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落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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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落秋霜-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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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勋又举杯对娇娇道:“妹妹,爹娘的性命就全交给你了,望妹妹小心侍候爹娘。今后见到万贤弟,就说大哥谢谢他,大哥把一家人都托付给了他,由他代大哥尽人子之孝,他日若有幸相逢,必报大恩!还有,大哥已请宫中吴老太监来家,吴公公武功深不可测,可助娇娇保护爹娘。此外宫师叔等前辈到时也会帮助妹妹,是以哥哥对爹娘的安全十分放心,再无后顾之忧,请妹妹代哥哥一并谢谢他们。哥哥预祝妹妹顺利逃出此劫!来,干了此杯!”
娇娇泪流满面,把酒喝干。
公冶子明哽咽道:“我儿也应保重,不可轻生。爹娘盼与你重逢之日,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你记住了吗?”
公冶勋道:“记住了,请爹娘放心!”
夫人哭着道:“公冶家只你一个儿子,你为皇上尽忠终有完结之日,定要与家人团聚,娘盼着这一天,你千万要来……”
失败的阴影笼罩在一家人心头,虽说京师城墙坚固,有二十万兵马,但不祥的预感拂之不去,所以公冶勋不知不觉把今日的相聚当成了诀别,使一家人也受到感染。
天黑后,公冶勋离家而去。是夜,公冶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虽万分思念万古雷,却又不愿他早日进京师。她惟愿京师的二十万健儿能把燕军阻于城下,等候各地勤王之师到来,击溃燕军。
此刻,她甚至有了几分埋怨,威胁京师、威胁皇上朝廷的人中间,就有她的心上人万古雷。万古雷和燕军一道,威胁了大哥和爹娘的安全。万古雷为何不做个江湖浪子,偏偏入军旅,成了叛军的都指挥使呢?
要是京师城池被攻坡,万古雷就有一分罪,他不该助叛军屠戮守城士兵……
可是,万古雷是迫不得已入燕王府当差的。他背着钦犯的吓人罪名,天下之大,难有容身之地,所以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皇甫楠,把古雷逼进燕王府的就是他!
第二日,她迟迟起床,漱洗完毕就来见娘,此时爹爹已早朝回来,她想听听消息。
公冶子明垂头丧气,听见女儿问他,便道:“李景隆等人与诸藩王去见燕王,割地求和被断然拒绝,今日竟在上朝时痛哭,引得群臣嘘唏。皇上问群臣该如何以敌,有的说去四川避难,那儿人杰地灵,效唐时玄宗帝避安史之乱。有的说去湘中为宜,那儿富足易招兵云云。惟方孝孺力排众议,说当固守京师待援,命人携诏书秘密出城,到各地召集勤王兵马,若守城战之不利,再图谋出走川道。皇上纳方孝孺之议,命徐辉祖等大将守城。为父也主张守住京师,以免乱了人心。”
谈话一阵,公冶娇便与爹娘共餐,饭后带上翠喜匆匆来到六顺巷。宫知非正与杨老五、罗大雄喝酒,刘二本在厨下做菜,惟马禾在茶馆未来。
公冶娇道:“好快活,燕王兵临城下,城内人心惶惶,你们居然还有胃口?”
宫知非眼一翻,道:“什么话,朱家叔侄争天下,与我老爷子何干?”刘二本端了菜来,道:“坐下,喝一杯。”
娇娇道:“人家都愁死了,哪有心思喝酒?这一路来,许多店铺都关了门,街上行人也不多,看着叫人心酸!”
宫知非道:“这就奇了,燕军早日破城,你小丫头不就可以见到万古雷那小子吗?我想你高兴还来不及,夜里做梦都会笑醒,这会儿怎么又发起愁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呸!你胡说什么呀!谁在梦里笑醒啦,谁又巴巴盼着你师侄了,这场灾难是燕王造下的,其中有他一份,我恨死他了!”宫知非等一愣,相互瞧瞧,摸不着头脑。
宫知非愣了一会儿,小眼珠一转,道:“我老爷子早说万古雷那小子不是东西,干么大老远跑到北平去,去了之后又不安分……”
“谁说他不是东西?他到北平不是被逼的吗?难道他发了疯好端端地要跑了去!”
宫知非目瞪口呆:“咦,丫头你是不是急昏了神智不清,怎么……”
“你才神智不清呢,我心中有气,你不想想,燕军要是入了城,我爹我娘我哥怎么办?他们要是被燕王诛除,我又怎么办?”
宫知非松了口气,道:“嘿,我还以为天垮下来了呢,原来为这么点小事焦心……”“什么?这是小事?”
“燕王进城,你把双亲带上出城就是了,天下之大,还愁没地方安身吗?”
“到时人家把住门,插翅难飞。”
“那就来六顺巷避难吧。”
“不干,我要找万古雷,让他替我把爹娘送出城,你这里能住几天不被人发现?”“那就找万古雷那小子吧。”
“可万一他不在呢?”“这个……不会吧?”
