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杀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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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杀恩仇录-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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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山的忍耐功夫就是一流的。

一个杀人的杀手,他必需练就会挨刀。

如果要杀人,自己便要学着被人杀,别以为还有人会学被人杀,这乃是一项武学高境界,就好像皇甫山不怕挨打似一样,他早就练就一身铜筋铁骨。

他虽然不怕打,但刀枪还是难以忍受,所以他又必需学着挨刀!

会挨刀的人,这个人就不会死得快。

皇甫山就会挨刀,如今只有背上的两枚金钱镖令他有点不自在。

皇甫山庄严而微笑的道:“把敌人估计错误,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戈长江道:“虽然危险,但为时尚不太晚,小子,你仍然逃不出老夫的手掌。”

皇甫山道:“那要交手以后方才知道。”

戈长江道:“你马上就会知道。”

皇甫山不开口了。

他把双手垂下,便也更见双手澄黄如金。

他也注视着敌人,他发觉戈长江双手抱剑,宝相庄严,有着一副十分尊贵的模样。

用剑者如达到至高境界,就是那种模样。

戈长江的剑身未动,但他的双肘平张,他已开始在原地旋转。

那身法也奇怪,他旋转着壮硕的身子便立刻有如龙卷风也似的幻化成一团激荡强猛的影像,挟带着精芒进溅,冷焰闪掣,使四周的空气也将与他的身形化为一体了。

于是,戈长江那几乎消失的躯体移动了。

推动他移动的身子,犹似被强劲的旋身推动着似的,开始向敌人围着团团转。

皇甫山不为所动,虽然他明白,戈长江的这一手“泣血漩流”又比他的儿子戈玉河高出很多,但他业已有过一次经验,所不同的是他如今身上几处伤口在流血,而戈长江又比他儿子高明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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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死之间

空气中有着裂帛声,一溜溜森冷的刃光便组合成一束束刺目的弧圈,由大圈而紧缩成小圈,螺旋式的往中央一点缠绕着,就在那弧圈只不过一丈方圆的时候,人们几乎看不到戈长江那粗壮的影像,灰蒙蒙惨凄凄的风雷声,全泛着沁人骨肉的阴寒。

于是,皇甫山那屹立如山的躯体忽然腾空而起,他的身形只是在空中使了一招“燕子倒穿帘”,看上去只不过一丈有余,便忽然抖起两团金光冲入漩人的涡流的剑海中,就在一片炫闪烁亮的光华挟着金光闪闪里,一蓬蓬的鲜血也同时飞扬洒抛,便也发觉三截断剑弹向附近,两条人影悠忽分开,却在分开的刹那间,旋又交合。

这次的交合实乃身不由己。

皇甫山的双臂与左肩正自往外流血,他的旧衫也已片片飘舞——身不由己的撞向敌人,便也抓落一把胡子连着一片血肉。

胡子是戈长江的,当然连在胡子上的血肉也是戈长江的,他幸运,虽然他脖子上与前胸被皇甫山的金手指扫中,而且也正自在冒血,但他还是躲过皇甫山致命的碎喉一击,虽然他的长剑被皇甫山折断,但在他抛弃断剑,身子无法站定的刹那间,剑把一端半尺不到的剑却又切过皇甫山的左肩头。

于是,戈长江猛然身子一挺,踉踉跄跄的暴退几步,他的双手狂烈的捣在胸口上,鲜血自他的指缝外溢,鲜血也自他那几乎没皮肉的下巴往下滴流。

狭长瘦削的面孔上染着鲜血,皇甫山的面皮肌肉扭曲不已,他的身上几处血口子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当真是一片血糊淋漓。

他没有使身子摇晃,但就在他挺起胸膛的时候,一团黑影已当头罩下来,在那黑影前面,“品”字形的三支金钱镖已到了皇甫山的面门。

“钱通神”张耀二次出手了,他这次好像势在必得,因为三支金钱镖后面,他的双手各又握着一支;那是等候皇甫山再退闪的时候出手的——果然狠毒无匹。

皇甫山忿怒的一瞪眼,双掌拼力连拍,身子却往外疾闪半丈。

他果然拍落袭来的三支金钱镖,但他的行动却仍在敌人的意料之中。

就在皇甫山快要站定身子时候,敌人已发出嘿嘿冷笑。

那笑声如果发自敌人不动的时候,也只是令人心中不悦而已,但如果发自行动中的敌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甫山就知道敌人这种笑声是胜利的表示,他几乎不敢稍停的一个大转身,一点金星已“蹭”的一声打中在他的左耳下方!

张耀便在这时候双脚往地面落去。

皇甫山发疯也似的侧卷而上,他的左手上撩,右手金指下切如刀,“沙”的一声清响,张耀发出一声嚎叫,便见他抖着右足往斜刺里闪躲。

他的一截裤管裂开了,比刀划开的血口还宽的一条小腿,几乎可见森森白骨外露。

皇甫山仍然未追杀,他正急促的,也是痛苦的喘着气,全身不时兴起一阵痉挛。

他好像真的余力已尽,再也抬不起双臂了,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的双掌上看出来——他的双掌金光正自慢慢消失,如果他有再战之力,他的金光便不会消失。

几个受伤的敌人也看出来了。

戈长江虽然伤得严重,但他的面上却有了厉笑。

梁心,赵胆,田丰都发觉了,所以他们又在重整旗鼓,准备带伤再给予敌人以迎头痛击,也是致命一击。

能动的都在移动,也仍形成包围圈!

