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每一拳击出,都带起一个气旋,气旋和气旋互相冲击。赫天魇心知若让气旋把自己完全包围起来,压力会愈来愈大,那时不要说逃走,便是呼吸也有所不能,暗忖现在该是逃走的最後机会了。
祝夫人纤美的身形冲出了灵山古刹的後门,手上捧着那神主牌,走进了漫天的风雨里,展开身法,她别的武功不行,轻功却是不弱,这一发足逃命,速度很快。慌不择路下,只知向荒野处奔走,每当电光爆闪着,周遭蓦地一片发白,刹那间双眼被电光照射,甚麽也看不见,跟着是一下轰天震地的雷响,使人甚麽都听不到。
在风雨交加下,她拚命往前走,全身湿透,露出美好的成熟线条,天气愈来愈寒冷,强忍着才不致牙齿打震。就在这时,淙淙水流湍奔的声音,钻进她的耳内,电光再闪,就在大地被照得再次煞白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生中最奇异和惊人的壮丽景象。
赫天魇逐步向墙角退去,毕夜惊慢慢提聚功力,准备一举毙敌,他心下暗骇敌手的惊人韧力,就在这时,赫天魔朝自己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心下大懔时,一道绿光从赫天魔衣襟内疾射而出,竟能穿过自己所布下的拳劲,迎面向自己标来。毕夜惊何等眼力,看出是条全身透绿的小蛇,显然是奇毒之物,大喝一声,真气吹出,那蛇嘶的一声,全条爆开。一阵毒雾迅速扩散,毕夜惊不敢犯险,连忙跃後,同时间轰的一声只见绿雾後漫天尘土,墙上出现一个大洞,赫天魇竟然硬生生以背脊撞破了庙墙,逃之夭夭。
毕夜惊嘿嘿一笑,不理赫天魔,反向祝夫人逃走的方向追去。在雷电风雨中,电光闪耀的刹那,在急流旁一块空地上,一个只穿短裤的雄伟男子,在豪雨下随电光舞剑,虽然祝夫人离那男子有十丈之远,竟然隐隐听到他长刀划空而过所生的风声。刀势带起的气流,冰寒彻骨,更令她不禁浑身颤抖,整个人接近崩溃的边缘。这人的刀气竟可笼罩方圆十丈,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祝夫人瞧着在那人手下刀势纵横开阖,心内泛起一片惨烈的感觉,便如千军万马对垒沙场,血流成河,横遍野,莫非这人是战神的化身。
突然间这人飞身而起,一跃至六丈高下,长刀向头上虚空一刺,刚好一道电火劈在他手中长刀上,高压的电流,把整把长刀殛得电光四射,再而整个人给包裹在电光裹,在黑漆的夜空上,望之如雷神下降。祝夫人吓得目定口呆,芳心一阵乱跳,似欲脱口跃出。
那男子依然保持两手高举长刀的姿势,电光从他的身体倒流而集中到长刀上,当他从高空下降回地上时,大喝一声,双手持刀闪电劈下,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祝夫人只觉大地震动,倒摔在地。那男子面前的土地笔直的裂开了一条长叁丈两尺宽的长坑,坑上还有些电光的馀波,呖呖作响,赫然是他一刀威力所造成的後果。
男子左手持刀,右手轻轻抚摸刀身,在雷电交加的黑夜里,有一种超然独立的风采。祝夫人得睹异象,心神波动难平,已不如是否在噩梦之中,又没有法子醒过来。
男子长啸一声,宛若龙吟深谷,久久不歇,转过头来,望向祝夫人的方向。这时雷声开始逐渐疏落,倾盆大雨,转为丝丝细雨,夜月若隐若现的挂在天空上,像是水的倒影,男子在夜色中双目电闪,似乎已洞悉了宇宙一切的奥秘。
