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里面走出一位瘦削清秀的年轻公子,见得众人,不由大吃了一惊。
徐雪花忽地掩面而泣,悲叫一声便向院里奔了进去。
那年轻公子急叫道:“雪花……”范忆娟早已冲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啜泣道:“盛礼哥哥,你真的不把娟妹放在心上了么?”原来他却正是东京乌龙庄的少庄主裘盛礼。
裘盛礼脸色一变,挣开范忆娟,嘎声道:“姑娘,你认错认了!”
另一旁的裘盛秀忽地冷笑道:“嫂子,算了,裘家没有这种只知道逃避的窝囊废!”
裘盛礼呆了一呆,忽凄楚地一笑道:“妹子,你骂得好!大哥真是没用,对不住爹,对不住乌龙庄,更对不住你嫂子……”
裘盛秀依旧冷笑道:“爹日益病危,为的就是要再见你一面,谁知你这个不孝子竟躲在此地安享清福!”
裘盛礼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
宫十老叹道:“老夫两个多月前把你从江中救起,你却从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世,不想你竟是裘戈濂的儿子……”
白秋山对白皑皑重重一叹道:“我见他甚是可怜,便叫他留了下来——又遍寻你不着,再见雪花孤苦伶仃一个人,便在一个多月前将雪花许配给了他……”
白皑皑身子又不由一震,呆了半晌,随后轻叹道:“也真苦了雪花——孩儿认为爹的做法并没有错,孩儿决不会怨谁的……”
万巫等人听得此事,不由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另一座大院门口忽地颤巍巍地走出了一男二女三个老人,正是徐雪花的父母徐东来和张氏,还有白皑皑的母亲金氏。
这三人急急向这边走来,纷纷叫道:“是天乐回来了么?!真是天乐回来了么?!”几年不见,他们三人除金氏仍还较精神外,徐东来和张氏都已是老态龙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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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见故人,似梦(2)
白皑皑向他们三人磕了九个响头,起身道:“爹、娘,是孩儿回来了!”又探头张望了一下,问道:“爷爷呢?他老人家还好么?”
张氏轻叹道:“唉,你爷爷早两年就已过世了……”
金氏轻轻抚了抚白皑皑的头,慈声道:“真是我儿回来了,我儿还是一点都没变……”
白天乐在一旁细看了金氏与张氏一番,尔后微微摇了摇头。
徐东来忽地面色一变道:“天乐还是晚回了一个多月——往后雪花这孩子该如何做人?!”
正说时,里面忽地蹦蹦跳跳出来了一个青衣童子,扯住白秋山的手腕摇晃着脆声叫道:“爷爷,爷爷,快吃饭吧!快吃饭吧!”
白皑皑看着这青衣童子,不由微微一愣道:“这是小任儿么?”
这青衣童子朝白皑皑一翻眼,“咦”了一声道:“奇怪,这位叔叔怎么知道我是小任儿?”
白秋山指着白皑皑对小任儿道:“小任儿,你看,他是你的亲爹,快叫爹啊……”
小任儿闻言不由一呆,瞪大了眼向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他不是我爹,小任儿没有爹!”忽又指着裘盛礼,大声哭道:“这个人我也决不会叫他爹的!他天天夜晚都欺负娘,把娘的衣服脱光了压在床上,还当我是小孩子不知道么……”小任儿一边哭叫着,一边远远地跑开了。
白皑皑、萧玎珰、万巫和菊英几人望着小任儿的背影,心里都想到了那个也“没有爹”的小龙儿。
裘盛礼脸色一阵剧变,忽地张嘴狂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指着白皑皑颤声道:“你、你、你就是那个雪花整天念叨着的‘天乐’么?!你为何如今才回来?!你为何还要回来?!你还不如干脆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你又叫我三人今后如何是好?!……”
裘盛秀冷冷道:“人家原来的夫君回来了,你还在此凑个什么热闹?!还是赶快回家侍侯爹他老人家,好好伴着嫂子……”
裘盛礼狠狠地挥了挥手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你不知道雪花是个多么好的女人!你不知道她正好有了我裘家的骨肉!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她!……”
徐雪花忽然娇慵无力地走了出来,脸色苍白透明。
白秋山脸色一变,急道:“雪花,你这傻孩子,你服了什么东西么?!”
