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察言观色,便知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在九华的所作所为,只是唬他而已。
同时,他判断蒙面女人在附近必定有不少党羽,与天台姬家关系密切,正在拦截下山的江湖人,查问周姓书生与活阎王的消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怎肯放过机会?摇头道:“抱歉,这位故作神秘将在下请来的人,如果不将太乙玄功的消息见告,在下是不会走的。至少,在下必须知道,天台姬家的人逃到何处去了,不然……”
“不然,我可要强迫你听话了。”小英轻蔑地说。
“在下敢来,就不怕任何人强迫。”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躺下!”小英冷叱,蓦地扣指疾弹,相距约八尺左右,手一伸便接近了三尺,再迈进一步,指尖距他的胸口已不足两寸,一缕指风袭击他的七坎大穴,破风之声入耳。
他心中一凛,一个侍女居然具有火候十足的指风打穴术,委实令人大感不可思议,那是内家高手苦练半甲子方可获致的成就,这小侍女能有多大年纪?那位身为主人的蒙面女人岂不更为可怕?
他知道碰上劲敌了。
敌动我先动,他在小英扣指弹出的前一刹那,顺手一掌拂出,斜迈一步说:“利害!好高明深厚的弹指神通绝技。”指风被他的掌力一拂而散,不但小英吃了一惊,就连蒙面女郎的眼中也出现了惊疑的神色。
“难怪,你有胆量找天台姬家的人替双娇出头。”蒙面女郎阴森森地说:“果然身手了得。小英,用兵刃逼出他的绝学来,就可知道他的师承出身了。”
小英从抽底取出一束半透明的软索,手一抖,飞出一把八寸长的小剑,晶芒破空而飞,笔直地射向他的胸口,快逾电闪。
他疾退丈外,小剑的速度竟然无法追及,仅保持相等的速度进退,双方势尽,小剑也在软索的控制下后退。
他迅速地解下腰带,说:“在下不信你能在丈二以内驭剑,在下也用软兵刃试试你的内力修为已到了何种境界。”
小英一声娇叱,小剑再次飞出,宛若灵蛇吞吐不定,也似匹练横空闪烁涨缩,似乎已圈住了他,但见四面八方全是飞腾闪烁的剑影,啸风声惊心动魄,劲气直逼三丈外。
他暂取守势,并不急于反击,腰带仅吐出尺余,徐徐挥动保护全身,完全利用灵活快速的身法,在漫天彻地的飞舞剑虹中游走闪掠,有惊无险出入自如。
小英攻了百十剑,知道无法取得优势,心中不免焦燥,一声冷叱,剑势一变,小剑从右面突然折回,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诡异弧线,速度突然增快一倍以上,射向他的下盘,控制了他的双腿动向。
他出手了,腰带疾沉,像灵蛇般吐出八尺左右,闪电似的反缠住小剑后方八寸左右的软索部位,向上一科说:“撒手!过来……”
小英一声惊叫,软索绷得像技满了的弓弦向上拉升,想丢手却又不甘心,略一迟疑,身形便被带起,以全速向他撞去。
这瞬间,蒙面女郎一闪即至,白嫩的纤手伸出袖口,一把抓在了软索,左袖一科,叱道:“开!你也强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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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贞姑脱困
蒙面女人的内劲,强劲的程度骇人听闻,那柔若无骨的纤手一触软索,软索立即变成强韧的钢绳,凶猛的弹力把缠住软索的腰带绷得寸裂而断,小剑也危险地擦过水旭的右上臂外侧,衣破皮伤生死间不容发。
同一瞬间,蒙面女郎的左袖倏挥,抖出的一阵阴柔怪劲一涌而至无可抗拒的潜劲及体。
“哎呀!”永旭惊叫,身形被怪劲震得飞抛而起,砰地一声摔倒在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小英一跃而上,首先便制了他的气门穴。
“把他拖走,小心些,他是这两天所提的人中艺业最高的一个。”蒙面女郎冷冷地向小英下令:“叫小华好好逼出他的口供来,如果证实他是姓周的书生,速来禀报,带走。”
小英应诺一声,收了小剑,将半昏迷的永旭扛在肩上,提了他的包裹,向西进入密林深处。
这是一间森林中的小木屋,一条小溪绕过屋有,小径进入西南方的山野。
屋中设备简陋陈旧,一厅一房后面是灶间,厅中除了一张八仙桌两张长凳之外,四壁萧条别无长物。
在屋外迎接的人是两个十六七岁的侍女,小华与小芳,都是与小英一般发育均匀的美丽动人少女。
“英姐,又捉来了一个?”稍年长的侍女小华问。
小英直人厅堂,将似已昏迷不醒的永旭往地下一放,将包裹搁在桌上说:“是一个姓周的大汉,身手十分了得,要不是小姐出手,我还制不住他呢。”
“姓周的?这……”
“小姐认为他可能是周姓书生,要你好好问他的口供,弄清他的身份。”
“晤!人长得不错。”小华瞥了永旭一眼说:“可是,没带毫书卷气……”
“少废话了,先看看他是否用了化装易容术,再问问先前擒来的人,是否有人认识他。”
“好,英姐不留下来问?”