男子笔直走至坐在地上的祝夫人面前,伸手作出一个要扶持的姿态,祝夫人连忙起身,却感到尴尬万分,原来她湿透的衣服都紧贴身上,美丽的胴体若隐若现,在这男子似有透视能力的目光下,这身湿衣简直完全没有蔽体的作用,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俏脸红霞满布。
那男子虽然半裸身子,仍是那麽潇自然的道;「在下传鹰,姑娘你夜闯深山,未知有何急事?」说完目光大胆地在她身上巡游,完全是一副登徒浪子的样子。
祝夫人见他胆大无礼,心中震怒,刹那间忽又直觉感到传鹰巡视自己美妙的线条时,眼中丝毫不露些微色情的成分,反而澄澈如湖,有一种超然的风度,她发觉自己再也不能为他生气,同时亦看到这传鹰天庭广阔,眼正鼻直,实锺天地灵气而生,如此人才,世所罕见。
祝夫人道;「荒山野地,礼数不周,远望传先生莫要见怪!」
传鹰宛然一笑道:「姑娘请别怪在下无礼,我对那些所谓世俗之礼,一向不大遵从,姑娘丽质天生,具天地至美之态,使我有悟於心,就此谢过!」
祝夫人心想,这人占了便宜还在卖乖,但听他说话温文尔雅,隐含至理,又称赞自己,不由开心起来。刚想说话,传鹰举手阻止,祝夫人一下错愕,传鹰向着数十丈外一个树林道:「朋友既已到来,请出来一叙。」
这时雨势巳歇,月色重新遍大地,映起地上的积水,使人怀疑身在梦中。
月色下一个黑衣面目阴沉的老者大步踏出,原来是毕夜惊。
祝夫人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後退去,不自觉地躲在传鹰宽敞的虎背之後。
毕夜惊心下嘀咕,当日惊雁宫一役,已知此子功力高绝,现在对方的功力,似乎更见精进,观乎其眼神气度,在平生所遇的人当中,只有魔宗蒙赤行和蒙古国师八师巴可堪比拟,这实在惊人之极,当日八师巴预言此子在秘道内必有奇遇,看来已成为事实,这敌手高深莫测,不宜力龋毕夜惊道:「朋友别来无恙,今日来此,只是希望取回应得之物。」不待传鹰答应,转头向祝夫人道:「你我以比武为赌约,胜者得物,今我大获全胜,应得之物,请交出来。」传鹰见他说得冠冕堂皇,惟有待在一旁。
祝夫人道:「那西域人怎样了?」她故意在这关头问上一句。
毕夜惊自顾身分,不能编造谎言,答道:「那汉子确已为你竭尽所能,难怪你心中记挂他,已经落荒逃了。」这毕夜惊确是老江湖,特别指出祝夫人这个时候还提起赫天魔,显有男女之私,他巧妙地利用男女间微妙的妒忌心理,制造传鹰和祝夫人间的矛盾,望能奏效。
祝夫人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同时又偷看传鹰一眼,似乎生怕他不高兴,这种心情,连自己也难以理解,想起自夫君逝世,至今向自己追求的虽大不乏人,自己仍是心如止水,不知为何,今晚这两个陌生人,都使自己举止失措,大异平常。她的思想,突然被毕夜惊的话声打断。
「请赐还密函!」毕夜惊显得非常有礼。
祝夫人兰心慧质,道:「这密函我已依约交你,但你当时诬我布下陷阱,不但不肯取密函,还图谋加害於我,所以你我之约已然取消.取函之事,再也休提。」
这番话真假混杂,毕夜惊有口难言,心下盛怒,暗运功力。
传鹰即时产生感应,喝道;「毕夜惊你取函也如未取,我岂肯放你生离此地,多说无益,让我取下你颈上人头,以祭韩先生在天之灵。」
毕夜惊这一生人,只有人见他避之则吉,岂有如此被当面喝骂,他生性阴沉,并不斗口,淡淡道:「小子报上名来。」
传鹰见他盛怒之下,居然仍能气度沉凝,全身不露丝毫破绽,不禁心下佩服道:「在下传……」他的名宇还未说完,毕夜惊一头大乌般凌空扑来,一出手即用上了天魔击叁大散招,昔日韩公度便是在这叁大散招下吃了大亏,致被冷箭所杀。