徐雪花朝裘盛礼凄然一笑道:“裘公子,雪花不能为你生下这个骨肉,对不住你了……”
裘盛礼心底如遭千钧重击,张嘴又是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只觉一个多月的缠绵恩爱直恍若隔世,颤抖着手指着徐雪花,颤声道:“雪花,雪花,你竟然叫我‘裘公子’?!你竟然不顾身上的孩子而要服毒?!……”说着说着,张嘴又连喷了几大口鲜血,同时一阵剧烈地咳嗽,脸涨得发紫。范忆娟赶忙掏出几枚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一边轻轻为他捶着背,泪水一边似断线的珍珠般不停滑落。
徐雪花懒懒地倚在门柱上,痴痴地望着白皑皑,悲笑道:“天乐,天乐,我的夫君……雪花一直在等着你,却总是等不到你……雪花对不住你,雪花是个不忠不贞的贱女人……”
白皑皑的喉头也有些发涩:“雪花,这不能怪你,不能怪你,你为何那么傻……”
徐雪花凄然苦笑道:“都怪我,都怪我……雪花天天都念着一首词盼你出现,但雪花却在你出现之前背负了这首词、背负了你……雪花确实是个不忠不贞的贱女人……”忽又凄然地摇了摇头,缓缓低吟道:“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梦中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自绾。被狲儿踏破裙。蝉鬓珠帘乱,金钗旧股分。红妆垂泪哭郎君。妾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吟着,吟着,她突地狂笑起来:“妾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哈哈!哈哈哈哈!妾是南山松柏?!妾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无心恋别人?!妾是南山……松……柏……无……”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熟睡了过去,眼角两串晶莹的泪珠,嘴角一丝浅浅的微笑。
一直在发呆的菊英喃喃自语道:“妾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妾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无心恋别人……”
裘盛礼悲嘶一声:“雪花!”嘶声中已上前抱起了徐雪花,抬起头时眼中布满了血丝,一边朝白皑皑等人恨声道:“我恨!我恨!我恨你们!恨你们!……”一边抱着徐雪花踉踉跄跄地向林间深处行去。
范忆娟疾步追了上去,急叫道:“盛礼哥哥,你要到哪里去?!”
裘盛秀也着了急,挣扎着追上去道:“大哥,你可千万别再干傻事!”
白秋山颓然叹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
天空中忽地响起一阵刺耳的桀桀怪笑之声:“你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了么?!”这笑声震人心腑,撼人神志,回荡空际,绵延不绝。
白秋山和金氏脸色不由同时一阵剧变,相视苦苦而笑,齐地喃喃道:“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万巫却面露喜色,朝空中大声喊道:“师父,师父,是你来了么?!”
“不是为师来了,还会是谁?!”话声中,众人只见一连串的幻影接踵而至,突又一下变得实在,一个身形矮小佝偻、面貌丑陋猥琐的绿袍老者已然立在众人面前,一双招风大耳微微抽动,两只斗鸡小眼泛着惨淡的绿光,令人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万巫却一头向他拜了下去,恭声道:“师父,你老人家安好!”
原来这绿袍老者就是万巫的师父“万毒神君”曹子良!
白秋山向曹子良一抱拳道:“师兄,几十年不见,你一向可好?”
曹子良怪笑道:“托福!托福!愚兄这数十年来一直在苦苦寻觅师弟,几年前师弟在东京一现侠踪后便又销声匿迹,今日方得以重见,却不想师弟也老了……”目光一掠及金氏,他不由猛地一呆,深吸了一大口长气,痴望了金氏良久、良久,喃喃道:“梦奴,梦奴,连你都已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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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见故人,似梦(3)
金氏苦笑道:“师兄,你当我是神仙么?光阴似流水,又有谁能抵挡得住无情岁月的侵蚀?”轻叹了一下,凝望着曹子良,柔声道:“而师兄你,苦苦找寻我和春海几十年,难道还对前尘旧事念念不忘么?”
宫十老忽地笑吟吟地对曹子良道:“曹老弟,可还认得宫某么?”
曹子良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宫十老一眼,怪声道:“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嘿嘿,你以为曹某会惧你不成么?!”
宫十老嘻嘻笑道:“曹老弟,昔年春海与梦奴情投意合,早已私订终身,你这小子还在那自作多情,害得人家夫妻隐匿了几十年……”语锋忽地一厉:“哼,你竟还用‘绝脉丹’毁了梦奴的生育!”
金氏忽地脸色一变,对曹子良厉声道:“我和春海的儿子呢?!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他的么?!”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万巫,她不由眼神一顿,急道:“他是你的徒弟,莫非他就是、就是……”
曹子良冷冷道:“不错,他就是你跟白春海的孽种!”
万巫身子一个踉跄,颤声道:“师父,你、你、你说什么?!……”
曹子良负手望天,淡然道:“人不是从树丫子里钻出来的,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爹娘的——你不是一直问师父要爹娘么,此刻,他们就在你眼前,你还不相认么?!”
