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了么?”“你去?”我娘迟疑道:“恐怕到时你应付不来,白白坠了我的威风。”我冷笑道:“我现下的武功,可是差劲极了,但只要有李流云在,你另外再给我几个得力的弟子,也不一定输给人家。何况对方不一定就打,这一次说不定和平解决也未可知。”我娘道:“弥风剑庄从来就是我的对头,自从庄主昔年被我打伤,比剑失败后,便不时派人与我门下争斗,想灭我鹰七一门,重振他昔日天下第一剑客的威名,这次约见,想来不会善了。”我道:“你怕什么?我自有把握。”
我娘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去约会,但可要小心!”
白雪少年/朦胧剑客 7。大唐京都。鹰门。弥风
贞观二十三年四月十八,弥烟阁。
我与弥风剑庄庄主石观海会面。当时鹰门派了一百名剑士随我同去,另外我娘又亲自指派了她门下的八个女弟子,三名男弟子,以及在江湖上成名的四个剑客同行。这时,我才知道我娘在剑道上的成就,绝不下于我爹。因为我爹的剑法名望虽高,但我娘却又有一个实力,那就是她创下了自己的门派。武林中称之为“鹰门”,这称谓是因为众弟子皆称我娘为鹰七先生的缘故。
鹰七门下,剑客三千。傲视天地,无一弱者。是当时武林对鹰门的评价。
我娘的八个女弟子,便是陆玉沉、金鱼、李英落、白冰雁、关若闭、吴月、韩羞、萧人花八人,在江湖上被称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三个男弟子,是杜浩、洛无闻、上官凤,四个剑客,是张不背、沙昆、饮大、木森罗。这四个剑客在江湖中成名已久,但却投入了鹰门,为我娘效力,可见鹰门之盛。门下除了我娘的弟子,更有许多剑客也属鹰门,我娘因她门下弟子众多,故而只能择优而取,亲传弟子只有二十八人,记名弟子则有八十一人之多,这八十一人,是由李流云等大弟子传其剑术,我娘不定时点拔一下,而这八十一人又各有弟子,数目有七、八百人,都是慕名而来,要学鹰七先生的剑术,也有学文不成来学武的,如能进入鹰门,就可能被推荐出任唐廷武职。
我娘入宫主事后,因着功勋卓著,又和唐帝亲厚,便由唐皇下令,李靖李国公助力,在京都另设一处“剑院”道场,招揽江湖豪士,共有二千余人,和鹰门弟子相加,便有三千剑客之说。其时鹰七门下,不过八百左右。因着皇帝的厚待,弟子中有不少皇亲国戚的子孙,而当朝贵族公卿的子弟多有拜于鹰七门下学剑,以为时髦。所以鹰门又有另一个称谓,叫做“皇庭鹰门”。
剑客之中,也有高下之分。高的称剑客,低的称剑士。这次派来同我赴会的一百名剑士,是由我娘亲自挑选的好手,而她的八个女弟子和三个男弟子,更是她亲传弟子中的十一人,四个剑客则是“剑院”中资格最老的元老派。另外,她还把她的首徙,第一弟子李流云派给了我。从这里可以看出,我母亲对我是何等的爱护,她生怕我出事,便将鹰门中最精锐的力量交给了我。我带着这些人,已可纵横天下,称雄武林。
但是我所认识的鹰门剑客,却只有李流云、陆玉沉等有数几人,很多我都没见过。显然,这些人不是我在宫中所见任何一个人。我娘除了剑客外,定然另有一股势力——那些不用剑的高手,那些经常来拜访我娘的人。
弥烟阁上,剑宗石观海孤身一人,弥风剑庄的剑客,一个也没见。
我登上阁楼后,石观海微微一笑,说道:“鹰七小先生今日帅如此众多的鹰门高手来会,令本人不胜荣幸。”言下之意,自是嘲笑我胆小怕事,要众多高手卫护,方敢前来。
我只当没听见,说道:“石庄主来约我,我已到了。有何事情,便可坦诚一谈。”石观海看了我一眼,道:“小先生快人快语,开门见山。那好,我也不必隐晦,今日来约,只是为近来阁下的弟子连伤我庄弟子,讨一个公道。”我说道:“比剑失利,伤亡在所难免,有何公道可言。你门下经常向我派弟子挑衅,却又为何?莫非因你从前输了一招剑法,才暗含不愤,指使门下高足与我争斗。”石观海怒道:“小子无礼,量你一区区小儿,懂得什么剑道规矩。你即说剑法高明,那好,在下当与你比试剑法,是非同曲直,一战而定。”我怔了一怔,道:“这便要武斗了?”石观海道:“怎么?你以为还能文争。”我道:“说的也是。那么李流云,你代我出手,与石庄主一试剑法,也好让石庄主指教一二,弥补你剑法中不足之处。”石观海怒极反笑,道:“狂妄之极,你居然派了一个门下弟子向我挑战!哼!”他鼻子里出了一股冷气,怒目而视。