传鹰一声长笑,镇定如常,左手一刀,迎着当空跃来的毕夜惊劈去,右手轻轻搂起祝夫人的蛮腰,轻轻一送,祝夫人有若飘羽地飞越叁丈之外,落在一个软草坪上,他这几下动作行云流水,便似曾经操作了上千百次那样。
毕夜惊头下脚上的朝传鹰扑来,双手幻出漫天爪影,传鹰劈来一刀,看似简单平实,那知留心之下,既不知刀势是从何处来,也不知刀势要作何种变化,他甚至不知道刀势是快是慢,只觉这一刀包含了宇宙生生不息的变化,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毕夜惊大骇之下,不理刀势,竟然一掌向传鹰劈去,另一手却抓向刀锋,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传鹰心下暗赞,暗忖自己适才借雷电练剑,领悟出刀道的至极,精气神臻至最佳状态,这一刀蓄势待发,实蕴天地之威,除非是无上宗师令束来或魔宗蒙赤行等武学大师,才可以出手化解,这毕夜惊舍身杀敌,自己势不能与其同归於尽,只好被迫收刀,此可说是化解此刀之危的另一个方法。长笑一声,说退便退,连人带刀,已站在祝夫人旁边,好像从未出过手一样。
毕夜惊幸逃大难,心胆俱寒,暗萌退意,但传鹰长刀遥指,仍把他罩在刀气之内。
传鹰大喝一声,长刀再度劈出,刀光迅速越过叁丈的距离,划向毕夜惊,劈散了漫天爪影,跟着鲜血飞溅,毕夜惊掠空退走,转瞬不见。
祝夫人目定呆,这个似乎永不会被击败的恶魔,现在竟负伤落败逃走,这传鹰的刀法肯定到了君临天下的地步。传鹰回头望来,苦笑一下道:「此人武功之高,实我平生仅见,竟能在我刀法巅峰状态之下,仍能带伤而逃,他日必是心腹大患。」
祝夫人噗嗤一笑道:「他最多是你的心腹小患?」
传鹰一呆道:「还未请教姑娘。」
祝夫人道:「先夫姓祝,我本家姓萧,小宇楚楚。」
传鹰道:「果然好名字,不如我叫你楚楚好了。」
传鹰不拘俗礼,兴之所至,任意行事。
祝夫人道:「那麽我叫你传大哥吧!」神态甚是欢喜。
传鹰道:「我现在受强仇大敌追杀,虽然武功较前精进,敌人亦非好惹。」语声一顿,似乎陷入思索中,祝夫人望着这男子,极盼望能分担他的忧虑。
传鹰皱皱眉头,缓缓道:「其实已出现的敌人,势力强大得足以将我杀死,但对阵之时还须配合得天时地理和人为的战术,未至最後,难定胜败,所以我夷然不惧。但我心中却知道有一至强至大的敌人,这人如附骨之蛆,暗伏在我心灵内,找寻我的破绽,偶不小心,便要遭杀身之祸,这才是我真正的心腹大患。」又看了祝夫人一眼,见她一面关切,不禁加了一句:「不是心腹小患。」
祝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望了他一眼,心想此人不知何时才会正经做人,居然在这个时刻,还要跟她开玩笑,转念一想,又愁肠百结。
传鹰道:「楚楚,请告诉我附近那里有安全的地点,待我将你送抵该处,才继续赶往杭州。」
祝夫人听到要分手,心下黯然,她善解人意,况且此乃无可避免之事,也不想加重传鹰心理负担,缓缓点头,但眼眶先已红了。这刚认识的男子,忽然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传鹰不是不知她的心意,可是自己身负重任,必须於七月十五日,将岳册在杭州交予龙尊义,如果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带着上路,不要说在动手时变成负累,最怕自己把持不住,男欢女爱,那才误事。