皇甫山双目视地,他不能走,石家嫂子与石秀二人的影子正在他的脑海里移动着,石壮怎么样了?他必须救出石家母子二人,他更要对石壮有交待,如果石壮被“医死人”卞不疑救活,他一定会问及老婆儿子。

双方最后一击就要展开了。

突然间,山坡下发出骨哩窿咚声,一辆马车奔驰上山坡来。车辕上是个女子,长鞭发出噼啪声,那么巧又准的冲到场中央。

车上面装着一口棺材,棺材没盖子,棺材也没底儿。

女子把马车停在皇甫山面前,口中发出啧啧声,道:“阿山哥,可要小玉儿替你杀了他们几个人?”

皇甫山猛一怔,他未开口,但戈长江几个人都吃一惊,这女子如果同这小子是一伙,她的武功一定也不弱,眼前几人都带伤,而且还伤的不轻,如何是这女子对手?

皇甫山开口了,他摇摇头,道:“我的事你不用管。”

小玉儿道:“好,我总是听你的,不管就不管,可是你总得先把伤治好吧,走,去治伤。”

她飞身落在皇甫山身边,双手架住他的臂,忽的一声,便把皇甫山放进无底棺材里。

长鞭空中连挥,小玉儿坐在车上对戈长江几人,道:“回去吧,快把伤治好了再干。”

戈长江心中一松,这也正是他所想的。

他实在不想同这女子交手。

当然,如果他没有受伤,他就不会放过他们。

望着飞驰下山坡的马车,戈长江忿怒的道:“我不会再叫你活多久的,小子,你还未救出你要救的人,老夫不怕你不来。”

山坡上风仍然在凄凄的吹送着。

风中也充满了血腥,血腥中有着无奈。

形势上双方都不会罢手——皇甫山不会,戈长江更不会,他如果不杀皇甫山,他连睡觉也会怒醒。

忿怒得睡不着的人,这个人的心中一定积压着一团火,戈长江心中就是一团烈火在燃烧。

马车疾驰出三十里,赶大车的小玉儿未回头,她却把大车停在大路边!

马鞭子插在车辕上,小玉儿伸手取出一包伤药来!

她举着伤药笑对躺在棺材中的皇甫山,道:“阿山哥,坐起来吧,我替你敷伤药!”

皇甫山撑着吃力的坐起来,喘着一口大气,道:“小玉儿,你怎么赶来了?”

小玉儿道:“你应该猜得到的。”

皇甫山道:“是‘医死人’叫你来的?”

小玉儿翻开皇甫山上衣,她口中发出一阵“赜啧”声,道:

“阿山哥,你真会挨刀,还有你背上的金钱镖……唔……是纯金的。”

皇甫山道:“一支足有一两重,拿去送给卞不疑,算是我的医药费。”

小玉儿道:“卞大哥不会收你的医药费,他也把那个黑汉救活了。” 

小玉儿口中的黑汉,当然是石壮。

这本是好消息,但皇甫山心中一哆嗦。

他重重的道: “石壮被救活了,是石壮告诉卞不疑,我同‘快乐堡’少堡主干上了。”

小玉儿点着头,道:“所以卞大哥立刻找上我,他叫我火速连夜赶往白马镇,唔……几经打探,才知道你们在那个山坡上大对决,还好,你……”

皇甫山道:“还好我没有死,是吗?”

小玉儿道:“你死了我怎么办?还有……‘奇怪童子’怎么办?”

皇甫山道:“奇怪童子我已经两个月未见他了,你知道他还规矩吧?”

小玉儿道:“规矩,而且还想看你呐。”

她拍拍皇甫山,又道:“上身一共五处伤,都已经上了药。”

皇甫山微微笑——他这时候发笑就另是一番味道。

小玉儿看着就喜欢。

挥挥手,小玉儿道:“起来,把裤子脱下来。”

皇甫山一怔,道:“不可以!”

小玉儿笑道:“因为我是女人?嘻……”

皇甫山道:“我自己来。”

小玉儿笑道:“后胯上的伤口还真不小,你怎么能上药?还是我来吧,你怕什么?”

皇甫山道:“我心难安。”

小玉儿巧笑,道:“我心安就好了,阿山哥,脱吧,你可别误了时间,你知道我的本事不大,我打不过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 

笑笑,皇甫山道:“我知道你打得过那几个恶霸,但他们也不会再追来。”

小玉儿点着头,道:“他们都受了伤。”

皇甫山道:“而且还伤的不轻。”

小玉儿道:“阿山哥,你脱吧,上好药我们快赶路。”

皇甫山道:“上好药我不打算走了”

一怔,小玉儿道:“你非走不可,你伤得这么重,卞大哥如果见你未回去,他一定会骂我,我还不想挨骂,卞大哥的棺材也要尽快送回去。”

皇甫山道:“回去,我怎向石壮交待?”