“我说的是万一,你说怎么办?”
“到时再设法就是了,你发什么愁?发愁会让人变老,等万古雷那小子一见面,准要吓一跳,说:‘咦,哪来的一位大姐……’”
公冶娇嚷道:“不对,是大婶、大娘、老太婆,把他吓死才好!”
翠喜笑道:“使不得,使不得,吓死了,小姐岂不落了单身?那可了不得,小姐准会急疯!”
“你给我住嘴!”众人吃吃笑起来,一个个乐呵呵饮酒。
马禾道:“娇娇不必着急,到时再想法送你爹娘出城就是了。”娇娇道:“马师叔真好。”
宫知非道:“只有卖茶的好吗?”
娇娇道:“人人都好,只除了你!”
宫知非摇头叹息,其余人则咧着嘴笑。有了这些风尘异人的承诺,娇娇又匆匆赶回家,在门口居然碰上了张权、陈卫和多时不见的沪州府飞虎堡少堡主申勇志。
他们来找娇娇,门卫答之不在,正好碰上,便引他们到花园石凳上就座。
娇娇道:“少堡主,多时不见,今日三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申勇志忙道:“在下听说燕军逼近京师,便从飞虎堡赶来探望小姐,想请小姐及令尊令堂到飞虎堡避难,望小姐应允是幸!”
娇娇听了有些感动,道:“家父家兄忠于朝廷,燕王若是进了京师,他们也不会背弃皇上,到时就会背上罪名,若到飞虎堡避难,只会给贵堡引来灾祸,少堡主思量过此事吗?”
申勇志道:“思量过,只要小姐一家进了飞虎堡,那么决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回头看看张权陈卫续道:“他二位决不会泄密,是以不会带来什么灾祸!”
陈卫等他话一落音便赶忙道:“飞虎堡人多眼杂,难免会走漏风声,若小姐要离京师觅个隐密去处,在下倒有这么个地方……”
申勇志一听,小姐跟了你去,那还得了,连忙岔话道:“不必不必,飞虎堡规矩极严,决不会走漏风声,小姐只管放心!”
娇娇一笑:“多谢各位盛情,这事暂且搁下,京师有雄兵二十万,城池又坚固,足可抵御燕军,此时言离京师还为时过早。”
张权道:“说得是,如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且莫作离京之想。在下与陈老弟来,实有要事相告!”娇娇道:“请说。”
陈卫道:“听敝表叔说,燕军逼近京师,锦衣卫的头儿一个个都慌了神,表叔说没想到燕军这么厉害,连大将军平安也活捉了去,这下可倒好,朝中还有什么大将能抵御燕军?若是被燕军攻进城来,自己如何安身?不如去降了燕王,可又怕燕王翻脸不认人。在下说,不是有许多人都降了燕王吗,他们并未被杀掉。
表叔说,就算不被杀掉,锦衣卫的差事也保不住。
丢了锦衣卫的差事,不如趁早溜之大极,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去享清福。在下说,皇甫楠他们呢,有何打算?表叔说,皇甫楠靠的是李景隆,李景隆并不真心抗燕,燕王进了京师,必不会杀李景隆,有李景隆庇护,皇甫楠也不会被治罪,但他那锦衣卫掌印的乌纱决保不住,燕王只会派自己的心腹做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他也谋不到好前程,估计也会开溜。”
娇娇咬牙道:“只要他丢了锦衣卫的乌纱,任他逃到海涯天角,也要找他算账!”
陈卫道:“表叔说,皇甫楠在任这几年,不知刮了多少地皮,他卸了职后,日子好过得很,凭着他那帮子人,足可以在江湖上称王称霸。在下说,表叔是不是决定弃官出走。表叔说,房天兆和盛公公商议,定是要走,至于什么时候走,走到哪里去,一时还未决定。表叔还说,要把在下也带去,在下婉言谢绝。”
申勇志道:“小姐,连这班鹰爪都感到大势已去,足见京师危殆,请小组速禀令尊,早作决定,举家赴飞虎堡避难,若是迟了,只怕出不了京师,到时后悔不及!”
娇娇道:“皇上仍在宫中,我爹身为大臣,能在危难时候背主而去吗?他老人家决不干这种没心没肺的事,所以少堡主的好意只能心领。我也知道此时正好脱身,迟了难走,但有什么法呢,只好听天由命!”
申勇志十分着急,道:“小姐,朝廷大势已去,令尊留在京师何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在下一路来,临近京师时,都见有官眷朝江西方向走,请小姐对令尊陈述利害得失……”
娇娇道:“多谢少堡主关心,但事情不到那一步,家父决不会离开京师,不必说了。”
申勇志十分失望,叹了口气,道:“这么说,令尊一定要城破时才肯走吗?”