我笑了,道:“你若觉得她配不上与你比剑,那我就再加几个人。”说着,转头对立在我身后的八大女弟子说道:“玉沉、金鱼、英落、冰雁,你们四个同流云一齐,向石庄主讨教几手剑法。”然后我回头对石观海道:“如何?这总够看得起你了吧。”
陆玉沉等四人道:“石庄主,请。”随着话音刚落,便拔剑出鞘。唯李流云不出剑,只是向前跨了一步。
石观海见了,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斜眯着眼看了我一下,道:“好小子,年纪小小,脑袋挺管用。不过,你今天恐怕出不了弥烟阁了。”说完,他的手一动。这一动如同迅雷,我眼前只觉一片剑光,石观海已出剑攻击了。而我却看不清他的剑路,无法招架。
我端坐不动。
李流云一声低叱,陆玉沉与金鱼二柄长剑拦在了我面前,几乎同时李英落与白冰雁双剑出手,疾刺石观海的上盘和中路。只听得一片金属碰撞,石观海的长剑已被陆、金二人挡了,他收回剑后,李英落、白冰雁二人的长剑已刺到他身前,但在这一瞬间,石观海剑光如虹,非但将她二人的剑挡开,并回手攻了七十多剑,迫得她二人移开了三步。直到陆玉沉、金鱼上来补了她们中间的空缺,才把石观海的进势阻住。如果说拿以前白、萧二人与付姥姥的一战,同现在这一战相比,无疑是石观海的剑法高多了,白萧二人与付姥姥相争,还可看出虚与实,收招另发,那么同石宗比剑,则根本看不出虚实,每一剑都是实的,每一剑都非架不可,不容你迟缓半步,就象水银泄地,无孔不入,稍有疏忽大意,便是性命之忧。
我坐在陆、金、白、李她们四人身后,相隔不过一步之遥。只要石观海再进一步,她们就直退到我鼻子前面,然后石宗的长剑便可够着我的喉头或心脏。但这一步之遥,石观海却再也攻不进,跨过来。
从相争到这时,才片刻间,双方已经过了一百多招。
忽然,石观海长啸一声,身形一闪,剑光散去,他的人已站在一丈外。陆玉沉等人持剑相对,眼睛逼视着石观海,眨也不眨,即不跟进也不动。
石观海收剑回鞘,微微冷笑。我顿觉不对,问道:“流云,有无受伤?”李流云摇了摇头,我大惑不解,转目向四女望去。便在此刻,听见阁下众多人的急促脚步,兵刃的相互擦撞。我恍然大悟,向石观海道:“原来你早有安排,真是阴险,太不要脸。”石观海道:“是么?这只怪你年幼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江湖。”我冷哼一声,道:“我不是孩子,我是大人了。”石观海呵呵大笑,说道:“孩子就是孩子,说你一句你就急了。”
楼下有我的一百名剑士,这时已经同弥风剑庄的人拼斗起来,吆喝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想来打得甚是激烈。
我气愤之下,嗓音尖锐的叫道:“石观海,你也别想走掉!流云,快带人上去围困他,不让他下楼。”李流云目光如剑,道:“石宗师,你想为难鹰七先生么?”“不错,她的儿子如落我手,看她还能逞强么。”石观海道。我“呸!”了一声,道:“还不知谁捉谁呢?流云,擒贼擒王,大伙儿一齐动手,今天非让这老家伙留在此地不可。”石观海笑道:“小子,挺机灵么,可惜已迟了一步,我身后就是门口,你怎么拦阻?”说着,石观海身形展动,一支箭般射出门口。刹那间,楼上便已消失了他的人影。
白雪少年/朦胧剑客 8。大唐京都。对剑。惊变
李流云见石观海已走,便转头望了我一眼,对张不背道:“张伯,现下你看怎办?”张不背从跟着我到弥烟阁后,一直没开口。其实,从到楼上后,就只有我跟石观海说过话,其他人都没有出声,这便是主次的关系。
听了李流云的话后,张不背才沉声道:“乘其围还不稳,立刻冲出。我和沙兄、饮兄、木兄在前,李大姑娘和众位姐儿在中,护着少门主,三位小哥断后。”
李流云点了点头。
我道:“冲下去不妥,不如守住楼口,看他们冲得上来不,总不能围困我们很久,我看一天之后,他们就得走,此地是京都,容不得他们放肆,这样硬干,禁卫军必来干涉。”李流云道:“不下去,他们会逼我们下去,何况楼下还有我们的人,时间一长,以少挡多,必不能存,恐怕要伤亡过半。”饮大和声对我说道:“少门主,此地已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久待于我们不利。”我一想,却是有道理。可见我还是年少识浅,不能象老江湖一样,谋算周详,考虑全面。李流云不待我再说什么,便道:“好了,别误了时机,冲吧。”张不背等四人率先向楼外扑去,但这时,从阁楼下,“嗖嗖”飞来了无数的箭矢,破空之声强劲有力。
“是诸葛神弩射出的箭。”李流云道。