“不,小姐需要有人相助。哦!这姓周的说他是苏杭双娇的相好,对这种好色之徒不用客气。”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放心啦!”
“小心了。”小英说完,出门而去。
小华先检查他的脸部,找不出任何可疑征候,肌肤既未染色,脸上也没用附加的易容物件。
怀中的路引上所写的姓名是周永,出门事由是行商。
他的包裹内也没有岔眼事物,唯一可疑的是二百余两金银。
那年头,物价尚算平稳,五六十文制钱可买一只鸡,一两银子黑市兑换率高达五六千文。一个行商带了这许多金银上路,当然大有问题。
这位小华大概不是善男信女,看了这些金银,便替永旭的身份性格下了结论:“这家伙不但是好色之徒,而且是个专偷大户的飞贼,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死!”
两侍女先用牛筋索捆上他的双手,方解了他的气门穴,将一碗水泼在他脸上。他陡的一震,清醒了。
“怎……怎么一回事?”他含糊地叫,身子一阵乱动,挺身而起神又站不稳,脚下一阵乱扭接着摔倒。
小华站在他面前,凶狠地说:“你已是待决之囚。现在,我要口供。”
“口供?你……你是……”
“不要问我是谁,你也不配问。”
“那……在下……”
“劈啪!”小华给了他三耳光,将他击倒在地,沉下脸说:“我问一句,你据实回答一句,你明白吗?”
他当然明白,打一冷战点点头算是回答。
美丽的女人虽然可爱,但发起感来便成了雌老虎母大虫,母大虫就不再可爱了,会吃人的。
他看到对面壁根下的人,心中凛然。
共有五个人半卧半躺,浑身血迹气息奄奄,与他一样双手被反捆,着光景,便知每个人都吃了不少苦头,必定是受了刑的结果。
另一名侍女正提着沾了水的皮鞭,阴沉沉地踱近小华,明亮对美丽大眼不再可爱了,因为眸子里似乎冒着凶狠的火焰,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令他想起躲在幽暗处窥伺羊群的饿狼。
他在想:如果应付不当,今天皮肉可能受苦。
小华冷酷的语音,冷冰冰地直贯耳膜:“招出你的姓名家世身份。”
“在下周永,湖广人氏,闯荡江湖的浪人,现年二十一岁,尚未娶妻。”
“来九华有何事故?”
“听说苏杭双娇赶来九华替大邪助拳,在下闻讯赶来相助,途中有事耽误了行程,来晚了没有赶上,却听到双娇的死讯,因此前来希望查明真相。”
“来了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
“你撤谎!你就是那姓周的书生,与碧落山庄两位少庄主同来的人。小芳,给他十皮鞭警告。”
小芳举鞭没头没脑地狠抽,十皮鞭在他头面肩胸上开花,记记落实,显然是位执刑的行家。
“下次再说谎,鞭刑加倍。”小华毫无感情地说:“你扮成姓周的书生,又化装易容自称活阎王,是不是?”
他吁出一口长气,于咳了一声说:“你这种屈打成招,硬把莫须有的罪名往人头上栽的逼供手段,能得到什么结果呢?除了把在下打得半死之外,可说毫无好处,何必呢……”
“你这贱骨头可恶,给我打!”小华强横地尖叫。
小芳结结实实地抽他,抽至第九鞭,门外传来了小英的语音。
“又捉来一个,小姐来了”
小芳停止鞭刑,与小华迎出门外。
蒙面女郎与小英,押着一个人进入厅堂。
永旭吃了一惊,心中暗叫:“老天爷!他怎么也来龙华自找麻烦?”。
蒙面女郎在长凳落坐,向小华询问逼口供的结果。
小华摇摇头,惶然道:“小婢无能,问不出丝毫线索,那五个人皆否认是扮周姓书生的人,坚称是赶来看大魔大邪决斗的江湖混混,来晚了没赶上,只好下山他往。至于这一个嘛……”
永旭挺起上身,可怜兮兮地接口道:“他们五人否认是姓周的书生,所以被打得半死,在下仅第一次否认、就挨了二十皮鞭,再否认几次,大概不死也得脱层皮。好吧,在下就承认是扮周姓书生的人好了,反正在下也姓周。”
“你与碧落山庄的人是如何勾结上的?”蒙面女郎问。
“彼此是同道,有志一同上山向宁王府的人挑战。”他信口答。
“你不知道碧落山庄的人是宁王府李天师请来镇压黑道群豪的人?”