万巫似回不过神来,呆呆地呆在当地。
金氏一把将他揽在怀中,轻声啜泣道:“你真是我儿!娘的乖孩儿!娘几十年都没能疼你、照顾你……”说话之际,泪水已簇簇地掉了下来,淋湿了万巫的发髻、脸颊、衣裳……
白皑皑愣愣地对白秋山道:“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秋山双目噙泪,沉声道:“爹其实并非你的亲爹,爹的真名叫做白春海,昔年人称‘震天叉’……当年你的母亲被诸多人追杀,埋骨在咱们老家的大山上,是爹把你从山上抱回来的……”
白皑皑点了点头,微微叹道:“看来弘妙大师说的都没有错……其实,孩儿是你一个从未谋面的堂弟的骨肉……”当下,他便将灵岩寺弘妙大师所说大致讲了一番。
白春海听后,不由慨然感叹道:“冥冥之中,果真自有天意!”复又对白皑皑道:“你娘就葬在咱们老家前面的大山上,或许你还能找着……唉,这么多年来爹一直没有说这件事,只因爹不想你也卷入那些江湖的恩恩怨怨之中,爹只想和你、你娘、爷爷奶奶还有雪花他们一起过平静淡泊的日子……”
白天乐朝白春海一磕头道:“侄儿见过春海伯伯!”又起身对万巫微笑道:“难怪我与万兄如此投缘,敢情咱们还是血肉之亲呢!”
万巫一下跪倒在白春海和金氏跟前,悲声唤道:“爹、娘!”
白春海轻轻将万巫扶起,细看了一番,点头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曹子良又是桀桀数声怪笑,对万巫道:“我的好徒儿,现下为师要杀了你的亲生爹娘,你是帮师父呢,还是助他们?!”
万巫脸色一阵剧变,嗫嚅道:“师父为何要杀他们?……难道、难道、难道非要杀他们不可么?……”
曹子良厉笑道:“为何要杀他们?!哈哈!哈哈哈哈!真是问得好笑!嘿嘿,你老子抢走了为师心爱的女人,还害得为师一气之下走火入魔成了现今这副模样……”他忽地悲泣起来,喃喃道:“想当年,为师比你还要高大,比现下在场的哪位都要俊俏,为师真想不通你娘为何会背着我而跟你老子跑了……”
金氏轻叹道:“师兄,正因为你太好了,对梦奴又爱得那般痴狂,梦奴才不敢面对你……”
曹子良狂笑道:“你承认你还是喜欢我的么?!可你却不敢面对我,你是个懦弱的贱女人!你们害得我几十年悲伤痛苦,你们都该死!都该死!”狂笑声中双袍挥动,鸡爪般的十指已疾向白春海的面门抓去!
白春海一侧身避开,斜斜掠出几丈开外,沉声道:“这些年来白某一直东躲西藏,未敢泄漏行踪,倒并非白某怕了师兄,实是白某不忍同门相残!师兄既然死不肯放过白某,现下白某正好见识一下师兄的功夫进展如何!”
曹子良跟着掠出,向白春海暴雨般攻出数十拳脚,口中一边狂笑道:“进展如何?!若不是你们害得我走火入魔,我如今早已是天下无敌了,何用再练旁门左道的毒功,被人叫做‘万毒神君’了!嘿嘿,你当咱们师门的武功我就不如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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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见故人,似梦(4)
这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硬打硬拆,沉闷如马嘶,砰然似雷鸣,直激得四周尘叶漫天飞旋。
这二人本是同门师兄弟,武功路数大致相同,倒活似一个人同他的影子一般。
激战得片刻,白春海已微处下风,曹子良冷笑道:“你没有兵器,决计不是我的对手!”忽朝金氏厉声叫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是一起上吧,省得我多费手脚!”
金氏一咬牙道:“师兄你若真为梦奴好的话,就不该不让梦奴过平静的日子——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却也休怪梦奴无情了!”话声中人已似惊鸟般掠过众人头顶,单掌一翻,一路凌厉凶狠的掌法向曹子良当头罩去!
白皑皑惘然地看着场中上下翻飞相斗的三人,似身坠迷梦之中。
曹子良身形连连翻转飞旋,插身白春海与金氏二人之中狂乱地拳打掌劈头撞脚踢,状如疯魔,口中边厉笑道:“好!好!好得很!你这个贱女人,见我这般丑陋了,你便忍心要对我下毒手了!”
金氏武功之高,殊不低于白春海。曹子良一人独战她夫妇俩,顿处下风,一炷香功夫后便已身陷险境,不由朝万巫大声喝道:“好徒儿,你忍心看着师父被他们活活打死么?!师父二十多年的养育教诲你都忘了么?!他们又给过你什么东西?!”
万巫颓然坐在地上,两串热泪滑落面颊,喃喃道:“他们虽不曾给过我什么,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爹娘啊……可我、我、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死在他们手上……”
曹子良不由狂笑道:“连我抚育了二十多年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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