随着一阵“叮当”声响,张不背等四人又被乱箭射回了楼上。诸葛神弩,弓强箭快,一发连珠。在密集劲射下,四大剑客措不及防,险些伤在箭阵之下,只得退了回来。李流云高声道:“抬起桌子,挡箭,冲!”张不背等四剑客依言,抄起桌椅为盾,挥舞冲出。同时,李流云带着八大女弟子,夹着我随后跟出。三个男弟子断后。
楼下,数百人拥挤在一起,几百把长剑交错挥舞,场面极为壮观。
我手持长剑,跟在李流云、陆玉沉二人身后,向前急奔。左右身后,则是李英落、金鱼等人。由她们替我阻挡着弥风剑庄弟子的进攻,护我突围。
弥风剑庄的人,密密麻麻,不下五百人,围住了我们。可见,弥风剑庄在京都武林的势力,是不下于我娘的。可以说,在现今剑术流派中,能与鹰门对抗的,恐怕只有弥风剑派。这其中,不仅仅是剑术上的对抗,也包括了势力上的抗衡。
冲击在开始时还顺利,一路还可以奔跑。但到了弥风剑派的深层包围圈时,便阻力重重。一边拼杀一边突围,行动立刻慢了下来,以至于我在李流云等人中间,停了好几次,次次都有足可吃上一顿饭,再喝上一杯茶的功夫。
突围由晌午开始,到天色暗下来时,才算到了包围圈的边缘。眼看就要冲出,突然之间,我看见了石观海。
从李流云和陆玉沉二人剑网下弹射进来的石观海。
无疑,石观海早算计好了,在我们快杀出去时,才现身拦截。正确来说,是拦截我。
李流云和陆玉沉二人也许是鹰门下的一流剑客,但终究比不上够资格称大宗师的石观海,弥风剑派的领袖。更何况在一阵冲杀拼搏之后,李流云和陆玉沉二人的气势和内力都消耗了至少一半,那就更挡不住石观海了。
石观海以逸待劳,一鼓做气,一击得手,从李陆二人夹缝之中杀进,就象一颗投石,弹射而出,到了我的面前。到了此刻,无论我身前左右周围有多少人,全等若无。在这个方寸之地,只有我和他二人。
我和弥风剑派宗师级剑客石观海。
而我,一个年方十三的少年,练剑不过五年,其中跟我母亲李鹰七学剑四个月。在剑术上,纵然天资聪慧,也不过是小有成就,怎能与石宗师相比?
可是在这刻,我却要同石观海比斗!我心里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他对手。但在刹那之间,我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石观海对我出手,只能是一招。一招之后,李流云、陆玉沉、金鱼等等,便会从旁协救。也就是说,石观海只有一招的时间。在这一招之内他若不能击败我,擒住我,便立刻失去了擒拿我的机会。
难道我连他一招都挡不过?
我不服。
面对石观海,我不能惊惶失措,尽管体内的心狂跳不止,但仍要拼命使自己冷静,这样作出的反应才不会愚蠢,才不会出错。所以我的第一个应对就是从从容容,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是让他先出手。如果我先出剑,那是不行的,我一招未完,便会让他窥破我的底细,只怕举手之间便将我擒了。石观海见我退了一步横剑以待,眼内掠过一丝惊讶。他在吃惊我何以不慌张的手忙脚乱,立马挥剑阻敌,而是横剑待敌。虽然惊讶,石观海并不顿上一顿。他在冲破李陆俩人的剑网后,只让我退上一步,立刻出剑。
我也知道他不会给我片刻功夫,让我细想对策。因此见他出剑,马上瞪大眼睛。石观海的剑尖飘忽闪烁,攻击的范围在我胸前。可悠忽之间,剑光变幻,直指我左臂“肩井穴”。这一剑快如闪电,我连脑中转个念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手臂上一震,铮然一声响处,石观海的长剑点在另一柄长剑之上。
这柄剑是我的。直到这时,我才想起石观海要以剑尖点穴,以达到不伤我而能擒我的目的。至于这一剑我是怎样挡住的,我却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的手腕确是动了一动,以剑对剑,挡了这刺穴的一剑。
我居然抵住了石宗师志在必得的一剑!
石观海万料不到我会挡住他这一剑,眼色中又惊讶又不能相信。但不管他神色再怎样,他已失去了机会。李流云的长剑已自石观海背后刺来,同时还有金鱼与吴月二人的剑光一左一右,劈向石观海的面前。石观海长剑抖动,刚挥架开三人的进攻,又有陆玉沉、李英落、白冰雁、萧人花四个人包围而上,剑光盘旋错乱之间,石观海退了三步。这三步一退,他的人已被隔离在我身外。我和他之间,至少有五个人的距离。李流云见石观海一退,立即抓住我的手,乘着陆玉沉等人对石观海展开阻击,掩护我从一侧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