金忠道:“有这等事?那么对这两人应加防范,逐出燕王府万古雷道:”他们是否被锦衣卫捉了去,无人知道,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好处置。”
道衍道:“燕王府中何止一个奸细,待日后便会一一现出原形,到那时再处置不迟。”
金忠道:“人心隔肚皮,现在朝廷欲对燕王殿下动手,甘愿投效朝廷的人总要露出痕迹,不会隐藏得太久,我等就拭目以待吧!”
道衍又叮嘱大家多加小心,然后与金忠离去。万古雷与大家商讨天豹庄的防卫,决定从今日起,加派值卫人员。
晚上,万古雷亲自检查了院中暗哨,回房后毫无睡意,道衍和尚的话搅乱了他的心。
皇上削藩,燕王举事,这已经成了定局。
他将成为叛军中的一员领兵官,为燕王殿下争夺大明江山去征战,别无选择。
他曾经答应过公冶勋,去忠信卫当差效忠皇太孙。公冶勋第二天就去见皇太孙殿下,可皇太孙被皇上招了去,没法见着。
公冶勋打算赴太原、北平暗访回来后引荐不迟,哪知皇甫楠当上了锦衣卫掌印,对自己下了手。
这真是阴差阳错,当真是命中注定。
燕王收留了他,并委以重任,他能不为燕王效劳吗?对此,他十分坚定,义无反顾。
他惟一放不下的是娇娇。
一旦燕王为求自保,举起了反演,他和娇娇还能团聚吗?他还能和娇娇结成连理吗?
这无疑亍痴人说梦!
公冶伯父、公冶大哥都是朝廷重臣,而他万古雷是大逆不道的叛贼,能结亲吗?……
每念及此,心痛如绞,无限惆怅。
有道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忘不了娇娇,娇娇就在他心中,永远不会离去……
第二天,他一如既往,指点士卒练功。
朱能在下午来到,告诉他,锦衣卫指挥同知于今早调见燕王殿下,公然说他得到确实消息,钦犯万古雷、郭剑平等人匿藏在燕山右卫中。贡胜奇非但点出了所有的人名,连委任的官职也说得一点不错。
未了他道:“据微臣所知,万古雷等钦犯系燕山左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