小玉儿道:“可也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更艰巨。”

皇甫山道:“我知道,我一直未忘记我们的任务。”

小玉儿动手了。

她双手拉下皇甫山的裤腰,已发觉皇甫山两处伤口还在流着血。

皇甫山转过身子,他有着无奈的任由小玉儿替他擦拭伤口,又敷上刀伤药。

当小玉儿把皇甫山的伤处包扎好,便也累得汗珠子往下流。

她来去拭汗水,却用眼睛看着斜身躺下的皇甫山。

皇甫山的右手伸直,轻柔的替小玉儿抹去额上汗水。

他的手本来是杀人用的,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他的双手十指便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然而此时却又大不相同,手掌在小玉儿的面上是那么的温柔,就好像一只十八岁大姑娘的玉手一样,使得小玉儿忙用手按住他的手。

小玉儿就是希望这样——她秀发斜垂,美眸盼兮,那薄而俏的嘴唇便也微微在动。

浅紫色的上衣,粉红色的长裤,一根黄缎带子扎在腰上,她是那么的俏丽又脱俗,只有她腰上插的一根老藤棍,令她看起来有些不相衬。

皇甫山抽回手,道:“走吧,小玉儿!”

小玉儿却大方的笑道:“你不吃些东西?”

皇甫山道:“我吃不下。”

小玉儿道:“那就先喝几口水吧。” 

她把个水袋递过来,皇甫山立刻连喝几口。

于是,马车又动了,马车是驰往“金树坡”,石壮就在“金树坡”“医死人”卞不疑的药铺里。

石壮醒来不见皇甫山,更没有看到水仙与石秀儿,他知道一切全完了。

他被杀的时候,水仙已被戈玉河挟持而去,如今他只想看到皇甫山,因为只有皇甫山才能为他报仇。

石壮还不知道儿子就同皇甫山在一起。

他更不知道儿子与水仙母子二人,已被“快乐堡”追来的杀手掳走。

对于他应死而未死的遭遇,石壮反而不放在心上了。

马车驰进“金树坡”镇上时候,皇甫山已睡得十分浓,他是被长安堂对面的棺材店寡妇骂人声叫骂醒的。

皇甫山睁开眼睛的时候并非双目齐睁,他只微微睁开一只眼睛!

他看见王寡妇指着棺材中的皇甫山怒对屋檐下微笑不已的卞不疑,道:“这个人满身是血又伤痕累累,老娘不信你还能救得了。”

卞不疑笑道:“王寡妇别诈唬,你怎么不看看那口棺材没有底儿,又怎不想想我卞老大专门医死人,你等着,我如果救不了这个人,娘的屁,我关门大吉。”

王寡妇咒骂,道:“老娘早晚看你关门大吉,呸,气死我了!” 

卞不疑哈哈笑,他看着王寡妇走回“万寿材棺材店”,立刻伸双手托起棺材中的皇甫山。

皇甫山未动,他只小声问:“卞不疑,石壮好了?”

卞不疑道:“你怀疑我的医术?”

皇甫山道:“我相信你的本事。”

卞不疑把皇甫山抱进屋,身后面,小玉儿已把店门忙关紧。

小玉儿低声,道:“卞大哥,这一回阿山哥伤的真不轻,差一点没命。”

卞不疑把皇甫山放在一张大炕上,另一面,石壮正睡得十分香。

皇甫山看看石壮,小声道:“他身子骨好,恢复得快!”

卞不疑仔细查看着皇甫山的全身,他笑笑,道:“阿山,你很会挨刀。”

皇甫山道:“挨刀也是一门大学问。”

小玉儿笑道:“你在什么地方学挨刀?”

皇甫山道:“当我学习武功的那天,就已经学着挨刀了,否则……”

卞不疑道:“会挨刀的人也最会杀人!”

皇甫山道:“不过这一回我未下重手,我探出‘栖凤山快乐堡’不简单,可能同我们的任务有关连。”

卞不疑神情一紧,道:“真的?”

皇甫山道:“快乐堡方圆七百地,戈长江设下许多分堂。”

小玉儿看看卞不疑。

皇甫山又道:“对面的王寡妇也不简单,她的店也是属于戈长江的。”

卞不疑道:“我也有感觉,那女人很泼辣。”

皇甫山道:“王寡妇的棺材店只是太祥府‘赵活埋’开的一个分店!”

卞不疑惊讶的道:“赵活埋?”

石壮是被附近几只大公鸡吵醒的,他睡在后窗下,几只老公鸡撕破喉咙也似的看谁叫的声音大。

皇甫山未被吵醒,他睡得十分熟,这证明卞不疑的伤药很管用。

皇甫山虽然会挨刀,但他却也流了许多血,他需要的就是大睡几天。

石壮身子吃力地动了一下,灰蒙蒙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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