“在下怎会知道呢?事后发现不对,所以早一步溜走,幸得保全老命。”
“你假扮活阎王,击败了姬少庄主夫妇,你的剑术果然利害,师承何人?”
“在下艺自家传,已获剑道神髓。姬少庄主夫妇的剑术难登大雅之堂,夫妇联手也接不下周某二十招,最后被他们利用竹林脱身、用暗器掩护逃掉了。”
他信口胡扯,自有他的理由。
这鬼女人工于心计,在套他的口风,如果他将袭击姬少庄主夫妇的情形真实地说出,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九华所发生的变故,连香客也可以说出不少真实的消息,但姬少庄主夫妇擒获穷儒,被他击败又被人救走的事,可说没有任何人知道经过,除了当事的人,消息并未外传。
“以你应付小英的艺业来说,似乎还不足以对付姬少庄主夫妇,哼!你一定另有帮手。”
“笑话!天台姬家那几手臭剑术,不客气地说,还不配在江湖叫字号,在下一个人就足以应付裕如,用不着他人相助。再说,在下也没有朋友可助。”
“你在何处碰上他们的?是哪一天发生的事?”
“这……在神光岭,那是三天前所发生的事。”
“有人目击吗?”
“这……好像有几个人,但相距太远,看不清是些什么人?”
“你又在说谎了……”
“老天爷!我怎么又说谎了?”他抢着叫:“在下的确看到有人躲在远处观战,他们不走近,谁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在下的确无法找他们对证。”
“哼!姬少庄主夫妇都练了太乙玄功,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奢言与他们交手?你……”
“太乙玄功只是修道人修仙的一门玄门健身术,既不是气功也不是武技算得了什么?”
“胡说八道!”蒙面女郎娇叱:“说!你真的击败了姬少庄主夫妇?”
“这……真的。”他装得真像,居然挺起胸膛胡说到底:“在下发现他们落了单,拦住他们,质问阴婆与苏杭双娇的暴死经过,他们坚不吐实,在下一怒之下,就拔剑向他们讨公道……”
“你二十招之内击败了他们?”
“好……好像是,也许多发了几招。”他讷讷地说,回避对方阴狠的目光:“交手时只知放手抢攻,其实在下也不知到底攻了多少招。”
“你真是姓周的书生了,你得死!”蒙面女郎木无表情地说,举手一挥。
小华抓小鸡似的将他揪起向外走,他挣扎着叫:“饶命!
在下的确不……不是姓周的书生……”
他已经招了供。”蒙面女郎冷冷地说,将手举起。
小华不再将他向外拖,他战栗着说:“老天爷!那是你们用皮鞭逼出来的。看在老天爷份上,放我一马,天知道那姓周的书生是何来路?在下……”
“这是个泼皮,把他丢在一旁。”蒙面女郎不屑地说。
“是个飞贼,小姐请看他包裹中的金很便知道了。”小华丢下他指着桌上打开了的包裹说。
小姐瞥了那些金银一眼,转向五个气息奄奄的可怜虫抗声问:“你们有谁认识这个姓周的人?说?”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不住摇头。
小姐的目光,落在新押到的人身上,问:“你认识他吗?说!”
“抱歉,老朽从没见过这个人。”新押到的人肯定地答,脸上毫无表情。
“你说你姓姜?”小姐正式问口供。
“是的,姓姜。”
“名呢?”
“这……姜承先”
“姜承先?晤!早年三暴中的大暴赤阳子,手下有一个小有名气的人,好像是叫……”
“追魂使者姜承先,正是老朽。”
“哦!失敬了。阁下为何在九华逗留,至今方行离开?魔邪决斗不是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吗?”
“老朽奉李天师之命,留在山上善后。”
“咦!你是妖道李天师派在此地的人?”
“是的。”
“李天师目下……”
“他带着人返回南昌,已走了四天了。”
“挹秀山庄姬家的人,可曾跟他一同撤走?”蒙面女郎眼中的神色有了显著的变化。
“是的,他们一同走了。”
“姬少庄主夫妇是否同行?”
“不错,他们是由九个戴了头罩的神秘男女,亲自送交姬老庄主带走的,夫妇俩都受了伤,详情老朽便不知道了,李天师并未追问。”
蒙面女郎眼中杀机怒涌,脱口说:“他们逃不掉的,哼!”
“姑娘是说……”追魂使者问。
“我要知道那九个人的底细。”蒙面女郎沉声说。
“抱歉,恐怕只有姬家的人清楚,李天师当然也知道,老朽无可奉告。”
“你说说他们的外型。”
“老朽不在场,无法转述。”
“还有谁亲自目睹?”
“这……好像是毒龙柳絮.还有就是大小罗天的江庄主。”
蒙面女郎不再多问,站起说:“谢谢你的消息,但本姑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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