娇娇道:“不错,而且要看皇上如何动作,这事我也说不清,到时看家父如何决定。”申勇志略一沉思,又道:“如果小姐答应城破时随在下赴飞虎堡,那在下就留在京师等候,到时护送二老。”
娇娇道:“这个嘛,恕我不能答应。少堡主不必在京师犯险,还是先回泸州府的好。”
陈卫、张权舒了口气,他们可不愿意小姐跟了申勇志去,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申勇志愕然道:“怎么,小姐不愿去飞虎堡?这又为了什么,敝堡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娇娇心想,纵便是个好去处,但你对我有意,我若去了你家,那不是造成误会了吗?
因道:“危急时去何处,这事还要与家父家母以及几位前辈商议,此时不能决定。”
申勇志心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公冶家去了官成又平民,自己就可议婚,危难中又帮了她家一把,她定然心怀感激,只要人住在飞虎堡,就有议亲的时候,这机会决不能放过。于是道:“小姐,飞虎堡是个好去处,足能保护令尊、令堂不受拘捕,有这样现成的去处,又何必另谋出路?”
娇娇道:“多谢少堡主诚意,但我不能做主,家父、家母要去何处,还要听取几位前辈的主张。少堡主关心我一家的安底我十分感激。以后若有用我之处。
一定效力!”
申勇志又急又气又无奈,只好道:“那在下留在京师,请小姐仔细斟酌,在下等候佳音,盼小姐早些作出决定!”
娇娇连忙道:“不要不妥,少堡主还是先回去的好,到时多半是不会去飞虎堡的了!”
“什么?此话当真!”娇娇道:“自然当真。”
申勇志道:“请问小姐,欲往何处?”
“还未决定去什么地方。”“难道小姐对我等还要保密吗?”
“这倒不是,去哪儿真的还没决定。”
“那么为何不去飞虎堡?”
“也没多少理由,因为我们自有去处。”
“小姐是看不起飞虎堡吗?”“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自有去处,少堡主好意心领,请不要误会。”
申勇志冷笑一声:“在下大老远跑来,诚心诚意来请小姐,就得到小姐的是这个回答?明明小姐还没有去处,为何就不能去飞虎堡呢?这不是看不起飞虎堡吗?”
他被公冶娇所迷,几年来不思归家,只想在京师呆着,一心要与公冶家结亲。
但公冶家父兄都是二三品的高官,江湖世家高攀不上,可娇娇美如天仙的姿容令他心醉难舍。好不容易等来个世事变迁,公治家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这无异于天赐良机,给了他机会。于是他急急忙忙赶来京师,满以为娇娇会一口答应,他原以为娇娇正为以后着急,他来得不正是时候吗?哪知道自己心揣一盆烈火,却被公冶娇用冷水泼了个熄灭干净,失望之极,忘乎所以,话说得越来越不中听,娇娇不禁生了气。
她道:“少堡主,不去飞虎堡就是瞧不起吗?这话未免太偏激,请你不要再说!”
申勇志气得浑身颤抖:“在下一片好心,真心实意为小姐排忧解难,小姐却不领情,莫非小姐另有意中人,替小姐安排了个好去处吗?小姐尽管可以直说,不必绕弯儿……”
公冶娇粉面含嗔,道:“咦,少堡主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我爱上哪儿你管得着吗?我为什么要绕弯儿,我的事与你何干?请你放明白些,别把自己的主意强加于人!”
申勇志在堡中地位较高,在江湖上也处处受人尊重,平时自然是心高气傲、自从认识了公冶娇,他处处陪着小心,一心让她欢喜,平日言辞间频频流露他对她的一片深情,但她不是把话岔开就是装听不懂,当时由于门不当户不对,他有些自惭形秽,不敢直截了当提出,要公冶娇给他一个回答。如今世事变迁,公冶家眼看地位不保,此时议论婚事是最好的时候,门不当户不对这一条已经消失,他可以向对方索要一个许诺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空费去大好时光,到头来竹篮提水一场空,自己白白痴心一场。因此尽管今日当着别人的面,他也情不自禁说了这些本该背着人说的话。幸而他被娇娇的怒意惊醒,赶快管住自己的舌头,尽管心中火冒,说出来的话已大是不同。
他道:“是是是,请小姐原宥,在下为小姐一家安危焦心,口不择言,并非有意冒犯,请小姐忘了在下先前的狂言……”
娇娇道:“别说了,少堡主的好意,我自然知道,也十分感激,至于刚才那些话儿,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我仍是好朋友。”
申勇志道:“多谢小姐大度。在下留在京师,到时助一臂之力,请小姐不要拒绝才好!”娇娇道:“不妥不妥,少堡主还是回去的好,万一局势紧张,拖累了少堡主……”
申勇志不听,道:“在下决心留此,以尽一番心意,小姐不必再说了吧!”
陈卫道:“在下随时听候小姐的吩咐,请小姐务必在用得着的时候知照一声!”
张权道:“为小姐效力,在下万死不辞!”
娇娇又感动又有些不过意,道:“多谢各位盛情,我十分感激。但世事变化极快,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到时看情形再说吧!”
陈卫、张权也为娇娇着迷,但他们自知配不上这位天仙,不敢有非分之想,只要得到娇娇的一份友情,两人心愿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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