祝夫人心内离愁别绪,那知传鹰想的,却是这等念头。抬头道:「传大哥,先夫的同门和来助拳的朋友,均在庙中,我们可否先和他们会合?」
传鹰一声使得,也不徵求她同意,一把搂起她的小蛮腰,展开身法,在月下迅速掠向古庙。
祝夫人心中暗想,这人的确直截了当,不顾忌自己衣衫尽湿,他亦赤体半露,真是浪子异行,但她心下了无半点反对和他亲热的意念,两耳风声呼呼,树林急速倒退,鼻孔嗅着强烈的男性气息,不禁陶醉在这浪漫的月色里,只希望这路程永远走不完,永远继续下去。
春梦苦短,传鹰停了下来,祝夫人抬头一望,原来到了灵山古刹传鹰凝视古庙的大门,面色凝重。忽然一双纤手缠上了他的颈项,祝夫人低声呼叫道;「传郎,这是最後机会,求求你占有了我。」这句话实具有高度的刺激和诱惑力,尤其是出於这样一个成熟的美女口中。
传鹰暗叫一声可惜,低头只见这美女在月色下,秀色可餐,明艳不可方物。
传鹰迟疑了一刻,沉声道:「楚楚,形势大为不妙,古庙中了无生气,充满死亡的气味,看来你的同伙已尽遭毒手。」
祝夫人全身一震,从无边的欲海中惊醒过来,双手虽仍紧缠传鹰,已再没有半分绮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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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破碎虚空》2卷
第一章 变天击地
大庙内各人依然保持祝夫人离去时的各种姿态,惟一不同的只这些人均失去了生命,传鹰非常小心地去研究他们每一个人致死的原因。祝夫人站在那使鞭的大汉面前。这位深爱自己的大师兄,嘴角溢血,头骨被人抓裂,死状可怖,手中还紧紧抓着鞭把。
视夫人心内思潮起伏,回想起当时自己云英未嫁之时,快剑门名震四川,大师兄逆风鞭陆兰亭、二师兄双快剑梁耳、叁师兄胖杀手柳原与自己逝世的夫君祝名榭,合称快剑四杰,不幸四人同时爱上自己,最後祝名榭独得美人,其他叁杰黯然离开,流落江湖。後来因密函一事,祝名榭惨遭横死,她心下悲凄莫名,只觉人生便像一场永不会醒过来的噩梦。
傅鹰走到她身边,看了陆兰亭的体一会,发现他体下露出一个包袱,心想他与自己身材相若,不如借他衣服穿上,否则走出这千里冈後自己还赤身裸体,有失体统还是小事,目标明显却相当不妙,恐怕未到长江,己给敌人阉割了来吃。遂不迟疑。把陆兰亭的体轻轻抬起,以便解去他身後的包袱。
祝夫人被传鹰的奇怪动作,吸引得把注意力放回他的身上,她正在极度悲伤中,脑筋麻木非常,虽然眼睁睁看着传鹰的一举一动,却完全不明白传鹰的举动。
传鹰取出一套灰色的布衣,正欲穿上,衣服中跌下了一封倍,传鹰拿起来看,封套上写着「高典静小姐鉴」,旁边附有个地址。传鹰心想这当是私人信件,便把信放在体上,「」穿起衣来。
祝夫人看到传鹰强健的肌肉,渐渐被衣服覆盖,不禁留恋地瞧着传鹰,暗忖他那赤身裸体的威武形象,不拘俗礼的风流潇,自己日後午夜梦回,那相思的味道,实令人生不如死。
理梦天涯凭角枕,御头时候覆深樽,正添香处忆温存。
传鹰穿起衣服,另有一番风采。祝夫人深感这人气质独特,异乎常人,传鹰又拿起陆兰亭体上的私函,对体道:「我借了你一件衣服,好应该为你作一件事。」说完把函件纳入怀里放好。
祝夫人脑海逐渐平复,想起这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